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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是在想,一个女人,到底得多强大,才能活得像男人一般。
孤身独行,顶天立地,无所畏惧。
难友们总是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的短发,我却不以为然。
女人为何因一头长发而自豪?是顾影自怜,还是生存筹码?
呵呵,听蒙轲说多了,“筹码”也成了我常说的话。
然而进入成魔诞后,我还真的发现了一些强大的女人。
最强大的,莫过于与我同屋的巫覡大人——凤夷君。
在往手臂上刺字时,她首先站了出来,无所畏惧。
在第一天点名时,她公然勾引军兵。她向军兵抛了一个媚眼。何止是官兵,我们这些姑娘都看得面红耳赤。
军兵痴呆呆地走了过去,眼睛死死盯着凤夷君。谁知他脸一凑近,凤夷君马上用石链箍住军兵的脖子。军兵还没来得及叫喊,马上身首异处。
第一天,她就给成魔诞一个下马威。
所有难友都惊恐得尖喊哇叫,仿佛拼命扑哧翅膀的小鸡。
我没有害怕。我反而很是解气,觉得凤夷君厉害极了。这手法,这力度,恐怕连我师父金生水都做不到。而且她还是在冰火石链下完成的。
女子营两位主管——莫辨和吞象女,不敢对凤夷君有什么过分的行为,甚至连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后来我便知道为什么了,原来她是娲皇宫的少宫主。
若说在当时,对巫界还不了解的我,我不会觉得娲皇宫少宫主有多么了不起。
但在后来,我彻底明白了——娲皇宫的势力有如昊京方相寺,少宫主就相当于昊京方相寺的王巫或者执事。况且,娲皇宫并不像方相寺被一个“官巫”的锁链捆绑住,其行事更为果敢决绝,特别是对男人。
显赫的身份,也是凤夷君的强大之处。
“我恨男人。”凤夷君淡淡道,“我不需要经历过什么,我便恨男人。”
“恨男人就要除之而后快吗?”我反问道。
“呵呵,真不愧是陆载的妹妹。说话语气口吻都一样。”
是的,我受我哥影响很大,就差没有捋眉毛和小酒窝。
“我并不是要杀光他们。我只是希望男人们潜意识里尊重女人罢了。”
这很难,比杀光他们还要难。
“你呢,陆二善?”凤夷君问,“莫辨对你做了那种事,你竟然还不想杀他?”
嗯,我把我的事情全告诉了她。当我看到她和我哥,和白华同时站在祭坛上时,我便知道,我又多一个姐姐了。
“想,当然想。只不过,于事无补。”我淡淡说道。
我没有告诉她的是,祸娘姐嘱咐我,言莫辨是助力,不可对他出手。
“呵呵,你的心可真大,跟陆载一模一样。”凤夷君微微笑道,“只不过你是对的。杀了男人,可得不到男人的尊重。”
其实我的心一点都不大,只是在人前故作坚强罢了。往事就像一块无法愈合的伤疤,丑陋地附在大腿两侧。所幸穿上裤子后别人看不到,然而走起路来还感觉到隐隐作痛。当你脱下裤子自视时,那疼痛和羞辱更甚了,真是又难看又痛苦。
我只能安慰自己,身体上的伤疤,人生中的往事,都已经无法单独剥离。如此一来,我只能带着它们活下去。
多年后,我会感谢成魔诞这段经历。和成魔诞相比起来,我的过往不足为道。
如果有这么一项规矩谁被军兵那个一次,谁就能离开旧城,离开成魔诞。
我不敢说全部女人都会答应,但肯定会有不少女人趋之若鹜。
因为在成魔诞,女人没有任何私密可言。这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
我们可以漠视饥饿和寒冷,却无法漠视私密遭到入侵。
