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密林降鹿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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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蓁只身来到密林深处。

轻薄的晨雾在林间缓缓流动，缠绕着每一棵清脆的云杉，看上去恰似仙女身上飘逸的绸带。一阵微风拂过，阵阵香气沁人心脾，五颜六色的山花，随着嫩绿的枝叶随风摇曳，那身姿轻盈柔美，格外动人。

几匹鹿蜀在林间草地上悠闲地啃食着青草和鲜花。它们周身布满猛虎般的花纹，粗壮的四肢矫健有力。长长的鬃毛银白如雪，色泽亮丽，披散在脖颈和前额，显得高大帅气。

真是好马！整日蹉跎于这深山密林，可惜了！

夏蓁想象着它们跑起来一定是竹批双耳峻，风入四蹄轻。如此，不用几日便可到达几千里外的中曲山。

她腾跃到一棵参天大树的粗壮枝丫之上，仔细观察甄选钟意的马匹。很快，一匹身形矫健，线条流畅的鹿蜀映入眼帘。

夏蓁自葱翠茂密的树枝间轻盈地飞落到那匹鹿蜀背上，将事先用芒草编织好的缰绳套在鹿蜀的脖子上，猛地勒紧。那匹鹿蜀一惊，顿时如大难临头一般，高昂着头在鹿蜀群中乱蹦乱跳，狂奔不已。片刻，她便被甩落在地，幸好有轻功护体，不至于摔得太惨。

她下意识地环视四周，看样子无尘师兄没有跟来，不然会更觉窘迫。她稍稍平复心神，又飞腾到那匹鹿蜀背上……

其实冬无尘就躲在不远处一块巨大的山石之后，这座山中有白狼妖出没，他可不放心让蓁儿师妹再次远离他的视线。看到夏蓁跌落马身，他心中一紧，却又不能亲自出手助她。如果连还算温顺的鹿蜀都驯服不了，将来可如何面对强大威猛的驳马？

这次，夏蓁不再一味儿想要征服鹿蜀，而是换了一种温和的方式。她轻轻俯身，一手抱住鹿蜀的脖子，一手轻抚它的鬃毛，脸颊靠近鹿蜀的耳朵。

“鹿蜀鹿蜀，请助我一臂之力，到达中曲山，便还你自由！”

那匹狂奔的鹿蜀好似听懂了她的话一般，放慢脚步，最终停了下来，继续大口啃食脚下的青草和野花，似欲备足力气，准备一场长途旅行。

夏蓁跳下马背，任它在草地上信步闲庭。她又用同样的方法驯服另一匹鹿蜀，正欲去寻找无尘师兄。他却突然从天而降，衣袂蹁跹，稳稳地落在夏蓁驯服的第一匹鹿蜀的背上。

“蓁儿师妹，咱们启程吧！”说完骑着鹿蜀绝尘而去。

无尘师兄真是不客气，连声道谢都没有？

夏蓁跨上马背，紧随其后。这壮硕的鹿蜀果然也是优良的坐骑，奔跑起来似蛟龙入水，蹄不沾地，耳边只余潇潇风声。

……

傍晚时分，二人便行至千里之外的姑瑶山。

姑瑶山脚下有一座废弃的旧村，村外的渡口还停泊着一艘辨不出颜色的木船，船身随四月的春水有节奏地涨落，一轮红日悬在西山之巅，发射出刺眼的血色光芒。

冬无尘下马查看，眼前这座旧屋四周满是灰烬，大概又是妖族争战引起的雷火所致。

妖王白宗为了寻找女娲后人，时常带领一众白狼妖四处扫荡，所到之处必定雷电大作，地动山摇。可怜的村民不是被雷火烧死，就是被迫背井离乡，流离失所。

如今天下妖孽横行，生灵涂炭。冬无尘也只能尽力铲除一些白狼小卒，不敢与妖王白宗正面为敌，就连师父与妖王对战也并无胜算。况且，现如今师父有更重要的使命，那就是护佑夏蓁周全，令她平安成长，直到她体内的灵力足以战胜妖王。

“无尘师兄，这座村庄为何一个人都没有？是不是有妖孽在此作乱？”

