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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听到结果,并未表露出什么。

乔封三人心中不安,又说:“殿下,那徐玉瑱自认为商贾卑微,所行皆是下贱小事,受不得殿下的高看!所以徐玉瑱没有应下殿下的意思,不过奴才在贺若亦大人的府上听到一些消息,现在营州商贸繁盛,功劳皆归徐玉瑱!”

“这是个明白人啊!”

桓跃从旁搭腔:“殿下,贺若亦原是您的门客,现在放职外官,他能这么说话,也是在摆清身份,不想殿下怀疑他什么!”

“贺若亦夸赞徐玉瑱,师傅如何看?”

“殿下,当初雁门豪贾赈灾的事传开,我就看出那个小子非同常人,现在他敢明着拒绝殿下,州府官员又摆明位置来顶他出面,那只能说明一件事,徐玉瑱的能耐和手下义信成的旗号远比我们现在看到的要强,官家有利可图,绝对会攀附,反之徐玉瑱就是个倒霉催,在此老夫改口刚刚的建议,请殿下尽快将他招揽到麾下!”

“师傅何故这么说话?本王堂堂的皇子,他已经忤逆了本王,要是不给他一些苦头,本王的尊威何在?总不能本王亲自去见他?”

“殿下,人分三等,上等人收心可用,中等人以势可用,下等人趋利和用,这徐玉瑱就是上等人,你用利是引不来的,势是压不死的,唯有收其心,关键时刻,他会给殿下意想不到的惊喜!”

话到这里,桓跃正礼抱拳:“殿下,燕京陛下三年未上早朝,辽东李秀成自行军屯,冀州大肆屯粮备甲,这些迹象都表明,地方的权势在慢慢膨胀,营州属辽东,徐玉瑱短短两年时间就成为辽东、冀州、幽州三地新晋的大商贾,足见此人能力,如果殿下不尽快动手,等到他被别人所用,那殿下所处的幽州商通被压,战马粮草盐铁锐减,所带来的后患绝非我们能够应付,万一其它州的皇子有什么意图,殿下岂不是被动了?”

品味着桓跃的说辞,宁王沉思片刻,道:“乔封,带上我的腰佩再次前往营州,暗中盯着徐玉瑱。一旦他遇危,立刻出手相助,将腰佩交给他!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办!”

“奴才遵命!”

乔封三人领命离开,宁王又派出一队私兵乔装跟随,直觉告诉他,北秦的局势要变化了。他身为皇六子,不能不防。

初夏。

春耕的要事已经平缓许多,究其缘故,还是徐玉瑱搞出的汇通冲击了豪族们的市场。

随着营州和盛号、丰瑞号,阳城宝昌号,上谷云丰,河东四合元、天顺成,这些商号的东家在徐玉瑱的风险联合建议下,还真就走到一块,哪怕李德鹊气的吐血,直接请辞,徐玉瑱也不曾改变。

起初,以义信成为首的辽东西界与冀州东界的合商情况不荣乐观,一些地方的豪族看到佃户竟然从合商旗下贷借耕具,缓了自己的市场控制,立刻联名寻找地方的州府、郡守官员,企图打压合商旗。

可是徐玉瑱的实力早已今非昔比,营州州府贺若亦暗里与徐玉瑱有利益捆绑,在他的治下,合商旗顺利立起来,营州州府没有作为,周围的阳城、禹城等地郡守也跟着装迷糊,再加上地方的钱庄、商号纷纷跟从,借用义信成的合商旗做事,没有谁会故意挑刺。

紧接着河东府的四合元与天顺成在之前河运商道的通畅情况下,公孙章与顾胜南没有谁再触徐玉瑱的霉头,这么一来,半个州的地界把春耕市场波动情况给吞下,最终各家商号钱庄依据最初的风险预控投资额来划分利益,从一万两到两三千两不定。

这么一来,徐玉瑱乐的麾下商通转运利数降低三成,算是回馈地方的同道好友。

面对此景,之前一直反对徐玉瑱的李德鹊也生出困惑。

今日,从辰时开始,李德鹊就坐在营州总号义信成的大堂里发呆,身旁的伙计们也不敢多说什么。

直到陈俊安从外面进来,李德鹊才算回神:“老李,迷糊什么呢?东家有话,速速备银五千,派人送往河东府!”

