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两个蓁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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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翠的草丛中，忽而掠过一条白狼的身影。

没有了迷榖树花朵的照耀，月色微胧，薄雾缭绕，夏蓁看得并不真切。她心中一紧，意欲拔剑，身后却突然传来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

“无尘师兄，你刚才去往何处了？”

夏蓁和冬无尘同时回转身，只见几丈外的青石台阶上，竟然静静矗立着一位少女，正歪着头凝视着冬无尘和夏蓁。更可怕的是，这位少女与夏蓁生得一模一样！

冬无尘和夏蓁相视无语，怔在原地。

那少女见两人被惊得面无血色，一言不发，即刻装出一副楚楚可怜又略带惊恐的表情。

“无尘师兄，你身边的女人是谁？为何与我一样？她一定是妖怪幻化而成。师兄赶快救我！”少女说着就疾步奔向冬无尘。

他这才反应过来，眼前两位蓁儿师妹，其中一定有一个是妖孽所变。看来这妖孽灵力不浅，竟然已能够幻化成人？游历多年，所遇能幻化成人的妖怪并不多，不可轻敌！

想到这里，他再次腾跃到密林之上。

竟然敢幻化成我的样子？夏蓁瞬而怒不可遏。

“妖孽，看剑！”一道寒光闪过，扬起漫天飞花。青石台阶旁的翠碧草色也随之飞舞。

那少女动作灵敏，身子轻轻向后一弯，躲过了佩剑的寒光。她轻盈地跳跃到苍色草丛之中，也拔出随身佩剑，眼露寒光，面目狰狞地朝夏蓁飞跃而来……

“你这妖孽，我才是真正的蓁儿师妹！”那少女气势汹汹，言语间流露出一丝势在必得的傲意。

眼看佩剑的尖端即将触到夏蓁的脖颈，千钧一发之际，少女突然被一团从天而降的符咒紧紧包围，那明黄色的符咒上爬满崎岖的火色纹样，数张符咒漂浮于半空，发出耀眼的光芒。无尘师兄默念咒语，符咒的光芒也越发炫目，将少女完全淹没其中。夏蓁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只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叫，她睁开双眼，符咒光芒已经退却，青石台阶上赫然躺着一条白狼妖！它嘴角带着血迹，却仍气喘吁吁地挣扎着起身。

冬无尘飞落到夏蓁面前，将她护在身后。他墨发飞舞，剑眉入鬓，面容冷峻，凝视着已经奄奄一息的白狼妖。

“孽畜，还不速速受死？”

那条白狼妖眼带凶光，冷笑到“受死？你杀了我的爱人，还不赶快拿命来？”说着它飞身一跃，冲向冬无尘。

冬无尘御剑相迎，白狼妖被锋利的剑身刺穿了心脏，瞬间掉落到石阶上，一命呜呼。

其实停留在密林之上的冬无尘早就知晓哪个才是真正的夏蓁师妹，她身上带有特殊的封印，白狼妖再善于幻化，也模仿不出师父置于夏蓁体内的仙界封印。只是，他不忍对幻化成夏蓁模样的白狼妖动手，于是先用符咒逼其现出原形。

既然这里有白狼妖出没，看来刚才那座黑云漩涡果然是妖王经过带来的。

“蓁儿师妹，我们赶快返回秘洞吧，这里不安全，得多加小心！”冬无尘收好佩剑，带上文鳐鱼，转身朝山洞走去。

夏蓁忍不住回忆白狼妖临死前说的那句话。

“你杀了我的爱人！”

她快步跟上冬无尘。

“无尘师兄，那白狼妖是来找你报仇的？你何时杀了她的爱人？”

冬无尘微微想了一下，淡淡地说“应该是秘洞中那幅白狼皮，将她引了过来！”

冬无尘记起，三年前下山历练，偶遇在山中侦查的白狼妖。那白狼妖灵甚强，也可幻化成人形，它在夏蓁降生那日见过冬无尘，凭那股清香的气息一眼辨认出他，便尾随其后，试图打探到有价值的情报。不曾想很快被冬无尘发现，几个回合之后，便丧命于冬无尘剑下。

那幻化成少女的白狼妖，今日随妖王白宗出行，经过招摇山时，隐约察觉到秘洞中那张白狼皮的淡淡气息，便偷偷脱离妖群，停留于此地。后来发现白狼皮上残留的人类气味竟与冬无尘身上的一样，便化作少女，试图靠近他，为爱人报仇！

“无尘师兄，你等一下！”夏蓁转身跑回去，将刚刚死去的那条白狼妖的灵魂装入摄魂袋，准备回到秘洞将其置于那张白狼皮中。

万物皆有灵！虽然立场不同，她还是希望所有相爱的生灵都可以长相厮守！

待两人回到石洞门口，东方的天空已经微微泛白。晨风徐来，天空中的云彩慢慢泛起杏黄色、绛紫色的涟漪。

迷榖树的花朵轻轻闭合着，在朝霞中失去了光彩。

夏蓁享受着这山中晨光与文鳐鱼肉的鲜美，却顿时感觉有些内疚。明明是要下山历练，却在无尘师兄的保护下，居有软卧，食有佳肴，每每遇到危险，师兄总会前来相救。

如此下去，可如何磨练自己的心智？若自己独自下山，也不知能否安全返回，她已经见识了妖灵高强的白狼妖的厉害，变得不像在堂庭仙山时那般自信了。

心中郁塞，眼前的文鳐鱼突然也失了美味。

冬无尘看着夏蓁手持炭火烤制的文鳐鱼，却坐在那里发呆，关切地问“蓁儿，是不是这鱼儿不合你的口味，我去给你找些野果和祝余吧。”

祝余是招摇山中生长着的一种野菜，开着青色的花朵，味道甚是清香。

夏蓁慌忙说到“不用了无尘师兄，我只是，不太饿！”

冬无尘微微一笑，顺着石阶行路时，他明明听到了她的肚子在咕咕叫。看来蓁儿有心事，她不想说，自己也不便多问。

“无尘师兄，我们何时才能赶到中曲山？已经出来一天一夜了，才行至三百里外的招摇山！”

其实御剑飞行并非不可，冬无尘只是担心，灵力的消耗会激发她体内产生更多更强大的力量，如若这力量冲破师父设置的封印，妖王必定会循着觅灵针的指引赶来。他们尚且不是妖王白宗的对手。

在寻到赤云剑之前，实在不宜暴露夏蓁的行踪。

夏蓁见无尘师兄不予回应，便继续说到“昨夜行走在青石台阶上，我偶见密林中仿佛有类似马的动物在悠然自得地散步，我们驯服一匹驳马为坐骑之前，不如先将它们代为座驾，如何？”

冬无尘知道，这山中生活着一种比较温顺的野兽，形态似马匹，头为白色，周身布满老虎一样的花纹，还长着一条红棕色的长尾巴，那就是鹿蜀。他曾见过山下的居民驯服鹿蜀为己用，十分节省脚力。

冬无尘明明拥有一匹上好的驳马，雄风肆意，奔跑起来如贴地飞翔，就连虎豹都见之色变，退避三舍，如今却要陪着夏蓁去乘坐温顺的鹿蜀？

想到这里，他面色冰冷，显然想要一口回绝，但看到蓁儿师妹那双充满期待的明眸，却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夏蓁喜形于色。

“无尘师兄你同意了？太好了！你等着，我这就去驯服两匹马，带我们启程！”

她迈着轻快的步子循石阶而下，不久便消失于密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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