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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早已经来了,小暑都在暴风天里过去了。

可是海岛上有海风,海风是好东西,渔家人说天有三宝日月星、海有三宝水鱼风,由此可知海风的重要性。

到了夏季天气炎热,内陆的土地被阳光一晒就是高温,然后风贴着地皮刮起来也是热旳。

被烤热了。

但海水总是温凉的,于是海风也是凉爽,夏天海风吹在人身上不光凉快,而且还有个好处是它能吹走水汽,或者说让岛上的水汽活动起来,这样就避免了湿度过大。

奈何前两日台风到来把云彩全给卷光了,这下子海洋的太阳就猛烈起来,让天气变得分外燥热。

照耀在海岛上的阳光不是阳光了,变成了熊熊烈火,满岛的草木都蔫了,特别是下午时分几乎没有风了,好些海上的风都被台风给吹走了,这样格外的热。

凤丫用太阳能灶煮饭,刚过了没一会她就听见隔壁的赵绿萍喊道:“皮鞋他娘,你饭蒸透了。”

“这么快?”凤丫疑惑,“你不是忙着要蒸饭,故意糊弄我吧?”

赵绿萍笑了起来:“你可拉倒吧,我家今天中午吃凉的,你饭真透了,没看着一直大冒热气吗?”

凤丫擦了把脸去看看,还真是。

她端下饭来,锅里的热气汹涌的往外冒,跟一道白烟一样。

“这天太热了。”赵绿萍说道。

凤丫无奈的说道:“可不是怎么了?太热了,你看男人还行,又是摇扇子又是光膀子,实在热了还能下水去扎两个猛子,咱妇女人家可难了,遭老罪了!”

赵绿萍说道:“咱还行,咱不跟公婆过,你看小翠、爱萍她们那些跟公婆一起过的小媳妇大媳妇,她们才遭罪,穿着个土布蓝褂子,这个天你说都不让开扣子,怕让人给看了皮肉去?”

“唉,我刚才瞧见小翠,小翠热的真够呛,我看她不大对劲,有点恍恍惚惚的,怕不是要发痧?”

凤丫说:“绿萍嫂子你是咱组里的副组长,要不然你过去看看吧,可别真发痧,今天太热了。”

赵绿萍沮丧的说:“我算个什么副组长?还不如你这个组长媳妇好使,你去看看,你知道我是支书赶鸭子上架硬派的副组长……”

“算了,咱俩一起去看。”凤丫掰了块饼子,吹了吹不那么烫手了,抹上一层虾酱两人去往小翠家。

小翠的男人叫王东根,是家里独苗,所以他们两个跟爹娘一起住。

她公公前年刚去世,现在就一个婆婆。

王东根是强劳力,天天要出海。

她婆婆没了男人后总是喜欢捕风捉影,特别是这两年岛上经济情况不好、日子过的难,她婆婆很担心小翠会跟别的男人跑了,所以盯着她盯的紧。

凤丫和赵绿萍到门口看见了树荫下坐着个老太太,问道:“根他娘,小翠呢?”

老太太正在给儿媳妇补衣裳,就指了指屋子里说:“让她去做了个饭,然后就跟我置气呢,在床上躺着。”

赵绿萍说:“赶紧进去看看,刚才小翠去端饭的时候我看着她不大对劲,那脸发白,跟白纸一样。”

两人进屋,一股热气把两人差点扑出来。

海草房冬暖夏凉,为什么?因为屋顶是海藻能起作用,可是之前大暴雨让干海藻吸了水。

这样阳光暴晒,水汽无孔不入,顺着屋顶墙根渗下来了,这样天气炎热一烘烤,屋子里一股热水汽比外面还蒸人。

小翠穿着蓝褂子躺在床上呻吟,赵绿萍赶紧过去晃了晃她问:“小翠你怎么了?我看着你不大好。”

