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之路 第三十六章 贯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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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见嬴不悔甩头离去，也离开大殿回到小院。

“道域草民携贱内参见佛域荒远城掌教，小的这厢有礼了。”姜飞白打趣道。

“哦，对对对，给嬴掌教请安。”姬雨泽假模假式走了出来。

“真是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眼睛一眨我成荒远第一夫人了。”唐盼青也抿嘴笑道。

“李浮，你怎么看见嬴大人不请安？以后不想混了吗？”姬雨泽凑过去说道。

李浮朝嬴不疫和姒天岚的方向抬了一下下巴“你们看他俩的表情，脑子里不定琢磨什么事呢。我就不给嬴掌教和姒公主添乱了。”

众人这才注意二人表情不对，都皱紧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嬴不疫愣了一下，见几个人都在院里赶忙请进房间内，示意几人坐下。

“秃子，刚才你和我老婆都眉头紧锁的，你俩琢磨什么呢？”姜飞白问道。

“放肆，怎么和嬴大人说话呢？叫嬴掌教。”姬雨泽拐了姜飞白一下说道。

“嘿？你没听总军大人说要两个圣人填缺？这就是看上我了，小爷现在该是副掌教，放尊重些。”

姬雨泽刚要和姜飞白斗嘴，却被嬴不疫拦下了。

他对唐盼青说道“夫人，你有没有在我身上找到一个面具？铁的那个。”

唐盼青脸一红“还夫人，咋不叫娘子呢？有一个，我给你找。”

她从床头柜里拿出嬴不疫说的面具放到了桌子上。

嬴不疫指着面具问道“你们有没有见过类似的面具？我总觉得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几个人围着面具看了起来，都没看出点什么问题。良久姜飞白一拍大腿“这是不是红枫楼的面具？！”

嬴不疫和唐盼青被他一点立刻点头“没错！姜牛子还得是你。我说怎么看着眼熟又记不起来。”

“这是哪个账房先生的面具？那个账房是红枫楼的人？！”姒天岚惊道。

嬴不疫摸着下巴说道“光凭一个面具就说是红枫楼的人，恐怕也有些武断。姑且就当是红枫楼的人去琢磨问题倒也说得过去。”

“我捋一捋，贯胸人与红枫楼？这事透着鬼。”姒天岚呢喃道。

“什么人？贯胸人？！”姜飞白听这个名字突然想起嬴烷父子，不禁好奇了起来。

“贯胸国在其东，其为人匈有窍。说的是贯胸国在它的东方，那里的人胸有孔。跟你对嬴烷父子的描述一模一样。”嬴不疫解释道。

“它？哪个它？”姬雨泽插嘴问道。

“贯胸国记录在《山海经》中的《海外南经》，这一段描述很少，说的是在另一个国的东面。你就理解为在海外南这一块的东边就好，反正也找不着。”姒天岚解释道。

“到底得是封域天家，我就能背下来，这些拓展开来的东西实在不知。”嬴不疫称赞道。

李浮还是不太明白继续问道“这个海外南是哪里？”

“笨，海外海外，就是在大荒海的南边呗。”姜飞白笑道。

姒天岚却摇了摇头“目前一些封域大家更倾向于海外指的是陨星海。”

姬雨泽倒是觉得姜飞白的说法挺有说服力的，问道“为啥是陨星海？”

姒天岚摇了摇头“我了解的也不深，我猜测，经中有专门的卷描述大荒海，就叫《大荒经》，所以海外就是陨星海喽。纠结这个没有意义，经中的地理位置很多都和现在脱节了。”

“除了胸前有个大洞，这个贯胸人还有没有其他奇怪之处？”姜飞白回想起昆松穿胸过对面却毫发无损就觉得毛骨悚然。

“没有，经中对很多事情的描述都是一笔带过，加上很多事情超出人的认知范围，以至于很多人都觉得其中有些部分源自古人幻想。但我从未这么觉得，我觉得都是真的。这个贯胸人的出现就是佐证。”

