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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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工藤新一和降谷零便从会议室中出来了，宫野志保抱着打着盹的小甜站起身，看见跟在后面的山口校长，不同的是三个人的脸色极其凝重。她皱了皱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她也并未问出口，只是低声对工藤新一说“结束了吗？”

“嗯。”工藤新一点点头。

“宫野老师，”山口佳三在工藤新一身后，沉静地说，“你好不容易来北海道一次，如果有空，我想请你吃个饭。”

“啊……”宫野志保愣住了，不知道为何山口佳三会做出这个提议。

“等一切结束吧，山口校长先生。”没等她回答，工藤新一便替她礼貌地拒绝了，“毕竟，现在情势紧张，也不敢放松。”

“山口先生，您放心，”降谷零抱着文件夹，里面满满当当都是刚刚的会议记录，“等我们找到组织的巢穴，自会通知您，请您这段时间好好留在札幌，不要到处乱跑。组织不是那么好对付，现在光是监视就废了不少警力了，若您在这个关头出什么事……”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岂不是太可惜了？”

夜幕降临，札幌夏季的傍晚都是热闹非凡，特别是这样的啤酒节期间，无数行人都在路边遇到了许多提供免费啤酒的摊子。在宫野志保的极力阻拦下，工藤新一才不甘心地放弃了喝一杯的想法。三个人吃了具有札幌特色的自助螃蟹后，走在回酒店的路上，路边的街灯一盏一盏点亮工藤新一心间，如此静谧的时刻，他悄悄看了看走在自己身边面色清冷的女人，心跳不知为何逐渐加快。他牵着小甜的手，咳了一声，指着前方一个啤酒摊，不放弃地说道“我去盛杯酒喝。”

“不可以。”宫野志保叹口气，手抓住工藤新一的左胳膊，脸不停地抽搐，“你要是敢喝，我今天晚上就把你扔在路边。”

“啤酒很好喝的，”工藤新一想故技重施，他想今天继续找到借口抱着宫野志保，也不管这个法子是不是烂透了。“我不会喝醉的。”

“你那个烂酒量还是不要逞能了。”宫野志保皱紧秀丽的眉毛，语气苦恼，“烦请你赶紧回住的地方吧。”

“新一爸爸，啤酒有这么好喝吗？”小甜仰着脸看着工藤新一问道。

“好喝！”工藤新一舔了舔嘴唇，撇开想装醉抱志保的目的不说，札幌的啤酒的确风味甘美。“可是小甜不能喝哦，你还没长大。”

“小甜长大了就能喝了吗？”小甜懵懂地问。

“是！”工藤新一笑眯眯蹲下来，摸摸小甜小小的脑袋，“等你长大了，新一爸爸就请你喝一整条街的啤酒。”

“可是那是不是得等好久。”小甜吸了吸鼻子，“好久好久小甜才能长大呢。”

“很快的，就一下子就长大了。”工藤新一刮刮她的鼻子。

“那为什么有好多事得等长大了才能做呢？”小甜歪着头脸上全是不解，“新一爸爸你说啤酒要长大了才能喝，毛利伯母说超短裙也只能长大了才能穿，志保妈妈说长大了才可以生宝宝……”

宫野志保听到这话有点诧异，她窘迫地低声问道“小甜你记错了吧，我可没说这话。”

“说了呀，在毛利伯伯家。”小甜天真无邪的脸隐约让宫野志保头疼，“我问志保妈妈和新一爸爸生宝宝的事情，志保妈妈说等小甜长大后自己生……话说，志保妈妈什么时候能和新一爸爸生宝宝呀……”

“够了，快回去吧。”宫野志保咬着唇，脸颊微微泛红，她伸出手牵住小甜，带着她往前走。

工藤新一蹲在地上，饶有滋味地看着两人往前走的背影，于是站起身跟上去。头顶的路灯一盏接着一盏地路过，他走在茶发女人的身边，用余光偷偷看她，看她的脸在明暗交错的灯光下穿梭，光与黑暗在她的茶色头发上交织，勾出宫野志保清秀利落的侧影。工藤新一的心头忽然如同风吹过的湖面一般泛起了涟漪，一圈圈地荡开。他不动声色地往宫野志保那里靠近了一寸，手背擦过了她的手。

宫野志保正听着小甜的唠唠叨叨神游，工藤新一突如其来的触碰让她惊了惊。转头看见工藤新一不知何时如此靠近，她便把手往身后藏了藏。

工藤新一在心中叹息，果然，是他意料之中的反应。

于是他便收起了暧昧那一套，而是直接伸长手臂，捉住了宫野志保躲闪的手。

“工藤。”宫野志保感受到工藤新一温暖的掌心，经过这么多次尝试，她知道自己抵不过这个男人的力气，于是没有挣扎只是低声喊了一句。

“嗯？”工藤新一侧过去的眸子里闪动着笑意。

宫野志保无奈地看着自己的手滑入这个男人的手心，随即便被迫与他十指相扣。她往左看了看安静下来观赏路边紫丁香的小甜，往右低头看了看她和工藤新一相缠在一起的手，撇了撇嘴“工藤，‘放手’这句话，恐怕你从我嘴里听厌了吧？”

“你也知道？”工藤新一挑了下眉毛，他紧握着宫野志保犹如青葱的手，心疼她的指腹那块竟然没有一点肉，“你也太瘦了吧，是天生吃不胖的体质吗？”