“副组长来了?小婶子也来了?”小翠迷迷糊糊的坐起来,没坐稳差点又躺下,“我不舒服,头晕、想吐……”

“是不是害喜了?”凤丫关心的问。

赵绿萍说道:“害喜什么害喜?小翠跟我说过,他们家里没钱,之前葬东根他爹拉的债还没还上,这两年不打算要孩子——小翠这准是发痧了,走,领她去王老师那里看看。”

凤丫说道:“对,像是发痧。”

她们俩搀扶着小翠出门去,先让她在树荫下坐下,拿着蒲扇给她使劲扇风。

东根他娘狐疑的问道:“怎么了?怎么病恹恹的?刚才还好好的……”

“小翠发痧了,你看她穿的,这大热天怎么还穿长袖子?”凤丫打断她的话责问道。

东根他娘说道:“不穿长袖子穿啥?小媳妇露出两条白胳膊那能像话吗?”

凤丫无语:“这都是新时代了,你怎么还老封建呢?小翠准是发痧了,得找王老师来看看。”

东根他娘说道:“怎么就发痧了?去用太阳能灶煮个饭就发痧了?太阳能灶我知道,我去用过,不烧火不烧柴,怎么能把人烤的发痧?”

“以前夏天我们操持家里的时候都是要烧火的,那时候才厉害,门窗那么小出不去热气,屋子里跟蒸笼一样,气都喘不动,一会功夫褂子就被汗湿透了,跟狗皮膏药一样糊在身上,要是灶火再烘烤一下,那身上的皮跟烤糊了……”

“你说这些干啥?”凤丫毫不客气的打断她的话,“小翠这就是发痧了!”

东根他娘摇摇头:“我看不能。”

赵绿萍不愿意跟人斗嘴,直接跑去找王忆:

“王老师王老师,你快去根儿家看看,小翠好像发痧了。”

刚吃完饭的王忆愣了愣:“发什么了?发傻?你慢慢说,好好的人怎么发傻了?”

赵绿萍说道:“肯定是热的,今天多热呀!”

王忆疑惑。

人被热傻了?坏了,这可怎么整?

旁边的秋渭水反应过来,跟他说道:“你听岔了,绿萍婶子说的是发痧,就是中暑!”

“对,中暑。”赵绿萍点头,“文明的说法是中暑了。”

王忆恍然大悟。

这点他早有防备。

赶紧去挎上药匣子去小翠嫂子家里。

他过去问了问,小翠头晕、心慌、恶心、浑身没劲,从上午就地里扶苗时候就有点不舒服,中午去太阳能灶上煮了个饭,回来彻底遭不住了。

王忆一听这还真是中暑的症状,他试了试脉搏,跳的挺快。

这样他便着急的说道:“像是中暑了——怎么衣服扣子扣的这么紧?解开啊,赶紧通风!”

“凤丫婶,你去跟支书说一声,去冷库提冰镇绿豆汤过来,赶紧的,蒲扇呢?给嫂子快点扇扇风,让她呼吸新鲜空气。”

他打开药匣子拿出藿香正气水:“来,嫂子,忍着点,灌下两瓶,连着灌两瓶!”

小翠的情况不危险,还能喝得下藿香正气水。

连着喝了两瓶后她一个劲咳嗽:“王老师,这藿香正气水是真难喝,我的娘呀,还有比这更难喝的吗?”

王忆开着玩笑让她放松心情,说:“我听说童子尿能去暑,要不然你试试童子尿功效?”

东根娘嘀咕道:“这怎么回事?怎么什么也没干就发痧?现在人的身子骨太虚了,以后怎么生孩子?”

小翠听了王忆的话正要笑着反击,再听到婆婆这话就很生气了,气的鼻孔都撑大了。

王忆对老太太说道:“老婶子你这话说的不对,小翠的事我路上问明白了,她上午去地里晒太阳就晒的不大好了,不过当时可以解开衣裳扣子透透风,所以能扛得住。”

“结果回来后你让她把衣裳扣子都系紧,内热散不出去,小翠去烧饭又被太阳晒了一路,外热侵袭,这两下子一结合才导致她中暑!”