女人之私密,犹如女人之生命。然在成魔诞,崩塌无可避免。
首先是沐浴。我们每隔十天就要到长鸣湖沐浴,当然时间与男子营错开。下湖之前,我们必须在军兵和巫女面前脱衣服。军兵虽然不会对我们动手动脚,但他们的目光以及嘻嘻的笑声,足够让我们崩溃了。他们甚至还会站在岸边,一边看着我们洗身子一边伸出手做不可描述之事,更让人抓狂了。
正因为如此屈辱,在沐浴中死去的大有人在。她们不是被冷死,而是承受不了军兵的目光和调戏的语言,自行走向湖的深处寻死。那是我们唯一自由的瞬间,自由地选择生或死。
头一个月,长鸣湖湖面上飘满了尸体,有男有女,女者居多。它再也不是美丽动人的湖泊,而是我们屈辱的坟墓。军兵们为此而抱怨他们经常需要下河打捞尸体,以保证湖水干净。后来,这个活就交给了男子营的难友去做。
该恨男人吗?呵呵,该。
一开始死去的,多是妙龄少女。活下来的,大多是有丈夫孩子的妻子母亲。
我想,如果我没有任何的目的和念想,可能也会选择死去吧。
毕竟,我们活得到底不是人。
除了沐浴是触犯女人的私密外,还有一件事,是让我们为之憎恶的。
我们绝不会遗忘,恐怕死到临头还会记得那羞耻感。
那就是检查身子。
依旧是每十天一次,检查者是常门的巫女。其目的是检查我们身体是否抱恙,是否怀上了孩子(因军兵的恶行),以及月事的情况等等。
这些巫女用的工具相当诡异,简直让人见之恐慌——一条银光闪闪的蛇。
这条蛇比一般蛇更要细长,外表看起来十分坚硬,眼睛硕大,像两面镜子。
她们要让蛇从我们的私处伸进体内,美曰其言为“我们可以通过蛇眼观察到你们体内的状况。这是对你们有好处的,谁知道女人体内有多少毛病对不对?还能知道你们是否生得了孩子呢。”
我想,当每个女人看到这样一条蛇,并且知道它要进入我们体内捣腾时,都会蓦然地感到恐惧,以及难以言明的耻辱。
可当银蛇真正触碰到身体时,我才发现,原来看到的恐惧是微不足道的,而真正经历下的恐惧要比看到的,想象到的更为残酷。那是一种生不如死的折磨。
我不知道其他姑娘的感觉,我只能述说我的感受和经历
在检查那一天,我们都要到指定的棚屋排队。每一个从屋子走出来的难友,脸上都是那种难以名状的,眼含泪水的苦相。有些难友还是被抬出来的,那是趁巫女不留意时撞墙死的。
轮到我了,我走进去后,外面的军兵会一下子关上门,好像要做什么秘密的勾当。不管白天黑夜,屋子里头都相当亮堂,墙上挂满了灯火,直晃眼睛。那巫女看都没看你一眼,就指着地上一张毯子,冷冷地说道,“脱裤子躺下。”
第一次做检查时,听到“脱裤子躺下”这句话,我们(凤夷君、苏子姐、嫦娥等等皆有同感)都怔住了。那巫女不耐烦地瞪了我一眼,凶巴巴地喊道,“脱不脱?想死赶紧撞墙,老娘还要检查那么多人呢!”
“为什么?”
“这里没有那么多为什么!老娘还想知道为什么是女人生孩子咧!”
再说一遍,如果我没有目的和信念,我可能会死几万遍。
有时候也会后悔,我在庆州呆得好好的,偏偏要和蒙轲潜进来。
我再也没有问什么,脱下裤子,躺在毯子上。
别以为这两个简单的动作说出来很轻巧,我可是怀着何其决绝的心情。
而且当你躺下来那一刻,心跳就会飞快地跳动,心情异常复杂和紧张。
在这等待的过程中,你还会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那巫女在准备着什么,像是在摆弄一堆硬绷绷的刑具。
这哪是什么检查,简直就是在用刑。
正是万端揣测中,巫女喊了一声“把腿张开”,我的神志马上一颤。
我紧张得微微仰起身子,看到了那一条寒光闪闪的银蛇。
“你,你要干什么?”我怯怯地问道。
“检查呀!快点,把腿张开!我可没手扒开!”
