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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母亲名唤简华,为御史之女。娘家虽官品不高,却也是家门清贵,因直谏获罪,适逢薛家示好以洗草莽之气,才成此姻缘。
奈何文人傲骨难融入江湖声色,年轻袭爵的侯爷又嫌弃其清高拘泥,纵然简华当年姿容清绝,也只为薛家留下了一儿一女,便是薛璧,薛鳌。
待得薛鳌出世不久,简华便衣不重彩,关庭闭户,称病不出,除了一双儿女,谁也不见。薛立海早存冷落之心,此举正中下怀,如此便过了数年。
薛鳌四岁时被薛由看重,带到身边亲自调教,此处院子便更是彻底的静下来,薛府中人渐渐忘记了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由于他早慧,薛由给薛鳌布置的功课十分繁忙,武功文史、兵法韬略,恨不得将一身所学尽数教会与他。再者他察觉父亲不喜母亲,连带也不喜自己,便下意识不敢与母亲亲近,只有薛璧,既像朋友又似母亲,时常陪伴,给予他关照和抚慰。时日久了,他竟然连母亲长相也变得模糊,甚至隐隐生出一种恐慌,母亲是不是早已经死在那里面了。
后来他双腿被折,简华曾出来过一次,抱着他失声痛哭。他却已觉得怀抱有些陌生。
偶尔逢年过节他也会入内问安,简华屋内设有佛龛,永日长伴青灯,母子见面却除了问候身体状况,旁的简华不愿听也不愿多言,母子相对却无话可说,这些年的匆匆数面,薛鳌的孺慕之情便渐渐淡了下来。
此时经过,他不知动了什么念,许是父亲从未给过的好脸色,让他郁愤之际竟生出了一点渴慕,待反应过来,已身至院中。
阿雀等随从,连同那只鸟,都识趣的留在院外。
“母亲,我来看你了。”
薛鳌轮椅静静停留在爬满苔藓的阶前,冲连一丝光也透不过的屋内说话。
许久,才闻得一道死水般的声音自内传出,略带沙哑,“今日并非年节,你何故前来?”
薛鳌眉眼顿时涌上些许疲惫,“儿子来看望母亲,还需什么理由么?”
“唉……”
幽幽的叹息,飘渺如树顶的风过。
“吾儿安好,便不必见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母亲……”
薛鳌动情的喊了一声。
许是秋风忽起,秋凉渐深,他多希望她能出来抱抱他,就像小时候那样。
“去吧……”
无尽的意味掩藏在古井般的声调下,令他莫名泛起的一点温热,终究凉得彻骨。
“母亲多保重,孩儿告退。”
薛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温柳院。院门处清漆剥落的“温”字无声目送。
“天凉了,主上把斗篷披上吧。”
痴鱼捧着火狐斗篷,在薛鳌住处流辉院门口翘首等待,见他归来,便迎上前来,将斗篷披在他肩上。
薛鳌斜了一眼那斗篷成色,“要原来的那件。”
“那已经很旧了。”痴鱼道,“这是前几日新送来的,针脚更密,毛色也更鲜亮。”
薛鳌肩膀一抖,将斗篷甩落,“我就要那件。”
痴鱼发现薛鳌此时情绪不佳,看了阿雀一眼,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立即小心的将新斗篷收起,换上薛鳌往年冬天常穿的红斗篷。
薛鳌摩挲着有些暗淡的火狐毛,似有些冷,往胸前拉了拉。露出怀念神色。
仿佛它的原主人的怀抱,那样温暖。
只不过现在人在塔里,他在塔外,相隔不过数里,却再难相见。
“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会。”
阿雀垂首告退,痴鱼却道
“主上是不是觉着凉,让人给您弄个火盆来吧。”
“不必。”
痴鱼见阿雀已退下,左右无人,便从背后环住薛鳌的肩背,“犯人用得着,主子却捱冻着凉。若不想用火盆,奴婢愿意替主上暖暖心。”
薛鳌没动,“噢?”
“怎么帮我暖心呢?”
