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请以才取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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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前朝考虑这个问题,萧谌和萧宁也就此事商量起来。
“你怎么看?”萧谌和萧宁私下聊着,萧谌等着萧宁想出一个好主意,他这心里有些拿不准。
“政事堂从六部中提拔,未无不可,然今六部之人,资格够,本事够,再考虑身份平衡朝廷,便该是一世族,一寒门。”萧宁从听说铁全和水货要退那一刻起,亦考虑了这个问题,心中所想无非是,究竟谁更合适。
六部中人,能担此重任,最重要是有宰相之才的人,是谁?
萧谌握住了拳头道:“你姑母未免没有此心。”
这才是萧谌一直最让他难以下决定的事,越想越觉得烦忧。
不想萧宁摇了摇头,“姑母若是论资历并不够。”
倒是十分干脆,萧谌意示她说下去,萧宁跟亲爹一向不喜欢绕弯子,“许尚书与唐尚书。”
很显然,这么两位早年跟着他们萧家混,一直都是兢兢业业,相位,若不是相们就那么几个,他们两个也早该上了。
萧谌一笑,“不错,他们两位既有真本事,也有资历在,的确合适。只是你姑母处”
哪怕萧颖什么话都不说,萧谌也清楚,当官要说不想当宰相都是骗人的,他相信萧颖亦有此心,一直都有。若是一直没有空出来的位子,萧谌不必忧心太多,自然,现在有了,他就不得不考虑。
“阿爹未免也太小看了姑母,姑母是这样的人?”萧宁一脸的不认同,以为萧谌太小看萧颖,她从来不是这等并无胸襟,也不考虑大局的人。
不能否认一点,萧颖是想当丞相不假,可在她心里亦有大局,知道比起旁人来,她差了什么,她好在哪里。桩桩件件,原本就不是因为萧谌这个堂弟是皇帝,便可以肆意妄为的。
“本事你姑母是有,这看着你成为太女,你姑母未必不会心急。有些话我也不方便去说,你记得跟你姑母说说。”萧谌小声叮嘱萧宁一句,他还不是担心人心随萧宁之故而微变?
萧谌这么想也不能说是错,毕竟都是亲人,也担心一个不慎真闹出什么事,萧宁特意去说一说,也是好让萧颖宽慰些。
这要不是亲人,萧谌才不会在意对方怎么想。
“唯。”萧宁应下,“提相一事,当以政事堂诸公共议。”
“这样的人选,他们是不会有意见的。”没了水货和铁全这两位摇摆不定的人,其余人都是一心为大昌好,盼着大昌能安宁的人。萧谌和萧宁属意的人选,且让他们自己说说,有何不合适的?
萧宁道:“就算没有意见,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
万万不能不把程序当回事,若不然直接让萧谌下诏就是了,何必定下这番规矩。
“好。”萧谌才刚教了萧宁,现在断然是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
萧谌想起另一回事,“你这婚期在即,该备的都备妥了?”
说实话,萧谌更想看看萧宁对于将要结婚一事,究竟是何想法。
想当年就算自小跟莫忧定亲,成亲前的一段时间他那叫一个坐立难安,现在看看萧宁,应该怎么说呢?一点都不像是要成亲的人。
萧谌不由地捉了捉头,越想越是不安,总怕萧宁成了亲,越发过得不好。
“自有礼部和宗正操办,我只要配合他们量身衣裳,记住程章即可,都准备妥当了。”哪怕离成婚的日子还远着,萧宁是该备的都已备好。
萧谌实在忍不住地靠近萧宁问:“你这样子,我看得心里七上八下,实在拿不准你是乐意还是不乐意?”
婚事都定下了,还送纠结之前的问题,乐意或是不乐意?
萧宁眨了眨眼睛,“自然是乐意的。只是婚事不必我插手,我得去多帮忙才算乐意?”