赵绿萍和过来帮忙的左邻右舍听了他的话后顿时恍然大悟。

老太太听了他的话后却着急的问:“你在地里把衣裳扣子解开了?你说你、你……”

“你什么你,老嫂子你怎么回事?”凤丫生气的说,“老思想、老封建!这大热天还让小翠穿土布褂子、系扣子,你是诚心要捂死她!”

小翠听见有人给自己仗义执言,便委屈的哭了起来。

老太太不高兴,说道:“大胆媳妇你怎么说话了?我能捂死我儿媳妇?可她不是没许人家的姑娘,她是结了婚的妇女,妇女在外头就得注意影响……”

王忆听的莫名其妙:“解开个扣子透透气、散散热就影响不好了?老婶子你这思想不对,这是1982年不是1928年,现在讲的是科学、讲的文明、讲的是现代化,你这么想可不太好。”

他随口说了两句,没指望老太太听进去。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不是愚公,别想搬山。

王忆已经过了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的年纪,他能教好学生就不错了,想要改变老人的观念?

臣妾做不到!

结果他还真小看了自己的号召力。

他这边一开口,左邻右舍来帮忙的几个人赶紧跟着他说话:

“就是,根儿他娘,你平日里封建点不要紧,这大热天的你说你也老封建,这怎么能行?”

“这天你衣裳扣子不让解开,不是要捂死小翠是要干啥?”

“等根儿回来跟根儿说,自从他爹没了,他娘对小翠就看的太严实了,这能行?不能行!”

老太太被围攻的目瞪口呆。

咱们平日里关系不是挺好吗?这怎么突然都来批评莪了?

王忆问道:“我老叔什么时候没的?怎么没的?”

他倒是有点理解老太太了。

她自己已经没了顶梁柱,只剩下一个家,要是儿媳妇再看不住,这个家就毁了。

不过这不能打消他对老太太封建思想的厌烦。

赵绿萍叹气说:“这个事真是,我老大哥是摇橹时候让橹打了肋骨一下子,当时没什么,以为没事就下水去扎参,结果下去后不行了,等浮上来后汉子们去看他,他已经鼻子嘴巴冒血沫子了。”

王忆说道:“应当是当时肋骨出问题伤着肺了,那一下子太狠反而疼麻木了,等去了海里被水压一压迫,肺出血了。”

旁边的社员纷纷点头:“王老师就是厉害,听副组长说了当时的事立马知道原因了。”

“就是这样,送去县医院后,县医院也是这么说的。”

“唉,王老师当时不在,他要是在的话,估摸着就没事了。”

王忆摆摆手道:“没、没,我没什么本事,那啥,大家都散了吧,等我跟支书说一声,这么热的天,妇女同志可不能穿的过于保守!”

凤丫带来了冰镇绿豆汤。

王忆让她和赵绿萍喂着小翠喝了几口,然后说道:“我让漏勺多多的煮绿豆汤,冰镇以后大家都去喝点,绿豆汤能解暑。”

社员们听到这话,高高兴兴的离开。

还有人没走,问道:“王老师,我听闺女说你门市部现在有纱网卖?怎么卖呀?现在天气又热又潮,估计蚊子苍蝇少不了了。”

王忆说道:“便宜,二角钱一个平方。”

“这真是便宜了。”凤丫抬头惊喜的笑,“王老师你给我留五六个平方,我把家里的老纱网都给换换。”

王忆说道:“不用留,我从城里的厂子批发的,够多。”

他看看妇女们的衣服,说道:“等我礼拜六礼拜天再去批发点透气的布料,你们割点布回去做衣服穿了好凉快一些。”

一听这话,连虚弱的小翠都多了几分精神。

扯布做新衣裳?聊这个我可不虚了啊。

看妇女们衣裳的时候他注意到妇女们都是满身汗水,有些人身上有灰珠子,这一看就是好久没洗澡。

于是他问道:“婶子、嫂子,既然天这么热,那你们怎么不去洗个海澡?”