姒天岚毕竟是封域人，主要靠《山海经》过活，所以坚信不疑。

“我倒是更倾向于很多部分源自幻想，例如夸父追日、女娲补天、精卫填海、后羿射日这些无法想像的神话以及各类山神，都太离谱了。我就不信这个世界有那么厉害的人，哪怕是人皇也没有这么强大的实力，不然九妖首一指头就戳死了。但是关于地理、大妖、人文的描述我确信是真的，毕竟真见过了……扯远了。”

其他人对这俩的探讨完全不感兴趣，因为听不懂。

好在嬴不疫没继续往下说。

“贯胸人奴役生灵，红枫楼参与其中，怎么看这里面都有大文章！连总军大人都讳莫如深直接上达天听，恐怕里面真藏有惊世骇俗的秘密或者阴谋。等过些日子我好了一定去红枫楼好好瞧瞧，一旦查出什么证据，我非端了这个贼窝。”

“到底是位高权重的主城掌教，想的就是和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不一样。不过我看够呛，连老天爷眼皮底下都有红枫楼，就说明这庞然大物你未必撬得动。”姜飞白分析道。

嬴不疫觉得姜飞白说的也有道理，只能说道“算了，以后有工夫再探讨吧。各位，还有没有别的事？”

“不疫说说接下来的打算吧，我还琢磨着带我妹妹回家一趟呢。”

李浮哈哈一笑“这还不简单？让咱们敬爱的掌教大人给你签张通行文书直接从佛域边关过去就是了。等你们回了魔域还能有人难为你们不成？”

姬雨泽一听大惊“怎么？你们不和我一起去啊？”

嬴不疫苦笑道“兄弟，我也真想跟你去魔域溜达一圈。你看我现在还走的了吗？”之后还咧着嘴勉强抬了一下左臂。

“哎呀，你想哪去了？肯定是等你养好了伤，卸了任再一起走啊。想回去归想回去，不急这一年半载的。”姬雨泽忙解释道。

李浮点了点头“我倒是觉得不疫当这个掌教是个好事，正好我也想好好静下心来修炼修炼。嬴掌教，给旧友寻个离主教殿近点的宅子，这事不过分吧？”

“还有这好事？我也要。”姬雨泽抢道。

“给我和贱内也安排一个吧？”

“谁要和你一起住？”姒天岚嫌弃道“嬴掌教，我从小娇贵过不了苦日子，请给我安排一个带杂役的豪奢大院子，谢谢。”

嬴不疫一听这话头都大了，赶忙推到一边“具体杂物请联系代理内政官唐大人。各位爷你们慢聊，小的身体不适先撤了。”说完就赶紧闪了出去。

“唐大人？哪个唐大人？”姬雨泽问道。

姜飞白拍了一下他后脑勺“你是猪吗？当然是扇你耳光的唐大人喽。”

唐盼青一看这架势，也想开溜，却被其他人叫住。

一个个撒娇似的说道“唐大人，咱们虽然要廉洁奉公，也不能一点旧情不念不是？”

唐盼青苦笑道“谁同意要做这个什么鬼代理内政官了？他刚上任你们就让他给宅子给地，以后工作没法干了。不过你们也别丧气，我倒是有个好办法。”

“洗耳恭听啊唐大人。”几个人一齐说道。

“这几天我一直在忙活封域人的安置问题，总是往返主教殿和城内安居点，实不相瞒主教殿周边确实空了三处宅子，都是在这次行动中被你们斩首的高层旧居。”

唐盼青一边说一边鬼头地笑着“我可以聘你们为护城精英，给你们发饷。你们现在在城里人气可高了，肯定没人说三道四。你们就拿这饷银抵宅子的租金，咋样这办法好不好？”

“那有事是不是要真上啊？”姬雨泽幽幽问道。

“怎么？你想干拿饷不干活啊？要不要？够付主城主教殿附近的大宅子的租金，那可是黄金地段，正经高薪呦。考虑考虑？”唐盼青诱导道。

“盼青妹子，我就不要了。”姒天岚叹气说道。

“为啥？”

“这荒远城一旦要动武，目标肯定是封域，我怎么对封域出手啊。”姒天岚说着还有些伤感。

唐盼青走过去拍了拍她肩膀“天岚，你相信他的为人吗？”

“信啊！我一直都信的。可有些事情不疫也做不了主的。就比如对封域出兵，这是无法违抗的军令，他也只能奉命行事。”

