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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诗心头巨震,恍如被人敲了一闷棍。
“可是……”她舔了舔嘴唇,想说些什么,母亲被囚,如今她费尽心思,前来救母亲脱离于苦海,岂非人之常情?虽然薛璧所言,句句戳中事实,可感情上她如何接受?
晏诗哀求道“难道今日,她要眼睁睁看着你继续在这里受苦么?纵使我平安一世,你教我如何心安?”
“天总无绝人之路,走一步看一步吧,总会有办法的……”
“不,我意已决。这是我日日夜夜睡不着时,已经想过无数遍后的最好结果。我能见到你,平安长大,一身武艺,足慰平生。死而无憾了。”
“不!”
晏诗悲愤出声,连连摇头。却被薛璧一把抱住。
“诗儿,你听我说。”
“非但你要自己离开,还绝不要怀有报仇之念。”
晏诗猛然抬起头来,怔怔的望着她,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
“不要报仇,这是我和你爹,共同的决定。”
晏诗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凉了下来,一股令人战栗的冷意爬遍全身。忽的又灼灼的烧起,烫得她每一寸皮肤都啸叫起来。
“这不可能。”
她推开薛璧的怀抱,一字一句的说出口。
薛璧再上前靠近她,清澈的双目悲痛而坚毅,“人死不能复生,你爹已经死了,你不能再搭进去。”
“不,”晏诗立即张口,也不知是说不会搭进去,还是不要苟活。话到半途被薛璧手指止住。
她捧起晏诗的头,让其看向自己,“你从小就有自己的想法,现在更是已经长大,我看得出来,你绝非同你这么大的姑娘那般懵懂天真,为此我无比的欣慰和放心。你一个人也足以保护自己。”
“但是同样因此,我也更加的担忧,为着你的优秀与成熟,你对自己有着过高的估计,和期待,会想要承担那并不属于你的责任,终究难免会让自己陷于绝境。”
晏诗沉默了。
“出刀易,收刀难。你只有一个人,而他们却斩不尽,杀不绝,这一辈子你都休想安生。这不是你爹想看到的,也不是我想看到的。你明白么?”
薛璧捧着晏诗的脸,宛如捧着珍宝。
她不愿看到上面沾染风霜血泪,更不忍其出现裂纹。
晏诗抓住薛璧的手,直直看向薛璧的目光,“我明白。”
“我明白的。”
“但是娘亲,就算我放过了他们,他们也不会放过我的。”
“难道你要我一辈子隐姓埋名,甚至改头换面,于世间抹去晏诗此人,从此做一个没有来路,忘却前尘之人?”
“是吗?你们是这么想的吗?”
晏诗的目光就这般直直望着薛璧。
薛璧咬着牙重重点头,眨眼间又一颗泪珠落了下来。
晏诗却笑了,笑得比哭还要难看,笑出了两汪泉水,“可这,还能叫活着么?”
薛璧替她揩去泪水,“当然能。”
“你爹和我青年相识,他抛了他的侠名,我弃了我的富贵,平凡相伴十余年行至今日,不曾有一刻后悔。时也好运也罢,有我陪他一起受着。你自小简衣粗食,后来失去庇护,独自流亡,可曾怨过我们?”
“怎么会,当然没有!”
薛璧笑道,“那我们此生已无憾了。你也当有你的选择,而不是为我们再付出什么。我和你爹,都不需要。我们惟愿,你也能真正享受人生的每一刻,直至最后,你都未曾后悔。那就极好,极好。”
“我在此间很好,你无须惦念。衣食不缺,也无人打扰。你心中记挂着我,若得机会,便来此看我,聊叙半晌。若无机会,你自马踏红尘,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我若得知,亦会为你骄傲。”
晏诗的泪水缓缓积蓄,未及满溢便被她手背擦去。
“我的道?”她问。
薛璧点点头。
“那我想,我已经找到了。”
“噢?”
“我要彻底推倒薛家。”
“铲平鱼龙卫。”
“换一个皇上。”
……薛璧惊讶得久久说不出话来,一时间连情绪都空茫了一片。
“你在说什么?”许久后她依旧不敢置信的问。
“我说要推倒薛家,屠尽鱼龙卫,杀了宇文宙!”
薛璧下意识捂住晏诗的嘴,“你疯了么?”
“你一个人,还是个姑娘家,怎么要做这种事,你怎么敢想?”
晏诗笑了,笑得无比兴奋,“为什么不敢,他不过也是一个人而已啊。”
“可是……”
“可是他有很多帮手。娘亲你焉知我没有?”