他知道岛上淡水紧张,光是供应吃喝就不容易了,确实没法供应洗澡水。

所以在晚秋初春和冬季,社员们是不洗澡的,顶多在海上泡冻了脚回家后用热水泡个脚。

凤丫说道:“怎么洗海水澡?打海水回家在盆子里擦洗?唉,不够费事的,等晚上我们擦擦吧。”

王忆说道:“去海里直接洗澡就是了,为什么还要打水回家洗澡?”

“如果你们怕被人偷看,那你们跟红梅主任说一声,女社员们组成巡逻队来……”

“不是这么简单的。”凤丫干脆利索的打断他的话,“你不知道咱岛上的规矩,女人不能去洗海澡。”

王忆问道:“为什么?有什么说法?”

小翠嫂子有气无力的说:“有什么说法?伤风败俗的说法。”

赵绿萍说:“这事我们给王老师讲讲吧,你先在这里歇歇,我把你情况跟支书说说,下午你不用上工了。”

王忆说道:“我去跟支书说,这天太热了,下午都不上工了,要是有紧急的活那就等四点以后天气凉爽了再去忙活。”

赵绿萍高兴的说:“那就太好了,王老师,那我们轻劳力、弱劳力和半劳力就跟你沾光了。”

王忆给小翠嫂子留下两支藿香正气水,告诉她饮用时间,又留下半桶的绿豆汤,让她时不时的喝上一碗。

她是中暑前兆,还不算完全中暑,乘凉加上补液就能恢复健康。

三人离开小翠家里出去。

走过几座房屋就到了海边的山路上,往下俯瞰是海湾,有湛蓝的海水和雪白的沙滩。

凤丫说:“王老师你不知道,咱天涯岛可封建了,这海湾好吧?老辈以来就有女人来洗过一次澡!”

“听说那是刚换了民国的时候,有一年夏天可热了,岛上是久旱无雨,喝的水都少了更别说能洗澡的水,然后队长的老老奶奶刚生了队长的老爷爷,坐了月子以后实在热的受不了,于是趁着一天晚上偷偷下水洗海澡。”

“结果她提心吊胆的才下去估计还没有打个嘭嘭,”赵绿萍补充。

外岛人把不会游泳的人学游泳时候两条腿拍打海面带起水花的动作叫‘打嘭嘭’,可能发出的是‘嘭嘭嘭嘭’得声音的缘故。

“然后有人出海晚回,一下子碰见了她光着身子在洗澡。”

“这下子好了!”

赵绿萍说着生气起来:“当时更封建,说这是伤风败俗、给祖宗丢脸,还说她是个野女人、不知廉耻、残花败柳。”

“族长知道后便把她绑了起来,给吊在了祠堂前面的左天王树上,又找了她男人来收拾她,用鞭子抽、用棍子抽,抽一下子问一声‘敢不敢了’,把人打的是死去活来。”

“当时族长还有族里的老人说,这样的事让全族丢脸,按规矩是要浸猪笼的,不过考虑她刚给王家留了后人,就免了死罪。”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让她在祠堂前头下跪,给先人下跪道歉,要跪上三天三夜……”

凤丫戳了她胳膊一下,冲着秋渭水用下巴点了点。

赵绿萍明白她的意思,便闭上了嘴巴。

然而王忆已经听的勃然大怒、血压猛升。

他说道:“这种事真他娘的乱来,咱王家的先辈都是些——算了,这算是历史局限性吧,不过现在又不是民国期间了,现在是新中国新社会,我不信你们女人去洗个海澡还要被打、被罚跪!”

