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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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习时间是早上五点半到六点十分的四十分钟以及晚上七点到七点半三十分钟，周末还有加练，时间算是比较紧。

话说在我被选上之后的不到半个月，就跟一个人打了一架。是一个比我高一年级的男生，原本他和另一个男生不知道什么原因打起来了，我去劝架，他骂我，我就打他。

他个子不高，没想到力气却极大，一下子就把我踢到了地上。我气急了，起来就过去捶他。

后来队长来了，把我们给弄开，紧接着来了的就是谷老师。他看了我一眼，我不懂那是什么眼神，我在气头上，谁是什么样的心情我才懒得猜！

他倒是没骂我，而是把那个打人的男生狠狠骂了一顿，其中一句“你就不能让让女生吗”令我十分恼火。我才不需要人让！什么男生女生这么乱七八糟的……

这种理念，我还是第一次知道。

其实现在看来，谷老师这句话，不仅仅是他理念中的“男士应该礼让女士”，也是对我的一种讽刺。

来这个武馆学习的大多数都是我们学校的。因为离得近，不用跑来跑去浪费时间。附近还有两所中学，到这里有些距离，不过倒是也有那边的学生。

我每天最盼望的，就是来武馆练武术。

我喜欢学习每一个动作，反复地练反复地练，就连每周一次的体能训练我也喜欢。体能训练我算是有优势的，我的耐力和爆发力天生就比同龄人要好一些。玉铃和云江跑了五圈就喊累，之后就走走停停。而我却在七圈时才会感到累，并且能勉强坚持跑完十圈。

“运动完不要喝水啊不要喝水，各位帅哥美女们不要喝水！不要坐着不要趴下，敲腿敲腿！小心明天腿疼！”谷老师喊着，声音回荡在苍茫暮色下的操场里。

我一边大口呼着气，一边连忙敲着腿。天边的云层被红光浸染，蔓延，蔓延，渐变成了浅紫色和橘黄色。操场边的路灯不知道什么时候亮了起来，黑色的电线彼此交错缠绕，偶尔有小鸟驻足。一边的玉铃已经躺在了绿草地上，黑发散乱，齐刘海被汗水浸湿，粘成一捋一捋的。她闭着眼，一手搭在额头上，好像昏睡了过去。

云江一路上没少停歇，这会儿因为圈数没够正被谷老师盯着继续跑呢。只见她昂着头，弯着腰，步子沉重，脸苦得像是吃了黄连。以前哪里见过她这种样子！我终于坐下来，仰头笑了几下，心里只觉得十分快乐。

当然不是因为幸灾乐祸，只是觉得这样的时光分外放松开心，我从没有这样开心过。

学完一套基本南拳，又是一套基本太极拳——不是二十四式太极拳，是由其改编的，更加简单。学完太极拳，就是……兵器。

不过我们还只是初学者，刀啊枪啊的都动不得。我第一次碰的“兵器”，是扇子。功夫扇。

可是开个扇子竟然也需要点心思。

像谷老师，他开的扇子“哗”一声极响亮，听着就有气势。在玉铃、云江等人陆续学会之后，我才略通其技巧。

我知道我天生不聪明。不过我虽然害怕，却没想过要退缩。

功夫扇也有一套动作，是那位陈老师、谷老师，以及馆主合力编出来的。动作是不难，弓步马步虚步仆步歇步，踢腿弹跳，加上一个一个漂亮的扇开，华丽而有气势。

有时候在周五，谷老师看在我们被学业折磨得精疲力尽的份上，会给我们讲一些故事或是做一些游戏。故事呢可能是历史，可能是李小龙霍元甲的生平。游戏呢，是玩篮球或者足球。虽然也是耗费体力的，唉。

我这样练了半年，一天，谷老师在我们练习过后没有像往常那般说解散，而是神神秘秘地道“各位同学们，你们有表现自己的机会喽！”

“什么机会！”

所有人的很激动，包括我。

“啊，就是……一个比赛。范围就是咱们城市的中小学，地点就在市里电视台。”

“哇啊啊啊啊啊！！！”

