興昭五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158章 明侍中同往,我成了开国皇帝的独女,興昭五,海棠搜书),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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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吧吵吧,这恰是预料中的事,且由着他们吵,吵完之后再跟他们好好地说话。

趁此机会,萧宁与三省六部的人对起这几年的事,包括这些年各部的公文帐本。

她倒是不急于一时寻人谈话,只是将所有的文件都看完,且与萧谌接头,谈论起田地这回事。

“你这些年让人开荒修渠,难道这田地增加有什么不对?”萧谌倒是没有注意到这细节,萧宁特意拿了账本其中的过来论起,他倒是好奇极了,是何缘故?

“阿爹看看这些新开的田地入的是何人的名下!”萧宁就是发现了问题,这才会寻萧谌说起。

萧谌一听仔细看起上面的记录,怎么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人名有何不妥之处?”

“我原本也以为并无不妥之处,后来我看得多了,便就近在雍州问起百姓和将士所得的田地,你猜怎么着?我们原本定下的开荒之收成,以六四分,朝廷六,百姓四。若是百姓自己开的荒,田便归百姓所有,将士亦然。

“可是,这只是我们的想当然而已,阿爹可知道,百姓与将士私下所开之田,十之有四竟然落入旁人之手。这些人既不曾开荒,亦不曾出力,不过是看到开好的荒,便假借朝廷之名以征收。田,不曾记在他们名下,却是记在了他们家的奴仆之名。”

萧宁要不是本着小心无大错的本意,凡事多查着些,必也无法察觉中,就这么一件事里,他们竟然还能使出这诸多的手段,真真是无孔不入!

“他们这是胆大包天。”萧谌亦为之震惊,惊坐而起。

“是啊。瞧瞧,我们费尽心思想让百姓过上好日子,总有人同我们作对,事事都想同我们争,巴不得叫百姓一辈子为他们白干活,将他们当猪养着,被他们欺压,更叫他称心如意。”

萧谌生气,萧宁何尝不气,她都已然手下留情了,没想从他们手里抠田来济贫。结果倒好,她以礼待之,别人拿她当冤大头。此事若是为天下人所知,天下百姓在心里会怎么说大昌朝廷?

说一套做一套,什么心系百姓,不过都是骗人的话。

若是让百姓看不到希望,开荒田地不到手,不开荒同样没田,换成是谁,谁还乐意干这事儿了?

“先前我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现下查查,雍州内都有这样的事发生,更别说其他州县。我的意思是让人彻查到底。”各州之内都有他们各自信得过的人,此事有何不可交由他人来查查?

萧谌道:“查,查到底。我们对世族礼遇,他们竟然如此待我们,欺人太甚!”

可不是吗?那都是百姓和将士们辛苦挣来的,世族竟然敢这样借朝廷之名,夺百姓之功。可气,太可气!

吸气吐气,萧谌再问:“此事有几人察觉了?”

萧宁答道:“此事我刚察觉便与阿爹提起,并未对外透露半分。不过,阿爹是不是忘了,户部尚书是何人?”

唐师啊,这可是萧颐的再婚夫婿,这个事若是查实了,不仅仅是一个雍州如此,作为户部尚书有连督察不利的责任。萧宁考虑的是,此事最后是不是有人有意为之?

考虑到这个问题,萧宁总不能不跟亲爹提上一嘴。萧颐吧,这两年的情况如何,还是在雍州内的萧谌更清楚。究竟往后如何行事更妥当,可不能不防啊!

萧谌马上明了萧宁的意思,“你是说,有人未必不觉此事,或许还想来个一箭双雕。若是无人察觉此事,世族得利,暗里将大昌掏空了我们都不知道;就算察觉,一个户部尚书,连这点都无法觉察觉,证明了此人难当大任?”

