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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信成这回是什么意思?屯了那么多马匹不出手,他想要干什么?”
程汝铭满脸困惑,自顾嘟囔一通,身前的小吏想了想,附和道:“大人,您说义信成的徐东家是不是想要霸市啊!”
“霸市?这边界郡县又不比州府郡城,有什么可霸市的?再说贩马道本就是义信成一家所控,他霸市给谁看?自己闹着玩?万一惹来边军的怒火,保不齐那些兵汉子就会出手来硬的,那时我看他徐玉瑱打算怎么办?”
“大人,话是这么说,可小的听闻徐玉瑱之前进入草原时,边军已经派人和他们一起,其中的交情肯定不浅,所以咱们还是不要多事,否则闹出不愉快,大人脸上没光彩啊!”
小吏的劝说在理,程汝铭沉思片刻,道:“就算要装个糊涂,也得把糊涂的根由搞清楚,否则牵连到我,那该怎么办?”
“大人的意思是?”
“你立刻去去见义信成马场的掌柜,把话给他们带到,如果边军再来上谷县,府衙不负责出面料理,让他们自己搞定!否则我一封罪书报到阳城郡府,出什么问题都不干我的事!”
程汝铭的态度已经清楚,小吏立马动身赶往马场。
“这是县令大人的意思?”
义信成马场掌柜冉诚看着书信的内容,面生疑色,小吏笑呵呵的应声:“冉掌柜,程大人有他的难处,之前马场里的马匹都是依照官府规定,每月出三,现在你们已经半年不出货,前几天北羽营的边军亲自赶来,你也给他回绝了,你说这算什么事?上谷县本来就是辽东的贩马大县,你们手里握着几百匹良马不动,就算要霸市,也得给程大人交代一声,否则边军还以为是程大人的意思!”
听明白小吏的话,冉诚把书信叠好收起来,交还给小吏:“小大人,你不用急,请转告程大人也不必为边军那边的事心燥,稍后我亲自去拜访他,把事说清楚!”
得到冉诚的态度,小吏心宽几分,毕竟现在的义信成今非昔比,万一得罪了眼前的豪贾老爷们,闹出大麻烦,绝对不是他一个府衙小吏能够承担的!
“既然冉掌柜愿意去见见程大人,我这就回去传话!”
待小吏离开后,冉诚招来马场的几个养马师父。
“最近几日你们把马看好,千万不能出错!”
“掌柜,你要出远门么?”
“你们不要管,记住,千万千万不能出事!”
冉诚再三交代,几个养马师父满口应下后,冉诚又叫来几个心腹跑堂管事一并说了关键,这才起身前往府衙。
见到程汝铭后,冉诚道:“程大人,前两日的事有些突兀,我一时疏忽,未能及时前来向您老汇报,还请程大人恕罪!”
说话功夫,冉诚掏出一荷包的银子,粗略估计,得有百十两,程汝铭这才缓了态度,稍作考虑,程汝铭道:“冉掌柜,从你们义信成的马场在这里开张以后,我程汝铭没给你们填过麻烦吧?”
“没有没有,程大人十分的照顾我们,处处为我们着想,这些事我们东家全都知道!”冉诚连连赔笑,话里话外也不断说着程汝铭的好话。
“行了,废话不要多啰嗦,你来见我,不是只为说这些,边军过几日还会来上谷县买马,我要是交不出来,你们说怎么办?”
“怎么会让程大人您交不出马呢?马场里现在有几百匹良驹,只要您一句话,我们立刻出仓!”
“那之前你们为何不应边军的意思?再说了你们和北羽营的关系可比我这个府衙县令要近的多,何必把我牵扯进去?”
“大人,义信成最近在做合商旗的事,不知您老听说了么?”
染成笑眯眯的问了句,程汝铭道:“我怎么能不知道?整个辽东都在传,就是幽州和冀州也被合商旗的汇通给影响了,能把不同字号的钱庄、商行整合到一起,平缓市场价格,你们徐东家也是能耐!”
