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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头,《算术》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了。

各个教室里响起监考老师的声音:“把笔放下吧,准备收卷子,后面的往前收——后面的赶紧停下笔。”

“响铃了你又开始答题,怎么回事?赶紧给我交卷子,是不是想让我抽卷子?”

“各班级的同不要乱跑,出去按照归属校来排队,赶紧的、赶紧的,都赶紧出去了。”

“马拉个币谁还在写我抽耳刮子了……”

一间间的教师里涌出来一堆堆的生。

教室太少,生们被大量塞入,一张考桌上都是四个生在考试,两个正常坐还有两个各自跨着一个桌头。

不过因为同一张桌子不会存在同年级、同校的考生,所以基本上也不会发生作弊行径。

生们出去列队。

有些生兴高采烈,有些生情绪低沉。

兴高采烈的要么是考得好要么是家庭条件好,这样一旦放暑假就可以随心所欲的玩了。

而情绪低沉的则是考得差或者家庭条件不好,暑假得帮助家里去地里、去海上干活,这样还不如在校里习呢。

特别是天涯岛等还没有实行责任承包制的生产队,他们的生暑假要做工,不少是半劳力,可得干不少活呢。

队伍列好,

低年级的可以准备返程了,他们的暑假开始了。

高年级的下午还有一门功课,他们要留下等待下午的考试。

此时校园里有些混乱。

生太多,然后工作也太忙。

县里教育局来了工作员,他手里拿着一柄小红旗在吆喝:“各校教职工人员、各校教职工人员请注意,请带着籍册来我这里!准备给低年级生领取《暑假习园地》!”

王忆让孙征南整合队伍,他和徐横去领作业本。

82年江南地区的《暑假习园地》很简单,语文和算术是在一起的,前面是语文后面是算术。

封皮还是普通的软纸,上面印着彩色图案,是个小姑娘跪在椅子上、趴在书桌上咬铅笔。

他们排队上前,跟工作员手里的花名册比对了人数,然后领了一大摞的《暑假习园地》,高年级的下午现领,现在领的都是低年级的。

然后生们要兵分两路,低年级排队去码头乘船回生产队,高年级的则留下找地方乘凉。

他们得解决午饭,在公社有亲戚的好了,可以去投奔亲戚吃一顿好饭。

如果没有亲戚的得自己准备干粮,不过联考毕竟是大事,有些校会统一给生提供一顿饭。

像多宝小的生开心了,公社里的余家大饼店面有人推着小推车来送大饼,一块块跟奶油蛋糕一样厚实松软的大饼切下来,生们排队去领大饼和凉白开水。

拿到大饼的生很高兴,跑来跟天涯小的生炫耀:“你们自己煎的鸡蛋饼有什么?我们吃买来的猪油大饼,你闻闻,香不香?”

生们考了一上午的试这会确实饿了,大饼很香,热气腾腾、香气扑鼻,馋的生们肚子咕噜咕噜叫。

嘴上可以不承认,可身体太诚实了。

见此多宝小的生就高兴了。

他们一口大饼一口咸菜,吃的很开心。

然后天涯岛这边也有人来了:

大胆挑着扁担来的,前后各挑着一个桶,桶里是漏勺炒的蛋炒饭。

蛋炒饭在这年头是好东西但不算是炫耀性的食物,家家户户很少吃蛋炒饭,但不是吃不起,偶尔也能给孩子给老人开个荤。

不过天涯岛的蛋炒饭跟现在家里自己炒的不一样。

这一顿蛋炒饭光是盐水火腿就用了二十根!

一根一斤半——毕竟王忆要一视同仁,留在岛上没有来考试的生也得吃蛋炒饭。

无论如何这用料是很足的。

于是掀开桶上盖着的笼屉布,里面是金黄色的鸡蛋碎、粉红色的火腿粒、碧绿的小葱花和黄瓜碎和绿豆,还有雪白的大米粒。

同样的香气扑鼻。

天涯小这边的生看见蛋炒饭顿时来劲了,回头就嚷嚷:“我们吃鸡蛋火腿炒饭!你们吃过火腿吗?火腿最好吃了!”