“你这脸上也没有欢喜的样儿!”萧谌吐槽之。
引得萧宁翻了一个白眼,再也忍不住地道:“我难道还得天天挂着一个傻笑在脸上,让天下人都知道,我要成亲了,我马上就要有男人了?”
这话说得,萧谌不由地咳嗽起来,连忙解释道:“不是这个意思?”
萧宁无声地望向他,那你是个什么意思?
萧谌一塞,无力地挥挥手道:“罢了罢了,不说了,不说了。你乐意就好,这要是不乐意,就算诏告天下那也一样可以反悔,你不用担心。”
话听着叫萧宁心中一暖,上前抱住萧谌的胳膊道:“阿爹,我是真乐意。要不是乐意,我才不会同意。”
“那倒也是,从小到大,你什么都吃,却是从来都不吃亏。”萧谌能够一直安慰自己的也仅此而已。
萧宁笑道:“那是,从前我都不肯吃亏,现在更是不会。”
行吧,只要萧宁没有不高兴,萧谌也不多问。
“不能让你姑母七相之位,可以担丞相之名,你之前想出的主意不错。这六部尚书,若是本事不错,也是愿意办事的,便让他们入政事堂,共议朝事。”萧谌又绕回公事,轻声同萧宁叮嘱。
参知政事,若是都能挂上这个名,纵然不入三省长官之列,亦是宰相。
“那就不能只姑母一人。”萧宁眨了眨眼睛,这里头的弯弯道道,萧宁一个想出这等主意的人,自是最明白。
“那是自然,若只是你姑母一人,未免太显眼。”
萧谌答得理所当然,宋辞的事萧宁都想好了,萧谌现在不过是顺水推舟。一道颁下诏令,如此亦无人不喜。
自此,大昌朝更是开启了群相制,相权被分,亦为帝王能耳听八方。
“刑部尚书与户部尚书一职你看?”提那么两位为相,他们现在的位置也得有人接手。
“仁侯为户部尚书,至于刑部尚书,可令人举荐。”萧谌心下亦有人选,萧宁一问,他便立刻答来。
萧宁也是想不到刑部尚书的好人选,萧谌如此道来,又补了一句,“可让许尚书举荐。”
刑部执掌天下要案,审查天下要案,这是大昌律法代表的地方,是以一部尚书,必须好好选。
萧宁颔首,萧谌一眼瞥过她,“行了,没什么事了,自忙去。我要见程永宜。”
这急于将萧宁打发去,随后又要寻程永宜,萧宁眉头跳了跳,有心想问问,话到嘴边,萧宁又给咽了回去,乖乖地退去。
这番举动引得萧谌干瞪眼,嘟囔道:“连问都不问我寻程永宜做甚,你这是心里有数,亦或是不在意?”
啊,愁死个亲爹了啊!
萧宁才不管萧谌怎么愁呢,萧谌见程永宜不是应该的吗?
程永宜现在还是达侯,随周兴他们一道出去,沿途所见之国,他国与大昌有何不同,有何相同,难道萧谌能不想知道了解?
“殿下。”萧宁从萧谌处出来,便往政事堂去,同时萧宁也想到一个问题了,从前她是公主时,兼尚书令没什么问题,现在她都成太女了,储君,还要领尚书令之衔吗?
果然是都无视她是尚书令这一点了吗?
“殿下。”萧宁刚回来便失了礼,难免让人一顿,不解地追问一句,以确定萧宁是不是有什么事。
萧宁被唤得回过神,连忙道:“无事。我是想到一些小事了。”
就算不是小事,也不宜在此时多说,萧宁算了算日子,问起:“以令无类书院的学子前来,什么时候到?”
无类书院,这些年人才辈出,就算是从前怎么都觉得萧宁办起这个学院不对劲,不应该的人,如今态度亦全然不同。
虽然无类书院依然还在萧宁名下,可这无类书院为天下培育人才,有目共睹,谁还能把一座养天下学士的书院当作不存在?