“重点,或许在姑母身上。”萧宁对萧颐啊,她是不想说长辈的不是,然而之前的事如何,萧颐是有野心不假,可惜手段和萧颖不可比。之前她想跟萧宁和萧颖一般,虽为公主之名,却有亲王之实权。

好在卢氏把人骂老实了,至今再不提此事。

当然,随后与唐师的婚事得成。唐师别的不说,单论相貌也是万里挑一的人,萧颐自是满意。

双方子女都不小了,虽各需为儿女的事操心,相互间感情算是不错。

毕竟唐师亦是聪明人,从前不愿意续弦更多是因为没有合适的人。萧家,不论其他,只一个萧宁在,他就没有理由不娶萧颐。

既然娶了,唐师亦以礼相待之,成婚至今,两人从未红过脸,外头说起亦是称赞他们夫妻恩爱。为此,萧家也是要高看唐师一眼的。

唐师是讲理的人,可这世上太多的人都是不讲理的,比如萧颐有时候也乐得装傻不讲理。

凡事秉公办事,本是无可厚非,若是碰上了不讲理的人,萧颐要是闹起来,再给了人可乘之机,便不是好事。

萧宁提醒着,亦是希望萧谌千万别忽略这一点。

“眼下管不了许多,先查清这样的事究竟有多少。大昌刚建起,他们竟然如此胆大包天,欺上瞒下,欺我大昌百姓至此,断不能容。”萧谌对此事就是零容忍。

无论是谁,敢想出这种主意,做下这样夺百姓之利之事,他定要一查到底,凡参与此事者,必诛之。

“是不是可以透露些消息,让他参与一起查。如此亦可知道,他对此事所知几何?”怎么说她也是总领六部的尚书令,这件事要是不讲理的追责,她也必受责。

萧宁防的是有人欲趁机胡作非为,更是无中生有的将那子虚乌有之事扣到唐师的头上,到时候唐师愿意相信大昌,萧颐呢?

这要不是亲戚,更是萧谌的亲姐姐,她的亲姑母,她管这许多才怪!只管先把事情查清楚,最后查到谁的头上,该问责就问责,谁都休想脱罪。

可是,这要是内部出了问题,到时候左右为难的人只能是萧谌。

家里的人,萧宁最最不想让他为难的必是萧谌无疑,那能怎么办,只好先把可能发生的变故一五一十的提醒萧谌,能预防的且预防。

“难为你了。”萧谌哪里不知道,萧宁想得这般细致,都是为他这个当爹的,要不是自家的人,谁失责不察,该处置就得处置。

“只要不是祸起萧墙,一切好说。”家里人要是给你捅一记刀子,绝对比外头的人捅上十刀更戳人心肺。

萧宁不得不考虑萧颐要是犯起蠢来,不管不顾会是什么后果。

女子啊,虽说萧宁是不希望萧颐最后犯这样的蠢,但如果萧颐无法从家里人处得到她想要的一切,亦或者是不能达到正常公主所拥有的一切,因此出手,干脆把一切例外都毁掉,到时候萧宁将面临什么样的处境?

虽然,人都是卢氏养出来的不假,可萧颐和其他人的区别也早就看出来了。

凡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萧宁她们可赌不起!

“往后查查也需要他配合,你既然这般道来,且按你说的,该知会他一声就要知会他,他得把家里的人解决了,绝不许你姑母闹,拖你后腿。”萧谌呐,显然也明了萧宁的担心。

如今正是紧要的关头,关系的是什么事-女子承嗣。

清河郡主出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的身上,也让天下人就此事争论出个所以然也。

女子能不能承嗣,这件事必须要有定论,而他们要的结果是一个能!

只要这桩事成,萧宁接下来很多事都可以顺理成章。

这也就是说,现在再没有比这桩事更重要的。

萧谌其实也怕亲姐坑啊,一不小心把他亲闺女给坑了!

