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穴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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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玥揉揉太阳穴，今晚虽是没怎么喝酒，但连熬上几天，精力如她也有些疲倦了。一晚上，她就像个花蝴蝶似的来回转，如今趁着席上人都混作一堆相互敬酒，总算逮着机会坐下歇会儿。

她拿起热茶小口啜着，一边漫不经心地打量一眼对座的秦舒。秦舒依旧是一副局促模样，无论带她出来了多少次，她还是能让所有人都轻而易举地看出她心里的紧张。

不过这也算是进步很多了，要知道最开始，秦舒连敬酒都是被骂一句动一下，战战兢兢连话都说不出，现在起码还知道主动敬人酒了。

秦舒能力不错，就是与人交往方面欠缺一些，倒也不是大事，樊玥想了想自己刚毕业的时候，也是每天小心翼翼，生怕哪句话说的不对惹出祸，这不现在也没什么问题了。

只是……樊玥心里不解，这样的秦舒真的会像她们说的那样吗……收人礼物不检点？她觉得不像。

客套的热闹过后，终于散场了，樊玥拉住秦舒，要送她回家，其实就是想当面问问她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别人都传的有鼻子有眼。

樊玥从不是一个喜欢忍耐，把事情憋在心里的性子，她有疑问，她就要去了解，至于了解了之后要怎么做，那就再说，如果秦舒她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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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没事，我自己打车回就行了，不用送。”

“不说了，上车吧，你家又不远，刚好我们说说话。”

“嗯……好……”

秦舒心里打鼓，玥姐这明显是有话要和她说，这些天在公司里她也觉得有些别扭，感觉好多人看她的眼神不太对，一群人说着话，每次她一过去就都闭口不谈了，还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她，她实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没人可以问，不知道……玥姐到底要和自己聊什么……

樊玥挂掉电话，将钥匙交给迎面走来的代驾，轻轻拉住秦舒的胳膊，与她一起坐到后座。

“先送你。”

樊玥点头示意，秦舒连忙和代驾说地址，看他搜导航，忙活好一阵儿，这才出发。樊玥窝在角落里，胳膊肘抵着车窗，疲倦地倚着，只是这样的姿势，刚好直对着秦舒。秦舒刚将身子坐正，就见樊玥虽然一脸疲惫，但仍像在打量她似的，不由就有些不安，犹豫着问出口，

“玥姐，你是不是累了……我看你好像不太舒服，要不要我帮你揉揉？”

樊玥心里一暖，她摇摇头，“不用，你也辛苦了，歇一下吧，到家还有一会儿。”

“好。”秦舒紧张地坐着，玥姐难道不是要和她说话吗……

樊玥这边仍在出神，她在发愁到底该不该问，秦舒这孩子看着不像那样的人，若真没做却被问了，总有侮辱人的嫌疑，可这件事毕竟要弄清楚，除了问当事人也没别的办法。

樊玥狠狠心，还是问了她，秦舒倒是一直竖起耳朵，终于等到樊玥的问话，她心里的石头稍稍落下，但等她听清樊玥的话后，心又提起来。

“最近我听到一些关于你的事，说有人看见你收客户礼物。”

“我没有！谁说的？”秦舒心里一颤。

樊玥睁开眼睛，静静看着她，“空穴来风，总有些缘故。你好好想想自己都做过什么。”

“我真的没做过！玥姐你相信我！”秦舒紧张地双手抓住樊玥的手腕，却不敢碰她，只敢抓住她的袖子，之前打电话做错那次，樊玥就已经警告过她了，这次她绝不能再出事！

樊玥没有扫开她的手，只是微微坐直身子，“我信你，不然现在不会问你，直接就让你走人了。我手底下不留不清白的人，你知道。”

“玥姐，我真的没有。”秦舒眼里涌起泪花，忍不住哽咽。

樊玥有些不耐，“那你就好好想想为什么会传出这种话，总不能我来替你想。”

秦舒不敢反驳，她收回手低下头默默想着，过了许久她才开口，“玥……姐，我真的没有”，她抬头见樊玥又微微皱起眉，连忙继续说下去，

“我刚想了想，唯一可能引起误会的就是那次了，玥姐你还记不记得，我刚来的时候，昏头昏脑的，刚好赶上公司回馈客户，我第一次弄，一着急就漏了茂业集团。”

樊玥当然记得，礼都买好打包送走了，过了有两天时间这丫头才带着哭腔跟她说漏了一家，她当时就想，难为这新来的倒有承认错误的勇气。

“结果送的晚了，是我的失误，我就自己赔偿再寄出去，当时我地址也没敢再问人，寄件人就填的自己，谁知道他们原来会寄回礼，结果就寄到我这里了。我那天去得晚，到办公室以后桌前已经围了好多人了，问我是不是礼物，我也没多想，认下以后抱着箱子就走，后来回礼拆开是一套紫砂壶茶具，和你说过你就让我给总监了，你还记得吗？”秦舒忐忑地看着她。

