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西胡战事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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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直往萧宁身上瞟,其实心里是难受之极,偏再不敢将这份难受道出,道破。
“陛下,钦天监送来良辰吉日。”恰好在此时,一人行来,手里捧着一本奏疏。
萧谌一顿,以眼神扫过萧宁,这个事她跟孟塞那老神棍提了吗?
没有。萧宁很肯定地回答。
这个,老神棍是真神棍?
哪怕是多年的老友,子不语怪力乱神,萧谌其实是不太相信这神神怪怪的。不过孟塞吧,还成!
从侍从手中接过孟塞准备的所谓良辰吉日,“孟监正所指,四月初八,宜出行。”
这宜出行,叫一群人的眼睛都亮了。
好啊!这就剩下一个多月,都不满两个月了,好样的,赶紧迁都吧,迁了都,就不是雍州,自然不在萧谌和萧宁的地盘,也就不会事事都由他们父女说一不二了!
水货于此时提出问题,“不知新都建成,取之何名?”
对啊,新都可是刚新建成的,怎么能不取个好名字,底下的人交头接耳的讨论,都想为这新都取个好名字,这可是开一代先河的好名字。
萧谌看萧宁屏气凝神地站着,压根没有要费脑子的意思,萧谌还是更相信自家闺女,“你怎么想?”
纵然没名没姓,却都知道他问的何人。
“长安,寓意长治久安。”萧宁一直很喜欢这个名字,这个地方。也希望这一个新的国都,将来如名一般,永远都能长治久安,天下和乐。
“好!”萧谌赞一声,岂有不好的道理,这可是大昌的国都,就该如其国都之名,长治久安。
水货亦无意见,“新都建成,宫城名曰?”
萧谌的眼神瞟向萧宁,萧宁自觉地接话,“文王有明德,故天复命武王也。文王,武王相承,其明德日以广大,故曰大明。宫城之名曰大明宫。”
这么一个名字那完全是抄的,等水货再问起各宫之名,什么含元殿,宣政殿,紫宸殿,一抄到底,信手拈来。
都在想着能参与取名的人,结果听萧宁道来的名字,愣是挑不出半点毛病,不禁再次叫人语塞。
有些人,在你以为她总有不及之处时,人家却用事实狠狠的抽一记你的脸,好让你知道,别以你一无用之人,多思多虑于他人,不过贻笑大方。
萧谌很是满意,最后道:“既然钦天监已道良辰吉日,你且先往长安去,安顿一应诸事。”
就这么一个多月,萧谌还是担心有人要坑萧宁。正好,新都也须人前去打理,如何安顿百姓,以及这迁都过去的文武百官之人,得好好安排。
名正言顺的把萧宁调离雍州,叫一众就算是想挑萧宁毛病的人,不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就不会有那么扎眼。
太平这一个多月,到了新都,一股作气,给萧宁正名,看这一回还有多少人想对萧宁动手!
萧谌打的如意好算盘,总是有人提醒道:“前线战事虽平,西胡送以降书之事,尚未安排妥当?”
“大昌无人吗?你是在告诉朕,你们这些人打仗不行,连旁人递降书求和该如何安置,也道不出个所以然来?”萧谌一听这话马上明白了,有人不想让萧宁走,那就更得让萧宁走了。
“臣非此意。”一听萧谌都怀疑他们的能力了,谁还敢再坚持。萧谌道:“就此定下,你即往新城去,待迁都之日,我们自去,你只需安排新都诸事。”
“唯。”萧宁应下一声,谁也不敢再多言。
萧宁得了萧谌的诏令,这就要往新都长安去,她这一走,又得几个月不见,孔柔虽是不舍,亦明了这时让萧宁回长安也好,省得在一个个男人眼前,引得他们咬牙切齿,恨不得食萧宁之肉,喝其血。
卢氏倒是豁达得很,“新都建成,比之图所绘如何?”