“是。”父女达成一致,外头怎么吵都成,只一样,无论如何也不能祸起萧墙,让自家的人把他们坑了。

“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跟你阿婆说一声。”萧谌考虑之后,依然觉得亲娘最是可靠,这个事还是请亲娘出面,由她解决最是稳妥,就算萧颐有再多别的心思,卢氏都能将人拍老实了。

看得出来,萧宁不是一个人杞人忧天,就连萧谌都认为,有些事萧颐做得出来。

“那我这就去。”萧宁和萧谌达成了共识,外头的事她去办。至于寻卢氏,将其中道与卢氏,让卢氏寻萧颐提一句醒的事,还是萧谌这当儿子也是当兄弟的人该去做的事。

“去吧。”萧谌乐意兵分两路,各忙各的去。

只是让他们料所不及的是,这准备走人,萧宁还没有出门,有人通传道:“陛下,户部尚书求见。”

萧宁的脚步随这一句通传立刻停下,回头与某爹对视,来得这般的快,莫不是他也察觉些什么了?

“请。”别管内情如何,萧谌都要叫人进来。不忘同萧宁道:“你留下,一道听听。”

就是这会儿萧谌想让萧宁走,萧宁都不可能走的。

立在一旁,萧宁等着唐师进来。

唐师手中拿着一份奏疏,额头间都是汗珠,面上更是萧宁从未见过的慌乱,在看到萧宁的那一刻,唐师可见的松了一口气。

萧宁倒是想说,看到她在这儿,就那么值得高兴?

纵然心中有此念头,也不是问出来的时候。

“唐卿如此急切,是为何事?”萧谌还是挺好奇的,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唐师这个户部尚书在萧宁拿出这一系列的账本之前,还是很让萧谌满意的,萧谌也不至于一竿子要将人打死。

“臣有过。”唐师亦无二话,直接请罪。

萧谌没有急于追问,而是将视线落在他的身上,等着唐师说话。

唐师并没有辜负萧谌的等待,将奏疏双手奉上,“百姓所开荒之田地,有人假借朝廷之名,收百姓之田地,臣不曾察觉,惊觉之,臣之过错也。”

真是出人意料呢,谁也不会认为唐师竟然会因萧宁发现其中内幕,毕竟萧宁行事不是喜欢招摇之人,查明其中竟有内情,萧宁的第一反应是同萧谌讨论,如何应对亦是关键。

旁的人,就连三省的官员,包括孔鸿在内萧宁都未曾透露半句,更何况旁人。

唐师能前来请罪,只能是他自己察觉了。

萧谌与萧宁再一次对视,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对唐师的满意。

这很好,事情发生了,唐师这个户部尚书能够察觉,便无失察之罪,说穿了,人再是想就此事寻他麻烦亦不可能。

一旁的人自将唐师的奏疏送上来,递到萧谌的面前,萧谌拿在手里仔细地查看。

这一看叫萧谌都有些意外了,“各州县你已派人查查。诸如此番事,并不是只有雍州而已?”

“正是。”连雍州这样的地方都出这等欺上瞒下之事,唐师察之亦是心惊肉跳,同时立刻明白,有些事不会是无独有偶,他得彻查,彻查。

大昌初建,那是百废待兴,一时亦是想不到,大昌朝上下都在盯着的事,有人胆敢偷天换日。

萧宁刚巡视各州回来,这之前亦无察觉,可见此事既是出乎意料,同样也是他们胆大包天,吃定了大昌朝无人查查此事。

唐师当时察觉时,亦是不可思议!