“东家去河东府做什么?”

李德鹊回神,陈俊安坐下喝了碗茶,摸着嘴道:“我也不知道,他和二东家吴启已经到了河东府,这会儿应该在最大的酒楼宴请河东府的所有商号,似乎要把合商旗的招牌给扩出去!”

“还要扩?”

李德鹊有些坐不住:“俊安,东家这么做,倘若有人暗里反制,这么大的局,东家如何控制?”

“谁知道呢!”

陈俊安笑呵呵道:“老李,我知道你之前一直反对玉瑱,可是我和玉瑱一块长大,他就是我老弟,生意上的事我帮不了他,可生意外的事,我腰里的刀子绝对够用,反看你,你的生意能耐比我强上不少,既然玉瑱有想法,你就去全力做,把什么风险给搞定,不就没事了!”

“这”

李德鹊还是有些迟疑,陈俊安已经起身:“行了,我不和你啰嗦,你赶紧把现银备好装车,午后我就要出发,这会儿我去见见州府大人!说几句!”

陈俊安离开后,李德鹊起身,一旁的张存虎道:“掌柜的,需要现在就把银子装箱么?”

“去吧!”

跟着李德鹊又交代:“你这会儿就去镖局,雇些好手一块,免得路上出意外!”

州府。

贺若亦正在处理近来的杂事,主薄刘仲林进来了:“大人,下官有要事禀告!”

“说吧!”

“这下官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恩?”

贺若亦有些疑惑:“要事何来合适不合适的说法!”

“大人,这事和雁门苏氏有关系!”

“哦?”

贺若亦明显愣神,稍作迟疑,他放下手中的公文,道:“随我来!”

进入书房,贺若亦问:“具体怎么回事?细细与本官说来!”

“大人,今日辰时,下官奉命前往郡里去巡查春耕以来的案底,发现一些豪族竟然与苏氏长房搭上联系了!”

“苏长房?苏靖烨来这里做什么?”

“谁知道呢!”

刘仲林似乎道:“之前徐玉瑱和宗大人回来的路上不是被人袭击了,那两个游侠也没有交代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可我在郡里听到一些消息,似乎那些人就是苏长房派来的,为试探徐玉瑱身前的防范情况!”

“照你这么说,那苏长房要冲徐玉瑱下手了!”

“很有可能!大人,咱们是不是得做些准备,万一徐玉瑱这个时候出事了,别的州府影响如何,咱们暂且不说,营州的商市必定要出大乱子!”

听着刘仲林的话,贺若亦快速考虑以后,道:“你去传江城子来!”

河东府。

徐玉瑱和吴启总算抽开身赶来此地。眼下徐玉瑱正在和河东州府韩复商谈早收的收购问题,在徐玉瑱看来,如果他能够拿下官府的这单生意,那对于合商旗的稳固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只不过韩复对于徐玉瑱的扩展很不满,因此在会面以后,韩复没有给予徐玉瑱任何答复。

“诸位,你们怎么看那个辽东小子?”

面前,河东府的主要官员全都在列,府参黄文休道:“大人,其实在下官看来,倘若徐玉瑱把春种秋收的赋收给拿下,或许对我们也有好处!”

“黄大人,你怎能这么说?自古以来,官家税赋都是收归官有,什么时候也没放权给商贾,那些个奸滑种心思不正,一旦落入他们手里,岂不是自找麻烦!”