“有过之而无不及。”萧宁亲自参与的督建,几乎建成,这才赶回来的,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真正的新都是什么样子。
“我很期待。”卢氏并不掩饰她的欢喜,见一个王朝的起势,见女子可以出仕,再没有比这更让她欢喜的事了。
“另外,天下太平,盐之利尽握于你,多少不妥。你明白?”卢氏提点萧宁一句,迁都后这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萧宁手中握天下重利,就凭这一点,令无数人侧目。
旁的人利也就罢了,那是萧宁费心费力,好不容易才养出来的,谁就是想抢,也休想抢得了。
盐利。这可是关系民生之大事,为之营利,所得之得,可供养天下。
萧宁握在手里,自是比谁都更清楚这一份利。恰是因为清楚,更应该如何?
卢氏相信萧宁心中有数,提醒一句来,不过是想让萧宁把握这大好的机会。
至少在卢氏看来,能堵住天下人的嘴,让他们无话可说,那就很好。
萧宁了然,朝卢氏作一揖道:“是,阿婆放心。”
她会把握分寸。
卢氏走了过去,将萧宁抱在怀里,“人心不可测,你能以诚待人,若换不回他人的真诚,并不是你的错。我并未想让你改变,因你走到今日,有这诸多人相伴,皆因你之心性。无人敢说你铁石心肠,心狠手辣。”
萧宁敢当着天下人的面承认她的见死不救,她也只能见死不救。
姚拾儿之过,致死数万万百姓将士,她就该付出代价。
纵然姚拾儿今日不死,终也难逃一死。姚拾儿既犯下弥天大罪,她也想弥补一二,最后的自尽,也是她想保留自己的尊严。
“你很好。”卢氏给予萧宁绝对的肯定。萧宁很好,很好!
萧宁有些哽咽,应了一声。
萧宁起程往新都长安去,须得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城门的名字刻好,各宫殿,各文武大臣的府邸,亦须得安排妥当,不得怠慢。
同时西胡也送来了一则又一则的消息,说来也是让人颇感意外。
染图大败,又为莫并所伤,偏在两国议和之时,他竟然不与大昌兵马正面对,而是直攻东胡。
东胡捡了大便宜,大昌和其他各国兵马,牵制住西胡大部分的主力,也正是因为如此,东胡出兵虽然在西胡的意料之中,无奈当时心有余而力不足,想对付东胡,没人啊!
以至于东胡接连攻下数城,这可让东胡乐坏了。
想再接再厉的人,更是以兵马再攻。
没有想到,西胡看情况不对,竟然递降书,求和。
求和就求和吧,大昌就算偃旗息鼓,那跟他们东胡有什么关系?
不趁西胡这会儿势不如人,多攻些城,多夺些池,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正因如此,东胡哪怕明知道若是两国休兵,接下来就会是他同西胡正面对抗,对自身还是有点自信的人,怎么都觉得应该继续攻城略地,输人也不能输阵是吧?
结果好了,染图不是大昌的对手,对付东胡:我想让你们跟着占便宜,你们倒好,跑到我家门口想占我的便宜,谁给你的胆子?
染图兵马不多,又断了一臂,那也不妨碍他打得东胡片甲不留,丢盔卸甲。
等东胡反应过来,染图比起他爹和他哥还要凶猛,打不过啊打不过,赶紧撤兵。
撤,他们便是想撤,来得及吗?
在前线的孔鸿听说东胡所得西胡的城池,就这几天的功夫已然被染图夺回了大半,不得不感慨,染图这本事确实了得。
与此同时,孔鸿总不能一直看着西胡打东胡吧。
他们既为盟友,止兵,可不仅仅是止一方之兵。
孔鸿立刻派兵前去支援东胡,对了,这去的人恰好是莫并。
想来染图一只手都叫莫并砍下了,断然不可能不怕莫并。若是染图想继续打下去,他该在第一时间问问他的族人们,他们还想不想跟大昌打?
东胡出力,大昌那是断然不能过河拆桥,同样也不能放任西胡打得东胡节节败退而不管,否则下一回还能让人同他们大昌合作?
