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 似是故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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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辰没有开口，对于这种似是而非的言辞，仙域五百年，多少宗门宗主曾跟他说过，明里暗里，不知凡几，他皆是一笑带过。

无论是凡间还是仙域，强者为尊才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那些弱者看似在摇尾乞怜，转头有可能咬你一口，而强者看似拥有神佛之心，可在登顶的过程中，手中不知沾染了多少鲜血。

佛非佛，道却是恒远在，人道，武道，凡道，仙道……

齐通这话或许对于这些凡人而言，有种大彻大悟悲天悯人的意境感，可许辰眼中却只有一人，那便是连铮。

非杀之罪，只不过他若想获得钟鸿棠乃至其身后中枢大人物的鼎力支持，手段决不能有丝毫的软绵绵，铁血、强硬，才是正经，说了杀你，就必然做到，否则即便站到你身边，也不过是利用性质，而非真正的将你当成同盟。

而只有在斗法之中击败齐通，这一切才会名正言顺，即便是覆灭连家，也会跟覆灭蒋家一样，钟鸿棠以及背后的巨大力量，必然是会替自己扫平障碍，这一切归根结底，便是实力！

没有实力作为保障，谁会鸟你？没有实力，也许在汉武大酒店已经倒下，没有实力，便是能成为大校，后面呢，燕京蒋家会善罢甘休？

思忖之间，他的目光再落向那八名灰衫男子，显然这些人出现，绝对不会是当做摆设的。

为首那名银发老者，许辰稍微感受一番，心中微微点头，比起陈易，要强上不少，起码也是术法大真人的修为了，就气息而言，比起丹谷谷主穆野，相差无几，甚至更高。

而那余下的七名道玄派门徒，三人实力与陈易相差无几，余下四人皆是在陈易之上。

好大一股势力！

便是许辰也是心中微叹，难怪道玄派会横压香江威震香江几十年，这些门徒随便拎一个出来，都不惧武道宗师，难怪齐通经营几十年之后，这次踏回故土，会如此自负洒脱，连燕京大学都邀请其演讲，要知道燕京大学的演讲者里头，不乏大国政要，这种身份，可不是普通的武道中人能拥有。

“年轻人，你似乎有心事？”

齐通淡淡问了一声，对于许辰不拿正眼看自己的举动，没有丝毫的不悦，到了他这种修为境界，凡间武道已经是属于曲高和寡，便是听闻了许辰的诸多事迹，仍是心无涟漪，真要说起来，便是陈易之死了。

那可是他待如亲子的儿徒，此番踏入内地，连大徒慕容道玄都没这个待遇，却是陨落在眼前这年轻人的手中。

“心事说不上，我只是想问一问连家的话事人，他人的性命就如此不值钱？你连家上下的血脉就是王公侯爵？”

若不是他乃许九皇，此刻早已陨落在汉武大酒店门前，他手上也染鲜血，可杀的都是想杀他之人，而连家家主，他不过是奉劝此人不必再为虎作伥，已经是留有了余地。

结果不仅仅是他本人，便是小林等人也是惨遭围杀，而若不是有他在旁，怕是连钟鸿棠想要保他等人，都是远水救不了近火，鞭长莫及！

“许先生，若是放我连家一马，你有何条件？”