夏蓁看到眼前一片狼藉的残垣断壁，触景伤怀，堂庭山下那几处茅草屋也是这般破败不堪。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尽快上山吧。”冬无尘说着，飞身跃上鹿蜀，朝姑瑶山峰顶进发。

与山脚下旧村的萧索没落截然不同，山上林木茂密，郁郁葱葱。漫山遍野的杜鹃花争奇斗艳，大峡谷中流水潺潺，瀑布飞溅。

他们找到一处开阔平坦的山崖，背靠苍劲的奇松，俯瞰翻滚的云海，不远处的峭峰怪石在缭绕的云雾中若隐若现。

那轮血色残阳慢慢坠入浓云之中，挣扎片刻，将厚重的云层撕开一道裂口，瞬间，万丈金光从云缝酣畅淋漓地倾泻而出。云层与薄雾都被笼罩了一层金辉。

“无尘师兄，今晚的餐食就交给我吧，你在这稍事休息，蓁儿去去就回！”夏蓁不等冬无尘应允，便匆匆跑进苍茫的云雾之中。

她想要尽快摆脱对无尘师兄的依赖，独自面对一切艰难险阻，让心智在困境中得到磨砺，迅速地成长起来，去完成自己未酬的心愿。

冬无尘正欲点燃一堆篝火，他对这座姑瑶山甚是熟悉，想来这山里应该不会有凶猛的野兽出没，便任她离去。

夏蓁独自来到山间谷地，一条河流从峰顶奔涌而来，河水撞在崩落在河道中的巨石上，溅落起薄雾般的水花。水雾由巨石轻轻向两岸铺展蔓延，几乎覆盖了整个河面。

她蹲在岸边留心观察了大半天，却不见一条鱼儿游过，难免略感失落。

怎么办？跟师兄说好去去就回，还要带回晚餐，不曾想这清澈透明的河水中竟然一览无鱼？如今可拿什么回敬无尘师兄那美味的文鳐鱼？

忽然，暮色苍茫中，对岸的翠竹林里似有红身野兽出没。

趁师兄不在近前，夏蓁御剑飞过宽阔的河面，停落在竹林中。

草地上果然有一只皮毛赤若丹火的野兽在觅食，那是一头山膏，它身体圆滚滚的，四肢粗短，头比较长，耳朵很小，直直地矗立着，一条长长的细尾垂在身后。它的吻部向前突出，悠然自得地拱挑着草地中的泥土。

这猛兽看上去很适合做晚餐啊！用炭火烤来食用，美味肯定不亚于文鳐鱼。

夏蓁窃喜，刚要使用仙术将山膏制服，却见它像受了惊的小鼠一般，猛窜向竹林深处，那速度如脱弓之箭，在夜色的掩映下，几乎瞬间消失不见。

夏蓁不死心，继续御剑追踪，一直追到翠竹林的尽头，面前竟是一座百尺悬崖，崖下瀑声涛涛，雾气弥漫。本以为那只山膏已无路可逃，不曾想它竟然一跃而下，跳入崖下的深潭，不一会儿，又从水中露出头来，游到潭水边，钻进了密林。

“竟然让那野兽跑掉了，蓁儿，你本事可真是大啊！”她环视四周，眼睛的余光扫过悬崖边的灌木丛，灌木丛中似有微弱的光芒袭来。

她走到近前，只见崖壁怪松上，缠绕着许多黄色的藤蔓，发出微弱的黄光，藤蔓繁茂的枝叶间，结满大大小小的球状果实，果实外皮生着宽窄不一的七彩条纹。夏蓁取出佩剑，削了一串藤蔓，取下一颗带红色花纹的果实。轻轻咬了一小口，竟然出奇的清脆爽甜。

那周身丹火的野兽逃掉了，却意外收获了这七彩果实！也罢，今晚只好拿眼前这野果充饥。

夏蓁吃下那颗红纹丹果，将余下彩果尽数收入囊中，返回山崖去寻冬无尘。

冬无尘见夏蓁迟迟不归，有些不安地站在崖边眺望。

夏蓁忽然御剑而来，轻盈如雪的降落到无尘师兄面前。她神态娇媚，脸上微微泛起红晕，还带着少见的甜美笑意，语声轻柔婉转。

“无尘师兄，你是不是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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