此后一查再查,同样的事并不是只有一桩,而是好几桩,每一件都是证据确凿,这背后推手的正是那胆大包天的世族。

纵然同为世族,唐师虽然同样想让家族强盛,以及家族传承千秋万世。但他从未有此虎口夺食的念头,更不敢罔顾律法。

“人证物证都拿到了?”萧谌看完后,明了唐师办事十分可靠,这萧宁正准备收集的证据,唐师已经拿到手了。

“是。人证物证俱在。”唐师仔细的观察,发觉无论是萧宁或是萧谌的脸上都没有丝毫的意外,这让唐师亦是松了一口气。

萧宁一回来什么事都不做,只查查各部的公文账本,唐师当时就在考虑,或许萧宁会从中有所发现。

现在看来,萧宁发现的内情只怕不少,若不是他早有察觉,办事亦是靠谱,等萧宁查实其中事,他这个户部尚书还能不能当都是未知数。

本就急得满头都是汗珠的人,这一刻更是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往上窜。

“那便拿人。强抢民田者,罪无可赦,尽诛之。”萧谌十分明确这一点,敢做出这些事的人,碰见一个杀一个,无一例外。

唐师听着这话,立刻应下一声是。

“此事是不是该让刑部介入?”虽说户部落实的是田地之事,田地一事查得一清二楚,显然这背后参与的人并不少,若是不将背后的拿下,岂不是白拿了这些证据?

“人,臣为了防止消息走漏,被人杀之灭口,拿到证据时,已然将所有人都控制了。”于此时,唐师赶紧补充一句。办事,不把事情办好了,那算什么办事?

这话音落下,收获两记赞赏的目光,很是满意他办事的自觉。

唐师的额头落下一滴汗,亦是松了一口气。

果然,只要事情办得好,一些细节上的事,萧谌和萧宁不会在意。

“既如此,迅速将涉案之人移交刑部。”萧谌满意之余,不忘让人把事情都移交出去。

“唯。”唐师亦是松一口气,总算这件事没有来迟。

唐师再无他事,这便退了出去,萧谌道:“既然事情已经有人办妥,正好免得你奔波一趟。这一位确实不错。”

夸赞的自然是唐师。

“能让阿婆选作女婿的人,既为显示对世族的礼遇,并不偏于寒门,更因此人聪明。”想想当年萧宁和这么一位相识,那可是人家自己送上门来的。

虽然后来是宋辞在其中推动事情的发展,让唐师成为了我方队友,从根本上,人家就是个聪明人,懂得审时度势,更有真本事。

“这就很好。”萧谌是欣慰的,底下的臣子能干,必能让他这个皇帝当得要顺畅得多。当然,唐师在一定程度上也是站在萧宁那一边的,这尤其的好。

“我们之前的担心倒是显得过于多余。”萧宁和萧谌都有对萧颐的忧心,这还真是白瞎操心了。

“你的两位姑母啊,总是不一样。小心无大错。你就得记住,不管面对任何人,绝不能轻视之。”萧谌倒是很高兴萧宁的小心。

得了,这就不用再跟卢氏提起了。

萧宁解决一桩心头大事,倒是要从萧谌手中拿起唐师的奏疏,看了上面的人,与她所知的符合,刑部,倒是不用太担心这人证物证俱在能漏什么人。

“这些人不过都是傀儡。”人都是世族手下的人,要么是部曲,要么就是那远房的亲戚,唐师若是能从他们口中得到供词幕后指使的人是何人,也就不会只有这些人罢了。

“世族,张驰须有度,逼得太紧,适得其反。你在荆州做的事,要不是把荆州世族安抚得不错,就你那个事,足以叫御史参你几回。”萧谌亦是世族出身,最是明了世族们是什么样的人,都不是好相与的。

而朝廷对付他们,既要拉拢,也要防备,这其中的度啊,把握得有技术。

“这一回唐尚书出手,能揪他们的错,让他们老实一些,已然算是不错。我们既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更不可能让他们团灭,便只能忍着。

“该给他们教训,警告他们不可越界,但同样也得注意分寸,不可将他们惹急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人才都是出自世族。尚无与世族真正叫板的底气。知他们过分,不想忍他们也得忍。”萧谌看得清事实,也知道萧宁自己也看得清楚,一直以来萧宁何尝不是也在忍着。

“阿爹说的我都明白。忍,不过是为了将来能够不忍。这十年二十年的忍下来,总有不需要我们再忍的时候。”人才培养,十年树木。萧宁一直关注人才培养,也倾尽精力在其中,断不可能一无所成。