“多年饮食习惯就那样，除了花生酱和蓝莓酱，其他甜食都不太爱吃。”宫野志保淡淡地说，同时手又不死心地挣扎了一下，确定工藤新一握得真的是稳如磐石她才叹口气放弃。

小甜正看着丁香花呢，听到志保妈妈一番话，困惑地眨巴着眼睛“为什么不吃甜食，甜食多好吃啊。”

工藤新一微微一笑，在宫野志保的另一面回答，语气诙谐“因为志保妈妈她怕长蛀牙。”

宫野志保低头凝视工藤新一握着自己的手，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抬脸对着牵着自己往前走的男人说道“毛利她好像很喜欢甜品。”

工藤新一听到了这个名字，浑身僵了一下，这一瞬，垂悬于胸口的戒指蓦然温度骤降，随即又恢复正常。他唇边闪过一丝苦涩，而紧拉着宫野志保的手却还是纹丝不动，继续向着路灯点亮的前方走去，他轻声说道“嗯，兰她的确很喜欢。”

宫野志保却是怔忡了许久———她原本以为她提到这个逝去两年的女子，工藤新一会放开她的手。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还是静静地任由工藤新一牵着自己往前走。而对方并没有看自己，工藤新一目光直视前方，眼眸里有灯光和星光交错的明亮斑点，他继续说着“其实，不止是甜品，兰她还喜欢油炸天妇罗，喜欢放了很多糖的奶茶和咖啡。似乎，她没有不喜欢吃的。”

宫野志保牵着小甜跟随着他的脚步，她平静地听着，听着眼前这个比柯南沧桑许多的男人诉说着对那个天使的思念。小甜听也听不懂工藤新一在说什么，于是便聚精会神地一会看看花，一会看看天空，找昨天新一爸爸教她识认的星系。

“可是很奇怪，兰好像从没长胖过。”工藤新一的脸上展现出笑容，“应该是因为她一直在练空手道吧，她后来也教会我了。空手道让我通过了刑警选拔考试，顺理成章地帮我实现了理想。”

“其实我们的蜜月也定在北海道，可惜还没来她就离开了。”工藤新一抬眼看了看星空，他一直都相信，那个女孩一定是其中某一颗明亮的星辰，他一边寻找着一边说，“我一直忙着办案，平时总是忽略她的感受，约会迟到算轻的，临时放她鸽子更是家常便饭，可她真的毫无怨言，买一个小礼物哄一哄她就冰释前嫌了。”

宫野志保聆听着大侦探和他爱的人的回忆，忽然微微笑了。毛利兰不仅给了他爱，还给了他许多除了爱以外的东西。她明白，当初她的默然退出，真的很值得。

“真好。”宫野志保垂下脸，唇角露出真诚的笑意。

现在想来，不管是她还是毛利陪在工藤身边，工藤都是被爱的那一方。唯一不同的是她的感情是隐在暗处的，如同黄昏时分阶下的青绿苔藓暗自滋长。而工藤新一听到了她的声音，愣愣地扭过头。他停下步伐，偏转半个身体，温柔地执着宫野志保的手，目光静静停留在她脸上，他突然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忽远又忽近，眼前这个女人好像下一秒就要随着这夏夜晚风离去。

“你说的这句‘真好’是真心的吗？”工藤新一一口气吐出胸臆，慢慢地问，他似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宫野志保轻轻点头，街灯之下，她又倏地绽开笑容。

“工藤，你与毛利深爱彼此，我却夺走了毛利的生命，所以你对我的恨合情合理，我坦然接受。”宫野志保的笑里没有一丝消极情绪，反而是满满的释然和洒脱，“可是我想告诉你，我对你的感情，从来没变过。”

工藤新一怔怔地看着她，带着一丝凉意的微风在他们之间的距离中流转不停，缠绕上他们相握着的手，又打个转溜走了。

“所以，我听到你刚刚说的话，就知道你和毛利在一起的时光是真的很美好。能被一个人全心全意爱着，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啊。”宫野志保依然笑着，夜与灯交织着的画面之中，那笑容美得心醉，“我真的，为你开心。”

说着说着，那双冰蓝色的眼眸逐渐变得柔情似水，工藤新一发愣地望着，宫野志保饱满着无尽情意的一字一句随风浮荡“恨我，没关系，你过得好就可以了，过得幸福就可以了。”

札幌的夜微凉得令人甘心沉醉于此，眼前那双盛满温柔的眼睛犹如美酒一般让工藤新一竟有了微醺的错觉。这是宫野志保自从嫁给他后第一次向他敞开心扉，他不愿意贸然回应又伤了她的心，在宫野志保抬脚慢慢靠近的那一刹那他只听到脑子里“嗡”的一声，然后便是一片空白。

“工藤，工藤。”淡淡的茉莉香一寸寸贴近，使劲往他怀里钻。宫野志保的脸逐渐在他的视野中放大，等他反应过来，女人的额头已经轻轻靠在了他的下巴上。

宫野志保就这样靠过来了。其实她什么都没做，只是将光洁的额角贴在了工藤新一的下颌处，两人相扣而握的手垂在了身侧，这个姿势说亲密也不亲密，工藤新一只要一抬手便能抱住她，就在他准备这样做的时候，宫野志保声音如浮冰，在风中飘散“看在我依然将你当作朋友的份上，看在我希望你好好活着的份上，请你，别傻傻替我冒险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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