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鱼幻梦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二百二十七回 人心难测堪神鬼,白马辞太平,玄鱼幻梦,海棠搜书),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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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温烈等人见那令狐厌好似对杨钊吩咐了甚么,故而问其详情。令狐厌却轻笑着说道“不是甚么大事,我只是吩咐那杨主簿暗中找些衙役盯着那钟离楼,以防万一。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心些总是没错。而且我倒是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一时间却又说不清道不明”可他话还未说完,不想身旁那一直沉默不语的周一竟难得开了口。

只见那周一面无表情,冷言说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想来尹大哥如此宽宏大量,不计前嫌,好生对待那钟离兄弟。也亏那钟离兄弟不惜北背上叛国的骂名,不惜无法回到故土,也要斩下这刘辩人头,冒死前来投诚,为我等大破卫军立下了汗马功劳,可到头来你却还在怀疑他的诚意,岂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令狐厌闻言不觉怒上心头,他此生最为痛苦也最为厌恶的,便是遭人误解,故而忙解释说道“分明胡言乱语!我何曾怀疑过他?我若真的怀疑他,就该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如今两军对阵沙场,稍有差池便会粉身碎骨,须得小心谨慎,方能取胜。此时我只是派人暗中盯住他,又不是要害他,怎么就算是小人了?再者说来,我监视他一时,又非监视他一世,甚至还可以在暗中保护他。日久见人心,若日后得知他果然是真心实意来投,不必你说,我自会负荆请罪,请他原谅!”

两人刚要继续争辩,不想却被那尹温烈打断。尹温烈反将目光抛向那叶居霜与莫随风,但见那莫随风当即表态道“我同意令狐兄弟所言,他毕竟是漠北异族,防人之心不可无。”可他刚表完态,身旁的叶居霜却说道“我倒是以为,既然已然接受了他的投诚,反还要暗中监视,多多少少有些”叶居霜的话并未讲完,但态度已然很明确,而那莫随风闻言竟然也改口说道“对!我也觉得有些过分了”

令狐厌见三人都不同意他的想法,心中甚为不平,便将目光抛向那尹温烈,尹温烈思索一阵,终是长叹一声,颇为无奈的说道“虽说如此做的确有些不大厚道,但行军打仗,两军对垒,除了正面交锋以外,还有各种诡计对策。诸位说的都有道理,依我看,不如先观察那钟离兄弟几日,若他果真无有二心,我亲自登门请罪。此外,还是得派出一队哨骑,查探查探那卫军军中的情形。”令狐厌闻言大喜,众人见尹温烈已然如此说,便也不再有其他异议。诸事皆毕,便各自忙活自己的事去了。

不多时,那原先派出的哨骑便折返来报,尹温烈这才知晓,那银松坡的虎豹骑驻军已然撤走,只留下一座空荡荡的营寨,那哨骑曾入营查探,只见其中并无埋伏,的确是空寨,而这大寨约莫能容纳近一万人马,与钟离楼所言甚是符合。那哨骑还回报道,卫军虽然撤军,但营寨中还残留大量的残烛碎纸,断香冷食,看样子是刚刚发过丧事,见这架势,的确是甚么重要的角色死了,才有如此阵仗。

为了查探实情,以防万一,那哨骑又循着那残烛断香沿途追寻,一直追了二十多里地,终于发现了那虎豹骑的踪迹。他们皆披麻戴孝,高举灵幡,原来果真是那“刘辩”身死,首级也被割下,无可奈何,只能寻来一块木头,雕了个大概模样,草草搁在那具无头尸首空无一物的脖颈之上。由那军前校尉文辛扶棺,三军挂孝,白旗飘扬,马革裹尸,奏着哀乐朝北撤去。那哨骑见状,当即回转,将自己所见的情形尽皆禀报于那尹温烈。

尹温烈闻言,这才确定了那“刘辩”果真身死,虎豹骑果然撤军的消息为真,尹温烈也算长舒一口气,便将此事转告姚亭杨钊及叶藏众人。众人皆大喜,三军欢腾,欣喜非常,所有人都以为,在他们的努力之下成功将那来势汹汹的卫军最为精锐的虎豹骑击退,守住了元海府,最为欢喜的自然是那知府姚亭,身为甩手掌柜的他,全程没有掺和元海府的防务,反倒是三天一小宴,五日一大宴,每日潇洒快活,不愁不伤,只管放权给那杨钊及尹温烈众人,便“轻而易举”叫那敌军退去。

那莫随风却问道“既然他们已然撤军,为何我们不乘胜追击。”尹温烈则说道“穷寇莫追,以防有诈。”众人遂不再多言。三日过后,卫军已然毫无消息,向来已然是彻底撤回了北面,一时半会儿不会再贸然南下。而那奉令狐厌之命前去暗中监视那钟离楼的衙役也已然回报,只说这三日来那钟离楼并未有甚么异样举措,只是窝在家中饮酒吃肉,睡觉吹箫。令狐厌等人闻言终于松了口气,一直提起的防备与警惕也在这一刻彻底解除,杨钊更是撤回了那暗中监视钟离楼的衙役,一切似乎都已然恢复平静。