为了长远,也是为了大昌将来能太平,周屈他们一行不能白跑,凡事就得注意尺度。
在莫并出兵助胡人时,孔鸿不忘派人前去问问西胡求和之人,这就是他们求和的姿态?
对西胡而言,染图能夺回被东胡攻占的城池,这是一件好事,一件叫他们自都欢喜无比的好事。
面对大昌的责问,染图曾是他们的汗王,可是尚未推选出新汗王,就是选出了,染图认不认还是另一回事。
可是,求和之人也没有办法,只能与大昌解释,染图一人率兵退回部落,与他们这些求和的人算不上是一伙的了,夺城一事,万望大昌能息怒。
还真是会说话,一句不是一伙,就想把事情抹了?
打的如意好算盘,也不想想他们一族之人,若是求和只是他们几个人的意思,染图不在其列,后续再出事,他们再跟这回一样,把错都归到染图的身上,这所为的休兵止戈不就成了一场笑话?
若是他们不愿意真正休兵,那就不休。
孔鸿直接用行动表明大昌的态度,绝不会允许任何人用任何理由糊弄大昌。
欲和,大昌不是喜欢兴兵之国,可和;欲战,大昌亦不畏于任何人,想打,只管放马过来。
是以,孔鸿在染图攻下东胡城池,有莫并在其中牵制的情况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接连攻破西胡又几座城池!
得,西胡要是还不明白,大昌不好糊弄,那就是蠢得无药可救了。
是战是休,大昌都可以奉陪到底,不信邪的只管试试。
西胡如今四面楚歌,若是不能与染图达成共识,这个事没完。
染图确实是个聪明人,想让他休兵不打可以,以后他还是汗王。
等孔鸿听闻染图竟然借此机会再一次成为西胡的汗王,号令西胡各部时,不得不感叹染图实在是聪明,怪不得萧宁一再叮嘱他定要小心染图。
擅长借势,也懂得借势的人,岂能不小心应付。
因染图之故,西胡至此元气大伤,所失城池只怕终染图有生之年难以夺回,西胡中人谁要是再愿意让他当汗王才是见鬼了。
偏染图败了,他亦不争。
不仅不争,退得干脆利落。
事实上呢,等着人求和之时,出兵东胡,在西胡以为难以再有机会夺回自己城池的时候,他却反其道而行。
兴兵夺城只是开始,染图要的还是汗王之位。也正是因为如此,必须要让西胡内部的人承认他这个汗王。无论发生任何事,都得认了他这个汗王。
凡事有利有弊,于孔鸿看来,染图虽然厉害,手段谋略都不差,但现在最重要的是休战。
大昌经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战事,再拖下去,战局会变成什么样是未知之数。
西胡只要休兵,大昌绝不再犯他们一寸土地,这就是承诺。
染图再次成为汗王,这一回他更是干脆,降书和求和意思都已然传达到大昌处,现在的西胡同样打不起,休兵就休兵吧。
对于大昌提出的要求,牛羊马匹都是小事,以城换城,倒是聪明得很。
染图答应得爽快,自然也在西胡内引起人的不满,偏染图再问,若是不同意大昌提出的要求,是否再起战事你们也无所谓,如果是,那就不议和了。
须知议和一事从来不是染图提出来的,他们自己闹出来的事,现在是打算不认?又或是想将所有事都扣到染图头上?
染图纵然不敌于大昌,并不代表他比西胡内的任何人差,但凡他不是有真本事的,就凭他令西胡损失惨重至此,也断然不可能再成为西胡汗王。但他既然能再次成为这一个汗王,自然便容不得任何人,用任何理由对他有所不敬。
和议达成共识,染图亲自与孔鸿相见,当然,一眼看到在孔鸿身边的莫并。
断他一臂之人,这于染图而言是奇耻大辱,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染图的视线落在莫并身上,那年少成名的将军骄傲地昂起头,似在无声地询问他,不服吗?不服再战!