向来爽利硬气的凤丫这会是唉声叹气:“王老师,你不知道,你是读书人,有文化的大学生,咱社员老少尊敬你,所以不跟你说一些老辈的事。”

“其实老社员们还是很封建的,我们媳妇儿嫁进来后他们就今天明天的给我们说这些规矩,就拿洗海澡的事,今天炎热,我婆婆还特意来找我把老辈的往事给强调了一遍!”

赵绿萍可怜的看着秋渭水说:“等小秋老师嫁进……”

“小秋嫁给我是我媳妇,有什么事我们商量着来,岛上的说法全滚一边去,我只认党纪国法。”王忆当机立断的说道。

秋渭水说:“我只听王老师的!”

王忆冲她点点头给她吃一个定心丸,问道:“支书呢?支书也这个态度?”

赵绿萍说道:“支书的情况我们不知道,没听他说过这事,实际上咱队里的女社员老实,也没人敢去洗海澡。”

王忆说道:“那我问问支书去,这事我给你们出头,它太不合理合规了!”

赵绿萍性子温和,劝阻道:“算了算了,不洗海澡死不了人,别为这事去找支书……”

“不,让王老师去找,让王老师给咱出头,凭啥咱妇女过的还比不上狗?”凤丫突然生气的说。

赵绿萍疑惑的问:“你怎么又说到狗了?”

凤丫把她拉到路边往海湾看去。

海湾沙滩上有几棵树,全是秋茄树。

这种树木是比较少见的,它们能耐盐碱地,所以能在海边沙滩上生长,是著名的红树林组成部分。

秋茄树一般比较矮,天涯岛沙滩上的这些树年头不少了,长的有两三米高,到了秋天它们会结果,果子跟丝瓜很像也跟长条茄子很像,这就是秋茄树树名的来源。

王忆跟着去看,然后看到秋茄树树荫下躺着几条狗。

这是生产队里的狗。

狗子们热的伸舌头,太热了它们就下水去洗一洗泡一泡,再钻到树荫下去乘凉。

老黄领着四个小奶狗也在树荫里,而且它们占据了黄金位置——

有一棵秋茄树贴着海边生长,潮水翻涌会涌上沙滩、涌进它树荫里。

而老黄和四个小奶狗眯着眼睛躺在树荫下,一次次的被潮水给冲洗着,小奶狗因为太胖浮力大,每次还会被潮水给冲起来,往前冲一点再用浪花卷回来……

王忆看到了恨不得取而代之。

这他妈的!

狗比人享受!

秋渭水都惊呆了:这是避暑山庄吗?这是狗吗?这是一群狗官啊!

凤丫正是发现这件事后所以生气。

赵绿萍看到后一样羡慕嫉妒恨,说道:“好,王老师你去跟支书说说,凭啥我们妇女又干活又照顾老的小的却不能跟男人一样洗海澡?这是对我们妇女的迫害!”

王忆生平痛恨田园女权,但他尊重真女权。

正如赵绿萍所说,岛上的妇女要上工挣工分、要做饭要照顾孩子要洗衣服啥的,这样正常的权益就是应该享受到才对。

他答应下来直接去找王向红。

王向红吃完午饭准备歇个晌,看见王忆风风火火的进来他爬起来问:“怎么了,王老师、小秋老师,你俩这情绪不对头啊,怎么了?小秋老师,是王老师欺负你了?”

秋渭水说道:“王老师可理解我了,从不欺负我。”

王忆把妇女洗海澡的事说出来。

王向红听他一起头就知道什么意思,便抓着烟袋杆准备抽烟了。

王忆明明白白的说完,问道:“支书,你觉得这事合理吗?”