月黑夜风高,已然临近亥时,元海府城难得寂静。家家户户也早已吹熄了灯火,安枕歇息。而此时此刻,那钟离楼家中却传出窸窸簌簌的动静,好似是老鼠凿墙打洞一般,又见那宅邸的屋顶被人从屋内挑开,一个黑影从中窜出,屋内依旧是漆黑一片,而那黑影却扬长而去,再也没有回头。约莫半个时辰后,尹温烈众人正在军营之中收拾行囊,这难得的三日太平已然让尹温烈等人彻底放心,想着还要与那锦帆在南方回合,已然耽误了三日行程,不能再搁置下去。因此他早已传令三军,明日四更起身造反,五更徐徐退出元海府城,三军撤离驻地,继续向南进发。他甚至也做好了向姚亭辞行的准备,哪怕从前日里私下的交谈来看,姚亭并不想放走他这一尊保护神。

正当尹温烈在中军大帐之中一面擦拭着自己的盔甲,一面思索着如何应付那姚亭的挽留之时,忽闻营外一阵躁动,尹温烈大为震惊,不知发生了何事,当即站起身来,正要冲出帐外看个究竟,不想那帐外已然有士卒冲入帐中,尹温烈见此人盔甲残破,浑身是血,遍体鳞伤,披头散发,满身脏污,大为震惊,当即问道“你为何如此模样?”那人站立不稳,跪倒在地,尹温烈这才发现,他的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血迹,他的左腿早已折断,是此人一直强撑着才得以来到帐中。

尹温烈惊诧之间,那士卒声泪俱下,哭嚎着跪倒在尹温烈的身前,已然是泣不成声,但尹温烈还是蹲下身来扶着他的肩膀,心急如焚的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话音刚落,忽闻不远处喊杀声震天动地,那被狂风吹开的帐门,隐隐约约透出那帐外满地狼藉,尸山血海与火光冲天,这画面在尹温烈的脑海中并不是第一次出现,那隐藏在心底的上一次,是尹温烈这一生都不想再面对的痛苦。正在此时,那士卒却又说道“将军大事不好了,西门,西门破了卫军已然杀进城来了”

“卫军?卫军!哪里来的卫军?”尹温烈站起身来拔出腰间宝剑,目光闪动,却有些茫然,“他们不是已然撤军了么?怎么会突然出现还攻打了我们的西门?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而那身负重伤的士卒强吊着一口气,哽咽着徐徐说道“西门的兄弟来报原来那,那钟离楼乃是卫军的细作,他乃是诈降他深夜潜入西门城楼,杀害了守城的弟兄,只有一人身负重伤但却拼死逃回来报信如今那钟离楼已然打开西城城门,先前卫军虎豹骑的撤军也是假的,都是假的,那被杀的刘辩也是假的如今虎豹骑已然进城,我们抵挡不住将军,快撤退罢”

原来那钟离楼果真是刘辩派来诈降之人,他的确是刘辩的先锋副将,但同时也是刘辩最为信任的心腹之一,武功高强,机敏异常,由他来做这件事再合适不过。随机应变,巧言令色,所说的话也是半真半假,如此一来,才能既叫那尹温烈相信钟离楼,也不会叫他完全掌握卫军的动向与消息。而刘辩扶着那装着假刘辩的士兵的棺材一路向北,并未打算撤军,而是急行军到那北面已被卫军攻占的广元府借来五千精兵,与剩下的虎豹骑合兵一处,再度向元海府城进发。

而他们到达元海府地界后,却分兵驻扎,不动声色,隐藏在山林茂密之间,只等时机成熟,便合兵一处,趁着夜色昏黑,摸到这距离元海府城西门十五里的宁临镇,待到亥时一过,便来到元海府西门外,只等那早已混入城中,取得信任的钟离楼着夜行服,蒙面,怀揣利刃,潜入防守相对的薄弱的西门城楼之上,将所有守城将士一一伏杀,抛尸城下,再打开城门,点火为号。那西门城楼登时化作黑夜之中一朵绚烂的火莲花,火光冲天,而在城外埋伏已久的刘辩,便率领最为精锐的虎豹骑冲入城中,趁夜袭杀姜军。而在那刘辩眼中,元海府城州府明知卫军要剿灭义军,却还收留乱贼,城中百姓也犯下包庇重罪,与乱贼同刑,故而无分男女老幼,但凡见到,一并屠杀。

尹温烈闻言没有愤怒,没有悲痛,没有任何的表情,手中宝剑却仓啷啷落在身旁,而此时那帐门再度被人撞开,原来是那披头散发,满身血污的令狐厌,来到帐中,急忙对那尹温烈说道“温烈!快撤退罢,北军进城了!再不撤退,卫军越来越多,我们就真的抵挡不住了!叶老庄主已然带着霜儿,莫师兄与周一奋力拼杀出了一条血路,如今南门的卫军最少,还可以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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