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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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安东尼已经将自己的态度表现得很明显了，但是奈特却还是总在试探安东尼的意志是否坚决，三天两头就会将话题又引到那件事上去，前几次，安东尼还会一遍遍同他解释，他这次的态度很坚决，不会再改变了，后来，次数多了，安东尼终于不再同奈特解释了。

“我打算这几年好好兴建一下罗马的公共建筑，比如说道路和浴场，只要路好走了，货车的装载量就会听声，到时候物品的流通就会变得方便很多，物资流通起来了，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也会变得便捷。”奈特说。

安东尼表示赞同“这是很好的提议啊，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意味着知识的交流，未来或许会在这基础上以罗马为中心形成一个文明圈。”

得到了安东尼的肯定，奈特也笑了，他说“当然，我做这事的本意并不在于此，只是希望通畅的道路能够有利于攻击性武器的搬运，这样，我们未来攻打任何国家都会方便很多。”

安东尼的脸色随即冷了下来，他说“如果这是执政官您的决定，我作为臣子没有办法反抗。”

那一刻，奈特的眼睛里都要放出光来了，可还没等奈特开口，安东尼就又说“可作为安东尼，深爱着奈特·尤利乌斯的安东尼，我表示拒绝，并且最后向您重申一遍，如果您再继续一意孤行大动干戈的话——”安东尼深吸了一口气，停顿了一会儿，才有勇气说出接下来的那句话，他说，“我会再不见您。”

“你！”奈特大惊，“你又威胁我！”

威胁？这是安东尼以前从没想过的事，从前只有奈特拿再不见安东尼来威胁他，安东尼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反客为主的一天。

是什么时候开始，又是在哪里悄然发生了变化呢？安东尼不知道。

他唯一如此清晰知道的，只有此时此刻自己的本心，他说“如果陛下认为是，那就是。”

“安东尼！你……”说着，奈特的神情渐渐软了下来，声音里也带上了一些委屈，他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安东尼摇摇头，说“我一直都是这样，您觉得不是，是因为您从来没有了解过真正的我，好了，赶快做个选择吧我的陛下，我们没必要为一个没有转圜余地的事情一直争论了。”

奈特咬住嘴唇，可怜巴巴盯着安东尼，但此刻，安东尼却没有生出一丝心疼，他无比清楚，这只是他的国王为了得到一些东西所使用的狡诈手段而已，所以，他只是平静又冷淡地望着奈特，静静等待，不发一言，直到奈特率先败下阵来。

“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提了。”

安东尼坐得直挺挺的腰终于微微弯曲前倾，伸手将奈特搂进了怀里。

·

庞培过来了。

早知道庞培跟奈特打得火热，但安东尼以为奈特打消了同庞培合作攻打帕提亚之后，他们的关系会冷淡下来，毕竟如果没有了共同的利益，庞培应该就没有了拜访罗马的意义，可他还是来了。

“除了帕提亚，我们之间还可以有很多别的可以合作的事啊。”奈特笑着说，“互通海岸，修建运河，建立贸易，能做的事太多太多了，都可以产生巨大的利益。”

确实，正如安东尼理想中的那样，国与国之间往往只有通过合作才能达成更大的价值。

安东尼的眼睛都亮了“奈特，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

奈特得意地冲他挑了挑眉“等着吧，我的大将军，接下来要做的事很多，我可不准你离开我。”

安东尼牵住奈特的手，放在嘴边吻住“臣一定不辱使命。”

说完，奈特就去迎接庞培去了。

这两人虽然从来没有见过面，却是神交已久，一见面就跟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样热烈地攀谈起来，安东尼扶着剑，站得远远的看着奈特，看他的天使在光里站着，底下是无数罗马的子民和迦太基的战士，全都需要仰望着他。

一番正式的迎接结束后，奈特便将庞培迎到了花园，进行一些比较随意私密的攀谈，安东尼也跟在奈特旁边，听奈特从道路到神庙，从海运到贸易，同庞培上天下地地漫天攀谈。

庞培也在一旁惊喜连连地附和，赞赏着奈特的那些念头。

两人一面笑一面聊了很久，等到气氛稍微有些冷下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天黑了。

“那么，”庞培开口，打破了一时冷却的氛围，他说，攻打帕提亚的事，奥古斯都又是怎么计划的呢？”

奥古斯都是奈特的称号，除了凯撒以外，每个国王都有自己的称号，庞培的称号为马格努斯，意为伟大，奈特的称号则为奥古斯都，意为神圣，而凯撒虽然没有称号，但他在死后被人神话，“神君凯撒”一词就成了他的称号。

奈特看了安东尼一眼，又对庞培笑着说“攻打帕提亚的事我们可以以后再说，我刚刚说的那些东西难道还不够喂饱您吗？庞培阁下。”

安东尼的一颗心也随着奈特刚刚的一句话而安定了下来。

“那些提议固然是很好的，可你也该知道，这些东西的见效都太慢了，对于迦太基，对于罗马，向外扩张才是最快攥取利益的方法，奥古斯都，你该知道，我此行的真正目的，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奈特面露难色道“庞培阁下，您该知道，战争这事不比儿戏，罗马虽说强盛，但是帕提亚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我们同帕提亚之间拉锯战了那么多年，从战争中付出的代价比获得的利益要多太多了，不是我不想，只是这事我们还得从长计议，对不对？”

