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凤啼春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二百七十七章 怨女峰开不怨花,凰怒,懒凤啼春,海棠搜书),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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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穆王军如洪流般狂涌奔入,直扑怨女峰!
那些呼哨尽数留给辟水剑,惊叫和回击声才堪堪响起便又陡然消失,连一声足够明显的示警都没得及发出,洼地处的关卡便重归寂静。
小半坡处,山势便陡然直立,马步不便,黑子带人下马飞蹿。
常年上山下海的云州军,此时才真正显示出了他们的优势。
灵活如猿猴,敏捷似山猫,迅猛如猎豹,机警若脱兔,几乎在山上人消化山脚那数声敌袭的惊叫的同时,第一批人就抵达了守军面前。
“谁在那……”
低矮处遽然冲出的刀锋,毫无预兆地插进了当先一个守卫的腹部,鲜血烫红了同伴的手,旁边的守军才真正反应过来,“敌袭!”
“真的是敌袭!”
“快!”
“快!!”
成群的守卫从前方的黑暗中涌出,宛如黑色岩浆,向下头的穆王军俯冲下来。
只一个照面便是金石相交,尖音贯耳,刀枪入肉,血肉横飞。
仓促之间,骤然防守,可也只不过让气冲斗牛的穆王军迅速推进了两丈,便稳住阵脚。
黑色岩流凝固成了玄铁长城,轻易不可进分毫。西北边军,盛名不堕。
晏诗站在两军激战正前头,以己身为剑锋,执剑为凿,坚定而锐利的破开豁口,朝黑暗深处挺进。
伴随着燃起的火把接二连三地扔向前头,照亮那参差奇崛的石壁,幽深宽广的石坑,和守卫惊惶失措脸,以及,堆得满坑满谷,密密匝匝的粟米。
莫说是旁人,就连晏诗在视线被火光照亮的那一刹那,辟水都忍不住停滞了一瞬。
这充塞山腹的粮食,绝对超过了八万石,甚至十万有余!
这哪是怨女峰,根本就是一座粮山!
兰小忠没有辜负她的信任,他神奇的直觉,让她再一次,正中红心!嘀嗒网
“弟兄们,烧啊!杨吉的粮食全在这!”
“我们来对了!”
黑子狂热的呼喊声里,是身后士卒们的豪情万丈,斗志昂扬。
激动之余,晏诗却瞥见,这玄铁长城有一人,正掏出什么,双手交错而过。
一朵火花在他手中燃起,微微泛蓝。
同不远处的火光相比,实在过于微不足道,甚至还没有刀光显眼。
可她的呼吸都仿佛被这美丽夺去,骤然一紧!
心知这微光顷刻间便会开出一朵花来,比山腹中的大火还要耀眼夺目!
是信号!
晏诗顾不上身前万千刀丛,和上头不知是血光,还是反射出来的火光,一脚踏下,提气腾空,长剑所向,别无他处,只朝那蓝光而去!
此刻那人手指微松,蓝光瞬间冲起,堪堪在辟水剑锋的前头掠过,就差一丝!
然剑气吞吐,扫到信号尾部。锋锐刚猛的剑气之下,信号某处被割裂,花火骤然失了平衡,斜斜折向山谷,在灌木丛间炸裂,气浪掀起一蓬残叶碎瓣。
此时黑子的声音方才响起,“诗姐!”
方才被她惊天一剑逼退的敌众此刻重又聚拢,一时刀丛霍霍,笼罩了她的身周各处!
黑子带人直扑过来,也只护得住她脚下数分。
身前放信号的将领刀抽至一半,便被晏诗一手抓住手腕,身不由己地朝麾下士卒迎去。
晏诗趁机在他身后落地。
手指一捏对方脉门,钢刀骤然落地,他胸前再横过辟水,身周士卒见主将被俘,便提刀踟蹰,不敢上前。
“你是谁!”
“这么高的武功,你不是山匪,是谁?”
“山匪?”晏诗笑了起来。
“谁告诉你我是山匪。”
“不是山匪是谁?难道也是穆王军?可是不是说去风回谷吗?”
敌将在盔甲下身躯僵硬,疑惑着。
他若是不那么害怕,定然能够从这绝无仅有的机会中逃出生天。甚至还有可能反手给晏诗一刀,兴许能改变今夜的战局也说不定。
可惜他被方才那一剑吓破了胆,因为这是他从军二十多年来从未见过的一剑。
就连在主帅杨吉身边那些衣着各异的江湖高手身上,也没有见过。
若是清静道长在场,或许就能认出来,这才是真正的惊鸿刀意——
擘天辟地,佛鬼莫敢拦!
