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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手撑着下颌,笑道“师傅他同你怎么说我的?”

我扣住自己的左手,有些发怔,半晌才回过神来答她,“他说你生出妄念,已被逐出师门多年。”

她的脸色霎时变得雪白,这话并非是为了刺激她,只是照实说而已。

她定了定神,没等我反应便已欺身到我面前,抬手探上我的额头,动作快到不可思议。

片刻后,她收回手,蹙起的眉头散开,脸上浮现起笑意,问道“你就不觉得奇怪,为何陆言这些年对你如此的好,为何师傅他也是非你不可?”

这个问题我时常想过,却一直没能找到答案,我只能猜测或许是我这副皮囊还能入得了他们的眼。

“因为你不过是个……”

“晁音。”一声冷喝打断了她。

我朝门口望去,见萧何急急行来,面上带着从未有过的冷意,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慌乱。

他走到我面前打量了我一番,仿佛松了口气,视线落在我膝上,打湿的浅蓝衣袍分外显眼。

萧何的眉峰微微一蹙,俯身摸了摸,温声道“已经入秋了,你还当是盛夏么,随我去将衣裳换了。”

晁音的面色开始发白,双眼死死地盯着萧何。

我觉得他是想支走我,于是萧何伸着手,我坐着不动,就这般僵持了一会儿。萧何蓦然叹了一声,弯腰将我打横抱起往外走去,我下意识地勾住他的脖子。

“师父!你当真……”晁音上前两步,颤声喊道。

没等她说完,萧何抱着我一个转身,寒声打断“我已同你说得很清楚了,若你忘了我便再说一遍,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晁音凄然一笑,落下泪来,好一个梨花带雨,可惜我不大喜欢她,萧何与她似乎也有着不小的芥蒂,是以空有一番梨花带雨却丝毫没起到作用。

汴京入秋后天气凉得极快,我素来畏寒,沾湿的衣裳一见了风就透凉,忍不住在萧何怀里一瑟缩,萧何垂眸看了我一眼,加快了脚步。

还没进屋便遣退下人“都下去吧。”

下人出门时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萧何将我放在塌上,又从柜子里翻出一套衣裙,挑眉道“你自己换还是我帮你换?”

我噎了一噎,伸手接过“还是我自己来吧。”

坐了半晌见他非但不走,反而挑了个凳子坐下。

“你不出去我怎么换?”

萧何起身走到门口又走了回来“我们是夫妻,你换个衣裳我便要避嫌,下人们怕是……”

他将话头截住,留给我无限遐想的空间,我已然将下人们的各种八卦版本都分别想了一遍,好像是这么个道理,“那你转过身去。”

萧何依言转身,我略微紧张,抖着手脱了衣裳,又快速换上,房间内静谧无声,只闻衣裳摩擦的窸窣声。

“好了。”我理了理衣裳。

萧何转过身坐在凳上,看着我清清淡淡道“过来。”

我依言走了过去,在他身前两步的地方站定,他微微躬身,伸手在我膝上摸了摸,问道“凉不凉?”

虽说我嫁人时年纪稍稍大了些,但也不至于不到二十便开始老寒腿,太瞧不起我了。我甚无语的摇了摇头“不凉。”

他直起身,视线扫过我腰带时蓦地一顿,手抚上我腰间系好的腰带一扯,我身体陡然一僵,两手按在他手上。

“你做什么?”

光天化日,一上来就开始扒拉衣裳,不大好吧。我们虽是正经夫妻,可他这做派似乎还是略微奔放了些。

他抬眼将我一瞥,眉目含笑道“腰带系得这般乱,你准备这样见人吗?”

我低头看了看,方才只顾着赶时间,系起腰带来有些仓促,现在看来,大闸蟹绑得都不如我花俏,仍是死鸭子嘴硬道“我这叫不拘小节,走的是,走的是渔家风。”

萧何轻轻一笑,解开腰带后展开理顺,手臂绕过我的腰将腰带缠了两圈。

每每腰带绕到身后时,他身体便稍稍前倾,脸颊与我的胸口近在咫尺。哪怕隔了两层衣裳,我仍错误地感觉他的呼吸将我的胸口喷得灼烫。

我越是紧张,他动作越发的慢,好不容易捱到他替我系好腰带,我连忙后退几步。

他抬起头来看我,直直地静静地看着我,半晌,他忽然起身,抬手勾住我的后颈,俯首吻了上来。

不似上次那般辗转厮磨,却是一触即离,他稍稍退开,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手指在我的脸颊上摩挲,“傻了?”

他说话时柔软的薄唇在我唇上轻触,令我战栗不已。

我在腿上揪了一把,咽了咽口水“应当是,还没,没有。”

难以置信如此温柔的嗓音居然自我口中溢出,双颊顿时一红。

萧何眸光一沉,仿佛掀起浪潮,原本的轻触霎时变得来势汹汹,揽着我的腰带着我节节后退,压上一方矮塌,没有穷追不舍,反而是微微松开,撑在上方深深地看着我。

“那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很爱你?”