比起大昌考虑民心,并不一味只兴刀戈,所以不想打这一仗,西胡是确实没有办法再打一战。
因此,于此时,染图无论心里有多恨莫并,也恨大昌,都只能收起自己的恨,忍着,熬着。
“大昌人才辈出。”染图没有办法报仇,总是可以赞一声,或是挑拨离间。
孔鸿赞道:“汗王亦是了得。”
能从西胡各部不认的汗王,再一次成为新的汗王,这本事,才是真正的了不起。
染图道:“原以为这一次也会是你们镇国公主亲自领兵,不想竟然不是。”
莫并在一旁插嘴道:“汗王都说了,大昌人才辈出,镇国公主既为镇国公主,轻易不须她动手,我们这些下臣出马足矣。”
他可记得,这一位曾经肖想过萧宁,要娶萧宁来着。
一大把年纪的人,也敢肖想他们公主,何其不自量力?
莫并想起这事,怎么看染图是怎么不顺眼,亦开始怨自己的武力值不够了,若是够的话,就该取了他的性命才是,怎么只断他一臂呢?
“看莫将军的样子,是想杀我?”染图注意到莫并的神色,看穿他心思地指出。犀利的眼神宛如一把利刃,直刺莫并。
“难道汗王不想杀我,杀我们?”可惜,莫并虽然年轻,却不是好欺负的,想忽悠他,吓他,一个眼神哪够。
“来日,若是汗王再敢犯我大昌边境,我必直取汗王性命。”莫并毫不掩饰他的底线,大昌的底线。
两国开战,是谁先挑起的,谁心里没点数?
敢做不敢当,真不怕惹人笑话?
莫并昂头挺胸,毫无半分畏惧地与染图对视。
染图不得不说,大昌确实人才不少,每一个都有一样的特质,不屈不挠不服。
萧宁当初反应之迅速,坏他大计,后来他想得萧宁相助,故而求亲大昌,不想大昌竟然拒绝了。
兵起之势,染图未必没有以武迫人的打算。
无奈如意算盘终落空,以至于让他一败在败,险些连这汗王的位置都不保。
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
“今我们两国议和,唯愿再不起战事不是吗?”染图是个能屈能伸的人,否则不会在西胡败势成,族人指责于他时,退了一步。
事实证明他这一退退得高明,若没有这一退的话,现在他会是什么样,都未必。
站在孔鸿的立场,染图就算把话说得再漂亮,也难以掩饰他从骨子里透出的野心勃勃。
“当然。”场面话,染图说得,孔鸿难道说不得?
经此一战,西胡损失严重,没个十年八年是缓不过来。
十年八年的时间,对大昌来说,足以应付西胡再一次进攻。
“请。”议和之地,是双方商量后定下的,签定议和书,此后两国再不起战事,这是大昌百姓所愿,亦必然是西胡百姓之所愿。
可惜,当政者有几人将百姓的所想考虑其中。
孔鸿同染图之间的交战,该说的话算是都说完,两国都是达成协议,这才共聚在此。
签订盟约,达成共识,孔鸿拿着盟书才问:“汗王往后会再进犯东胡吗?”
这话问得,不过是想起染图先前所为,从东胡手中夺回不少城池。
“若大昌的国土为人所夺,难道大昌不会夺回?”这一个问题,显然染图不打算正面回应,倒是想套孔鸿的话。
“若我犯他人边境,自该料到我们也会失去自己的城池,再夺,不过是再惹众怒,为天下所怒罢了。”孔鸿将此前提道来,提醒染图千万不要忘记,若不是他挑起战事,进犯大昌,就不会有失城一事。
“我与大昌达成休战之议,同东胡有何干系?”染图知道大昌不好对付,就算有些事的结果早已明了,不代表他们就得接受。
染图就想看看,究竟大昌的底线在哪儿。
“难道你们各部不曾提醒汗王,我们与东胡等国达成盟军,若和,自然都和,若是战,亦当皆战之。”孔鸿看着染图的眼神,似在无声地询问,原来他们西胡就是这么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
“竟然有这回事?”很显然,染图确实不想把这事当回事。
“若是汗王不信,不如现在就试试?”莫并对染图这个人确实不敢轻视,唯一考虑的是,如何让他短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染图的视线落在莫并的身上,对莫并下战书一事,抬眼看向孔鸿无声地问:“这是你们大昌的态度,是要挑起战事?”