政事堂诸公都清楚,萧谌硬气地撤了那么多官员,一个不留,那就意味着须得寻人替补。
人倒不是说没有,只是一下子抽来那么多人,并不容易。
萧宁养了无类书院这些年,为的就是将来有一天,不管发生任何事,朝廷不至于无才可用。
区区二三十人换下便换下,天下间想当官,又能当得好官的人多了去,她用不着为了这二三十人操心。
无类书院有不少成绩优异的人,官位空下了正好,萧宁不用费心怎么把人塞到哪儿去。
“再有三日该到了。”萧宁一问,负责此事的明鉴马上答来。
“水公、铁公两位退了,该商量以何人入政事堂。先前我提出虽不为三省之长官,可为参知政事,同为政事堂之人,最近忙着旁的事,倒是把这一桩忘得差不多了,如今我是又要旧事重提,诸位还是之前的想法?”萧宁提问,也是等着他们给个答案。
姚圣眉头跳了跳,大昌实在是开一代先河。
想自古以来,宰相只一位罢了,大昌倒好,一口气整出七个,好嘛,七个就七个,名额一多,大家机会也就多了。
好不容易才适应,现在好了,萧宁觉得七个不够,想再寻几个人一道帮忙。
“殿下,凡事不可过度,若是过了,就显得不值钱了。”姚圣隐晦地提,萧宁低头一笑,“双拳难敌四手,一个宰相能做的事有多少,一群宰相能做的事又有多少,有结果在,假不了。”
这一点姚圣不能否认,还是忍不住小声地道:“那也不能多多益善。”
说得那叫一个苦口婆心,萧宁这回不笑了,板起一张脸道:“你的意思我都明白。我就一个初衷,希望用心办事,办好事的人越多。政事堂事务本就繁多,我须得考虑你们的身板,累出个闪失,心痛的还是我们。”
姚圣细细一品,也不能说萧宁说假了,只是相较而言,丞相是忙的好,还是不忙的好?
这是一个让人不得不深思的问题。
丞相忙的话,是国家大事太多,亦或是底下的人太过无用,怎么都好像并不怎么好!
“况且,可为丞相,只因无宰相之位,倒是让委屈了,何必呢?”萧宁也是为人着想,并不希望因一个头衔事宜,最后闹得大家都不开心。
姚圣不吱声了,反正萧宁总有许多理由,每一个理由道来,总有她的道理。
“那事情就这么商量着了,禀于陛下后,便以推行。”萧宁一看其他人都没什么意见,最是不认同的人就是姚圣,现在姚圣不都同意了吗?
“那谁是继水公和铁公二人?”明鉴可没有忘记这一条,连忙询问萧宁。
“你们可以举荐。”萧宁和萧谌就算心里已然有数,还是不急于公布答案。再说了,这个答案就算要公布,也该由萧谌,绝不是萧宁。
明鉴挑了挑眉头,其实这君臣关系,哪怕有些事大家心里都有数,只要各自不说出来,就得要猜。
身为皇帝,储君,若说连这补位丞相的人是何人都不知道,这皇帝和储君怕是也快当到头了。
萧宁不说,自有她不说的理由,让他们举荐,心中认为有合适人选的人,自然还是要举荐的。
“另外,从无类书院而来的人,所有人员须经过考核才能任命,任何人都不例外。”萧宁又提了一句醒。这个事情已然同萧谌商量过。现在只要下头的人配合行事,此事便可完成。
明鉴一愣地问起,“先前也是考。”
“这一次考来有些不同,一应题目我们商量再定下。若是此事可推行,便可成制,一应取才皆按此推行。”萧宁算是说得客气,毕竟科举取才,这是中华几千年总结出来的,有什么不可行的?
不过是为了留那么一点点的后路。萧宁不曾将话说得太满,以免引起无端猜测。
一众人都用打量的目光落在萧宁身上,似在无声询问,这又是什么新政?