将来,将来的日子总有他们不需要再容忍世族的时候。

“不过,这方面的律法得跟上。更要与百姓说明,大昌既然说了开荒所得的田地都归他们所有,言出必行,任何人都没有任何理由,从他们手中夺走属于他们田地。”萧谌说起此,亦是从未想到过世族们竟然如此的不加掩饰,打着朝廷的旗号满足自己的私欲。

最重要的是,要不是细心的人,全然不会注意到这一点。

可是,大昌在百姓中的威望,随着他们借朝廷之名夺田的损毁,必将荡然无存。大兴之亡历历在目,岂敢忘之。萧谌不得不重视此事。

“阿爹说的是,必须让各地法吏前往各处宣传此法,且可再加一条,若有揭发强占民田者,赏所占田之数目。”鼓励告发,这是必须要推行的。

萧宁更难受的其实是,铜匦制度推行到现在,告发之事少之又少,这么大的事竟然无人告之,究竟是百姓愚昧无知?还是有人瞒天过法?萧宁不得不思量。

“这告发一事,不容易。”萧谌亦是想到铜匦之制,得识字的人才能写得出来,这一点,针对大昌朝人才缺乏的情况,不容易。

“于各县中设鼓,击鼓以鸣冤告发如何?”萧宁在此时就想起了后世人的成就,那可都是过来人的经历总结,既然有用,岂能不用。

不会写字,总是会说话,设鼓以令百姓求告有门,就可以解决一定的问题?

“便是我们朝廷,亦可设下一面登闻鼓,凡有县州不受案者,可直奔雍州,于登闻鼓上陈明冤情,朝廷必以受之。如此一来,便可监督百官。”萧宁毫不犹豫的继续补充,这作业抄起来,颇有些心虚。但这是先人总结,若是不一抄到底,岂不是白瞎了?

萧谌这个亲爹的眼睛瞬间亮了,“不错,可行,甚是可行。来人,召政事堂诸公议事。”

一想主意不错,萧谌便坐不住了,这便要将人唤来,必须要一致通过,达成共识,事情便能推行。

莫以为当了皇帝便可以为所欲为,像萧谌这个皇帝,他的诏令想要传递天下,得通过层层关卡。

如这中书省负责草拟诏书;门下省负责审核政令;尚书省负责执行国家政令。

分工明细,缺一个都不成。

也就意味着一个皇帝想发下诏书,这要是不通过三省,分分钟能给你打回来,想好再诏!

萧谌倒是觉得这挺好的,皇帝吧,有时候也会犯糊涂,就得有人盯着。

当然,这在一定的程度上也能防止一家独大。

想想曾经的丞相,那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独揽大权什么的,和皇帝都没什么两样。

现在好了,相权一分为七,各司其职,同样也是相互监督,谁是真心办事,谁是打着旗号不干事的,由不得你随便糊弄。

萧谌这一召,三省六部的官员全都到了。

可怜的唐师这才刚走出门没多久,这就被唤回来了,他其实还没来得及跟刑部尚书许原说清楚。

不过也不妨事,说不说清楚,人都捉了,一会儿再说。

再进来还是看到萧宁在,唐师已然没有任何意外。

这父女分离有些年了,没在一起商量事,这再聚一块,一起说事儿吧,总能讨论出不少事儿来。

果不其然,人一至齐,萧谌都不绕弯子,且让萧宁将设鸣冤鼓和登闻鼓的事同他们细说起,萧宁其中的用意,一说大家都懂了。“这个办法好。铜匦收效甚微,皆因识字的人太少。击鼓以鸣冤,百姓若是蒙冤受屈,便可往县衙告之。”姚圣第一个表示同意,甚以为这个办法很是不错。

都明白此举的意义,众人都纷纷同意。

“但这个鼓?”许原不是想煞风景,而是此事必须要考虑。

鼓啊,这鼓该怎么做?