孔鸿面对这番指责仅是道:“汗王若是欲无视我们与各国的约盟,犯我盟约之国,却是汗王想先毁约在先,我们定奉陪到底。”
打仗,不管他们是有多不想打这场仗,都不能怂,尤其不可叫人欺负了。
染图一听孔鸿的话,露出了笑容道:“说句玩笑话罢了,何必当真。”
此言,孔鸿亦笑着回应,“想来西胡犯东胡的后果,汗王亦亲自经历过,必不会再认为,大昌只是说一句空话而已。”
“那也就是说,你们攻下西胡的城池,攻下了就归你们,谁也休想再夺回来?”染图半眯起眼睛,那一刻看着孔鸿透着危险,似乎只要孔鸿道一声是,下一刻他便要直取孔鸿的项上人头。
孔鸿与之对视,无所畏惧,“汗王当日犯我边境,该知道若是夺不了大昌的城池,必失你西胡城池,既然汗王早已做好准备,如今疑惑,不该。”
总不能一回两回,都由西胡占尽便宜,倒是让他们大昌束手无策?
若想合他国共御西胡,岂有不护着他国之利的道理。
在大昌危难时出手救大昌的国,他们又怎么能不以礼待之?
孔鸿需要用这场战让西胡明白,大昌不是好欺负的,同样也须向各国助大昌一臂之力的人证明,他们并没有帮错人。
助大昌者,大昌必助之。过河拆桥的事,大昌不做。唯有如此,才能让更多其他尚未知道大昌的国相信大昌。
染图明了,孔鸿是打算一步不退,一步不让,果真是跟萧宁如出一辙。
“只是想更深入了解大昌的态度罢了,既然你能代表大昌,自然,我们都会记下。”染图话说得极是客气。
于孔鸿而言,再客气的染图,他的心里不知有着多少算盘。
能在被众人不认为汗王之后,又迅速地归来,再一次成为汗王,这本事,难得一见。
“好。我明白了。”染图面带笑容地应下,只是那笑瘆得人厉害,就好像一条蛰伏的毒蛇,只要给他机会,他会一击而出,咬住你的脖子,叫你一击毙命。
“汗王宽容,大昌另有一份大礼相送,你回去后会看见的。告辞。”事至于此,孔鸿无意再同染图多说。该得的城池,要的赔偿,他们都拿到手,只要有人乖乖的,不犯大昌边境,再起战事,他们不必和染图纠缠。
至于将来战事是不是会再起,就得看看将来究竟是哪一国更强。
莫并在后头补充一句,尤其是冲着染图挥手道:“汗王千万别忘记答应我们的牛羊马匹。若是约定的时间到了,西胡依然送不到,大昌也视西胡毁约,是要再挑起战事。”
染图着实觉得莫并可恶,比起萧宁来更可恶!
“汗王慢走。”提醒完后,莫并无留人的意思,请人自行离去。
“都说天妒英才,不知阁下能活到几时。”莫并是一战成名,染图对中原文化所知甚多,也正是因为如此,更叫他好奇,如萧宁和眼前的莫并这样的人,究竟能活到何时。
“论起天妒英才,难道汗王以为自己是庸才,而是蠢材?”莫并听出染图话中的恶意。不过,想这么欺负人,可没有那么容易。
究竟染图是想为蠢材,亦或是想天妒英才?