他终究只是个普通人,不会明白这对于许多人而言,是何等的幸事,能够如此近距离地看见惊鸿刀,而自身却毫发无伤。
也就是她,倘若是晏孤飞来使这一招“苍山如海”,无人能在此剑前头毫发无伤,不说命丧当场,也必定要口喷鲜血,重伤倒地才是。
这是他的幸运,也是不幸。
也因为如此,他才没有注意到,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挟持自己的人,全身正变得像怨女峰的岩石一样僵硬,甚至连呼吸都沉寂,胸前这柄锋利无匹的剑,挡不住他轻轻地一拨。
在这二人同时的窒息沉默中,黑子已带人杀到晏诗身边,阵地还在不断上移,杨军逐渐收缩退后。
可这些只是居于洞中的少量官兵。更多的军队则分散藏匿于山脚各处。方才因着他们的推进速度太快,才一举破开对方防御,突进至山腰洞府。
此刻如梦方醒的守粮军,正如黑色浪潮一般从山脚扑将上来,喊杀声四起,将他们重重包围!混战的中心从山头转向山脚!
“不要慌,后军守住,中军赶紧烧粮草!”
黑子大叫着。
“你们的将领已经被抓了!投降不杀!”
呼喝声中,晏诗脑中却只有一个声音:
风回谷!
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去了风回谷!
“你怎么知道风回谷!”
晏诗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张口便问。
黑子骤然转头。
“什么?”
那人恍惚着。
辟水剑迫进他的颈项一分,“你们怎么知道穆王军去风回谷?”
黑子恍如听见了什么鬼话,脸上血色尽退。
闻得此言,慌乱的将领突然明白了什么,放松下来,“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一分一秒皆是生死算数,晏诗一刻也等不得。
手腕瞬而一抖,敌将的半边耳朵飞了起来,还混合着一声惨叫。和身旁士卒的惊呼。
“敢上前的,我砍下他的头!”
前进的脚又缩了回去。
鲜血滴落在晏诗手上,很快在寒风中凝固。
“知道我们去风回谷,你们做了什么?”
“我不会告诉你的!”那人捂着耳朵,咬牙切齿。
黑子抓住他的肩膀疯了似的摇晃,“那里有什么,说!你说啊!”
“想知道,你自己去看啊。”
那人嘶声叫起来。
“我技不如人,认栽!不过那边也是你们的人吧,哈哈哈……我死了,也有他们为我陪葬!”
“怕什么,上啊,给我杀了他们!给老子报仇!”
士卒红了眼,咬牙就要依言上前。
晏诗却骤然厉喝!
“别傻了!”
“今夜过后,你以为你们还是什么忠臣良将?”
“是败军之将!失职,当斩!”
“没了粮草,杨吉败定了,你以为他会饶过你们?还会厚待你们的家人?”
“不杀死泄愤就不错了!”
这会功夫,洞中火光熊熊,照亮了小半个山腹。
士卒们抬眼互看,犹豫难定。
晏诗剑迫近敌将的颈项,狠声道,“今夜过后,无论如何,这个将军你当不成了!”
“识相点,留条后路不是坏事。”
那人终于捂着耳朵,沉默下来。
“反正那边也不是你主事,没人猜到是你说的。”
“你若愿意,穆王军有你和这些人的位置。”
那人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好吧,反正现在告诉你也没用了,一个时辰前就埋伏好了。”
“本来就是个陷阱,帐篷里全是陷马阵,铁钉板。得知你们要来,现在肯定加上了数千弓箭手,或许还有滚油硝石。”
那人快意地低笑,“你们自身都难保!他们就更救不了了。”
她此刻突然想起了兰小忠所说的话:
全军覆没,有死无生。
不过四千!
就算给满五千,乃至六千人也不够!
恍如被一只手捏住了心脏,晏诗只觉浑身脏腑都发了麻。
“你敢诈我们!”
黑子刀即刻就要往他大腿上落下!
晏诗却拦住。
“我信!”
晏诗脑中毫不怀疑,山腹里的粮草已为兰小忠的预言做了最好的佐证。
“对噢,小忠说过!”
“怎么办,诗姐,率军突围吧!我们得赶紧过去驰援!”