唐盼青一阵语塞，她也没能考虑到这么多。

“这还不简单？盼青说了，一共就仨宅子。李浮一个，雨泽一个，我一个。我带着你住不就完了？”

姒天岚头一抬颓废说道“看样我到底没跑出去，也只能这样了。”

“行了都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准备搬家吧，也不知道不疫去哪了，我找找他去。”唐盼青安排道。

姜飞白见唐盼青已经出门了，赶忙追了上去小声问道“盼青，真就仨宅子了？”

唐盼青踩了他一脚“你们杀了多少人，自己心里没点数吗？他们因为涉及赃款，宅子、地、家财肯定是要充公的。他们的家眷该如何安排我到现在也没想清楚，别烦我了。”

说罢就去寻嬴不疫了，留下姜飞白在后面疯狂给她点赞。

唐盼青径直走向主教殿，果然看见一个光头坐在案几上愁容不展。她沏了一杯茶端了过去，柔声问道“我的掌教夫君，因何事发愁？”

嬴不疫烦躁地单手合上法典卷宗，拉着唐盼青的手说道“我头就没这么大过，这些杂务简直比修炼还难懂。”说罢还扯了一把椅子让唐盼青坐在身边“他们现在都搬到了城里，我倒不是说这是坏事，只是担心会不会因为前隙旧怨、习俗、信仰与佛域人频繁发生冲突？精英城防十损七八，该如何培养人才？高层基本损失殆尽，该由谁不补缺？……”

眼见嬴不疫还要说，唐盼青忙打断道“咱们一件事一件事说行不？让你说的我头也大了。”

“那咱们就先说封域、佛域人冲突问题，我感觉这是最亟待解决的，看卷宗这几天待处理的案件基本都是这些。”

唐盼青笑了笑说道“你说的这些案件我大约都知道，因为这个问题从一开始就是我在处理。发生最多的就是因交易嫁为人妇的家庭纠纷。有已生情愫的贩卖婚姻，双方依然搭伙过日子，这样就没有什么问题了。更多的是封域妇人要求离异摆脱现有家庭，这要求合情合理我都准了。处理了一些妄图强留的佛域人，导致他们觉得利益受损。双方就产生冲突了。”

嬴不疫摸了摸头“那咱们怎么解决这样的冲突？”

“我觉得还是安抚为主吧，毕竟也是合理诉求嘛。拿出一些银两做奖励，只要夫妻双方还愿意维系夫妻关系，就给银子，银子归被卖方所有。手里有钱家庭地位就高，也就消除了一方总压着一方了。”

嬴不疫右手一拍头“夫人，你太厉害了！这办法真好！不过钱从哪儿来？再有不愿意要钱的呢？”

“钱好办，你知道你这荒远城府库现在多富吗？这么多年的脏银，现在都在府库。解决这种小问题，洒洒水啦。不要钱的就难办一些了，不能和稀泥了，只能丁是丁卯是卯，什么事由你手里那边法典卷宗断。虽然不能从源头上解决问题，也能压制一些暴力事件了。”

嬴不疫看了看手里的法典无奈点了点头“也只能这么办了。没有家庭关系的也有很多啊，这么多年的宿怨一朝一夕肯定化解不了。尤其是习俗、信仰更是难办啊。”

“完全为了寻仇泄私愤的肯定要依律判罚的，这次的首恶元凶都被诛尽，剩下都是城内百姓。对他们来说，买卖肯定不对，但都是随大流，从此把买卖源头掐掉也就是了。定新律，买卖同罪，新律肯定不罚从前，双方也能稍微公平些了。关于你说的习俗、信仰，这里之前是封域，现在说破大天也是佛域，他们也占了道域一城不是？我是觉得，一刀切了算了，给他们发佛域身份，这样说死也不认同明王的就开关放行，乐意去哪就去哪，只要留下就得改。新生孩子与佛域孩子一同学习，慢慢也就变过来了。”

她这有软有硬的态度也让嬴不疫有些不放心“会不会太强迫那些封域人了？”

唐盼青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你要让神凤肆意飞翔的话，你对得起你身后这尊明王吗？你要是闲云野鹤怎么想都行，但只要你还是掌教，你就得更倾向于你的属民。这就叫在其位谋其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