染图在战场上占不得半点便宜,没想到嘴皮子同样讨不来半分好处,气得他握紧拳头,若不是想起如今的西胡确实无法再同大昌挑起战事,他还真是想直取莫并的性命,好让他知道,他染图究竟是蠢材还是英才。
“啊,不该如此说话,某失言,望请汗王恕罪。汗王怎么可能是蠢材呢。”莫并惊觉失语,连忙告罪。
可这是告罪吗?
这确定不是在拐着弯骂人?
“改日再见,希望莫将军还能同今日这般伶牙利齿。告辞!”越说越气,谁要是再想继续说下去才怪。至于孔鸿说的礼,染图知那不是什么好礼,也赖得再问。
染图直接拂袖而去,莫并丝毫没有要给人留点脸的意思,笑眯地道:“汗王所言甚是,将来的事,万望再见,汗王还能如此的意气风发,不逊如今。”
果真是寸步不让。
染图这一回没有再停留,策马而去,至于莫并的话,想来是还听进去。
莫并面带笑容地回过头,看到孔鸿意味深长地盯着他,一脸莫名地问:“左仆射,某有何不妥?”
“倒是与公主殿下性情甚是相似。”孔鸿有问必答,莫并感叹地道:“这是自然,我与殿下总有那么一点,一点点的干系。”
孔鸿是知道其中内情。
“走吧。”只要西胡退兵,他们这一回要达到的目的都将如愿,是该回去了。
至于朝堂传来关于萧宁如何处置姚拾儿的事,孔鸿其实也想早些将这里的事情处理完,赶紧回雍州。萧宁这一关虽度过了,他的心里还是七上八下,也是对萧宁的担心。
叫孔鸿挂念的萧宁,此时已然到了新都长安,只不过刚到长安,却是被人专门禀上一桩案子。
“此人弑母。”新都也得有管事的人,萧宁大权在握,想借她一步登天的人不计其数,自然也包括想踩他人上位者。
如今这一位正是拿了旁人的事,想向萧宁献功。
萧宁打开呈上来的所谓文书,瞧了一眼,看到上面的冯非仁三个字,本能只问:“查实了?”
“查实了,就连他本人也承认这桩案子。”此话,那说得一个斩钉截铁。
萧宁倒是担心另一层,这其中若是有人为了铲除异己而陷害于人,该如何?
不是信不过旁人案案,对于冯非仁,那确实是一个有本事的人,正因如此,萧宁想去见一见他。
“人在何处,我去瞧瞧。”萧宁吩咐一声,小吏立刻配合地道:“就关押在县衙大牢内,殿下请。”
立刻萧宁引路,甚是以为萧宁恨极了此人,这一去,必是要让人不好过。
只是进了大牢,萧宁只独自一人入内,并不让其他人跟随。
冯非仁被关在一间宽大的牢房,不知是不是有人故意为之,竟然单独将他放在一处。披头散发,衣衫破烂的人手戴铁链和手链,呆坐在一旁,听到脚步声,不过是随意瞥了一眼,却在看清萧宁时,猛然地回过头。
下一刻,萧宁甚至都未反应过来,他却瞬间站了起来,更欲扑向萧宁,面目狰狞的如同一条发疯的老虎,“都怪你们,都怪你们。”
不断重复地喃语这一句,萧宁看着被隔绝在牢内,不管他再怎么挣扎,如何想出来,终是来不了的冯非仁,神色不变地问:“怪我们?”
我们,就不仅仅是萧宁一人,萧宁便有些奇怪了,为何会是我们。
“明知你伤不了我,何必多作挣扎。”萧宁平静地开口,只是想让冯非仁能够安静。
冯非仁却不以为然,目眦欲裂地质问萧宁,“你很得意?你很得意是不是?你终于为女人争来了名正言顺可以出头的机会,你要让天下愚蠢无比的女人,从今往后都可以肆无忌惮地毁掉一个家,毁掉我们。”
这一声怒吼,如同那受伤却无力的猛兽,带着痛苦的哀嚎。
萧宁并没有接过他的话,仅是平静地问:“人是你杀的?”