“爹啊你快给我来一碗,你儿子饿的没气了。”

其他生拿着自己的饭过来看热闹,看到这蛋炒饭后傻眼了。

他们再看看自己手里的饭。

不管是馒头是大饼还是包子饺子,一下子都不香了。

天涯小的生要炫耀。

王忆赶紧给孙征南使了个眼色:“领他们都出去,让大胆也出去,别在校里吃饭了,去外面找个树荫大家赶紧吃完回来休息,睡个午觉下午好好考试。”

大胆听了孙征南的话后奇怪的问:“为啥不让他们去教室里吃?怎么还得出去?”

王忆低声:“有些生家里困难,恐怕是带着玉米饼之类的过来当午饭,你弄些这东西让人家孩子怎么好意思拿出饼子来吃?”

“咱不干这样的事。”

祝真拍拍大胆的肩膀:“王老师考虑很周到,大胆,把咱的饭带出去,咱自己找地方乘凉吃。”

王忆:“祝老师你和徐老师领着生在这里吃吧,我和孙老师送低年级生回去。”

正在满心期待吃炒饭的低年级生听到这话后急眼了,有饿狠了的当场流眼泪了,很委屈:“啊?为什么我们没有饭吃?”

王忆道:“伱们回校吃,校都给你们留出来了!”

他们顿时又高兴起来,使劲吆喝:“回去赶紧回去!”

“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孙征南整队带队,他们领着生回到码头。

这会的码头乱糟糟。

正有穿着警服的干警们从客船上往下押送小偷。

好些人围在旁边看热闹。

大量的外岛小生在准备登船返航。

然后王忆看见庄满仓举着个铁皮大喇叭出现了,他站在客船船头喊道:

“各位群众请注意啊,群众们、同志们,大家伙注意了,我们联合海警同志对今天客货船进行了治安整治,抓捕了大量的小偷!”

“根据我们调查和审讯得知,这些小偷造谣外岛要发生海底地震、发生海啸,以此来吓唬人民群众、人为制造恐慌。目的是鼓动群众去银行、信用社取钱、把家里珍藏的钱带上,这样当群众们乘船去亲戚家的时候,他们趁机在船上进行盗窃……”

“从昨天到今天我们一共接到报警人员五十五人、牵扯财产盗窃案件四十一起……”

人群听到这话后纷纷倒吸凉气。

码头上太乱,王忆对孙征南:“你挨个数着让生们上船,我去后头看看有没有落下的。”

孙征南:“好,王老师你去吧。”

他双眼盯着生开始数。

一个个的生上船。

人群在议论纷纷: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就是造谣吧,你们还不信,哪有什么海底地震和海啸?”

“坏了,我让我老婆去信用合作社取钱,这样我得赶紧通知她别去了……”

“这些小偷真是坏极了,他们为了一己私利草他吗的竟然制造社会动荡,枪毙他们……”

“你们都收好钱啊,市里偷钱的三只手更多。我昨天在市里城北二道巷子那边听见个金陵女人哭,他们租了房子结果被翻了个底朝天,变卖老家祖产的钱全被偷了,连家里男人给儿子用子弹壳做的坦克车、给她做的铜耳坠也被偷了,现在小偷丧尽天良……”

听到后面这句话,孙征南猛然身躯一震。

他急忙去人群里找刚才话的人,最后看到是个戴着斗笠的老太太在唠叨。

于是他把一个生拉出来让他来看着其他生,自己快步过去问老太太:“大婶子你好,我问你个事,你什么?你在翁洲听见有女人他男人给儿子用子弹壳做了坦克车、给她做了铜耳坠?”

老太太拉了拉斗笠用一块手绢擦脸上的汗,:“对,都让小偷给偷了。”

“她是金陵人?你怎么知道?”