“不合理。”王向红苦笑道,“我明白你俩来找我的意思了,我是生产队的支部书记,是新时代的干部,不至于封建到连妇女们洗个海澡都不能容忍的地步。”

王忆正要说话,他摆摆手示意安静:“但王老师我跟你说,有些事他确实是陋习,可却一直存在,它有存在的客观原因。”

“随便举个例子,劝酒,这是好事吗?都说喝酒能暖身子,这个不假,可劝酒的人哪个不是想把别人灌醉?喝醉酒伤身,这道理喝酒的人都懂。”

“但劝酒的风俗一直在,而且客人来了你不劝酒传出去就是你小气、吝啬、铁公鸡,对不对?”

王向红吐了口烟无奈的说:“如今不是民国年代了,如今是新中国、新社会,可岛上有老人,很多老人啊。”

“特别是寿星爷,寿星爷你别看平时不大说话,其实他一直盯着咱岛上,特别在意民风民俗,谁要是破坏了民风民俗那你看着吧,寿星爷就领着一帮老头来闹腾!”

“我跟你说实话,王老师,”他少有的开始唉声叹气,“外队人不管怎么硬、怎么厉害我都不怕,我都敢治他们。”

“咱队里的老人我治不了,唉,说句你不知道的话,我是怎么长大的?其实我五岁半爹娘都没了,是这些老人齐心合力的把我给拉扯大的!”

秋渭水说道:“我明白了,于是女同志们不来找你说洗海澡的事,你就没去管?”

王向红沉默的点点头。

有些事他只能和稀泥。

王忆说道:“那这事我来管吧,否则对女社员们太不公平了,我回咱生产队的时候我对自己说,回了家乡做事必须得秉持三个原则——”

“公平,公平,还是他妈的公平!”

王向红说道:“你打算怎么捣鼓这件事?说起来女同志们洗海澡吧,确实容易出事,你说光溜溜的下水这真不像话,老人觉得伤风败俗也是有道理的。”

王忆说道:“那就别光溜溜的下水,让她们穿泳衣!”

王向红愣了一下,说:“对,让她们穿泳衣就能解决伤风败俗的说法,以前队里穷,家家户户的钱不舍得花——这样吧,今天傍晚队里开个社员大会,会上宣布一下社队企业分红的事也说一下让女社员去城里买泳衣洗海澡的事。”

王忆说道:“没问题,支书,我全力支持你的工作。”

王向红咂咂嘴。

这年轻人就是有冲劲,什么事都要管啊。

行,那该让他管的事就让他管,这两年队里死气沉沉的,自己这个支书干的也没劲,那就闹一闹,让队里活跃活跃。

傍晚强劳力们划船摇橹的归来,王向红在大喇叭里进行了广播,要开个全体社员大会,除了凉菜销售队的抓紧时间去城里做买卖赚钱,其他劳动力都要来开会。

然后三五成群的,学校操场很快坐满了社员。

上次开社员大会用的是铁皮喇叭,这次王忆接电线把话筒给扯出来了,一路扯到了操场前放在办公桌上。

于是王向红拍了拍话筒。

大喇叭发出‘砰砰砰’的声音。

他嘿嘿笑了起来。

公社领导开会还要用铁皮喇叭呢,只有县里领导开会才会用电喇叭,自己现在规格赶上县里领导了。

看着人来的差不多了,他说道:“喂喂,都来齐了吗?各组组长副组长点一点人,看看该来的还有没有没来的?”

四组那边有人喊:“我们组都来了,连队长他娘都来了。”

老太太端端正正的坐在轮椅上,正左顾右盼、得意洋洋:

“我多少年没出来参加咱社员的会了?哈哈,跟着王老师、支书还有小秋她爷爷沾光,我这个死老婆子又出来了。”

王向红等副组长们清点了人数,说道:“好了好了,同志们安静点,咱们今天正式的开个会。”

“这个会议的主题是‘顶着台风向前走,坚持开门办企业’,嗯,我再重复一遍啊,今天咱们全体社员大会的主题是‘顶着台风向前走,坚持开门办企业’,都听清了吧?”