樊玥皱眉，这事她也有印象，茂业刘经理确实是她们口中又老又丑的人，也是出了名的喝了酒爱动手动脚，不过……

“就这一件事？这也不至于误会成这样吧？你是不是还收过什么礼？”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再有，就是收到过一些文件，都是薄薄的，一眼看过去就知道里面是纸。”

樊玥皱眉，那不应该啊，难道真的是有人嫉妒秦舒，纯粹拿瞎话诋毁她吗？她仔细回忆那天三人的对话，又将疑问问出口，

“还有说你和客户私下交往的，这也是因为误会吗？”

秦舒微微握拳，下意识避开樊玥的眼神，这让樊玥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怎么回事？”

秦舒犹豫着说出口，“不算……不算交往，只不过他在追求我，可我也没有答应。”

“谁追求你？”

“于峰。”

“于峰？”樊玥在脑海里努力搜索了一番，但实在没想到有哪个客户叫这个名的，倒是有个姓冯的。

“他是谷姐的助理，姐你忘了，那次谷姐醉了，我们帮着开房，就是他和我们一起送她上楼的。”

樊玥仔细回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就是没记住长什么样。

“你们就是那次开始来往的？”

“嗯，那次他加了我的号，后来我们就偶尔聊聊天。”

“这事儿我都不知道，公司的人是怎么知道的。”

秦舒不安地低头，“可能……可能是因为上次他来给我送午饭，被人看到了……”

樊玥不禁扶额闭眼，这个秦舒，怎么连起码的隐藏都做不好，她还一直觉得这孩子能力不错，这样看，怕不是个傻的吧……

“你……”樊玥真想脱口而出你都不知道藏着点吗，连人都不避，谈个恋爱本来也不算什么，但你竟然弄得这人尽皆知！

想她樊玥过去也是谈了不少的，可至少客户那边她都知道不能动，哪怕吃些窝边草呢，何苦和客户纠缠不清，到时候传些不好听的话出来，女人在职场上，本就要顾虑到这些。

“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吗？”

“我知道……不该和客户有过多私下来往，玥姐你和我讲过这些。”

樊玥已经无力再教训眼前的女孩了，她叹口气，“秦舒，你才跟我两个月，但你自己算算已经出了多少问题，你检醒一下吧。至于恋爱和谁谈那是你私人空间，我没有立场干涉你，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以后能表现得专业一点，现在公司里传的沸沸扬扬，这些流言蜚语你又准备怎么办，你扛得住吗？”

“我……”她难道要跟于峰断了吗？她虽然没有答应他，但也舍不得他，他人很好，对她也好……

“我不会再让于峰来公司了。”

樊玥深深吸一口气，“你自己看吧。”

她斩钉截铁地说完，之后不再开口，秦舒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还是代驾那句“你好，到了”打破了车里难堪的安静。秦舒和樊玥打招呼，她点点头，也没有再多交代什么。

樊玥看着秦舒渐渐走远的身影，有些头疼，这孩子，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要面临的是什么啊？流言蜚语的伤害有多大，她是没有概念吗……还在纠结什么于峰，这么不上心，她在一边瞧着都替她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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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了……”

倒像是生离死别，陈曦岚竟然忍不住流泪，沈钧心里也很是感慨。他抱着陈曦岚在沙发上坐了很久，直到钟表指到2点，才觉得可能安全，是时候该出发了。

他用头巾和帽子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背上包走到门口，陈曦岚在他身后跟得紧紧的，眼里的眷恋毫不作假，反而让他心里更难受了，他倒希望陈曦岚是巴不得赶他走。

他环顾一圈这个他待了这些天的安乐窝，一想到自己又要回到那个潮湿阴暗的地下室，他心里一阵凄凉。可那却是对他来讲目前最安全的地方，一团糟糕的现实，带给他心上的冰冷远比身边的环境还要刺骨。

他忍不住再度上前抱住陈曦岚，温暖柔软的躯体，让他不忍离开，就像是梦一样美好，他真希望能一直沉醉在这梦中，可他也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假象。

他的拥抱再度让陈曦岚不能自持，她哭出声，却又不敢放声，最后只能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一步步走远进了电梯。不像是两个偷情的人，倒像是情真意切的妻子，在以目光远送出外商旅不得不远行的丈夫，用满眼的不舍，宣告她即将独自忍受的漫漫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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