所有人都高兴地欢呼起来。我来这里半年，都快要忘记最初来时心怀的目的了。如果武馆拿了什么奖，我也是沾光的吧？

我于是干劲十足，更加努力地练习套路。南拳、扇子、太极拳，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墙上挂着的钟表记录着时间，我的汗水浸透了衣衫，却从来不曾留下过痕迹，很快又是新的一天，又是新的一件衣服。

唯有我自己记着。

那是我第一次去电视台。真是很豪华很漂亮！为了适应舞台灯光让脸看上去更好看，我们还得化妆。化妆的几位女老师又漂亮又温柔。

武馆租了一辆大巴车载着我们去。天还没亮，我们以及化妆老师就早早地过来准备化妆了。不仅要往脸上涂粉，而且口红、眼影、腮红、眼线都缺一不可。我第一次画这么浓的妆，对着卫生间的镜子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心想这就是谷老师说的“淡妆”，跟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行了，别臭美了！”走过来的是云江，脸上带着笑意。她穿着一身红白相间绣着龙纹的武术服，头发扎成了丸子头，绑着一根银丝带。皮肤白皙，五官清丽。嘿别说，还真有那么点女侠的意思！

她递给我扇子，道“该走了！”

我点头，抬手摸了摸头上的丝带，一蹦一跳地跟她走了出去。

天刚擦亮，空气还微凉时，我们就出发啦！

我看见玉铃和云江在一起坐着，撇了撇嘴，便凑过去挨上玉铃了。玉铃朝我微微一笑，并打了招呼，还是一如既往的有礼貌！

“诶我刚刚给这个小姑娘画的妆，她长得就挺好看的……”一位棕色头发的女化妆老师看着我，笑着说。

她旁边的女老师看见我，也道“就是诶……叫什么名字啊？”

我瞬间有些受宠若惊，连忙答道“余音！”

女老师们都咯咯地笑了起来。

“害羞呢！”

谷老师走了过来，对女老师们笑道“这是余音，阿音。挺活泼挺可爱的孩子，平时练习也非常认真，看得出来挺喜欢武术的。”这夸得我老脸一红，十分受用。谷老师夸我了诶！我好高兴啊嘿嘿嘿！

一位女老师笑道“我们一起来照个相吧！就女孩子们。谷老师，有没有这个面子请您给我们照相啊？”

谷老师笑起来，挑了挑眉道“太荣幸了！”

我、玉铃和云江坐得很靠近，全笑得露出一口白牙。队长、吴师姐、张师姐……还有好多人，现在对于她们，我的记忆都已经模糊了。

“阿拉伯的山，绿豆山！阿拉伯的水，绿豆水……”

“从前有个老农夫，老农夫喜欢严莉莉，严莉莉喜欢狗皇帝，狗皇帝喜欢小公主……”

“高楼大厦谁上谁下！”

“哈哈哈哈……”

去电视台的路上，我们一点都不紧张，该玩什么玩什么。我也跟他们掺和进去玩，那个“高楼大厦”适合多个人玩，不论什么男生女生，总之是手垒着手，这样幼稚的游戏，我们却玩得不亦乐乎。

谷老师叹了口气道“虽然这次比赛并不重要，不是同行比较，但是也不能放松，不能给我掉链子，听到没有？”

“听到啦！！”异口同声的声音，充满了激动与兴奋的意味。

那一次，我们凭借着在场表演里唯一的一个武术表演，成功引起了所有人的兴趣，获得了他们的掌声以及赞叹，还有评委的认可。

“你说武术被遗忘了吧，可是如果一旦表演出来，还是那么受人欢迎。”我在后台听到评委们的讲话。

“是啊，听说这个队伍才刚练了半年不到，很多人都是新手，没有过武术的基础，竟然还能演的这么不错，挺不容易。”

“只可惜或许是火候不到位，练得都是些花架子。唉……”

“武术哪有那么好学的？当代的能把武术真才实学的展现出来的已经不多了……也难怪，中华武术现在快被那些这道那道的取代了……”