连铮吊着的一丝沉稳之气，终究是散去，不得不说，以他阅人无数的目光看来，此子可谓是真正的深不可测。

这双眸子眼里的睥睨之势，这双眸子里淡漠冷寂，在他大半生见过的人里头，便是中枢大人物都未曾有过。

俯瞰众生，没有悲喜，没有波动，只有无上的威压，没人能装的出来这种眼神，只有拥有绝对实力的人，才会自然而然散发出这种王者气势，做不得假！

这份气魄，这份百人围杀淡定无伤突围的实力，这份面对齐仙师以及北湖诸多高层人物而不惧的气度，绝非这般年纪之人所具有，可偏偏就是如此荒诞，此子就是一位十几岁的少年！

越是看不透，越是磨人，以至于连铮当下内心的那份坚信开始慢慢瓦解，若是齐仙师胜了，则罢了，若是败了呢？

许辰没有开口回应，只是摇了摇头，而随着许辰这一摇头，连铮的心跌入了谷底，目光最后落向那位仙风道骨的老者身上。

这是他最后的赌注和生机了！

许辰不再看此人，而是漫步朝岩壁尽头走去，云霭茫茫，山风阵阵，美则美矣，却是透着一种席卷方圆十里的肃杀。

面向茫茫云海，再低头俯瞰映照苍穹的太极湖，许辰心中微微摇头。

如此之大的法阵，若真是引发，须得何种大型法器才能镇压，想不到凡武一道，还曾存在过这般上古重宝。

在他看来，若是真存在这种大型法器，自然不是身后这区区术法第一人所能炼制，必然是华国古武道统传承下来的上古法器，只是不知为何会重见天日……

“年轻人，有诗云，酿尽一江水，清酌狂几人！敢踏上此山之巅，你这份狂气，显然不是易儿可比，可这普天之下，能成为我对手的，又能有几人…若是易儿没有死在你手中，我兴许还可传你几分道法，成为忘年之交为未尝不可，可惜了！”

齐通也是漫步而来，朝着岩壁尽头走去，眼中含悲藏喜，只是悲色要浓上了一丝，而他就这般走到许辰身旁，两人并肩而立，仿佛多年的故友，一同面向这茫茫云海，任由山风吹拂，发丝凌乱，不知情之人看到这一幕，还以为是故友叙旧。

“齐通，可惜了这三字，我许九皇听了数次，结果陨落之人，都是对方，而我许九皇，仍是站在这里！”

许辰淡淡开口，实话实说，难得地升起一丝涟漪。

不得不说，此人这份气度这份心境，在他所遇到的凡间武者里头，算是难能可贵，恰如其分，情感收敛，没有太多狂傲，没有太多不屑，且自始至终没有暗中感受自己的气息，单单是这一点，已属不易。

许辰这话落下，齐通仍是目色淡然，细瞧的话，干净清澈，似是不经年事的孩童，再一看，又似深藏山川河海，深不可测。

“年轻人，可入武神境？”

齐通淡淡发问，自始至终与许辰一样，两人皆是目视前方云海，近在咫尺，却从未侧头看过对方一眼。

这一次许辰才心中一叹，凡武一道终究是凡武一道，便是武神境又如何，便是只存在于武道典籍中的御神境，与仙域修士的达仙境比起，也是天渊之别，力量的本质就不是一个量级，如何比较。

他感兴趣的也只是修炼资源，也就是这大型法阵和大型法器，至于身前的齐通，或许悟了几成凡间的道法，可这又如何，在绝对力量面前，都是渣渣浮云罢了。

“不入！”

许辰淡淡吐出两字。

“难怪了！年轻人，你这种殉道精神，值得嘉许！可武道一途，想要踏上巅峰，靠着意志精神力，还远远不够！”

这一次，齐通并未开口，声音却是落到了许辰脑海。

而齐通这时才微微侧目，他的心中升起几分敬佩，在他看来，也只能是这个解释了，不入武神境的武者，不惜代价踏上这山巅之上挑战自己，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念头，不过是想亲眼见识一下道统神通。

不是殉道，还能如何解释？

只可惜他并未看到许辰有丝毫的波动，当下微微皱眉，他这道识入念，便是修法真人当前，恐怕也得惊慌失措，可此子似乎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齐通，你这法阵启动，可笼罩几何？”

许辰目光微微一落，扫了一眼，山脚、太极湖一直延伸到对面相隔百米的岩壁。

话一落，齐通眼中微微浮现一丝惊色。

“年轻人，你也掌控了道识？”

语调不再是那么平稳，齐通脑海中快速回忆他此前获知的关于许辰的信息。

可无论是斩杀云玄还是从数百人围杀中突围，这些在他眼里，都不足以令他感到一丝压力，偏偏眼前此子掌控道识这一点，令他心中生出了一丝惊讶。

两人的话头交叉进行着，似乎没有交集，却又隐隐透着一种论道的意境，只不过这都是出于齐通的心思。

“齐通，你的眼界终究是太小。不必虚张声势了，神通且尽出，今日我便在这里留下几分道统，你死之前，我或许可以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法阵！”

许辰转目，目光敛海，这一刻，仙域横压寰宇的许九皇，附体！

而不远处的众人只觉得眼前闪现漫天佛光，与午时透过云霭射下的阳光同耀，争辉！

这道漫天佛光，乃出自齐通身上，这一刻宛若金佛真身。

“年轻人，不入武神境，留下的不是道统，是你这条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