“一听口音能听个差不多,她骂小偷的时候满嘴的‘一逼吊糟’,她男人短命死在南疆也是‘一逼吊糟’……”

孙征南激动的身躯都要哆嗦起来。

不过他很快控制住了情绪,几次深吸气后问道:“她住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老太太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在二道巷子东头一棵大柳树下看见她的,她那会指着柳树旁边的一个门偷了她家东西的人在里面,她想来要东西,但人家不开门,她只能哭。”

有人吆喝一声‘六姑’,老太太:“哎,我亲戚找我了,后生你让开,我走了。”

然后她很快钻进人群消失了。

孙征南立马去找王忆,道:“王老师、王老师,我有重要情报向你汇报,是关于我们班长的情报!”

清点人数的王忆诧异扭头:“你们班长不是没了吗?哦,你你在这里看见你们班长的家属了?”

孙征南摇摇头:“不是,是刚才听人应该在翁洲城北一个叫二道巷子的地方碰到我班长的爱人了!”

王忆问道:“消息靠谱吗?咱生产队那么多人帮你打听也没打听到呀。”

孙征南道:“不敢,不过可能性较大,我们班长家是金陵的,他老婆也是金陵的,刚才那老太太听出妇女的口音是金陵的。”

“而且还妇女家里被偷了,这钱是变卖家产所得,我曾经跟你过,我们班长的家人当初就是变卖了在金陵的家产来翁洲这边了。”

“还有她听妇女丈夫战死在南疆,丈夫还用子弹壳给她做过耳坠、给孩子做过坦克车……”

王忆点头道:“那还真是八九不离十了,我听你你们班长手很巧,用子弹壳给你们班里有孩子的都做过玩具。”

孙征南郑重的:“对!”

王忆:“那这样,现在天色还早,咱俩先把低年级生送上船,然后你和徐老师赶紧去市里转转、打听打听。”

“下午的考试我和祝老师来负责,那个、那个你俩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及时跟咱队里联系吧,嗯,咱联系不方便,不过下午我们在公社,这样你可以跟张有信联系……”

“不行,”他摇摇头,“张有信这会在外岛送信,那你跟庄满仓联系吧,我给你他的电话,你找他要公社上派出所的电话,我跟他的关系你了解,不用怕麻烦他。”

孙征南感激的:“好,王老师,那你和祝老师费点事吧。”

王忆拍拍他肩膀:“这什么话?我还想帮你们一起去找你们班长的爱人呢,要不然你们等一等,等明天再去?”

孙征南道:“王老师,我等的了,大炮肯定等不了!”

王忆道:“行,那把低年级生送走,你赶紧过去找大炮。”

他们清点人数无误,王向红开船返程。

王忆和孙征南回公社。

路途可不近,孙征南等不及了,直接甩开王忆快步跑。

王忆笑了:小样,你当老子在82年的身体是白锻炼的吗?你当我跟不上你?行,你跑!

草,跑的怎么这么快?草,肺、肺子都要喘出来了,你跑这么快当什么老师,你去国家队练长跑啊……

王忆气喘吁吁,大概过了十来分钟他又看到了孙征南。

孙征南和徐横迎面奔跑而来……

“王老师你怎么了?怎么好像虚了?”

“别别别瞎,草,我我没事,你们赶紧走吧。”

王忆昂头挺胸又跑了起来。

余力犹在!

孙征南和徐横继续跑,一边快步跑一边聊天:

“王老师体力还挺好,大生,不容易。”

“以后可以带他一起锻炼,我看王老师挺爱锻炼的,天天打拳。”

“太极老头拳?那也叫打拳?”

“算了不这个了,先赶紧去买票坐船,别去的晚了傍晚了,到时候在城里可不好打听嫂子的消息。”

“先去城北的二道巷子,找一棵大柳树,那边可能住着不法分子,从他们那里下手,从他们口中打探嫂子的消息……”

两人聊着天到了港口,去客运站大厅买了两张船票,心急火燎的坐船去往市里。

船行到市里,孙征南立马打听了二道巷子的位置,坐了公交车便赶到了。

改革开放之后翁洲发展挺快的,他们这里有船厂,吸引了最早的打工人员来务工。

翁洲也是一座岛屿,不过比县里自然要大的多,这岛屿四面环海其中北部海湾比较深,所以船厂集中在城北地区,这里分布了大量船工子弟校、单位和住宅。

二道巷子是一条小巷子,在一道巷子和三道巷子之间,这些巷子是船工最早的住处,全是平房或者三层以下的小楼房,如今船工已经搬迁到了新楼,这里便被务工的打工人员租赁了。

孙征南进入二道巷子便看到了大柳树。

然后傻眼了。

好几棵柳树!