“听清了。”社员们回应道。

王向红说道:“好,大家都清楚,咱们生产队是渔业农业生产队,与生产和祖国建设关系紧密,历年来的渔汛里咱们大有作为,全力保障了人民大众对海洋食品的需求。”

“但是过去在修正主义路线的影响毒害下,咱们特别是我们党员小组却错误的认为发展社队企业没搞头,以前暂时的搞过这个社队企业,是吧?结果一看不好搞,我们犯了投降主义的错误,就赶紧关闭了企业又去忙海上的活,这是个很大的错误……”

王忆带头鼓掌。

掌声响起来。

“在王老师的指示、安排和领导下,咱们的社队企业重新开张了,由于走了正确的发展路线、社员们提高了发展觉悟、端正了思想政治路线,这就导致咱们的社队企业发展出现了新面貌……”

王忆没好意思出头,秋渭水带头鼓掌。

掌声很热烈。

“从过去的开门就关门到今天的经济大发展,我作为支部书记有几点切身体会跟社员们分享一下……”

掌声×3。

“首先是必须端正为人民、为祖国、为社会主义建设服务的营业态度……”

掌声×4。

掌声不断。

王忆上了一堂生动的思想政治课。

王向红先从社队办企业开始谈,又谈起这次暴风雨的侵袭,他号召全队鼓足力气加把劲,以好、快、全面的工作把台风灾害中受到的损失全部弥补起来。

然后他谈到了国家发展中存在的问题,谈到了外岛渔业工作中遇到的困难,谈到了生产队出现的争端,最终说:

“现在天气热了,强劳力们在海上经常洗个海澡去去热气,不上海工的老少爷们也能去半月湾里游个泳冲个凉,可是妇女同志们受了热却没有办法散热,这问题不好办。”

“王老师,你谈谈这事怎么处理?”

他把话筒推给王忆,示意王忆来展开话题。

王忆不来虚的,直接一句话:“生产队要设立个时间段,这个时间段男同志从三岁到一百三十岁,都不要去半月湾,然后女同志们可以去洗澡冲冲凉!”

一听这话。

下面死气沉沉的社员队伍顿时爆炸了。

“怎么着?女的去半月湾洗澡冲凉?”

“不是,王老师是发痧了吗?说什么胡话?这不是违背祖训吗?”

“哎哎哎,这个提议好,王老师说的好,女同志们赶紧给王老师呱唧呱唧!”

有脾气着急的老人直接站起来了,叫道:“支书、王老师,你们这是瞎闹什么?怎么能让女人去洗海澡?她们光溜溜的去那个光天化日之下,这像话吗?这不像话啊!”

“这是流氓罪,王老师你犯大错了,支书你赶紧说说他,这可不行啊!”

“不行不行,自古以来女人都是在家里洗澡,这去外头洗澡露头露腚的不是要丢死人吗?这不是不要脸吗?”

声音嘈杂。

王向红这边点燃烟袋锅对王忆说:“王老师,事情不大好办吧?你看看你怎么支个招能平息他们的怨气?”

用不着他支招,妇女们那边已经开始反击了:

“你们一个个的在水里钻来钻去,我们妇女在灶台里摸滚打爬的,你们好意思?你们良心上过得去?”

“穷讲究穷讲究,你们看看你们这些人,啊,看看你们自己,你们过日子的时候把家里日子都过成啥样了?看看王老师,王老师来了就领咱过好日子,他出的主意都是好主意!”

“我们坚决捍卫王老师的领导地位,坚决响应王老师的号召!”

“干一架干一架!”这是看热闹的王状元等孩子在起哄。

王向红一听不是滋味了。

这领着生产队受穷的——好像是自己啊?

他赶紧拍拍桌子说道:“小孩先走、都走!然后你们都给我停下、都坐下,这是干什么?要打架?嗯?父子爷们一家人,怎么闹成这样了?”

