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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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宫野志保便将小甜送去了毛利侦探事务所，妃英里正好去了委托人那里，毛利小五郎则结束了一桩大案子有了几天假期，便乐呵呵地收留了小甜。他年到中年，两年前又丧女，不免一个人在家孤单，所以平时工藤夫妇若是将小甜送来这里让他代为监护，他都巴不得呢。

“小甜要乖乖听毛利伯伯的话哟，不可以拽毛利伯伯的胡子。”宫野志保仔仔细细地叮嘱，然后有些愧疚地看一眼乐呵呵的毛利小五郎———上次小甜在事务所里和他玩小猫钓鱼的游戏，玩输了可以弹对方脑门，可是小甜淘气地临时改了规则，她想拽这不可一世的毛利侦探的八字胡。

“哈哈哈，没事没事，你和工藤新一那小子放心办事儿去吧。”毛利小五郎抱起小甜，声音洪亮，“我一会带小甜去游乐园玩。”

“好，那我们走了。”工藤新一事务所的门边斜倚着，开口说道。“小甜，我们下午来接你。”

“新一爸爸不来接我也可以。”小甜笑眯眯地回答道，“我想和毛利伯伯多玩一天。”

“怎么都不想回家啦？”宫野志保微微一笑，伸手捏了捏小甜的鼻子，“要在这里睡吗？”

“嗯！”小甜大声回答道，如葡萄般清亮的眼睛滋溜溜地转了几圈，“新一爸爸和志保妈妈不用管我，晚上你们回家可以好好准备生宝宝的事。”

宫野志保一愣，然后在一瞬间脸“唰”的一下涨得通红。余光中她看到毛利小五郎吃惊地看着小甜，小甜却一脸无辜，一板一眼地接着说“新一爸爸和志保妈妈迟迟不生宝宝，是不是因为小甜在不方便呀？”

“小甜你什么都不懂，不要乱说话。”宫野志保觉得脸颊都要烧起来了，该死她好像听到了工藤新一在身后憋不住的低笑声

“为什么小甜在你们就不方便呢？”小甜一脸困惑，“生宝宝很难吗？有什么小甜可以帮助新一爸爸和志保妈妈的？”

“不要说了，你这孩子。”宫野志保一脸黑线。眼前这个小鬼十万个为什么，虽然催着要自己生孩子，可是具体过程她又不明白，然后在这里乱说一大通。“想要宝宝以后小甜长大了自己生。”

“那还好久好久呢！”小甜撇撇嘴，抱紧毛利小五郎的脖子，吸吸鼻子，“等都等死了。”

“你长大的一天总会来的。”宫野志保柔声道，她摸了摸小甜的头发，“志保妈妈要走咯。下午来接你。”

一大早他们之所以把小甜送到这里来，是因为工藤新一要陪同宫野志保去拿与aptx4869相关的资料，这个让黑衣组织从始至终都要得到的东西只有当年的制药者sherry知道在哪里，小甜的生母甚至因此丧命。工藤新一知道此举的危险性，所以执意要陪她一起，当然，他也安排了高木警部和佐藤警官在后面五十米处一路跟随，一旦发现异常情况立刻通知警视厅。

出了毛利事务所，宫野志保一言不发地走在路上，工藤新一跟在她身边，目光注视前方，可是忍不住又一直在意余光中的她。清晨的阳光正好，大街上来来往往着早起的上班族，路边的树下阳光和阴影相互交错，而两人就在这一片安静的光影中穿梭。宫野志保的脸上红晕还未消退，浅浅地印在颧骨处，像一朵淡粉色的樱花。

“小甜什么都不懂，说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宫野志保没由来地开口说了一句，说完后觉得更尴尬了。她也不知道要解释什么，毕竟小甜也是面前这个男人的女儿，这个解释有些多余了。

“这根本不是件要往心里去的事儿。”工藤新一无所谓地说道，他双手插进口袋，歪头对宫野志保笑了下，“我们是夫妻，繁衍后代不是很正常吗？”

“你搞笑呢？”宫野志保低声一笑，那笑容竟是冷冷淡淡地，“我们不是夫妻。”

工藤新一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停下来，深深地看着自己妻子清冷的侧脸，低声说“你说得对，你很清醒，很理智。”

“你也要和我一样理智才可以。”宫野志保微微偏转过头，眼神凛然，如同还没有融化的冰雪，“工藤，这样才对得起毛利。”

工藤新一一愣，他望向宫野志保这双冰蓝色的眸子，试图找出一丝一毫的言不由衷。

没有找到。那双眸子美却冷。他眉心不易察觉地动了动，好像有一把无形的匕首在心头一刀一刀地割着。他想回忆起兰的面容以此来抗拒宫野志保这样的话语带来的伤害，可是这一瞬间他却始终都想不起来，脑海里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于是他只得低声回答道“我可能早就不理智了。”

“那就全力找回来。”宫野志保声音坚定，“不对，是一定要找回来，你懂我的意思吗？”

工藤新一只觉得那把匕首插到了心脏更深处，微微一搅，鲜血便喷涌而出，痛楚传到了每一根神经末梢上，让他手指微微发颤。他试图镇静下来，稳了稳自己的声音“我，现在不想理智。宫野。”

