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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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真的打算这样了吗？放下过去的恨？”

服部平次大大咧咧地声音从电话另一边传来，工藤新一头脑歪着，用肩膀和耳侧夹住电话，一边听一边打开警视厅楼下的自动贩卖机的挡板，从里面拿出一罐咖啡，拧掉易拉罐圈后便单手接了电话，说道“嗯，差不多是这样。”

“真的吗？！”服部平次的声音猛然提高音量，想炮竹一样炸开在工藤新一耳边，吓得工藤新一赶紧把电话拿开了一段距离，电话里依然源源不断地传输服部平次的欣喜“太好了太好了，工藤你终于回来了……”

“我不一直都在吗？”工藤新一无奈。

“不一样，你和两年之前不一样的点在于你对宫野的恨。”服部平次严肃地说，“现在你决定放下仇恨重新生活，已经有以前的影子了……”

“我也不知道，”工藤新一一边举着电话，一边喝了口咖啡，坐到了路边的街椅上，看着前方行人匆匆，“一系列事情发生，我只想明白了我似乎不是那么恨她，其实你上次也提醒我了，哪怕在我失去兰最悲愤的时候我也不曾放弃保护她，可能这恨从一开始就不够纯粹吧……”

“这是好事，而且我说过，宫野她值得爱的。”服部平次轻松一大截。

“不，我不能爱她。”工藤新一咬牙，从内心努力抗拒着一瞬间涌上来的情愫，脑子里浮现的却是那天穿着鱼尾婚纱向自己走来的曼妙身影。“这是……这是底线。服部，她终究是杀了兰的人……”

“你可傻？傻了两年了都想不明白吗？”服部平次一听又是急得要跳脚，“你都看不出来吗？也是，每次一提及小兰遭遇危险的事，你的脑子就被泥巴塞住了。当年东京塔上那个情形，你都看不出来兰……”

“看不出什么？”工藤新一一愣，他没想到服部突然这么提。

“……我靠你在套我话对吧？”服部平次转过弯来，赶紧住了口。他庆幸打住了，好不容易工藤新一想开了，他可不愿冒险再让他变回那个无情无义的关东侦探。

“说实话，让我真正有放下的想法并真的慢慢接受宫野来到我生活中，是因为那天我在兰的墓前遇到了当年东京塔上的人质。”工藤新一没有追问下去，“她说等我和她都做好准备了，就告诉我真相。其实那时候我才隐约觉得，宫野开枪另有隐情。可能，一直是我误会了……”

“工藤，真的，抱歉。我知道你一定感觉到我对你隐瞒了一些事情，可是当时没有其他选择。”服部平次在电话那头闭了闭眼，想起当年和宫野志保不顾一切隐瞒了真相，不禁心生愧疚，“我只能说，宫野她，太不走运了。”

“你不告诉我自有人告诉我的。”工藤新一微微一笑，“都两年了，就再等等吧。”

“你那边调查组织结果怎么样了？”服部平次转移了话题，“你忙死忙活这么多天有什么进展没？”

“小岛言息告诉我他想起来他存下录像的磁盘其实已经同步存到了电脑里，所以组织那边哪怕有人清空了他在北海道的住所，也不用怕证据被销毁，他已经把电脑带在身边了，放在小岛歆雅的宿舍。”

“那赶紧拿回来呀。”服部平次眼睛一亮。

“已经安排了人手看着那个宿舍了，但是我怕打草惊蛇，毕竟警方这边有内鬼。”工藤新一低声说道，“我打算七月份去北海道的时候分散组织的注意力，这边我们的人手趁这个空档进小岛歆雅的宿舍。你也知道，如果现在直接进去搜，必定会让组织势力怀疑那里面有什么，到时候鱼死网破的话……我不想再让两年前的悲剧重演……”

服部平次沉默了。

“北海道那里传来消息了，说小甜的父亲曾经开着车到达过富良野，但是车坠下悬崖，人却没有踪影了，所以我打算亲自去看看，是不是被周围的居民救了还是怎么样，一个人怎么会凭空消失？”工藤新一说道，“而且小岛说组织制药部的总部就在北海道，但是他负责的动物实验部门并不在那，所以具体地点他也不知道。”

