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是悲怆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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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事故，这是每位舞台演员都知道的危险，受伤者有之，死亡者亦有之。

所以舞台演员们习惯在演出结束后庆祝“平安无事地结束了演出”，虽然有时候只是一句简单的互相祝贺，却能让所有人都感受到舞台事故对舞台演员们的威胁存在于每一场演出中。

不可能因为有危险就放弃舞台，那么尽量去规避就好了。

所以舞台演员们往往懂得如何快速恢复平衡、如何在摔倒时避免重伤、如何安全地跳跃等。

这是前辈教导和自己经历的舞台统合在一起，才能总结出来的经验。

晴美自然也知道这些。

但这次不一样，道具从天而降，她连躲藏都没有时间，就被狠狠地砸中、又被道具埋在了底下。

柚香光大喊着，奋力掀开了“树木”——这个道具的厚度和长度都非常惊人，她力气不算小，却很难掀开。

终于反应过来的staff和演员们纷纷上台帮助柚香光，他们一起掀开这厚重的道具。

观众骚动起来，感觉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但她们看不到晴美的情况，因为在有人上台帮忙后，场控的staff终于做出了判断——他放下了幕布。

富士绘卷柄的幕布遮挡住了观众的视线。

但幕布完全放下之前，前排的观众看到了一片刺眼的血红。

在道具没有被完全掀开时，柚香光还抱有一丝侥幸

或许是道具太重压得动不了，或许道具的厚实能抵挡一部分冲击，或许晴美避开了危险部位……

但她的侥幸破灭了。

晴美耳朵和鼻子流出了鲜血，她昏倒在哪里，双眼紧闭，像没有生气的人偶。

所有人都不敢动她，因为这明显是头部受到了重击，还有极大的颅内出血的可能。

“hae……？”柚香光的声音颤抖着，有些不确定晴美到底如何了。

她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扩散在整个剧场。

很快音响被切断，staff们拿着扩音器，抱歉地对观众们表示舞台因为事故无法继续，演出到此结束，请观众们有序离场，并再三地向观众表示了歉意。

观众们则不在乎剧有没有看完，他们更在乎晴美到底如何了。

但没有人问，根据处理方式来看，怎样都不会是小事，他们不敢问，怕听到最糟糕的回答。

如果只是小伤，舞台不可能停止，演员在受伤不重的情况下坚持到结束演出几乎是行规了，尤其是这部剧很快就要结束。

现在直接疏散观众，连等待演员自己调整并做出是否继续演出的决定的时间都没有。

不可能是简单的伤势。

观众们默契地安静离场，没有人说什么，也没有人问多余的话，但在离开了剧场的那一刻，仿佛有□□被引爆，他们对晴美的担心再也压抑不住，纷纷议论起来。

观众的议论和已经出现在网络的消息先不说，晴美的伤势严重，众人却不敢轻易动她，只好焦急地等待救护车的到来。

柚香光是最紧张的一位，她和晴美认识的时间是最久的，平时关系也最好，整部剧的公演期间都同进同出，就算她们不是真的小情侣，也可也称得上是连体婴级别的闺蜜了。

眼下晴美躺在台上，血都止不住，虽然还有呼吸，却弱不可闻。

柚香光再也忍不住眼泪，她跪在晴美身旁，无声地哭泣着。

她发不出声音，感觉自己的语言能力被完全剥夺了。

多么令人恐慌？

你最好的朋友躺在台上生死不知，明明不久前两人还在跳舞；明明这场演出就是最后一场《夜曲》；明明她已经被定下来娘t的光明前程。

多么令人无助？

你什么也做不了，当初事故发生的时候也好，现在也好，都没有你能做的事情。眼睁睁看她被压在道具下，你连第一时间挪开道具的力气都没有。

柚香光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废物，再利用可能性都没有的那种。

她在失声痛哭，其他的花组成员和staff们也不好受。

花组的成员和晴美原本并不亲厚，这段时间的演出却让她们接受了这位研一就被非常看重的娘役。

因为她确实有这个能力被看重，不仅天赋极佳，还极其努力。

所以她们的相处慢慢融洽了许多，还有不少人都得到过晴美的一些建议，所以现在更加担心这样一位前途光明的娘役就这样陨落。

staff们则是在长期的观剧过程中被吸引，他们也算是因为爱好舞台才做的幕后人员，对好演员的推崇不比剧迷们少。

甚至有几个staff已经是晴美的粉丝了，还准备加入粉丝会。

所有人都等待着救护车的到来，像是在等待一个审判。

救护车终于到来，同时来的还有警察，因为舞台事故是故障引起，所以还需要在场人员的叙述。

柚香光恳请让她先赔晴美去医院，然后再说舞台事故发生时她所看到的情况，在得到允许后，她随着救护人员一起上了救护车。

晴美在送往医院后，被诊断为头部受到重击，颅内出血且有窒息现象。

好在没有人动她，急救人员到后迅速地控制住了窒息现象，才能坚持到手术抢救。

晴美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瞬间，柚香光仿佛被吸走了所有气力，瘫做在手术室旁的地面上。