“程大人既然知道这事,那我就不遮掩了,接下来我们的合商旗还要继续扩大,马场与贩马道是其中的关键一环,而程大人您就是马场的旗子,所以还请程大人多多帮忙,否则边界的几个县出现贩卖麻烦,没您真不行!”
话到这里,冉诚又跟了句:“也正是这个原因,我们在边军来买马时做了推辞,就是想显示出您的身份!当然每笔生意中您老有一成的利,过后我会派伙计送到您的府上!”
明明白白的利益摆在眼前,程汝铭作为上谷县的县令,一年俸禄也不过百十两,现在有了义信成马场这个钱包,那利润有多大,他不会不清楚。
于是程汝铭松了口风:“冉掌柜,这事还是要和徐东家见一面为好,毕竟辽东的贩马道已经断了多年,现在好不容易重新立起招牌,本官身为地方父母官,怎么能够轻易插手商贾的事?传去只会让人笑话!”
对于程汝铭的话,冉诚很清楚,程汝铭这是不信自己一个掌柜能够做主,必须要和徐玉瑱商量谈话,因此冉诚没有再说其他的。
“程大人放心,您的意思我一定会转达给徐东家!”
半个时辰后,冉诚离开府衙,快马赶往阳城。
与此同时,云阳郡,苏霓宁与梅朔商议道:“梅叔,我怎么感觉这次苏霓崟那些人有些不对劲儿,他们如果是针对玉瑱来的,为何还要把苏霓猋那个混账从辽东城接出来,这不是给我们把柄么?”
“小姐,您有没有想过,苏霓猋就是个诱饵,再者,苏霓猋为人狂傲,目无大略,老爷就是被他莽撞出手,夺取了性命,如果不是苏靖烨与辽东大都督的关系,怕是徐玉瑱已经派人赶到辽东拿下苏霓猋,何必等到他们主动来?所以我的估测就是苏霓崟在用苏霓猋来影响玉瑱的注意力,暗里他才是真正的杀手!”
经梅朔这么一解释,苏霓宁意识到情况的危险,于是她赶紧招来家奴交代:“立刻去告诫玉瑱,万万不能因为苏霓猋而动怒!”
河东府北郊镇子,徐玉瑱正在这里歇脚,大概深夜的时候,铁肇从客栈的窗子进来,动静轻盈,就连徐玉瑱都没有觉察。
“叔,你什么时候进来了?”
回神的徐玉瑱惊蛰问道,铁肇走过来坐在桌子旁,拿出一个小包裹,徐玉瑱好奇的打开,里面竟然是一些抄印的书信。
“这是什么东西?为何还有官家的印绶?”
“苏霓猋就在河东府的北城商道街,这是从他的随行奴才身上取出的,抄印的书信有给天顺成等几家商号,至于印绶!”
铁肇顿了顿,道:“玉瑱,你以为那些商号为什么会和苏霓猋合作?吴启又为何会被抓走?就是因为这些印绶使得苏霓猋看起来有官家的强势背景,现在我已经查明,吴启也被关在河东府的城西民坊区一家废弃的宅院,有两个游侠,苏霓猋似乎已经想抛弃吴启了!”
“什么?”
徐玉瑱有些惊讶:“到底怎么回事?叔,你快说!”
“起初苏霓猋派人抓住吴启的原因就是为了混淆你的注意,等你出现疏漏后,他就会动手,结果你在这里反过来去查苏霓猋的踪迹,算是打破了他们的计划,吴启自然就没有用!”
“那就快些行动,救下吴启!”
徐玉瑱没有丝毫的犹豫,当即起身行动,铁肇也不啰嗦:“玉瑱,我已经备好马,随时能够进城!”