后面的我没听见，反正最后结果我们是第一就是了。

武馆离我们学校不远，果然没有多久，学校里许多人就知道了武馆拿奖的事情。一下课了，班里就有很多人围过来问我过程。我别提有多高兴了！现在，我明显地感觉到他们看着我的眼睛里多了些尊敬和羡慕，就连老师对我也好像没从前那样无视。但她还是把我们三个单独拉到办公室里嘱咐了一通，不要太耽误学习。

又没几天，比赛的事情登上了当地报纸，来武馆求学的人更多。

同时，因为中考，也有一些人退离。

“这一退出，估计再也不会回来了吧。”玉铃看着那些初三师哥师姐收拾东西的样子，眼神有些微微发愣。

我道“是啊，可能我们以后也会的。”不过就现在看来，我还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没有退出的人，我印象很深的，是两个男生。

一个男生叫张凰羽，练武术的天赋很高。曾经学过跆拳道，有些底子。他做动作非常规范，简直就像是从谷老师那里复制粘贴的，无可挑剔的完美。我跟他没什么交涉，不怎么说话，但玉铃和云江却和他很能开玩笑。甚至有一段时间，武馆里传他和云江有一腿。

另一个叫苗威。这个男的就是那个曾和一个男生打架的人。后来跟我打架的男生退了馆，他却一直留下来了。在我看来，他是个挺油嘴滑舌的人。当然，我和他交涉也不深。但他和玉铃关系很好。

比赛过后我们休息了一个星期，再见面时，正是暑假的一个清晨。

换衣服时，玉铃皱着眉低声和我说了句“我武术服好像弄丢了。”

“嗯？”我没太反应过来。

“没事。”

……

我们盘腿坐在大厅的垫子上，窗户都开着，清风习习吹来，令人清爽。

谷老师盘坐在首位，嘻嘻笑道“今天发现什么不同了吗？”

我们面面相觑。

“少了几个师哥师姐？”有人猜测道。

“少了谁呢？”谷老师笑着发问道。

“老师，我们回来了！”这时候，门被踢开，我们望过去，只见是张凰羽和苗威每人两手抱着一只装着罐装汽水的箱子，而他们的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谷老师笑道“馆长请你们喝的，不用客气。”

“唔呼！”我们从垫子上站了起来，向箱子飞奔过去。谷老师轻笑一声“不要抢，不要抢！”

我拿了一瓶橙子味芬达，玉铃拿的是雪碧，云江拿的是可乐。整个大厅静了下来。

“练武术的平时还是少喝这些碳酸饮料，对你们并不好。不过这次破例。”谷老师歪头坐着，笑道。

“下个星期，咱们武馆就会来很多新的师弟师妹。而咱们要学的东西，也将会更加专业、更加系统。同时，你们当然也会更累。怕苦怕累的，可以退出，我理解。

武术可能不会成为伴随你们一生的东西，你们当初进来这里可能是抱了不同的心思，但我相信不论是尝试的心态或者是觉得练武术很帅什么的，我想到了现在，这半年的相处，都或多或少，武术带给你了一些心理上的转变。你可能已经把它当成一个爱好了，可能它的重要程度已经仅次于你的学习了。”

人生中能把一件事情坚持到最后的人不多，但做好了就是好的，做不好了一切就会归零，以后或许谁都不知道你练过武术，以后你从事的工作或许和武术毫无关系。但是过程和经历是一直都存在在你们的脑海里的，给过你什么影响。或许让你的心智更加坚韧，或许让你明白一些道理。”

我希望我对你们的教导，不论是心理的还是练武术这方面的，都有良性的影响。即使以后你们会向那些因为中考而放弃武术的人一样，和我缘尽。但我们好聚好散，以后再提起来，还有几分情分可言。”

初中的学业也很紧，我知道。但是有一点规矩，凡是不能及时到来的都要向队长李墨先请好假，或者学校在附近的就跑过来和我说一声。不能无理由旷课。”

之后的训练，大抵是这样先拉十五分钟的柔韧，然后练三十分钟的基本功，最后我们再学套路动作。这是一般情况下。还有，我们要开新兵器，但也不能弃了功夫扇。”

于是新一阶段就这样，在谷老师的一番话语下，拉开了序幕。

我满怀期待和喜悦，完全不知自己以后要面对怎样鼻青脸肿的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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