长史袁崇可一脸愤怒,黄文休也不急,他缓了缓思绪,懂啊:“大人,下官这么说,有下官的依据!之前,朝廷下达指令,地方税赋由燕京的巡税官来查办,可是从三年前开始,陛下不在上朝,巡税官也就没有了,可地方的税赋还得交,那我们怎么办?法曹司曹集曹共同处理此事,结果有意思了,我们的官府府库年年亏空,以至于天灾出现后,州府完全没有余力去赈灾,这事大家有目共睹吧!”

一句句实心话撂出来,韩复的脸色很难看,几位曹官更是如此,袁崇可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说什么,幸好集曹陈炳禾开口,算是为他解了围。

“黄大人,我知道你是名士出身,你高风亮节,可你要是说我等官员徇私舞弊,那我陈炳禾第一个不答应!”

言锋如剑,直指黄文休,而且陈炳禾这么一挑头,其它的曹官全都有了底气,俨然形成众力压顶的局面。

只是黄文休无愧名士的身份,面对众人的围攻,他根本不怕:“袁大人,陈大人我黄文休是什么人,你们心里清楚,此番韩大人召议义信成在河东的发展,这是为了河东,为了冀州,绝非一人之利。倘若你们有更好的办法,我黄文休双手赞成,反之,还请众位恕罪!”

一席话说的陈炳禾很窝火,可将要脱口的咆哮就像吹出空气,完全没有着力点,韩复也清楚黄文休话里的意思,于是他道:“此事暂且搁置,容本府好好想想,再行决议!”

“大人明见,我等告退!”

黄文休大大方方的起身离开,陈炳禾、袁崇可等人散而未离,试图劝说韩复治罪黄文休。

“大人,黄文休什么意思?公堂之上竟然为商贾说话,他肯定是收了徐玉瑱的好处,否则何必卖力为旁人说话?请大人治他藐视公堂的罪,以儆效尤!”

袁崇可说的厉然,韩复扫了他一眼,道:“你身为河东府长史,理应监察众官,为何府库亏空的事没有给本官一个说法?”

“这这,大人这是两码事!”

袁崇可立马被问住,陈炳禾见状不妙,想要逃走,韩复扫眼一瞪,陈炳禾立刻刹住脚步:“大人!”

“你身为集曹,商栅栏之前在你手里乱糟糟,各家商号私自轰乱抬价,闹的百姓骂声不断,也不曾见你与本官禀告过!怎么?现在黄文休刺痛你们,这就来众谏上奏?”

“大人,下官糊涂,下官糊涂啊!”

袁崇可、陈炳禾等人看出韩复心里有眉目,偏向黄文休的意思,因此他们赶紧改口,请求饶恕,韩复也知道手下这些官员的德行,真要一个个的全都拿下,那河东府真会出大乱子。

于是韩复胡乱糟践几句,袁崇可、陈炳禾等人麻溜的滚蛋离开。

“来人,去传徐玉瑱和黄文休!”

府门外的街巷里,黄文休正在回家,忽然身后传来叫唤,转身看去,乃是韩复的小吏。

“大人,韩大人召你回去!”

“回去?大人已经想出眉目了?”

“这个小的不知,请黄大人速速返回州府!”

同一刻,四合元号,徐玉瑱与公孙章正在饮酒。

“公孙兄,我这个兄弟别看胖乎乎的有些憨,可他在皮货布帛生意上绝对走不了眼,先前我听闻燕京、雍州凉州有不少的皮货囤积来此,所以我打算弄一次大的,到时还请公孙兄多多相助!”

得知徐玉瑱的来意,公孙章道:“你小子前脚搞出汇通商道,立起合商旗的招牌,我都以为你疯了,现在看看,你小子真厉害!”

“公孙兄,为什么之前的商市混乱,相互争夺,就是因为我们的商号各行其事,真要大伙联合起来,钱一样赚,事却少了很多!”

