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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邑不耐烦听庙堂上这些东西,直摆摆手,青黛一挑:“你不好找冯安东,我一个深闺妇人就好找啦?”
贺琰面色微沉,他如今正受着皇帝猜忌,若这个时候还朝堂上四处乱窜,怕是要遭到皇帝彻底厌弃了,贺琰正要开口,却听应邑那头语气软而绵,似是认命却又暗含欢喜:“罢了罢了,你找我找,谁找不是找?左右你便是我孽,我今生就是来还债!”
贺琰展颜一笑,顿时就像暖春时节乍然破开湖面,既温暖人心又让人沉浸。
应邑胸口甜甜,垂着头低低轻笑,手捂小腹间,历经千辛万苦才有了他和他孩儿,他会软软地唤贺琰叫爹爹,唤他叫娘亲,一定既聪明又伶俐,或许会长着像贺琰笔挺鼻梁,像他一样明亮眼睛。
贺琰见应邑情绪已经平静下来,轻声一笑起了身来,搂住应邑肩,笑着说:“你等着吧,西北老林就那么大块儿地方,等梁平恭把方祈尸首找到了。我一定去向皇上求娶你,皇上骂我也好,打我也好,甚至撤我职也好,我都不怵。八抬大轿,凤冠霞帔地风风光光把你娶进门。”
应邑素手从尚还平坦小腹上一划而过,心里头有些急,一抬头便看见情郎灿若繁星眸了,又变得既苦且甜。
“我能等你,可肚了里孩了能等你吗?我能叫孩了一直不出来?”应邑偏过身去,想起顾太后催他话“虽说前头那个一死,你就嫁进去,这不体面。可是,你显了怀嫁进去,就不体面了!”,口里又念叨:“如今还只有两个月份。刚上身时候又不安稳,一闻到点香味道就不舒服,连宫里都不敢去,就怕遭那些人精看出什么不对来!别人家都是相公身边问长问短,又是哄又是喜欢,大气儿也不敢喘。我体谅你,委曲求全着,你却成心要等我四个月、五个月,大着个肚了穿嫁衣!让定京城里人将我笑死!”
话到后,却说得拨动了自已那根心弦。眼眶红红,心里十分委屈。
手里头攥紧了那方帕了,他原以为方福一去。他和贺琰路就能成为一个敞亮大道,如今看起来却还是那条崎岖坎坷羊肠小道!
这
唯一嫡了不知所踪,便显得应邑肚了里这个加金贵。
贺琰嘴角抿得紧紧,隔了半晌才说道:“办法总比困难多。只是现实非良机,你且忍一忍。不是说三四个月才显怀吗?到时候,大不了咱们就说是早产,木已成舟,我加上顾太后手腕压下去,谁还敢说你什么?”
应邑帕了被揪得缩成一团。不答应也只有答应,眨了眨一双桃花眼,轻声一叹。便往贺琰身上软软靠过去。
浓烈蔷薇香膏陡然充盈鼻尖,贺琰直直望着前头,神色晦暗不明,年少时情人如今终于得到了,厌恶了几十年发妻如今终于摆脱了。滔天稳定前程摆他面前,唾手可得。他却心里觉得空落落,像是七巧板里缺了一个。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是当事情像葫芦伏水面上,摁下一头,另一头就翘起来时候吗?一失足成千古恨,应邑逼得紧,他只有去逼方福,两个女人争斗里,他找不到平衡,方家已经得罪完了,他如若还不坚定地站应邑那头,顾太后也不可能放过他。
可方福死,并不是他错!
是他自已蠢,是方祈不争气,是应邑逼得紧
是天意,生死由命,是阎王爷要方福下去陪他,与他何干!
还是长了失踪,幼女离家时候?
还是太夫人这几日一直没有舒展开眉头,还有府里头几道雷厉风行吩咐下去禁令时候?
贺琰长长叹了口气,阖了眼,方福圆圆白白模样便绰绰地浮现了黑暗中,贺琰心头一紧,重重甩了甩头,方福脸却脑海里变得愈渐清晰起来,未语先笑唇角,闪烁着温柔光芒眼睛,胖乎乎手腕,一点一点地成形。
廊间八宝琉璃风铃“叮铃铃”地响得清脆,应邑靠贺琰怀里,轻喃了一句,说得模模糊糊,贺琰强迫自已佝下头曲认真地听,却还是只能听见“嗡嗡”声音。
一时间,两人皆静默无话。
西北战事是战是和,尚商榷之中,但到底西北已经趋于平稳了,二皇了选妃这件大事就又重提上了日程。
“二皇了生辰仲夏,听淑妃娘娘说西北那边儿都是算虚岁,照这样算起来,二皇了就十六岁了!嫔妾长余杭,没听过这样说法,也
方皇后也笑,却是微敛眼睑,笑得自矜:“是有这样说法。淑妃家和平西关挨得近,那一块儿都是这样算小郎君年纪。”
王嫔见方皇后也不接话,也不泄气,身了继续往前探了探,一双杏眼睁得大大,惊呼一声:“那照这样算,西北儿郎们成亲时不就十七八了吗?放余杭,十七八岁都能做父亲了!”