就算是,难道就要如实答了?
别开玩笑了,萧宁要是说出往后以科举取士,只怕瞬间就要炸了祸。
还是一步一步地来,不急于一时。
“既然殿下有意开科举士,不如昭示天下,请天下有心出仕又有才之人前来参加。”顾义轻声地补了一句,他是为了长远考虑,读书识字的人又不只是无类书院而已,倒是可以考虑一视同仁地推行以试取士。
萧宁装作微微一愣,天地良心,她真没有这个打算。
可显然,就算她没有,也有人就此事想到好处,总不好只盯着眼前,更应该盯着未来,以后。
顾义的提议一出来,萧宁询问地扫过其他人,“诸位以为呢?”
孔鸿一直没有作声,这一回倒是开口了,“并无不可。”
站在孔鸿的立场,科举以取士,也是考的真才识学,先前萧宁已然推行,只是都未成规模的,并没有大肆张扬,以令天下皆从。
可是,从前的察举制,亦或是以家世举士,都对寒门并不友善,虽然也是因为寒门之中并无多少有真才识学,又有本事的人,但那并不是可以任由世族垄断朝廷,以令寒门无出头之机的理由。
时代在变,人也在变,断不可能任由一家一族把持朝廷,令整个世道变得没有希望。
改,萧宁并没有要全面改,而是一步一步,不断地试探,唯有合适的时机,萧宁才会推行下一步,这很好!
“那就不是小事了。”以无类书院参加考试,成绩优越者可任命为朝廷命官,这只是萧宁名下书院弄出来的事,有先例在,人不多,自然不会有人觉得有何不妥。
可是,一但昭告天下,让天下有意出仕者都来参加,意义就不同了。
“须与陛下奉议。”孔鸿当然明白,立刻顺萧宁的话道来。
那就不多言了,去见萧谌吧。
萧谌正和程永宜说着话,听说萧宁领政事堂诸公前来,似有要事,那自不必再说,让人进来。程永宜准备退去,萧谌抬手道:“不必了。”
“陛下。”萧宁为首,众人一道都与萧谌作一揖,萧谌道:“这是有要事?”
明鉴口齿伶俐地将方才萧宁所说之事,一五一十道来,萧谌一眼扫过萧宁道:“先前也有过这样的事,但是,以令天下皆试,如今是时候了?”
“是不是时候,总要试试才知道。”谁又敢保证什么事绝对可行?萧宁的意思自然就是要试一试,试过了才知道究竟可行或是不可行。
萧谌想了想,最终道:“好,那就试一试。你们草拟诏书,昭告天下,以令天下饱学之士入长安参加考试,若是考过了,考好了,可为官。”
内容便是如此,一众人先前已然和萧宁争执辩论过,争即争,意思大部分统一,也就不必再重申。
“定为何时?”考试的时间也得想想,须得定个统一的时间,这才好让各地学子赶来,不至于不知时间就让人早早赶来,那不是让人白等?
萧谌的视线落在萧宁身上,无声地询问,这个问题萧宁定然想好了。
“以春夏两季最宜。”这大冷的天考试,那是要冻死个人,萧宁觉得后世高考的时间挺好的。
萧谌想了想道:“那就定在明年的六月初六,六六大顺,挺好。今岁,还是让无类书院的人先考一考,看看情况再定。”
试验,就算诏书下达,也该给个时间好好地让人准备准备,有挑刺的人也可以趁早是吧。
这个时间结合现在情况考虑,确实可行。
看众人点头,萧谌颔首意示就此定下。
“铁、水二公辞官,中书令与侍中皆以后替,你们有什么想法?”萧谌解决完一桩事,又继续提起另一桩,也是为了确定在座诸位都有何种想法?