“哼,区区这点人马也想突围,不如顾好你们自己吧。”将领冷笑出声。
“把我放了,投降不杀!”
“啪!”黑子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打掉了他的牙,“给老子闭嘴!”
“押他去前头挡住敌人!”晏诗将人推给黑子。
“好!用他突围!”
随即他手指放入嘴中,一声呼哨堪堪响起骤然被晏诗阻止!
“不行!”她死死按住黑子的手腕。
“来不及了!我们现在过去也不过枉死而已!”晏诗伫立着,在乱军之中。
“可是,我们难道就这样看着?”
“王爷不能死!”
视线里一支利箭从黑暗里飞来,直插黑子背心。
“小心!”
箭矢被她抬手斩成数段。
“一定是联军中的奸细!一定是他们!”
随后有更多的弓箭自山下射来。
后头就是不断添加的火把,此刻他们在明,杨军在暗。他们刻意熄灭了火把,让适应了光亮的穆王军,眼前黑雾迷蒙。
“记住我们的任务!是粮草!”
“粮草必须烧掉!现在还不到三分之一!”
“绝不能走!”
“可是……”
“你带人防守,我来想办法!”
话说到这句,晏诗身影已经消失于黑暗深处,那里,正是密集羽箭袭来之地。
剑光如伞,箭雨纷沓。
“快,不能让她过来!”前头将士呼喝。
可惜他们反应得仍是太慢,辟水之下,数个好手弓断箭折,人接连软倒。
倒下之后,颈部鲜血才喷涌而出,宛如粮袋破口处簌簌流出的粟米。
“穆王军什么时候有如此高手,谁!你是谁?!”
“早申请让几个高手来守粮,就是没人来。要是他们在,怎会这样……”
碎语声中,晏诗没空生出情绪,待得箭雨稀疏,骤然拉出怀中印信,一朵硕大的红花绽放云端!
铅云霎时如血,长长的流光拖出六道血线,朝六方落下!
照亮了四周山头,宛如尖锐突兀,参差错落的獠牙。
所有人都看到了一刹那的极致光亮和艳丽。
可这株红色在不同人的眼中,意义迥然不同。
有人匆匆跑进了中帐,连番碎裂声起,再匆匆而出,点起兵马,狂奔出营。
也有人突然收紧了缰绳,勒马急停于山道。
“王爷,是红色信号!”程风惊喜道。
“他们得手了!粮草真的在那!”
“这么快?”
穆王抬头望向归于黑暗的怨女峰,似要从群山背后看出哪怕一点点的火光来。
他所辖的四千人马在后头,静默无声地等待。
“我们越河后,才刚过半途,走完前面这段峡谷才到附近,她怎么会这么快!”
“王爷,副帅身手矫健,路行顺利,出其不意,所以快了些。”
赢舒城眉头缓缓骤起,“不对!”
“如果得手了,为何不见火光冲天?”
“八万石粮食,光烧都不止这点时间,何况还有重兵守卫!一定是出了问题!”
程风想了想,“是不是她记错了?其实应放绿色信号弹?”
“或者,是不小心误触了?”
“武功这么高的人会手滑吗?”穆王摩挲着缰绳,“即便会,也应第一时间就摁住了吧。或者偏斜,这直直冲天的模样,不大可能。”
“如果是手滑,那她定然会把另一个也放出来,警示我不要相信。”
“或者放错,也该立刻放另一个纠正。”
“可是,两个都没有。”
“再者,就算她不熟悉,黑子难道不知道吗?”
“对,黑子也在。”程风望了望四周,山色如墨,山脊竦峙,莫名的脊背生寒。“王爷,既然情况不明,我们既已到此,不如继续前行?确保万全?”
穆王紧抿薄唇,点了点头。
手臂挥下,双腿轻夹,一马当先往前飞蹿了出去。
后头洪流依次前行,扬蹄疾驰。
程风见意见得用,心情松落些许,马上低声道,“正好趁着这信号吸引杨贼注意,我们便可直捣黄龙!杀他个七进七出!”
话音未落,穆王面色陡变,缰绳接连收紧!
胯下神驹顿时马蹄高扬,嘶鸣骤起。
身后队伍训练有素的再次急停。
“吸引杨贼,吸引杨贼!”
“该死!我怎么没想到!”
穆王恨声迭起。
“王爷?”
“前头有埋伏,全速回营!”
“什么……”
程风声音骤然淹没在前头一片漫山遍野的喊杀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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