说到这里,徐玉瑱笑着问:“公孙兄,最近一段时间天顺成的顾胜南掌柜没有再找你麻烦吧!”

“那倒没有!”

公孙章很是心畅:“那个顾胜南之前摆了你我一刀,算是拿下了河东府的粮道和部分河运主掌权,可他没有想到你转眼功夫竟然打通了北方的贩马道,将冀州、辽东、幽州几地的商通给连起来,顾胜南的河运道失去作用,他又不能得罪你,你说还会再找我麻烦,否则我们之间的合作可要比他多上太多了!”

“公孙兄说的在理,不过我的想法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当初咱们三家好歹也合作过,没必要弄得太过火,所以公孙兄,差不多得了!”

公孙章对于徐玉瑱的大气也是相当佩服:“老弟,就冲你这份心思,我的四合元绝对与你同在,到时你打算做什么,只需来一句话就行!”

这时沈镜进来了:“老爷,徐东家,官府派人来了!说是要见徐东家!”

“到时候了!”

徐玉瑱就像有所预料,立马起身:“公孙兄,你稍等,个把时辰后,我回来咱们接着喝!”

“好说!”

公孙章送徐玉瑱一行前往官府,路上,吴启道:“那个公孙东家看起来挺豪气,不错!”

“商道里能够碰到这样的人,也亏得我当初没有和公孙章闹翻,否则就没有今日了!”

徐玉瑱自我感慨,吴启笑笑:“人都是这样,不过话说回来,玉瑱,你说韩复会答应你的建议不!”

“差不多吧!”

徐玉瑱就像看透河东府那些人似的:“三年的大灾把河东府家底给掏空了,那些个曹官都是吃干就走的货色,靠他们,河东府什么时候都缓不过来劲儿,可要是给咱们这个差事,顶着官家的名号把旗子立起来,咱们又能从中得到不少的利,何乐而不为?”

“玉瑱,你就没有想过,你这么做,只会让官府的那些人更厌恶你!”

吴启说出关键,徐玉瑱笑笑:“怕他们做什么?汇通辽东只是眼下的第一步,接下来就是北方,让后整个天下,试问我们的生意做到那个地步,哪个官府都避不开,所以就从河东府试试水吧!”

到了州府,铁肇和吴启在外面等着,徐玉瑱进到书房,黄文休已经在等候。

“韩大人,黄大人!”

“坐吧!”

韩复发话,徐玉瑱笑笑:“韩大人,不知您考虑的如何了?”

“徐玉瑱,你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但是本府有几个迷糊的地方,你得细细说来,这秋收税赋从来都是官家料理,什么时候也没有让商贾接手,你要是做了,后果可曾想过!”

“大人,我是个商人,我就用生意话来和你说,税赋依旧是官府的税赋,我没有任何的缠手意思,只不过在税赋进入官家的府仓前,由我去向百姓收购,免去官家层层拨算的那一道,这一点韩大人应该明白吧!”

“徐玉瑱,你可真是大胆!”

韩复沉笑,徐玉瑱躬身一拜:“大人,从我在辽东立起义信成的名号以后,苏氏早晚都会来寻我的麻烦,所以我必须把自己的根基打起来,先有北方的贩马道,现在要是能够做成代赋的事,苏氏一定不敢再冲我做什么,同时您的府库也能够快速充满!”

听到这里,黄文休道:“徐玉瑱,你能够向韩大人保证今年的秋季税赋数目为多少?”

“大人,我可以提前把税赋交给你,剩下的就算作我的辛苦费,如何?”

“好大的胆子!”

韩复撂出这么一句:“行了,你回去吧,我会好好考虑这事!”

等到徐玉瑱走后,韩复问黄文休:“你以为税赋的数目多少合适?”

“这个嘛!”

黄文休考虑片刻,道:“依照河东府现在的民户、佃户、耕地来估测,这得考虑豪族的位置,他们已经私吞田产多年,且和官员有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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