说完，奈特又回头看了一眼安东尼，安东尼也对奈特回以微笑。

两人之间的小互动很快被庞培察觉到，只见刚才还同奈特和和气气的庞培此刻突然就一拍桌子起身“奥古斯都，你不要太过分了，我千里迢迢来罗马，你该知道我是为的什么，什么运河，什么道路，不过是你的拖延之计而已，老实说吧，你到底愿不愿意跟我结盟攻打帕提亚，还是说，你的内心其实还有什么别的打算，想要坐收渔利？若真是如此，那你就打错主意了，如果你不肯合作，我敢保证，在帕提亚之前，战争的风暴将会席卷罗马。”

“那就来吧！”安东尼上前一步，将腰间的剑放下，支在地上，锋利的宝剑放出寒光，安东尼站到了庞培面前，毫不露怯地盯着他，“罗马从不畏惧战争。”

安东尼的态度似乎也让庞培有所触动，眼看庞培的眼神有所动摇，奈特连忙站了出来，将安东尼拉到了身后，对庞培说“庞培阁下，你也看到了，眼下不是我不想，是条件不允许，你也知道，我成为罗马执政官也才两年而已，能够控制得了的势力不多，战争一事，需要多方势力答应合作才能进行下去，不愿意合作的势力太多了，我现在实在是……由不得我啊……”

可奈特的解释却没有起到一点安抚庞培的作用，反而让庞培更加勃然“你身为罗马的国王，连手下臣子都控制不好，就这样还想要跟我合作吗？”

“我——”在这种场合上一直巧舌如簧的奈特此时难得的词穷了，在穷途末路之时，奈特扭头，望向一旁的安东尼，说，“安东尼，你怎么看？”

当话题丢到安东尼这边来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不对劲了。

奈特刚刚的解释，看似句句都是想要阻止战争的发生，但实际上是句句都在将压力往安东尼身上扔，果然，在庞培一番发怒之后，矛盾的所有冲突都集中到了安东尼身上，眼下的情形，简直就是奈特在向庞培明示这仗能不能打，全看安东尼的意思，而他奈特本人，是想要打的。

而最棘手的是，事情到了这一步，如果安东尼继续拒绝打仗，就意味着承认了奈特当真无法控制自己，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傀儡君主，这样的君主怎么能得到他国国王的尊崇呢？

安东尼抬眼看奈特，明明这个人的脸上露出的是那样焦急的神情，可他却似乎隐隐看出了那份焦急背后隐藏的笑。

想出这样的计谋，内心一定很得意吧？

你就是笃定了我不会放着你不管，无法看着你在别人面前受辱，对不对？

在搞清楚被自己最亲近的人算计之后，安东尼反而突然就笑了，像是看穿一切之后的怅然，他望着面前的两位帝王，说“要我说，这世上本就不该有战争，而至于帕提亚这种一定会折损我罗马不知多少将士的硬茬子，更是想都不想要！”

那一刻，安东尼是眼睁睁看着奈特脸上的神情变得僵硬了下来。

“好啊奥古斯都，这就是你邀请我来罗马的用意吗？你这是故意来戏耍我是不是？哦，不对，你哪有这本事，想来这种事也该是这位安东尼将军的主意吧？很好，很好，干得漂亮，我都明白了，那就祝你有本事守着你的罗马一直到死吧！这种小孩过家家一样的游戏，你一个人接着玩吧，我就不奉陪了！”

说着，庞培就愤怒地一甩袖，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奈特又一把拉住了庞培的手臂，语气姿态已经十分卑微，他说，“您别生气，安东尼将军只是一时脾气，不会真的视我的命令于不顾的，是不是，安东尼？”奈特将目光投向他，此时，他的眼神里已经带上了乞求，晶莹的双眸里似有微光在颤，安东尼太明白，奈特此时是如此的需要安东尼给他一个肯定的回答了。

可是，他还是无法原谅，无法顺从。

安东尼缓缓摇了摇头。

庞培见状，愤怒地将奈特一把甩开，转身离开了。

奈特被庞培甩了个踉跄，安东尼连忙上前，一把扶住了他。

“你放开我！”奈特又大喝一声，推开了安东尼。

他抬起头，望着安东尼，眼睛里已经带上了憋屈的盈光“你就这么喜欢跟我做对，看我出糗，是不是？”

“我没有这样的意思。”安东尼面无愧怍，神色平淡，“我的态度早就已经对您说得十分明确了，我现在只是在坚持自己的意志，只是陛下您自己一直不舍得放弃，执迷不悟，才害得自己陷入了这样的窘境。”

“你！”奈特被逼得无话可说，又将安东尼一把推开，大叫道，“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安东尼的心上划过一丝涟漪，像是羽毛梗在心上划了一道，不算多严重的伤，只是微微有些痛。

他什么也没有再解释，也没有再挽留，决绝地转过身，向后退去“如您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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