深夜,徐玉瑱和铁肇悄悄进了河东府城门,来到义信成的货栈后院,铁肇叫醒了盛宣桓,盛宣桓很是意外徐玉瑱这时会出现,只是等他明白铁肇的意思后,立马召集院中的家奴。
“这些都是从阳城带来的人,可以信得过!”
铁肇扫眼几个壮硕的家奴,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出去,等到再露面时,他和徐玉瑱站在吴启之前被关押的院子巷道里。
“人就在那个院子里,我进去解决两个游侠,听到我的呼哨,你们再进来!”
铁肇简单交代两句,立马轻身飞跃,攀上墙头,徐玉瑱和几个伙计等候在外。
院子里,陈基与吴启在打瞌睡,陈进出去打探苏霓猋的消息,毕竟他们的雇主就是苏霓猋,可是陈进到深夜都没有回来,陈基睡得不踏实,索性起来活动活动。结果一阵轻微的动静从墙根处传来。
凭借直觉,陈基知道那不是什么好兆头,立刻拔刀走到吴启跟前,揪起了这个胖子:“起来!别睡了!”
吴启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句话没有说出口,嗖的飞石来袭,陈基揪住吴启的肩头瞬间挨了一招,巨大的痛楚让他失去平缓,踉跄后退,眨眼之后,铁肇从黑影中箭步冲上,先是一棍子打落陈基的刀,跟着飞脚一踹,陈基翻滚倒地。
吴启已经被动静彻底惊醒,看到眼前的人,他吓的哆嗦:“你你你”
“是我!”
铁肇粗声,吴启脑子飞转,立马反应:“铁叔,你来了?”
跟着吴启连忙呼声:“铁叔,手下留情,别冲那位兄弟下死招,留下他,快留下他!
听到这话,铁肇正要打下的铁杖硬是停住,毕竟他已经知道黑手是苏霓猋,这些游侠混账留不留都是一个结果,根本没有太大的必要,不过吴启发话了,铁肇自然不会在下手,将陈基从地上抓起来后,他解开吴启身上的绳子,道:“玉瑱就在外面!”
片刻后,徐玉瑱等人进来,吴启一脸感动:“玉瑱,你总算来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得你了!真是吓死我了!”
“胖子,我什么时候也不会把你扔了!”徐玉瑱笑呵呵一句,让后走到陈基面前,瞧着肩膀耷拉在地的游侠,徐玉瑱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绑我兄弟!真有你的!”
“想不到这么快就中招,真是让我想不到!”
陈基倒也大气,丝毫没有畏惧,不过吴启舒缓了筋骨后,也走过来道:“玉瑱,这位游侠叫做陈基,算是个义气汉子,收钱绑了我,倒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而且他弟弟陈进出去打探消息一直没回来,有可能已经出事了!”
“出事?”
徐玉瑱快速一琢磨,道:“今天傍晚我回到河东府外,已经得知苏霓猋那个孙子耐不住性子,要搞出什么事,现在看看,他应该是打算收拾掉你和这些游侠,免得被他哥哥苏霓崟发现!”
“苏氏长房的大公子也来了?”吴启很是意外:“那个大公子不简单啊,听说他相当的有能耐,玉瑱,你可得小心点啊!”
“有能耐又如何?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这一条命拼了就拼了,我不信苏霓崟不怕死,再者苏霓猋这个混账废物就是待罪之身,我有办法搞定他!”
面前,陈基听着徐玉瑱和吴启的话,原本还算平淡的心立刻荡漾起来,因为他弟弟陈进确实没有回来,唯一的可能就是去见苏霓猋的路上出事了!
“该死的混蛋,竟然这么不守规矩,我一定要宰了他!”
“你要宰了谁?”铁肇沉色瞪目,一手抄起铁杖顶在陈基的脖子上:“再敢胡言乱语,我现在就宰了你!”