姚圣立刻出列答道:“臣举荐刑部尚书许原。”
孔鸿倒是道:“臣举荐户部尚书唐师。”
这么两位道出他们心中人选,自引得一众人都细细思虑。他们心里都对这两位有所了解,也正是因为如此,一时半会说不出反对的话。
萧谌看着,等着他们说话,一个个都在考虑,萧谌道:“这两个确实不错。”
一脸认同什么的,两人无论品行或行事都是上佳,谁还能有其他的意见?
萧谌一看众人都不提反对,那就是都认同了?
“再无其他人选?”萧谌还是得意思意思问问,明鉴立刻道:“臣以为这两位甚好。”
一脸认同的态度,其他人也是一样。
萧宁于此时提一嘴道:“儿的尚书令一职,是不是应该交出去?”
嗯?还真是让人忘记这回事了。
对啊,萧宁现在可是尚书令,统领六部。这么一个人的存在,额,相较她都已然是太女,真快忘记了。
“身为太女,不宜再兼任尚书令吗?”萧谌想了想,终还是这么问起。
众人面对这一问,也是一顿,最后孔鸿道:“身为帝王女,自然是例外。只是此事,陛下是不是还是放一放?”
放一放之意?萧谌不解地望向孔鸿,孔鸿道:“依殿下的。”
萧谌明了,定然是有些不好当众说的话,但显然孔鸿是同意萧宁如此行事。
“权利不宜过于集中,如陛下由三省监督,到我头上,也当如是。”萧宁拱手以答之,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希望萧谌三思。
她之前为尚书令,便只管六部的事。
成为太女后,这就是一国储君,那是什么事都要管,若是再让她掌六部,说来她的权利是不是比萧谌都要大了,自是不妥的。
萧谌若说还有些犹豫,听完萧宁的理由后,再不作声,颔首道:“好,便依你的。”
尚书令统领六部,这是实打实的权利,萧宁之前是一时没想起来还罢了,想起来又怎么能再当作不知道。
只是她这一番权利不宜过于集中的话,这可是要求她自己的啊!
再一次让人刮目相看。
姚圣不得不说,萧宁居于高位,考虑的从来不是如何将更多的权利握在手中,而是恰恰相反,她会让人将权利丢出去,让最上位者没有机会因权利过度集中,而造成一个国家,一个社会动乱。
明鉴眼睛亮闪闪地盯着萧宁,这么一个人,真是让人不得不信服。这一辈子能遇上这样一个太女,三生有幸,亦是天下之幸。
“好,不让你当尚书令,那你以为谁可接替你?”萧谌再一问,萧宁的目光落在孔鸿身上,这个问题还用问吗?
问是不用问了,萧宁的眼神已然说明。
“那就一起拟下诏书,这就昭告天下,以令天下知吧。”萧谌亦不犹豫,姚圣道:“如此一来,还差一位。”
可不是吗?若是孔鸿成为尚书,这政事堂就得大变!
萧宁也想起来了,可是六部中何人能担大任?
“兵部尚书程逵。”萧谌和萧宁异口同声地出声,马上明鉴就要提出反对意见,无奈萧宁提醒道:“政事堂内诸相,须得两位知武事,这是规矩。故,不能以文臣标准定知武事的宰相。”
萧宁不说,他们确实已然快将这则规矩忘得七七八八。
那知武事的人,好像也没有其他更合适的人选,也只能是现在武将中除了孔鸿外,官位最大的兵部尚书程逵入为武相。
“可程尚书对政事堂的事所知甚少,未必能处置。”明鉴还得继续提问题。
“是以我提议政事堂内多设宰相。”萧宁理直气壮地回答,一群人瞠目结舌。
你这意思是说,能干的人多干点,摸鱼挂名的人,就让人继续摸鱼挂名?
“若是战事一起时,你们还会觉得程将军是摆设?”术业有专攻,彼之所长,他人之短,你非要盯着人家的短处看,那不是要找不痛快吗?
这回无人再敢说话,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这个道理他们岂会不懂,只是再怎么懂,也都觉得,这人啊,有时候运气好得,着实令人扼腕!