“所以宫野应该知道，毕竟第一代aptx4869是她做出来的成品，她应该就是在总部做的。”服部平次忽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你打算让宫野参与到调查组织这件事中吗？”

“浅见游子说过，宫野志保知道药物剩余资料在哪里，她应该是把最核心的那一部分藏了起来，导致新一批aptx4869的研究停滞不前。”工藤新一微微一笑，“我私下和宫野聊过，她说她会和我一起去北海道，如果她拿着那些资料主动出现在总部，身边只有一个我，组织那些剩余的渣滓绝对会不顾一切地暴露出来。”

“会不会太危险了？”服部平次若有所思地问，这个方法太冒险，让宫野去做人质，若是生死攸关这个女人绝对会玉石俱焚。

“危险，但值得一试，效率也最高。”工藤新一垂下眼眸，又忽然抬起，眼里含着莫名的光，“我不会让她有危险的。危险只会在我身上出现。”

“不会的，”服部平次一惊，“工藤新一是最厉害的侦探，那么大的组织都被你瓦解了，什么危险都不算危险。”

“大阪那边怎么样？上次你说监控中出现的g……”工藤新一蓦然想起上一次服专门来东京找自己说g在大阪出现的事，觉得事关重大。

“是，我后来查了一次他的行踪，”服部平次低低地说，“不知道他怎么在那个爆炸了的工厂逃脱的，但是监控里的人确实是他的脸，虽然戴的是黑发。我看了他到访的每个地点，应该是为了混淆警方视线，所以他两天之内去了很多个地方，不过和组织或者警方有些关联的地点是大阪大学。”

“大阪大学？”工藤新一皱眉，“有什么关联？”

“那一天，全国大学优秀教师表彰会在这里举办，全国一流大学的校长都在大阪大学，包括……”服部平次停顿了一下，好像在思考些什么，“北海道大学的校长山口佳三。”

“什么？”工藤新一一惊。大脑运转飞速难不成g是看东京这边警方守备森严找不到绑出宫野志保的出口，所以把目标转向了北海道大学？想从中找出宫野的弱点？

“我也糊涂了，他挑这个时间点去大阪大学做什么。”服部平次挠挠头，“看监控里他也没进去，就是安静地在大阪大学对面的西餐厅靠窗位置坐了一下午。”

“看来，山口佳三这位有名的校长，得查一查了。”工藤新一若有所思地说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服部平次心里一亮，“可能事情发展得比我们想象中的有趣多了。”

挂了电话后，工藤新一坐在街椅上慢慢地喝着咖啡，虽然行人一个接着一个从他身前走过，耳边是时不时传来的车的喇叭声，他的眼前却止不住地出现和宫野志保相遇相知的画面，她冷酷地坐在阿笠博士家诉说aptx4869的讯息，她成人的身体在雪花中摇晃，她手上那一片被硫酸烧过的印记，她举枪杀了兰又不知为何要对自己隐瞒不知名的真相，她面对自己的冷暴力无奈的表情，她抱着小甜入睡的样子，她红着脸对自己微笑……阳光透过头顶香樟枝叶的缝隙静谧地洒下来，光影明晰地印在他沉稳的面庞上，工藤新一只觉得心口微微发热，一种莫名的情感在那里油然而生，然后融化进血液里在身体各处奔流。

宫野志保，对自己来说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工藤新一无奈地叹息着，不知不觉手里的咖啡罐已经空了。他站起身，将罐子丢进了街边的垃圾桶，刚准备回警视厅，眸光一动，看到了警视厅对面一家礼服店，橱窗那里的模特身上穿着一件淡蓝色的鱼尾钉珠裙。

他沉默半晌，想起那天宫野志保的刻意回避，她淡然的神色和事不关己的话“你自己有钱就攒起来，不用想着给我买东西，不值得。”

这么体贴的妻子，世间找不出第二个了吧？

他逼自己收回落在那条裙子的目光，慢慢转回身向警视厅走去，背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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