我抬头仰视,看到银蛇那一瞬间,我是无法接受它进入我的身体。
“你到底检不检查?”
“不检查会怎么样吗?”
“不怎样,被军兵处死呗。记住死这一天,来世别做女人。”
“······男子营那边,也要做检查吗?”
“当然!现在旧城这么多人,万一传什么瘟疫,岂不是全得死?只不过,检查男人容易多了,男人的身体可并不像女人那么多秘密。”
“······”
那真不如得瘟疫死呢,好歹还拉着你们一起死。
“喂姑娘,你到底是检查还是死?”
“检查!”我一咬牙,张开了双腿。
我惊恐地抓住毯子,企图做好万全的准备等待着那一刻的来临。可无论如何准备,那一刻还是猝不及防——一股冰冷一下子探入私处,我不由得双腿一抖,浑身颤栗起来。那巫女一手抓住我的膝盖,另一手似乎在将银蛇伸进我的体内。慢慢地,我感觉到冷冰冰的蛇体从下往上地钻进我的肚子里,然后在那四处窜动,东蹭蹭西拱拱,不断地捣腾着;肚子还鼓涨得厉害,无尽压抑般的难受直涌上心头,并形成一股恶心,让我整个身子都痉挛起来。
和被那个时那顷刻的混乱,瞬间的绝望不同,这“检查”安静而缓慢,让你有足够的时间去感受。感受什么?我从来没有像此刻一般,如此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我自己的身体,是如此地羞赧,如此地痛苦,就好像冰冷的刀片划过皮肤,然后猛地。不,比此更甚。皮肤上的受伤我尚且能看到,但这般肆虐,却在我身体内发生。我看不到,也摸不着,我只能紧要牙关,紧抓毯子,用所有精神和整个身子去承受,去对抗。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才感觉到蛇体从我肚子里抽出,然可怕的冰凉却遗留在我整个下半身。
“好了,穿上裤子出去吧。”巫女道。
我无力地躺起来,冷汗津津,几近虚脱。
“这,这检查用了多长时间?”我问道。
“你没有感觉吗?小半刻都不到。”
小半刻都不到?我怎么感觉过了整整一天一年。走出屋子时,恍如隔世。
真是下辈子再也不为女人。这种隐秘的痛楚,男人终其一生都不会明白。
这就是触犯我们女人私密的第二件事。
相对于第三件事,尽管沐浴和检查已经狠狠践踏了我们生为女人的尊严,但还算是人人都要遵守的“规矩”。但第三件事就不是“规矩”了,是肆无忌惮的奴戮——军兵会趁着夜黑之时,将我们从棚屋里拉出来。
这种暴行,初始时还只是偶发,然而越来越变本加厉,闹得我们人心惶惶。我们无法制止,因为军兵是拥有强权之人,而且他们是男人,我们是女人,整个女子营就是他们的猎场;我们也无法防范,棚屋是没有锁的,而且我们干了一天的活,精神颓靡,身体疲累,根本无法一夜不合眼在防备着。
怎么办?没有任何办法。要么苟活着,要么毅然一死。
在如此境地下,大晟的女人展现强大的适应力和忍耐性。
面对这种境况,她们竟然会“习惯”下来“习惯就好了,习惯就好了。有一回我被一个军兵拖出来,他一边那个,我还一边还在睡觉呢。”
她们甚至会“同情”军兵“哎,你想想他们也是。一个个男人,见到我们光着身子,哪能不心动?哪能忍得住?一个忍不住,统统都会忍不住。”
我简直无法理解她们的想法和言行。所幸我没有遭受过军兵那个。我得好好感谢一个人——凤夷君。
因为她,我们这个屋子,不,是我们这一区所有屋子的难友们,都逃过一劫。
“那些说什么习惯和同情的难友,”她没好气道,“简直是为虎作伥一般地屈服了。”
“但我们毫无办法。”我说道,“我们这一区很快也会沦陷。”
“如果你被那个了,你会怎么办?”