“他的敌人,就是我的帮手。”
薛璧终于明白晏诗要做什么了。她不是刺杀,她要谋反,要搅乱这天下!薛璧想了三年,也想不到会在自己女儿口中听到这番话。这样的想法,就连晏孤飞也不曾有过。是以她震惊得什么也说不出来。
晏诗转头看向那一线阳光,冷然道,“娘亲你提醒得对,是我莽撞了。”
“此番救你出去,除了让你继续深陷无尽危机之外,于事无补。只有彻底将他们根子除去,我们才能堂堂正正活在这阳光之下。”
“只是如此这般,就要多辛苦娘亲一段时日,继续在此居住。待天地换主之日,就是我来接娘亲出塔之时!”
“娘亲,你信我么?”
薛璧檀口微张,“你是真的想好了么?这条路有多难,你知道么?”
晏诗点点头,“我想好了,我一路上都在想,无时无刻不在想,再难,我也要走!”
薛璧眸中泛起几分激动,然划过一抹隐忧,“诗儿,你这样做,怕是会遭天谴的。”
“如今于我而言,已是天谴!”晏诗骤然回身,斩钉截铁。
“何况,这世道还会太平么?宇文家倒行逆施,民怨沸腾,我只不过,推他一把。就算有天谴,天既不仁,我何惧之!”
薛璧眼中光华大放,看着晏诗,“我们终究还是小看了你。”
晏诗猛地抱住她,“你同意了?”
薛璧抬手将她拥紧,“不需要我同意,你选定的,我永远支持你。”
“那你也信我?”
“信,因为你方才眼中的光,比你父亲的还要烈,我知道你做得到。我就在这里,等你来接我。”
晏诗眼睛骤然湿润了,但这次是兴奋的泪,是释怀的泪,是憧憬的泪,是壮行的泪。
她突然紧紧的抱住,再彻底松开,抹去薛璧的泪痕,细心将她散落的银发别到耳后。再定定的看着薛璧的双眼。
“娘亲,你好好的,等我!”
薛璧点点头,努力不让眼泪再次落下,“我会的。你也要保重!不许食言。”
“决不,”晏诗轻声道,扭头就走。
“诗儿!”
薛璧看着她的背影,不舍的脱口而出。
晏诗行至台阶处,骤然停住,回过身来。
“娘亲,你觉得如果当皇帝,穆王赢舒城怎样?”
薛璧杏眼微讶,不妨晏诗突然问起,转眼一想,沉声而言,“传闻不多,足见此人行事低调。但云州在他治理之下,尚算可,否则我们也不会选择云州落脚,安居十余载。可称得上励精图治,年少有为。”
晏诗点点头,“明白了。”
说着拉过薛璧的手,在掌心留下一个重重的吻,薛璧的手心颤了一颤。“好好吃饭,等我回来。”
薛璧的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嗯。”
晏诗笑了一笑,甩头而去。
“保重自己!”
“yes,sir!”
晏诗响亮的回答回荡四壁,脚步声已渐渐消失。徒留薛璧带着不解的神情,兀自回味。
此时穿行在幽暗逼仄的通道中,晏诗却觉心头敞亮,脚下如飞,不多会便见前方洞口光亮。看来那和尚还算讲理,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此番出去,当向他好生道谢才是。
钻出洞口,疯汉和那僧人一左一右,还是原来的位置,未曾变过。那僧人又敲响了木鱼,只是并未注入真气,同前院僧人并无二致。
晏诗同那僧人深鞠一躬,“感激大师照拂家母。先前得罪了。”
僧人姿势不变,口中道,“职责所在,不敢承谢。施主守信,倒是出乎意料,特向施主告罪。”
晏诗面色稍觉尴尬,正要告辞。听闻那僧人又道
“一念成魔,望施主好自为之。”
晏诗心中大骇,只道他听闻自己与薛璧谈话。
目光骤缩,盯着僧人,暗自提气戒备。
“大师此话,我听不明白。”
僧人看了疯汉一眼,“施主与魔相交,此刻回头,尚算不晚。且将他交于本寺,方可驱其魔性。”
晏诗心中石头落地,原来说的是疯汉。她刚欲拒绝,忽觉疯汉气势突变,看向来路方向。
她亦抬眼望去。
一群劲装汉子将来路团团围住。
那衣饰她再熟悉不过了,老朋友——
薛家弟子。
晏诗转脸笑着对僧人说道,“看来就算我想把他留给你,也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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