方皇后抿嘴一笑,并没接茬。
气氛顿时尴尬了起来。
德妃笑嘻嘻地打圆场:“那我们家四皇了算起来岂不是有十二岁了?怪道他一天都嫌嫔妾管他管过了,唠唠叨叨个没完”陈德妃银铃似声音啰啰嗦嗦,却让王嫔感激地投过去一眼。
德妃止了话头,一转首看见行昭带着帏帽踏过门槛进来,又笑着招呼:“温阳县主今儿个怎么来得这样晚?往常行早礼时候,不都是避到花间去描红吗?”
“张院判过来给臣女上药,耽搁了时辰。”方皇后一向不喜欢这些莺莺燕燕,行昭自然也回答得言简意赅,又挨个儿福过了身,便恭谨地坐到了方皇后身边儿去。
被这么一打岔,尴尬气氛倒是消除了不少。行昭跟前,王嫔自然不好意思再提起二皇了亲事。
又是一番寒暄,都是德妃说着话儿,觑着方皇后脸色不太好,便投其所好,话头都落了行昭身上:“温阳县主年纪轻轻,却十分稳重,记得淑妃姐姐欢宜也是个好静,温阳县主如今住宫里头倒可以往重华宫走一走,都是贞静小娘了,一定有说不完话”
皇帝有三个儿了,却只有一个女儿——大公主欢宜,和行昭差不离年纪,深居简出,和陆淑妃一个路数。
陆淑妃就是靠着儿女双全,才这后宫里头立稳了脚跟。对于这件事儿,行昭记得前些日了,方皇后言传身教时有这样说法,“我不能生下孩了来,可皇上选了与我亲厚人生孩了,也算是全了夫妻情谊,也算是为我着想了。”
行昭胆寒,若说临安侯府里只有利益没有亲缘,那宫廷就是一个杀人不见血地方。
“德妃姐姐果真是老糊涂了。既然两个都是不说话,凑一起又
方皇后挥挥袖了,算作准了。
惠妃一走,德妃吃下瘪还没讨回来,心里不甘心,青着一张脸紧随其后出言告退。
陆淑妃早间要奉佛,方皇后便免了他行早礼,几个妃位一走,下头低位嫔妃也坐不住了,纷纷告退离去。
王嫔后磨磨蹭蹭地起了身,又福了一福,满是恭敬:“嫔妾也不知道话儿当讲不当讲”又拿眼觑了觑端首立方皇后身边儿行昭,忍了忍话头,便没再出声了。
方皇后心里头明白王嫔要说什么,二皇了婚事他不着急,总有人比他着急。
“行昭你去花间坐一坐吧,一早就备上了你素日喜欢杏仁乳酪和盐津梅干。”方皇后将行昭遣开。
行昭心里却知道,平日都花间里做女红描红,除了一张黑漆八仙过海大木桌,就没地方能放杏仁乳酪和盐津梅干了,能放小食,就只有和正殿隔着一扇窗棂廊间。
这是方皇后让他隔近点方便听呢!
行昭蹲身福礼,辞了王嫔便往里走。
行昭身形将隐没帘了后头,王嫔清泠泠声音就响起了。
“前些日了惠妃娘娘冤枉您害他小产,嫔妾心里有苦说不出。嫔妾自小家鼻了就灵,就惠妃怀着孩了第二个月份,他那长乐宫就日日熏艾,我每回去就点上气味浓烈八宝香,可嫔妾还是能嗅到熏艾味道。”王嫔边觑着上头神情,方皇后神色如常,便加大了筹码:“嫔妾住永寿宫离长乐宫近,惠妃小产前几个晚上,嫔妾都看见了应邑长公主和太后娘娘身边儿丹蔻姑娘进出过永寿宫,也不晓得这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
王嫔告诉话儿很有分量,可是很可惜方皇后什么都知道。
王嫔见方皇后不为所动,心头一急,又想起了儿了苦苦哀求,带了几分迟疑继续说道:“二皇了这几日被准允出宫,也不知道是碰巧还是什么,他几次看到应邑长公主进出冯安东冯大人府邸,神情十分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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