不过他回忆老太太的话,道:“昨天嫂子在一棵树下哭,然后指着门口哭诉,看看都有哪棵柳树就在门口位置。”

“一共两棵符合要求。”徐横快速的扫视巷子,“班副,要不然找个人问问情况吧……”

“找谁问?”孙征南摇摇头,“这边住的都是务工人员,现在城里到处是海底地震和海啸的谣言,把务工的人吓跑了,刚才在船上你没听有人现在市里头给务工人员下通牒了,一旦擅离岗位造成损失就要追究个人责任。”

“反正两棵树,排查一下就行了。”

“不过小心,里面住的很可能是小偷,他们警惕性极高,不要被他们察觉。”

徐横轻声笑道:“我他吗摸南疆前线的舌头都不出差错,何况只是一群偷儿?”

“任何时候!别小看敌人!”孙征南一把拽住他衣领压低声音叮嘱一句。

徐横老老实实的点头。

他找了一户刷着绿色油漆铁门的人家,看看没人爬上了柳树,踩着枝杈往院子里看去。

院子里晒着不少衣服裤子。

一阵风吹过,他闻见的不是肥皂或者洗衣粉的味道,而是油墨味儿。

这样他皱了皱眉头,一群小偷家里怎么会有油墨味儿?不去偷东西改行搞印刷了?

院子里很安静,一条狼狗趴在阴影里睡觉。

他仔细打量院子和屋子,然后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窗台向阳处晒了一台小机器,长条立方形,大小就跟个大号的手电筒差不多。

当然它跟手电筒毫无关系。

这是一台电台!

而且凑巧的是徐横非常了解这种电台,这款电台名为ht-2电台,之前在南疆作战的时候,他们的敌人手里最多的就是这种电台。

但这款电台不是百越自产,是他们在抗击美帝的战争中缴获的军用物资。

为了避免出错,徐横眯着眼睛仔细看向那电台,同时心里也在回忆当初到的关于这电台的知识:

越战时期,南越在cia的资助下试图在农村建立以电台通讯为基础的通风报信的网络,以阻止越共的渗透。

可电台是稀罕玩意,没知识、没培训过的人根本不会用,更别南越的文盲农民了,于是他们就急需一种操作简单价格低廉的土电台——ht-1出生了。

这电台的操作基本上和收音机差不多了,用8结一号干电池作为电源,拉长天线,拧开音量旋钮就可以开始通讯了,非常简单,文盲稍微习一下就会用。

后来在ht-1基础上,ht-2诞生了。

这两款电台外形上颇为相似,但徐横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因为越战中南越表现拉垮,有大量美军物资被北越缴获后来用在了前两年的边疆战事上,其中就有ht-1和ht-2。

徐横他们穿插连的任务之一就是敲掉这些电台,这种电台隐蔽且使用简单,当地百姓拿到后就可以联系正规军来透露我军的行军的信息。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自然要求对这电台非常了解才行。

正是因为非常了解,所以徐横知道这电台的一个大缺点:怕水怕潮湿。

为了缩减这电台的个头和简化复杂度,它的构造中机件拼凑的非常紧密,一旦潮湿的厉害了就容易短路。

因此以前他们进村摸ht电台的时候从来不会强硬闯入,而是派精兵先占据高处用望远镜扫描院子,找晒在外面的电台,以此确定目标,尽可能小的去影响到百越的老百姓。

于是在这里碰到ht电台就有意思了。

徐横的警惕性一下子无限拔高。

小偷可不会用这玩意儿,也用不着这玩意儿,别看ht电台在百越不少,可在国内绝对很罕见。

甚至他们部队内部都不多见:

这电台有自毁按钮,同时按下通话键和红色按钮即释放电流烧毁振荡器。

百越的老百姓有股子狠劲,他们一旦发现有问题会第一时间摧毁电台。

那为什么北越会拥有这么多ht电台?