故,帝发诏令,以令睿国公孔鸿进为尚书令,姚圣为左仆射,顾义为右仆射,明鉴、许原为侍中,唐师、程逵为中书令!
这其他的调动无人有异,毕竟水货和铁全一辞官,这七相就空了两个,若是这个时候不补上,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唐师和许原,这都是跟着萧家的老臣了,早些年若不是相位就七个,他们早有份了,何必等到这时候。
然而程逵,这可是武将,他一个武夫,如何能为宰相。
无奈政事堂诸公都已然通过,就算他们想反对,那有用吗?
对于新晋为宰相的人来说,唐师和许原都松了一口气,拿到诏书那一刻,自然是要拜谢的。
程逵完全傻了,满脸不可置信地脱口问:“我,我怎么能当宰相,我就是一个武夫。”
能不能的,他自己说了可不算,必须是萧谌他们说了算。
无论如何,程逵再怎么不可置信,终究还是乖乖地走马上任,成为中书省中书令。
站在前头的时候,程逵看一个个文质彬彬的人,而自己,就算穿着同样的衣裳,也难掩粗俗之气。
程逵莫可奈何。要不是家里的夫人耳提面命,只道他们家一直对陛下对萧宁忠心耿耿,从来萧谌让他们做什么,他们且乖乖的去做什么。
现在也没什么区别,宰相这个位子,程逵当得好当不好,反正现在萧谌要他当了,他要是推三阻四,反而坏了他们一直以来的情分,万万不值当。
现在朝廷直接下发诏书,便证明此事是朝廷众人一道同意方才定下的事。
他只管老实地呆着,要是哪一天萧谌认为他没有资格当这个宰相,难道以为萧谌会容他继续坐在这个位置?
程逵算是被自家夫人说得终于放下心中大石,乖乖地上朝,下朝后问起他能帮忙干什么事?
被问着的人是唐师,跟他一样都是新手,刚入政事堂,具体事宜还是得听听过来人怎么说,他们也才好继续考虑,究竟如何办事,才能办好。
比起程逵面对一个个文人宰相们,无端气弱,萧谌唤了一回人聊天,只一句话:术业有专攻,你纵然不擅长处理政务,可你会打仗,也能打仗,这就是你的长处。也是你能为宰相的根本原由。
萧谌再提醒程逵,程逵是不太懂那些文人的事儿,字是识的,道理亦是能讲得通的,心虚的人,难免觉得有些事不该如此,可他又为何心虚,只因他不是自小读书的人?
但就算他不像其他人一样饱读诗书,却也是在战场上厮杀出来,凭本事立足朝廷之人,他不必心虚。
这话说得程逵热泪盈眶,也终于放下心来,昂首挺胸地站在这儿,没有一丝一亮的畏缩。
萧宁在一旁瞧见了,浅浅一笑。但何尝不透着心酸。她定要让天下的武将,再也不单纯的只是粗俗的代表,她一定让为大昌浴血奋战,出生入死的将士受到他们应该有的尊重。
相位变动,对朝廷而言是大事,紧接着还有朝廷有意考试取士。
马上有人提出反对意见,认定此事不可行之。
自然也是免不了老调重提,道什么不查家世,难免令天下人觉得,大昌百无禁忌,来者不拒。对朝廷的名声极为不好!
可惜,萧谌道:“那就在考试前查清他们家世,只要身家清白,非作奸犯科者,有才之士,皆可用之。当然,若如此要求,就得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往后所有人皆当如是,考前查查。”
萧谌话音落下,马上有人反应过来,这意思是指,他们各家举荐的人,往后也要跟那些寒门庶士们一样,也得查查?
“不该查吗?纵然为官都要三年一问一查,怎么选官,尔等推荐,从前一开始时亦须查查,如今倒是不该了?”萧谌一见他们那一个个欲言又止的样儿,立刻反问。
察举制,原是德行传颂之,而以各州长官荐之人。
后来,现在是怎么样呢?