这是他第一次同我说这么深情的话,幽深的眼眸里一派脉脉情深,却似夹杂着一缕神伤,看得我小心脏扑通扑通,心尖尖颤啊颤,不由自主地抚上他的脸。

房中没有秋后的凉爽,反而是一片燥热。

手指沿着他的眉骨描摹,原本内心好多的疑惑,此刻却不想要知道了。

他握住我的手压在身侧,十指紧扣,清冽的吐息没入唇齿,长驱直入。

我闭上眼,感受到交织的越来越重的呼吸,他的手已经抚上我的腰带,眼看就要失控,身上的人却忽然停了,转开头埋首在我颈间,好半晌没动。

他翻身躺到里侧,抬手压上双眼,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久久不能平息。

如他这般箭已搭弓在弦却鸣金收兵,实在是个人才,然而夫妻本是一体,我也不遑多让,是一把破坏氛围的好手。

我说“你是不是确实是有病啊?”这句话实乃脱口而出没经过大脑,我也忘了若是男人听了多少有些挑衅的意味在。

原本已快趋于平静的萧何顿时覆身而上,黑曜似的眸子微微眯起,“你说什么?”

额,他这副样子实在好看,激吻后潋滟的红唇,幽深的双眸,垂落的发丝,嘴角那一抹邪笑,居高临下微垂的眼睑。

仿佛将三界众生都睥睨于尘埃中。

哎!罢了,我本是好色之徒,这样的姿色下,我没有抵抗力也不算是没出息。

来吧!我抬手勾上他的脖子,轻轻下拉。

萧何眯着眼似笑非笑“夫人想做什么?”

这人怎的如此不懂风月!我咬了咬下唇,“午睡!”

他如此看了我良久,俯身在我额上轻轻一吻,然后翻身躺在里侧揽我在怀里,与我和衣而卧。

临睡着前,我忽然想起方才晁音没说完的事,我翻了个身面对着他,“你为何不让晁音把话说完?”

萧何闭着眼,睫毛微微动了动,“你若真的想听,改日我叫她过来。”

这几日萧何管我管得紧,倒像是禁了我的足,出门须得他陪同。

汴京城最繁华的天水街上有一家茶肆,名为寻玉茶楼,平日里便有说书先生在此说书,我来听过几次,讲得一般,不过倒也不失为一个打发时间的好方式。

今日楼中客人众多,一位说书先生正在堂中讲得起劲,讲到处,人群一阵唏嘘,待小二带着我和萧何在二楼的雅间入座,那说书先生正巧将惊堂木一拍“且听下回分解。”敢情听了个寂寞。

我啜了几口清茶,见萧何立在窗口若有所思,“怎么了?”

他转头看了我一眼,“你呆在这里别走,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我点了点头,萧何刚出门我便拐进了隔壁的雅间。开门见山道“你约我来此是要说什么?”

晁音倒了一杯茶推过来“要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师傅他当真宝贝你得紧,毕竟,能和她长得这么相像的人不多。”

我看了眼茶盏,怕有毒,没接,“你大费周章地约我来不会是为了说这句废话吧?把你上次想说的话说完吧。”

她脸上的笑意僵了僵,“若你听完还能如现在这般平静,那你果真不是个普通人了。”

我这人说话素来喜欢单刀直入,像她这般顾左右而言他,半天切不入主题的,我耐心已经告罄。

我站起身,“我时间不多,若你没什么正经事要说的话,我先走了。”

晁音道“等等,性子倒也是颇为相似,不知道炎极是不是照着她将你养成这样的性子。”

晁音叹了口气,又道“你可知你的夫君,我的师傅,他到底是谁?”

“洛华。”萧何的真名我从陆言处听过,只是叫惯了他,也懒得改口。

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又很快恢复平静,“对。”她脸上浮现一抹苦笑,接着道“师傅他从前不是这样的,他的修为无人能及,六界之中无人是他的对手,你可知他为何变成这样?”

……

我回原先的雅间入座,沉湎于自己的思绪中,没过多久,萧何便回来了。

他手里拎了一个酒坛,深深地看了我半晌后,忽而勾唇朝我一笑“又在发呆。”语毕抓了我的手腕,“我带你去个地方。”

今日我与他一同出来没乘马车,而是与他共乘一骑,由着他携了我一路往城外去。

他将我锁在身前用披风裹住,兜帽也盖得只剩下一张脸,策马跑了小半个时辰,下马后又拉着我朝一旁曲径通幽的小路走去。

道旁杂草丛生,一看就甚少有人走过,他拔出腰间的剑,提剑一一斩开,行出不远,眼前的景致令人惊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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