很简单,南越的运输大队委实垃圾,当时一旦被北越军包围了会立马举着电台和枪出来投降……

这下子有意思了。

徐横眯着眼睛看向窗台上晒太阳的电台,然后左手不断的给孙征南打手势。

孙征南偶尔一扭头看到后迅速而轻盈的从自己那棵树上落下来,然后摘掉军帽拆开帽檐线从里面摸出个刀片。

他用牙齿叼住刀片把军帽塞进了腰带里又紧了紧腰带,最后从腰带扣里抽出层层缠绕的钢丝绳。

一根绳子一把刀,这就是他们曾经在前线摸舌头所拥有的工具。

他看看巷子两侧没有人,贴着墙轻盈的走过去给徐横打了个手势:怎么会有舌头?

院子里的狗突然抬起头。

它的脑袋一直贴在地上,而翁洲海风不小,柳树枝叶一直被吹的刷啦啦的响,而徐横攀爬柳树又小心,所以睡眠中的它没有被柳树枝叶摩挲声所惊醒。

但听见了孙征南脚从地上走过的声音。

徐横打手势。

孙征南不动弹了。

两人等了一会,狼狗突然爬起来。

徐横也将腰带扣里的钢丝绳给抽出来了。

然后屋门打开有人出来喊了一声:“狼崽子,跟我去吃屎。”

狼狗爬起来冲着屋子摇尾巴叫了两声。

趁着这机会徐横收缩身影改成侧头往院子里看,这样不会把额头和头顶都暴露在外面。

有人出来上厕所了,是个穿花格子衬衣、叼着烟卷的青年。

城里的平房用的也是旱厕。

夏天旱厕实在埋汰,光是里面嗡嗡嗡的苍蝇和那些拱来拱去的蛆就让稍微讲究点的人打哆嗦。

这人是讲究人。

他不去旱厕上厕所而是在墙边拉屎!

所以他才要喊上狼崽子。

他拉狼狗吃,吃完之后在腚上用舌头抿一圈——免费且劲头十足的毒龙钻,齐活!

可惜今天要享受没那么容易。

他来到墙根美滋滋的抽着烟脱下裤子蹲下了,狼崽子期盼的也蹲下了。

瞬间。

一道黑影腾空而下。

狼崽子下意识起身可是却晚了一秒钟。

这一秒钟是能决定生死的!

黑影就是冲着狼狗去的,翻身进去在狼狗背后甩手用钢丝绳勒住了狗脖子同时从后面走脖子右侧使劲一甩头。

嘴里牙齿咬着刀片,这狗被勒住脖子气管的同时被划断了颈动脉!

热血往外喷涌又有黑影翻墙进来,蹲在地上的花格子青年刚看清狗的情况然后就被人给摁住脖子压倒在地上!

徐横勒住了狗的咽喉。

孙征南卡住了青年的咽喉、死死摁住了他的颈动脉。

青年要反抗,孙征南手腕一抖将他后脑勺撞在墙上。

“嘭”一声闷响。

两人死死盯着屋子和厢房。

没有人影出现。

于是他们对视一眼一个拉着狗一个拉着人直接进旱厕了。

旱厕味道大,能掩盖住血腥味。

不过地上的血迹太多这是掩盖不住了。

徐横低声问:“班副,审问还是直接进去?”

孙征南拿起晕厥青年的手看,:“不是老兵,直接进。”

徐横低声:“肯定不是,我杀个狗吓拉了,真他妈草了,可别是寻常百姓,要不然咱就造孽了!”

孙征南从青年后腰摸出一把手枪,冷笑道:“寻常百姓他吗随身带这个?”