对啊,如今这制鼓的手艺可不是后世,鸣冤鼓怎么制,怎么也得有个标准。

“我会盯着后头,让人务必做出个样板来。”从前古代的鸣冤鼓是怎么样的尺寸萧宁是不知道,但大概的大小,还是能看得出来,仿着做,大概模样足矣吧。要求不至于那么高,不容半点误差。

行,主意是萧宁提出来的,如何才能有效的推行,这一点萧宁能把握分寸,他们且听萧宁的。

“具体政令推行,须得拿出个章程。”萧颖惊讶于萧宁脑子转得如此之快,同时也连忙补充一句,好让众人都能心里有点数,该如何在推行新政之前加以约束百官。

对,这就是萧谌让他们过来讨论的原因。凡事都得有章程,绝对不能把政令当成摆设。

各持己见,大概总是要弄出一个框架的。

等商量散去后,都退了出去,不约而同,都等着萧宁。

因萧宁刚回来,且要审查六部,作为尚书令,不在雍州的这些日子,虽然有左右仆射代劳,她总该知道六部有何变化,各部中又有谁办事得力,其中又有如何的变化。

是以,虽然都很想跟萧宁聊一聊,见萧宁手上的事不少,最终还是选择等一等。

他们思量要等,萧宁可不打算等。她能一面查看六部公文和账本,也能在发现问题的过程中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得了吧,他们就别想帮萧宁缓一缓,这一位就没有丝毫要缓的意思。

“殿下。”都从萧谌处出来,看萧宁的意思是要忙活做鼓去,不在外头等着萧宁,一会儿又不见人了。

“诸公还有事?”萧宁面带笑容,倒是有几分明知故问的味道。

惹得一众人的目光落在萧宁的身上,无声的控诉。

可多着呢,萧宁要是不打算抽个空同他们说说,他们都不依了。

“这些年我虽在兖、荆两州,同朝廷往来并不间断,我之所察,我之所改,从不掩饰,但从前未发现的问题,回来了才发现,再思解决之法,有何不妥?”萧宁仅是好奇地询问,并没有丝毫对人不敬之意。

她不急于同政事堂的诸位多说其他,也不过是因为这个道理而已。

天下间的事,原本就不是什么说不通的。

为人也罢,为官也好,谁也不敢保证一生无错,错而改之,这个坎也就过了。

偌大的一个朝廷,谁也不是官场的老手,更不是治国平天下的不二之才。

谁都在这平天下,治天下的过程中不断地学习,无非是希望能让这个天下真正太平,百姓能过上好日子。

有此共同的目标,无论他们做什么事,总能记住这一点的。

“殿下看来并不着急。”姚圣见萧宁眉宇间皆是清朗,可以看得出来,她并不认为相互之间需要更多的客套。

明明外头为了女子是否可以承爵一事闹得天翻地覆,她倒好,似是与她全无干系。能安心地查看公文,更能从蛛丝马迹中发现问题,解决问题。这定性,难得一见。

姚圣对萧宁的评价是越来越高了,甚是以为萧宁这样的人,百年难得一遇,碰上了,这是大昌的幸事,同样也是他们这些人的幸事。

“急也于事无补。”有些事是萧宁推动的,既如此,岂有着急的道理。

“况且,比起我急,有人更急。”话说着,目光落在某位尚书的身上,想来是能明白其中何故的。

纵然不明白的人,注意到萧宁的眼神,也自明了。有些事萧宁不说,那是时候未到。

萧颖道:“既如此,且各自散了吧。”

作为吏部尚书,掌天下官员,萧颖刚上手不久,承受的压力同样也大。

但一想崔攸一个刚及冠的小子都能做得这般好,她总不至于不如一个小儿。

萧颖虽不是轻看崔攸,亦不过是想让自己证明本事,自此,无人能轻看。

“无类书院这些年有能干的人?”散归散,萧宁多嘴问一句,书院交给萧评打理,萧宁再不曾多问,但也想知道,作为无类书院的先生们,对无类书院学生的评价是怎么样的。

“殿下的无类书院,如今和太学斗得难舍难分。”明鉴意味深长地扫过萧宁一眼,提醒萧宁。她想知道无类书院学子的水准如何,其实大可不必多问,只需要睁大眼睛看着,自会知道,书院里的人水平如何。