冯非仁听到这一问,变得面目狰狞,“她该死,她早就该死了。”
“她是你的母亲。”萧宁是不解的,不解为何冯非仁竟然如此的恨他的母亲,果真是欲杀之而后快。
“母亲,是,母亲。就因为母亲这两个字,她毁了我们一家,毁了我父亲,更是要毁了我!”冯非仁发出一阵阵悲鸣,那是受尽委屈,受尽折磨,不得不苦苦挣扎才能活下来的悲鸣。
萧宁虽然知道不该问得太多,但想查清楚冯非仁的案子是不是被人陷害,不问,如何能知?
“此话从何说起?”萧宁依然平静,与冯非仁那几乎接近癫狂的样儿形成了天差地别。
“从何说起,从她对我的父亲嫌弃,侮辱,硬生生将我的父亲羞辱至死开始;从我的兄长不过是想争得功名,想成为我们的立身根本,她依然轻视,不断阻拦我兄长开始;最后,就连对我,她一直欲牢牢把控,恨不得我这一生不离其左右,任她摆布开始。”
提起这些过往,冯非仁脸上尽是恨意。
萧宁波澜不惊地问:“故,你的母亲是你所杀?”
“她不配,她不配。她算是什么母亲?她有什么资格成为我们的母亲?所有人都被她害死了,现在她也想要我死,想让我的妻死。既然她想让我们死,那我就让她去死。”这一刻的冯非仁更是显得面目狰狞,那恨不得食人之肉,饮其血的模样,萧宁还是第一回见到这样的冯非仁。
每一回见冯非仁时,冯非仁都表现出要将萧宁踩在脚下的意图,萧宁原以为他和那些世族一般只容不下女子比他们更强,如今看来并不仅是如此。
萧宁听着冯非仁一声声的控诉,倒是想去弄个清楚,究竟这个案子是怎么一回事。
“如此说来,你确实弑母。”萧宁须得再问一问,为确定这一点。
冯非仁大声地道:“对,不错,就是我杀的人。我只不过是不想再被她控制,我不要这一辈子都活在她的阴影之下,如果我逃不掉,我宁可死。”
此时的冯非仁透露出的是势在必行,不惜鱼死网破,他也要做到这一点,谁也休想拦得住他。
萧宁不再说话,只是凝望着冯非仁。
冯非仁似是注意到萧宁的眼神,在这一刻突然崩溃地大哭,“为什么,为什么?”
一声声的为什么,是啊,为什么呢?
萧宁何尝不是满心的疑惑,究竟为什么。
冯非仁对女人的轻视中更带着几分怨恨,那就好像巴不得将天下的女人都踩在脚下。
“公主殿下放心,往后我再也没有机会寻公主殿下麻烦了。”冯非仁哭了半柱香的时间,又拭干脸上的泪珠,抬头同萧宁对视,就好像方才痛哭的人从来不是他。
“你以为我在意你寻不寻我的麻烦。”萧宁还真是从未把冯非仁当回事,这也是为什么每回事情结束,萧宁从来不曾想过寻冯非仁的原因。
“于大昌而言,你能查豫州事变之故,以令豫州惨死百姓将士得以沉冤得雪,我对你亦心存感谢。”这是真心之言,萧宁当初虽然觉得西胡入城未免过于顺利,思量来日再查查,但若不是冯非仁早早查实一些事,等战事停下再查,线索如何寻?
恰是因为如此,萧宁对冯非仁更多是存了感激之心,并不认为冯非仁皆只有恶。
冯非仁想起每一回他与萧宁为敌,正是为了把萧宁拉下马。每一回有多少人忧心他的所作所为带来的后果,都怕萧宁会秋后算帐。
至今为止,萧宁从来没有主动寻过他的麻烦,就好像他做的那些事,没有一件可以入萧宁的眼。
可是冯非仁比谁都更清楚,若是事情成了,对萧宁而言将是怎么样的灭顶之灾。
“公主殿下对我这样的人还须装模作样?”然而冯非仁是绝不相信萧宁如此胸襟宽广,对像他这样处处寻萧宁麻烦的人,萧宁浑不在意,更是容得下他。
“若你认为,你一个阶下囚我也需要同你装模作样,你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此言不虚,一个阶下囚,他还能做些什么,还想对付得了萧宁什么?