“我不知道。此刻的我,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被那个一次,和被那个两次,是他娘的完完全全不一样。
“那万一是别的姑娘被那个了呢?”凤夷君似乎有意在试探我,“我知道隔壁几屋的,那琴苏子和芦嫦娥都是你认识的朋友。如果她们惨遭毒手了呢?”
“······我会杀了那些军兵。”
“说得好!”她激动起来,“身处镣铐之下,虽然我们没办法防范于未然,但我们可以反抗,我们可以报复!”
“怎么报复?”
“就像你说的,杀了他们。我们白天先问难友,了解哪个军兵是惯犯,然后子时偷偷溜出来,跟踪或者引诱那个军兵,等他落单时便杀了他。至于怎么杀,还是用第一天点名那一招。”
凤夷君的目光炯炯地盯着我,“我知道你也会武功。你愿意跟我一起干吗?还是说你跟陆载一样,不愿意手沾鲜血呢?”
我忽然间想到,如果我杀了军兵,却没有杀莫辨,这算不算一种伪善呢?
但我马上否定了自己。自己罹难可以作罢,我就是看不了别人受伤害。
唉,我什么时候变得像大哥一样优柔寡断了?
“好,我跟你干。”我斩钉截铁道。
说干就干。某日白天,我们通过询问难友,锁定了好几个目标。
而我的目标军兵,是一个惯犯,常常在我这片区出没。他总是在丑时末,趁着大家熟睡时抓人出来。惨遭毒手者都认得他,是因为他说话总是含糊不清,像咬着舌头发声一般,干那事时总会发出沉闷的猪吼声。
是日夜晚,子时过后,我们准备行动。
凤夷君让我先睡一会,待会再叫我起来。
我知道她也是干了一天的活,便问她,“那谁叫你起来呢?”
“我能起来。”她笑道,“我心里一有事,就睡得不踏实。”
我看着她精神奕奕的样子,不知她哪来充沛的体力。
兴许正因为她是巫覡吧。她睡觉的样子也很特别,是盘腿危坐。
果然到了丑时,她叫醒了我。
我闻到了一阵浓重的血腥味,吃惊道,“你已经开始了?”
“是。这石链上全是男人的腥臭味。他们不懂得怜香,我们只能为世间女子除臭了。”
我点了点头,逐也偷偷溜了出去。
旧城越有半个新城那么大,小巷小路非常多。所以不管军兵巡逻再严密,也无法面面俱到。那些偏僻的墙角巷落,便成为苟且偷欢之地。
我在附近溜达了一圈,在一个小巷子里听到气喘呼呼的猪吼声,还露出一点火光。
旧城的雨有一点好处,就是绝不会扑灭火焰。
我侧身一看,果然是他,正从背面搂抱一个难友,对着墙行此苟且之事。
听着这声音,顿觉恶心。而那个难友,竟然是我认识的,名字叫做翁珛。
一看到是翁珛,我更加愤怒了。我沉下气来,静悄悄地溜到“猪吼”身后,然后猛地下手,用铁链一下子勒住“猪吼”的脖子。“猪吼”低沉地惊叫一声,然后双手赶忙抓住铁链,身子不断扭动,双腿不断蹬踏着,意图挣脱开来。我一脚横扫过去,把他踹在地上,再狠狠使劲勒着。“猪吼”躺在地上,浑身发不了力,挣扎了一会,便咽气了。
我看着那一张红得像猪肝一样的脸,松了一口气。
翁珛被这一切吓到了,正躲在墙角瑟瑟发抖。
我忙走向她,对她伸手笑道,“没事了,他以后再也不会欺负你了。”
“再也不会欺负我?”翁珛吃惊地看着“猪吼”,“他,他死了?”
“嗯对,他死了。”
“七万七,你为何要杀死他?”水珠从她脸淌下,我分不清雨水还是泪水。
“为何?”我一怔,“我看见他欺负你,便想要救你。你别害怕,他已经死了。来,我们回屋子吧。”
翁珛咽下一口气,有点愠怒地撇开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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