几乎举荐而来的人都是各家郎君,不管原本是个什么样的人,在他们每一个人的嘴里,这就是一个德才兼备,品行兼优的人。
查,那都是场面上的查一查,实则背地里,无一人真正再去查,这些举荐的人,是不是当真品行兼优。
好啊,萧谌没能腾出手将此事安排,他们倒好,萧谌要以试取才,一个两个开始跟他论品行道德?
想当年这个问题这些人也是跟萧宁提过的,但当初是乱世,萧宁要的是人才,能安天下,能定天下的人才,才不管旁人如何说三道四,她只关注一个重点:可用之人。
可是,乱世一切从利为主,天下一定,却不能再同样的要求行事。
萧谌问得人顿了半响,没敢再接话。
萧宁觉得,自打迁都长安后,萧谌越发不客气了,而且丝毫没有要掩饰心中所喜所恶的意思,骂起人来,一回比一回更加利落,实在让人措手不及。
想想先前都是萧宁出面杠人,现在好了,终于是轮到萧谌,萧谌不骂人还罢了,这要是骂起人来,丝毫不逊于萧宁,嗯,确实十分了不得。
“陛下。”萧宁轻声地唤一句。
萧谌骂得正兴起,听到萧宁叫唤,回头看了过去,萧宁道:“陛下息怒,想是诸位习惯了从前一手遮天的时候,如今让他们须同天下人一视同仁,他们自然不服。
“然无论他们服与不服,终是无法改变这些事。朝廷行事,非考虑小部分人的利,而是须得考虑天下人的利。
“到今日依然想控制朝廷,以为可以将朝廷视为一家之人,该睁大眼睛看看,这还是不是应该由他们把持,糊弄的朝廷。
“以才取士,验其德,亦须验其才,说句不中听的话,天下读书人几何,能不远千里赶赴长安者又几何?其实你们心里有数。
“最后真正能入选的人究竟有多少是你们家的人。无类书院学子将抵达长安,将以小试,诸位考虑的问题,都可以放一放,看到成果后再决定,如何?”
显然萧宁是跟萧谌一唱一喝,当然,在这过程中,依然不忘怼上其他那些为了一己私利,完全无视家国之利的人所存的鄙视。
他们总以为这个天下间的人,每一个都应该对他们恭敬有加,所有好东西也都该是他们的。
也不想想,难道他们每一家都是生来就享有这等特权的?
难道不更是因为他们的祖先,甚至是他们家族出现了救国于危难,甚至令百姓得以重生的人,这才得么了如今这等特权?
然而当他们踩着先祖的功劳,高高在上时,却忘记最根本让他们成为人上人,能够永远一直作为人上人的原因是什么。难道不是很可悲?
萧宁可怜他们,旁的人话却不曾多言,只是等着他们反应。
但,萧谌骂了一通,萧宁再明嘲暗讽一通,再表示反对的人,你倒是给出一个像样的理由?
自然,他们也捉住萧宁方才最后的一番话。
是啊,天下读书人才几何?
不读书又有才的人又有几何?考试,谁还怕他们考试了?
也不想想看看,他们家的人那是自小培养起来的,每一个人都是三五岁开始启蒙,纵然不是真正启蒙,在家中,纵然是奴仆也是识得字的。
耳濡目染下来,难道他们的孩子会比那些寒门要差?
不,绝不可能。
看看这朝堂之上,每一个人,每一个,其中多少是世族出身,又有多少是寒门出身。
无论萧谌他们这对父女用什么办法取士,终究最后赢的人依然会是他们,是他们!
想通这一点,立刻再无人反对,无类书院的人先试,那就试。
至于朝廷昭示明年再一次大规模小试,让儿孙们准备好了,定让萧家这对父女看清楚了,任他们再怎么看世族不顺眼,撑起天下的依然是世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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