萧宁看着冯非仁的脸色再次一变,那对萧宁的不喜之极,再不加以掩饰。
可惜了,萧宁并不在意。
“既然你不是受人诬陷,你也承认自己弑母,便该为你自己做的一切付出代价。”萧宁想问明经过,不过是担心有人杀人灭口,其中有人运作。
可现在看来,倒是不必如此操心。冯非仁不是蠢货,而且说起他的母亲时,那份怨恨和杀之而后快的神色,绝无半分造假。
萧宁转身离去,冯非仁大声地叫唤道:“就是你们,这个世道都是因为你们这些女人,你们搅乱阴阳,是你们毁了这太平盛世。都是你们女人的错。”
这一声声的叫唤,萧宁连头都不回,只是出了大牢朝一旁的玉毫吩咐道:“仔细查查冯非仁过往。”
玉毫应下一声,能让萧宁心下存疑的事,玉毫岂能不去查个水落石出。
之后玉毫送来的结果,倒是让萧宁颇是意外。
冯非仁原本也是小世族出身,可惜家道中落,父亲不得矣娶了屠夫之女杜氏,后来,冯家由杜氏撑起。家道中落的人,原就受不了打击,更别说在最后竟然娶了屠夫之女。
每每在外,冯父是受尽了白眼,闲言碎语更是不堪入耳。
偏杜氏是个彪悍的人,对于不争气,但凡听闲言碎语回去与她发脾气的冯父,从来都是不甘示弱,冯父敢骂她,她就敢揍他。
后来,冯父积郁成疾,病死了。为他治病,冯家花光了所有的积蓄。
冯非仁兄弟三人,冯非仁最小。两位兄长在时,对于家境贫困,从来都是争着帮杜氏做事的。对家里算是多有帮助,并不让杜氏一人撑起整个家。
但兄长二人都喜欢读书识字,类冯父甚多。
然而因为冯父之故,杜氏对于只一味会读书的人并无好感,每每看到他们读书便是一顿暴打,只为让他们不读书,而只学着杀猪的活,养家糊口。
冯非仁从懂事开始,兄长教他读书,母亲却费尽心思地阻止他们读书,只为不想让他们成为冯父那样的人。
最后,长大的兄长再也受不了母亲对他们的控制,逃离了家中,至此再无消息。
冯非仁与兄长们相差甚远,兄长们就算离去,面对年幼的冯非仁,他们无力抚养,便只能将他留在家中。只是离去前,一次又一次地告诉冯非仁,一定不要忘记读书,一定不能。
在冯非仁的记忆中,正是这如同刻入骨子里的话,让他不管母亲如何打骂,依然坚持读书。
比起兄长们跟杜氏躲避的做法,冯非仁多了几分离经叛道,只管当着杜氏的面读书。
杜氏打得越重,他读得越是大声,一直如此。
到最后,杜氏打不下去了,却是不给他吃,不给他穿。
哪怕两个日渐长成的儿子因为她的非打即骂而离家出走,生死未卜,杜氏还是想阻止唯一在眼前的儿子读书,不想让他们成为像冯父那样的人。
杜氏加注在冯非仁身上的一切,在冯非仁看来,一切都因女人过于强权。
女人,不应该像他的母亲一样。他见过温柔如水的女子,以夫以子为天,那样的家庭,和睦温暖;也是因为有了鲜明的对比,所以,他觉得女人都应该是温柔小意,而不该处处出头。书读得越多,古来圣贤之书上的记载,亦分阴阳,各司其职,这叫冯非仁面对萧宁这个纵然凭本事一步一步手握大权的女子,他想拉下马,就好像将萧宁拉下,他就可以完全对抗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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