“铁叔不要激动,他说的肯定不是我!”徐玉瑱笑呵搭腔,他推开铁肇的铁杖,道:“老兄,我兄弟说你不错,要留下你的命,我不会驳了我兄弟的面子,只是你刚才说的打算怎么做,我得闹清楚,否则苏霓猋那个混账给我招来麻烦,岂不是我自讨苦吃!”
“徐玉瑱是吧,最初苏霓猋那个孙子传话的人就是要冲你下手,可是你那些日子突然失去踪迹,没办法,我才冲这位胖子兄弟动手!现在我弟弟似乎陷入危险,如果徐东家信得过我,容我去救下我兄弟,过后我任凭你处置!”
陈基说的明明白白,徐玉瑱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吴启道:“玉瑱,要么试试,江湖嘛,飘得人都是有自己的苦衷,他为了赚钱接下这单生意,起码没有乱来弄死我逃走,已经算是守规矩,现在我已经没事,倒不如趁着他们去探探苏霓猋!如果能够把那个孙子抓了,我一定要好好收拾他!解解心头的怒火!”
“吴哥既然这么说了,我自然没有理由反驳,也罢,就这么办吧!”
随即徐玉瑱、铁肇、吴启带着陈基等人离开破院子,至于陈进,不出所料,他确实被苏霓猋的人给干了。
由于徐玉瑱一直不露面,苏霓猋等的耐心全无,最关键的是苏霓崟来了,这些苏霓猋心生浮躁,到今天这个时候,苏霓猋已经反应过来,所以他才会让家奴去给陈基兄弟送酒菜,拖住他们,让后派人动手。
结果陈进先一步赶来,双方在路上照面,苏霓猋派出的家奴不敌陈进,陈进还想再追击,意外在此发生,莫名出现的护院身手高强,陈进不敌,已经被抓。
苏霓猋得到消息,立刻消失不见,不明的护院见状,也不追击,只是将陈进绑起来等候自己的主子。
柴房里,两个护院模样的汉子正在抱着膀子休息,陈进被绑在跟前歇息,看到二人好像睡着了,陈进试图悄悄逃走,结果其中一个汉子道:“兄弟,不要想那么多,否则有你苦头吃!”
“爷们,你们是谁的人?挺能耐啊!连苏霓猋公子都不放在眼里!”
陈进试图拿苏氏来威胁眼前的汉子,可是俩个汉子根本就不在乎,其中一人更是大笑起来:“苏氏算什么?这里是河东府,苏氏的人在这里屁都不算!”
突兀的话让陈进倍感意外:“你们到底是谁的人?”
“你怕是没有资格知道!”
忽然,院中响起一阵动静,两个护院一怔,立马冲出来,四面看去,空荡荡的院子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我刚才听错了?”其中一名汉子沉声,另一人道:“不会听错,肯定是有人!娘西皮的混账,竟然被他跑了!”
“那怎么办?”
“立刻去回禀老爷!”随即两个汉子带着陈进离开,不远处的巷子高墙上,苏霓崟的护院蓝啸正在偷偷望着这两个家伙。
“这是谁的人?”蓝啸沉声自语,稍作考虑,他还是追了上去,一路来到河东府西城的王家府邸,蓝啸停下脚步。
“原来是这家人!有点意思!”
自顾一句,蓝啸立刻离开,回到苏霓崟跟前,蓝啸道:“公子,苏霓猋逃了!他派人绑票义信成二东家的事也崩了!”
“人死了?”
“没有,徐玉瑱的人出现了,再一个,受雇苏霓猋的游侠有些二心,反过来和苏霓猋发生争执,中途被河东府王家的人插手,现在苏霓猋不见,那游侠也被王家的人劫走,似乎要借此要挟苏霓猋!”
“王家?”
苏霓崟一怔:“河东王家很厉害么?”
“公子,河东王家算是冀州的贵胄官家,眼下家主王淳也任职燕京朝廷的中书省,十足的十全人物!”
扶垚跟着出声,苏霓崟道:“既然是官家的人,为什么要插手商道的事,这没有理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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