情况不容乐观，这是医生手术前说的话。

“宝冢ballhall公演发生舞台事故，娘役羽海真夜已经送往抢救”，这样的消息不胫而走。

在网络时代，信息传播的速度非常快，骇人听闻的舞台事故一下子传播开来。

很快，一些外国网络媒体都对此进行了小篇幅的报道。

“yuzu，你在看什么？”由美妈妈有些担心地看着呆愣地看着ipod已经十几分钟的儿子。

“明天就是冰演了哦？你的状态能参加吗？”

“没事……没事……”羽生似乎是在回答母亲，又像是在自我安慰，他说了好几遍没事，才突然看向母亲，眼神写满恐惧“晴美她出事了……”

由美妈妈知道晴美，她也知道这是羽生喜爱的女孩，就连羽生的奥运金牌都有她的影响在里面。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的儿子，虽然表面又倔又要强，还有点骚包和中二，实际上有一颗柔软敏感的心。

她暗道不好，看儿子的样子，那女孩出的事估计不小。

由美看了让羽生愣了很久的新闻——这是他在瞟到一条英文新闻时看到“羽海真夜”的罗马音，才去搜索的日文新闻，所以阅读起来完全不会有障碍。

也就是说，羽生连自欺欺人的办法都没有。

新闻的第一段毫不留情地将最残忍的现实展现给了人们。

“宝冢娘役羽海真夜因舞台事故生命垂危，送往医院后经历了小时的手术，仍旧昏迷不醒，医生表示，脑死亡随时可能发生，植物人的可能性也很大，具体能不能好转要看这几日是否可以苏醒。”

由美妈妈沉默了，即使她原本希望能劝儿子调整心态先迎接比赛，现在也说不出这样的话。

她只能叹一口气，拍了拍羽生的肩膀“为她加油吧。”

然后便离开房间，给羽生留下一个安静的独处环境。

由美妈妈甚至做好了羽生放弃去冰演的打算，毕竟冰演不是比赛，虽然这样失信非常糟糕，但面对这种情况，羽生要立刻飞往日本她也是会理解的。

但羽生没有，他登陆了晴美的le账号，和新闻上说了“几乎寸步不离开晴美的病房”的柚香光交流了一段时间，然后就走出房门，让由美妈妈不要为他担心。

“我会参加冰演的，会滑到最好，我们都不会放弃的。”

他和晴美，都不会放弃的。

然而虽然依旧参加冰演，他却换了原定的曲目。

他将曲目换成了他曾经跳过的《悲怆》。

那是很久前的曲目了，晴美在点评他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时曾说过“其实我喜欢这首悲怆，感觉能把我灵魂都唤醒”。

所以他要再跳一次悲怆，即使考斯滕都已经不再合身。

虽然临时改换曲目这件事不常见，但在冰演里也不是没有先例，何况本来冰演就是由花滑运动员自己决定曲目，只要伴奏没有问题，换个曲目还是很方便的。

观众对此也没有不满，许多人甚至很期待。

“之前错过好多羽生选手的演出，能看到悲怆真的太好了。”一位刚刚奥运入坑就追去加拿大看冰演的夫人如是说。

但和所有人的想象都不同，羽生这一次跳的悲怆，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悲怆其实并不是什么悲伤的曲子，反而有些豪气在其中，羽生这次的表演却让人感到了深深的悲伤。

他的旋转没有原本那一版多了，更多的是各种滑行和一个接一个的跳跃。

他的跳跃高度比过去正式比赛似乎还高出了一些，完成度惊人，而且随着节奏牵引着人们的心绪。

羽生屏蔽了所有的观众，冰演的追光灯也让他可以沉浸在音乐中。

他的悲伤难以抒发，但他在浓郁的悲伤下，却始终相信希望的存在。

晴美不会让他失望的，她会醒来的，一定会的。

这样想着，羽生嘶吼了一声连续完成了两个三周跳，接着鲍步滑行，让人感觉到他的悲伤中开始有了拼搏的意味。

他在冰面奋力跳跃，晴美也正在与黑暗做搏斗。

这种黑暗她太熟悉了，但她到底是怎样经历这片黑暗的，晴美却不记得了。

她明明在演出……然后呢？

然后发生了什么？

晴美想不出，但她感觉很累，有声音在呼唤她，她却看不到人的存在。

直到她听到了熟悉的音乐，和一声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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