“工藤新一，别忘记我们当初为什么结婚。”宫野志保说着说着，挪动了步子，往工藤新一更远一点的地方走。“我不想你因为一时的荷尔蒙而忘记自己的初心。最后到头来怪罪到我身上。”

怪罪？怪罪？！宫野志保竟然是这样想自己的吗？阴霾一下笼罩住工藤新一的脸，悲凉地想到这两年自己对宫野志保的冷嘲与讽刺，瞬间恍然大悟，也难怪她会这样觉得。

看着工藤新一一瞬间就冷下来的脸，宫野志保不忍心。这些天她想了很多，她不明白为什么工藤新一对自己的态度在逐渐回暖，不应该这样的，一定哪里搞错了。参照当初他们刚开始的婚姻状况，明明一个那么爱毛利兰的人，他怎么可能对和杀了毛利兰的自己和平共处，甚至被荷尔蒙所困扰？于是她目光直视前方不在注视他，继续自顾自地说“不要被体内的多巴胺骗了，工藤。你是恨我的。”

“是的，你都这么清楚我恨你，”工藤新一走上前，靠近面色有些哀伤的茶发女人，声音暗下去，“那为什么我不清楚呢？”

“你…”宫野志保眼看着工藤新一靠过来，于是下意识又往后退，却被工藤新一温暖的手抓住了手腕，与以往他怒气冲冲的力道不一样，这一次工藤新一的手指只是温柔地圈住了她的一截小臂，可是她还是不想他靠近，轻轻挣扎，“你不要过来。”

“宫野志保，你的感觉没有错，我的确开始对你好了。”工藤新一深深地看向她的脸，那里慢慢浮现出震惊的表情，“我也不清楚为什么。我只知道，恨对我来说太难了。两年前兰的死让我不得不以恨你这件事来支撑自己活下去，可是现在，恨你，太疼了。”

他的眼神渐渐茫然，抬手将宫野志保一只手搁置在自己的心口处，轻轻开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对你了，你究竟是谁？我究竟把你当做谁？”

“工藤，你要清醒一些。”宫野志保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我说了，这不过是你分泌的多巴胺，不久之后就会消……”

“不是，我知道那不是，”工藤新一咬牙说道，“已经持续很久了。”

“恨若是太疼，那就不恨好了。”宫野志保想了一下，话说回来，这是不是代表以前那个温暖的大侦探会回来，“当然如果你未来某一天后悔了，又想恨我，我随时欢迎。”

这样一句话，说得看似轻松，宫野志保说完后心里却是一疼。

工藤新一愣住了，他的确说出来他不恨他了，可是感觉又缺了点什么。单纯的不恨，仿佛不能表达出他对这个女人的全部感情。他心头的那把匕首又一下子挖去了心的一角，让他茫然若失。

“我知道你想表达什么了，无非就是已经不恨我了。所以你不用再这样抓着我的手放在你胸上。”宫野志保淡淡地回道，她看了看工藤新一依旧抓着自己的手，“你的心率很平稳，还有，毛利的戒指硌起来手还挺疼的，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用纯银材料制作的。”

工藤新一低头一看，于是慢慢地放开宫野志保。

“走吧。”宫野志保忍着眼角的酸涩，她并不知道工藤新一刚刚的这番话是真情还是假意。他的仇恨曾经那么浓烈，浓烈到将自己所有对生活的希望撕得粉碎，而他现今一句“不恨了”又是什么意思呢？还是他报复自己的新手段呢？

她平稳了一下呼吸，抬脚向前走去，工藤新一则静静跟在她身后，陷入一片沉思。

“你说，工藤警官和他夫人在搞什么呢？”高木涉咬了一口从路边买来的包子，紧紧盯着前方五十米处慢慢往前走的两人。他昨晚接到了工藤新一的通知，被要求一路跟随着他们以免发生情况，也希望组织的人会因此现身，所以他凌晨五点就和自己的未婚妻爬起来，瞪着浮肿的眼睛在后面跟着。没想到工藤警官和他夫人突然停下来谈了几句，工藤又抓着妻子的手往自己胸膛上按，从头到尾都让人摸不到头脑。

工藤警官和工藤夫人，感情这么好吗………

“不要走神，阿涉。”佐藤美和子坐在副驾驶座上，眼睛警惕地望向四周想寻找不同寻常的车或者人。虽然她也不想这么早就起来上班，但是……一想到两年前东京塔之变，她的手就不由得紧握，关节用力得发白。

这个城市一旦有动荡时，作为警察的她总是会心疼那些无辜的民众。

“美和子，我会守护好你的。”高木涉感知到了佐藤警官心情开始变紧张，于是手握住她的，轻声说道，“我们好好盯着，不会再发生两年前那样的事了。”

“好，不要忘记我们要永远一起。”佐藤美和子对他明媚一笑，“还有昨晚麻里摄影师把她的拍照价目表给我了，婚礼结束后，我要拍最贵的那个套系的婚纱照，你欠我好久了。”

“好好好。”高木涉忍不住笑了，因为太忙碌了，所以他们一直抽不出时间去拍照，自己一直觉得亏欠了美和子，当然什么都要顺着她咯。

“好了，赶紧回神。”佐藤美和子看到工藤夫妇将要消失在街角，于是提醒道，“快开车跟上去，小心点别被被人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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