这枪他们很了解。

他们也随身带着,不过带的是打火机模型,而这是真品:格洛克。

两人矮身贴着厢房听了听,没有声音贴着厢房墙壁去正房。

正房也没有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往下指:

有地下室。

徐横指了指正房低声:“这里出来的。”

孙征南持枪往里看了看,:“去找找能用的东西。”

徐横脱鞋赤脚弯腰准备进屋,可回头看了看又去了充当厨房的厢房。

他出来后一手是个白塑料菜油油桶一手是一袋子白面粉。

孙征南笑了起来。

他也脱鞋然后两人进入房子里面。

油墨味更大。

屋子里前后窗户打开,用海风来冲淡油墨味。

地上放了一摞摞的劣质报纸。

徐横上去看了看,全是关于台风、海啸、海底地震的‘专家’警告。

他明白了。

真碰到敌特了!

这次翁洲和海福县里流传的谣言绝对跟这屋里的人脱不开干系。

屋子最西一间的木床被搬到了一边,露出个大洞口,下面有一副很长的梯子。

孙征南持枪瞄准洞口,徐横试探的给他一个眼神。

孙征南想了想摇头,用手势给他打招呼:不动,等待,等舌头上来,再抓一个舌头。

徐横明白他的意思,趴在地上撸起袖子。

下面有聊天的声音响起,然后有人嘀咕:“顺子怎么回事?拉个屎而已,怎么还没有出来?”

“妈的,会不会出事了?”

“出屁事,狼崽子连个声都没有呢,刚才顺子出去还喊了狼崽子去吃屎——估计他是便秘。”

“小心驶得万年船,阿崩,你上去看看顺子怎么回事,现在是关键时候,都得加倍小心!只要再熬个三四天咱们就可以撤了,到时候金钱豪宅美人应有尽有!”

有人爬梯子上来。

他头刚冒出来。

徐横双手跟铁钳子一样卡住他脖子硬生生拽着脖子把人给撕扯上来!

快准狠稳!

下面的人听到不对劲便问道:“阿崩你怎么回事?”

徐横一个满身大汉缠住了这人给他送上了个蹲坑锁:这人被拽出来趴在地上徐横坐在他后背用膝盖夹住他手臂用双手卡住他脖子猛压颈动脉,这人很快面红耳赤翻着白眼瘫软在地。

孙征南不动弹,始终持枪指向洞口。

徐横起身将油桶拧开侧倒,顿时有菜油顺着洞口往里流淌起来。

菜油很粘,贴着梯子往下流淌。

下面的人也很警惕,问了一声没有回答立马关灯吹灭蜡烛贴墙站好。

菜油全部流下去,徐横赶紧打开面袋子往下撒面粉。

孙征南厉声道:“下面的听好了!你们被包围了!有火源赶紧熄灭火源!否则就是爆炸!粉尘大爆炸!”

洞口突然响起这么一个声音,下面的人即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还是大惊失色!

‘咔嚓咔嚓’的脆响声响起。

是打开枪械保险和拉动枪栓子弹上膛的声音!

孙征南冷笑道:“洞口已经被我们扼守住了!冲出来一个他吗死一个!”

“下面有菜油也有面粉,谁他吗敢开枪知道后果!”

“粉尘爆炸比手榴弹还狠!你们不被炸死也被重度烧伤,那也还不如被炸死,全身感染而死可是他吗很惨的!”

下面有人咬牙道:“你们是谁?我们怎么暴露了?”

孙征南冷冷的道:“别什么暴露,我们不是鹰爪,不是来抓你们坐牢的,我们只想要钱、要路子、要家伙!”

下面的人问道:“什么意思?”

孙征南阴森森的:“没什么意思,我们几个兄弟杀了点人流落到这里藏了两年,你们他吗引来了省里的鹰爪弄的我们又得换地方,是不是该给点赔偿?”

下面的人听到这话松了口气,又有人:“该赔该赔,兄弟你们别着急,有话咱们好好,条件咱们可以商量……”

“少他吗逼逼叨叨,钱十万、一万人民币九万美子!七条枪、七百发子弹!五条短枪两条长枪!还有出国境的路子!”孙征南不耐的道。

徐横又往下撒了把面粉。

下面的人显然也知道粉尘爆炸的威力,赶紧:“别扔了别扔了,有话好好,咱们都是一路人,没必要……”

“谁他吗跟你们一路人?你们配吗?你们他吗是汉奸,我们是劫富济贫的绿林好汉,你们配他吗跟我们兄弟相提并论?”孙征南暴躁。

“十万!七条枪、七百发子弹!五条短枪两条长枪!还有出国境的路子!有没有?!”