萧宁瞬间悟了,太学,这是自古以来的最高学院,自来都是只有世族子弟可入,也就是说,他们在一定的程度上代表了各世族的想法。

无类书院就不一样了,他们展现的更是萧宁那海纳百川,能容于任何想法,更能让天下各类人才汇集于此的那一类人。

男人,女人,只要是愿意读书,愿意改变命运的人,萧宁都无限欢迎。

尤其这免束脩这一点,多少人望而感叹。这么大的手笔,一开始并无人认为萧宁能坚持得了多久,几年过去,直到现在,无类书院一直都按萧宁一开始放的话执行着,不打半点折扣。

可是,有教无类,对,那是传道授业解惑的最高境界,却总是有太多的人认为,读书识字的事,不是寻常人能做得了的。

当然,这一点不能说全错,同样也不全对。

读书需要天赋不假,亦有勤以补拙一说。且读书识字,本不是都为了做官,能知自己的名字,会写下自己的名字,这就是读书识字的意义之一。

至于读了书,最后的人当官,亦或是只能为人记记账,只能教几个稚子启蒙,这都有他们各自的意义。

萧宁要的是种下这样的火种,望将来的一天,能够让这个天下人才辈出,朝廷再不缺人才,亦不需要再处处受制于人。

百姓通过读书识字,也能得到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

这就是莫大的幸事。

“诸位无看好之学子?”萧宁知道为了女子是否可以承爵一事,吵是肯定要吵的,他们吵他们的,萧宁更想知道,在场的人就没有看中的好学子?

不会吧!

想当初她出巡的时候自无类书院中可是选了不少人,每一个这些年下来也都是能够独当一面的人。

她不在雍州的这些年,难道人还比从前更差?

不可能啊!

萧宁想起自己得来的信息,怎么都觉得不可能。

“殿下,有是有的,只不过我们也想看看,这一批学子比起殿下当初选的那一批人,可有差别。”明鉴就是要打哑谜,且让萧宁耐心一些,等着争论女子是否能够承爵的结果出来,萧宁是不是会有意外的收获。

得,这意思说得够清楚的,有是有,但更希望萧宁自己多看着点。

“行,那我就拭目以待。”耐心,萧宁从来不缺。

无类书院是萧宁亲自开的一道口子,一道可以破世族垄断,培养人才的口子,她就不相信了,这么多年还能越活越回去。

明鉴高兴了,就知道萧宁还是有耐心的,就得这么着,太早公布结果,那就太没意思了。

“诸公还有他事?”萧宁想问的得不到答案,她亦不能一直揪着此事不放。同样,众人想从萧宁处知道一些事,暂时没有可能。

“三日后公主府设宴,你得来。”萧颖于此时冒出这话。

萧宁刚想回一句并没有空,萧颖抢先一步道:“无论你有多忙,都要来,否则我请太后出面。”

旁人请客萧宁能打着忙的借口不去,萧颖这场宴会,萧宁是想去得去,不想去也得去。

卢氏镇着的可不仅仅是萧谌他们这些兄弟,也包括萧宁!

果不其然,一听卢氏,萧宁要拒绝的话便咽了回去。

“去,一定去,一定去。”萧宁连连保证,萧颖与众人拱手,目的达到,心满意足地走了!

明鉴于此时至贱无极的问:“殿下猜到这场宴会是什么宴会了?”

得了萧宁一记白眼,且道:“明中书令亦是辛苦,朝廷也该为你操心操心终身大事?”

这话刚落下,明鉴连连拒绝,“不妥,不妥,似臣这等人,莫拖累他人。”

“三日后明中书令若是不到,改日我定你送几位美人。”独身主义者,最不乐意的就是美人。

想看萧宁的好戏,明鉴倒也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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