寿星爷怒气冲冲的说道:“还不都是王老师闹的!”

王状元喊道:“寿星爷你怎么能指责王老师?王老师每次做了好吃的都给你送,你今天还吃王老师的炒米饭了!”

寿星爷气的胡子乱哆嗦。

王真刚老爷子淡定的说:“老叔,吃人的嘴短呀——我响应王老师的号召、我支持王老师的建议!”

好娃对左右说:“老爷爷也吃王老师老多东西了,王老师还给他鸡腿吃。”

“那咱也吃王老师东西了。”王丑猫说,“那咱也得响应王老师的号召!”

看热闹的学生们嗷嗷的喊叫起来:“听王老师的。”“王老师说的对!”

王向红亲自去赶人,把少年们给赶跑了。

王忆耐心的解释道:“大家伙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女社员们去洗海澡不是光膀子下水,跟男人不一样,她们要穿上泳衣,有女士拥有,可以跟衣服一样穿在身上……”

“哪有泳衣?”有老太太摇头,“算了,我们不下水了,我们没洗海澡这一辈子不也过的好好的?”

王忆说道:“没有泳衣就买,城里百货大楼和供销公司都有泳衣出售,等我去进货你们来买就行了。”

“买泳衣得花钱,家里的钱哪能买这东西?平日里买个针头线脑的都得算计着花,哪能花钱买泳衣?这衣服我知道,只能洗澡的时候穿,可浪费了。”又有老太太说道。

王忆一听不耐烦了。

他直接一拍桌子说道:“我做出的所有决定都是为了生产队的发展,都是为了社员的健康着想!谁要是觉得自己做的比我好那就来我的位置做吧,我他妈不干了,我领着小秋老师去城里当干部了!”

拍案而起,转身就走。

见此大胆和民兵们赶紧跳起来喊:“别别别,王老师你可别走!”

“王老师不能走啊,王老师千万不能走!”

“我草爹啊你少叨逼叨两句吧,我还没有媳妇呢,你媳妇也没了,这事跟你有啥关系?”

其他男人和妇女纷纷喊,学生们一听王忆要去城里更着急了。

王状元惊恐的说:“王老师走了咱们就没饭吃了,猪肉也不给咱吃了,还有鸡,冬天就不能吃炖鸡了!”

听到这话好娃哇哇大哭:“我要吃猪肉我要吃鸡!”

王向红摇摇头,他拿过话筒说道:“刚才有个消息我还没有宣布,我本来准备今天会议上最后宣布——就是社队企业的凉菜生意大获成功,根据文书的统计,咱们二季度收获超过两万元!”

“这两天哪天歇工,生产队要进行第一次凉菜生意分红,共计分红额度为两万元!”

这话是往人群里扔炸弹。

没人还能再置身事外,纷纷起身挽留王忆同时指着老头老太太们喊:“王老师走了谁领着咱社队企业发展?”

“你们老人的脑子都老化了,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一个个老封建老古板老思想,女人洗海澡丢人什么?你们说些封建话才丢人!”

“别买泳衣了,花那钱干啥?就王老师一开始说的,找个时间段男人别去半月湾,让女人舒舒坦坦洗个澡就行。”

“对,我代表我家响应王老师的号召!”

“他老奶,这允许女人洗海澡也是允许你们洗呀,你也是妇女怎么你还反对呢?”

“行了行了都别说话了,这事就这么定了,来,支书,咱们说说分红的事吧。”

老人们陷入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之中,他们寡不敌众又声音小嗓门弱,只好看向寿星爷,等待着最高长辈的发话。

寿星爷回忆着王忆给他送去的伙食,颤颤巍巍的红烧肉、油乎乎的猪头肉、一咬一口油的炸肉……

自己快死了,最后的盼头无非是多吃几顿好饭好菜……

于是他叹了口气,很困难的说道:“唉,我不得不做出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啊,我想王老师这个号召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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