“有、有!别着急,好汉们别着急,咱们可以解决问题!”下面的人急忙。

孙征南对徐横点点头:“去找点吃的,草,这两天净躲省里那些鹰爪,饿死了。”

徐横光明正大的在房间里翻找起来。

然后找出一部军绿色大电台和一部电话机。

徐横下意识想使用电台,但犹豫了一下,掏出电话机进行了拨通,按照王忆给的电话号码拨出的。

电话接通,对面问道:“喂,你好,这里是……”

徐横故意大声道:“大哥,咱别中了他们缓兵之计啊,这些汉奸手里有电台,哦,还有电话机,是不是附近还有他们的人啊!”

电话对面的警员下意识问:“同志,你是……”

徐横继续道:“咱得小心点,你看他们印的这些报纸,娘的,就是军师猜的那样,这外海海底地震还有狗屁海啸的事就是他们汉奸搞的。我估计他们不止这几个人,可能还有别的据点,咱小心被他们反包围啊。”

电话对面不话了,安心开始听。

下面的人喊道:“不会不会,兄弟,你们图财我们也是图财……”

徐横又:“我们不光图财,我们他吗还要杀贪官污吏,fh县鹰爪那个老大,狗草的庄满仓,一定杀了他,杀了他咱再走!”

孙征南:“这事后面再,先拿钱拿家伙撤了,这二道巷子不是什么好地方——老炮,去跟眼镜一声,在门口柳树上打个窝看看,要是有可疑的人靠近那肯定是他吗这些汉奸的同伙!”

“他们敢叫同伙来火并,那就先轰了下面!”

下面的人无奈的:“大哥、好汉,你们相信我们,咱们没必要搞出生死。”

“咱们不是敌人,咱们是、哦,你们是英雄好汉,我们、我们也是想活命的苦命人!”

“好汉你们别着急,十万七条枪是吧?没问题,枪马上可以给你们,可没那么多弹药和钱!”

孙征南怒道:“你当我这里是菜市场啊?讨价还价啊?妈的狗汉奸要不是我们急着出国境,你以为我们兄弟会跟你们打交道?”

“,你们有没有海上出境的路线?”

下面的人道:“有,这个确实有,我们准备三天之后就撤走呢。好汉你们先别急,钱会有的子弹也会有的,都会有的。”

“但你们真得理解我们,现在谁家里能备着十万现金对不对?而且你还要美子,这去哪里准备?”

孙征南拉枪道:“我不管,你们要活命就拿出好东西来。”

“还有你们在下面别乱动,别闹出误会来,我们手里不光有枪还有雷子,只是我们兄弟现在急着要钱要出路,不想整死你们,明白吗?”

“明白明白。”下面的人苦笑,“那好汉你放我们出去呗?咱们在上面谈怎么样?”

孙征南耳朵贴在地面上,猛的抬高嗓门:“我让你们别动!谁他吗再动我先给你们烤个鸡吃!”

“玩狡兔三窟呢是吧?还有别的门是吧?你们给我再动动试试!”

下面的声音沉默了一下,最终道:“有话好好,好汉你们怎么称呼?我们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鹰爪?是不是在故意磨蹭时间等待援军?”

孙征南道:“你是不是傻啊?我们他吗是鹰爪, 我们还用等援军?发现你们这些汉奸肯定是直接把部队喊过来,我们傻啊自己来冒险?”

他们针锋相对的聊着。

徐横看到了墙头出现了一顶大盖帽。

见此他出去道:“同志们进来吧,大鱼都在下面被网住了,没能鱼死网破。”

大门一下子被撞开,有人往里冲、墙上也有人往里翻。

徐横举起双手贴着墙根蹲下。

动作娴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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