痴鱼褪下衣袍,两截雪条似的手臂抱住薛鳌脖颈,将脸贴了上去,在他耳边吐气如兰,“身子暖了,心,自然也就暖了。”
“你如今,是越发大胆了。”薛鳌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
见他没有拒绝,痴鱼心中一喜,越发柔情似水,“奴婢身心都是主上的,只想让主上开心。”
“这是什么香,我记得你往日不涂香膏的。”
痴鱼一番心思被察觉,喜悦更甚,腻声道“那日受伤后每日喝药,生怕身上药味过重,惹主上生厌。故才涂了一些。主上……喜欢么?若是喜欢,我便日日都涂……”
“原来如此,离我远些。”
“主上不喜欢这味?那我换一种……”
“我不喜欢有别人的味道蹭在这斗篷上。”
薛鳌这会终于微微偏过头来,眼神冷淡至极,隐隐寒芒闪烁。
痴鱼被针扎一般,松开了手,后退一步。
薛鳌抚了抚肩头处留下的皱褶,转身出门。“你既受伤,就好好养病。”
痴鱼见状忙唤道,“主上你去哪?奴婢陪您。”
“不必了,我叫卢川陪我。”
三年前薛鳌一语成谶,自从老狗死后,卢川果然心愿得偿,接替了老狗位置,成为四大贴身护卫之一。
他资历稍浅,然薛鳌看中他头脑机灵,行事果决,想来亦是对老狗为情所绊,不满久矣。
心头郁郁,薛鳌在房中待不住,想出外走走,不知怎的,没选往日熟悉的阿雀肥鸡,偏偏单命卢川跟随。
卢川自是欣喜若狂,又明知薛鳌心情不佳,不敢稍露半分,只挖空心思带薛鳌往景色优美之处行去。
那只鸟此刻又回到薛鳌手上,颇通人性,先前一直不敢出声,现下沐浴柔柔暮光,身边皆是金菊丹桂斗馨香,忍不住在薛鳌身上蹦跳欢跃,啾啾不断。
薛鳌意兴阑珊,想得痴鱼那话。便问道,“柳叶刀如今都用上火盆了?”
此时一向是肥鸡负责,然卢川知道薛鳌对此人重视,私下去看过柳叶刀多次,以前四人如手足,信息共享自不必说。然虽无人对卢川刁难,却也不会将信息主动透露与他。
卢川明白此理,自己有今日之功,还是当日给晏诗牵马之故,他更是深谙此事对薛鳌的意味。这几日无事便日夜关注此时进展,柳叶刀他也私下看过几次,薛鳌此问,可难不倒他。
“回主上,已经用了三日了,自您发话后,大夫去看了,说要用的。”
“养了三日,想来,应该快好了吧。”
卢川咀嚼着薛鳌此话,小意道“主上……是想要撤掉?”
“想来他被抓回来之后,还没有去见过他吧。”
卢川点点头,“主上繁忙,加之柳叶刀桀骜不驯,不见正好杀杀他的锐气。”
薛鳌勾起唇角,邪邪一笑,“那现在不如就去看看吧。看他的锐气还剩下几分。”
说着弹了弹手中雀儿的脑袋。
“是。”卢川忙缓缓停住往前的车轮势头,拐弯向一条树木葱茏的小径上推去。
那鸟雀怒张斑斓的尾羽,转头啄了下薛鳌的手指。
薛鳌捏住它小小的身体,缓缓收紧……
轮椅到第五株合欢下停住,往树后投了颗石子。
树丛中突然现出一个人来。
此人衣衫灰绿,直与草色融为一体,显出身形时并无声息,目光湛湛,见他二人,忙拱手低头,“世子。”
薛鳌冲他略微点头,手上这才将拼命挣扎的鸟儿松开,这回它顿时老实多了。
“开门。”卢川道。
那人转身朝某处地上一按,藤蔓后的假山无声洞开两扇石门,露出内部幽暗的通道来。这假山内部竟然是空心的!
卢川推着薛鳌走进去,石门在其身后缓缓合拢,外表一切如前。内里却顿时幽森阴暗起来。
薛鳌身上那小雀头一回来到此间,极为紧张惧怕,越往里走便越是凄厉的叫起来,还拼命振翅远飞,只不过到了线端又被重新拉扯回来。
一时寂静的通道内只余鸟雀的啾啾嘶鸣和振翅声。
薛鳌听得烦躁,抓回那小雀,捏住嘴巴,“别叫了。”
那鸟雀此番却似失了控,薛鳌无论如何也没法让它平静下来。
他眉头一皱,鸟叫声戛然而止——
只见他松开手,取下指上细绳,连同那鸟儿尸体随手扔在地上。
卢川经过时看了一眼,那片刻之前还鲜活欢叫的玩物,此刻毛羽尚鲜亮,喙处却流出血丝,不再动弹。那是薛鳌近日所得的新宠,爱不释手,如今已如敝履弃之。他推轮椅的动作越发小心翼翼。
通道螺旋回返,不断往下。
没了鸟鸣啸叫,此时只有细微的轮椅触底之声,安静得令卢川大气也不敢出。
“觉得我心狠?”
薛鳌突然道。
卢川汗珠顿时冒了出来,忙否认道“属下不敢。不听话,自然落得如此下场。”
“那你可像它?”
“万万不会!属下唯主上之名是从!”
“那你慌什么。”
“是!”
卢川心跳如鼓,半是惊惧,半是兴奋。
说话间,二人终于来到通道底部,眼前顿时宽敞,一间间牢房赫然在列,这,就是侯府私牢。
谁能想到,侯府的私牢,就建在这花园偌大的水池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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