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尝试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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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从来不缺乏悲惨的人，也不缺乏孤独的人，这个世界拥有着各种各样的人与事，黑暗的、光明的、正义的、邪恶的……只有你想不到和看不到的，就如同你现在这样。”

我就这样看着他的侧脸，和往常一样想要看出他的反应，寻找着类似于感慨时，那共鸣的波动，却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有风来微动的头发在回应。

越是接近，越是了解，越是混乱，他的内心世界是破碎不堪的，陷入静止不动、无法重组的状态。

造就了这种没有灵魂，无法交流，只留下生存的本能和执念维持生存的状态。

而这，迟早有一天会消失，而那个时候就是死亡之时。

就好像一盏油灯，当灯油烧尽时便会完全熄灭。

与疯人院里的神经病人并不等同，没有疯言疯语，没有离谱的行为，流浪汉就一定是神经病吗？

虽然神经病人的思维和逻辑通常都是混乱难测的，但偶尔也会有稳定可测期，有着可以交流的地方，有着治愈的几率。

两个坐在长椅上的人在交谈着，或者说只有一个人在说话，另一个人心不在焉地听着。

某人从未说过如此多的话，尤其对方还是一个陌生人，但这个陌生人却比任何人都能让其放心，畅所欲言，那样的感觉非常的奇妙。

我把买来的面包撕开包装，矿泉水拧开盖子，然后放在他的手上，我想这就是我所能与他做的最成功的一次交流，哪怕这一切其实是他自己的本能。

在没有这样做之前，他会在大概十二点的时候，离开长椅去附近的垃圾桶等地方，翻找能吃的东西，也因此没少被人嫌弃指点，甚至到了报警的程度。

对于整天胡思乱想，从事着心理工作的我来说，那呆滞暗淡的眼神，犹如微弱的火苗点燃了燎原的大火。

我想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人，能如同他一般深深地吸引着我。

并没有喜欢变态的心理，只是一个幻想中的人物，一个相反性质的“植物人”，一个只会思考无法活动，一个只有本能不会思考。

这样的一个人凭空出现在眼前，总会让人忍耐不住好奇的接近之心。

“先生，你好，请配合出示身份证件。”

“不好意思，他不是故意的，只是心情不是很好。”

“你认识他？”

“认识，我们闹了矛盾，他不愿意理我。”

“冷暴力？他是你男朋友了？”

“是的。”

“你们要处理好自己的关系知道吗？不要打扰到其他人，明白吗？”

“知道了。”

“有漂亮女朋友还发脾气？现在的年轻人矫情成这样了吗？”

接收到群众举报的两名警察小声嘟囔着走了。

危机化解。

居然没有丝毫的犹豫就承认了，初次见面不到一个小时，他可真是占大便宜。

我们就这么坐在长椅上吃东西，看着海滩，他的吃东西的样子并不好看，面无表情，只有一张嘴在动，放谁都是一样。

试过了许多食物，也只有面包才会这样方便，如果是没有打开过盖子的水瓶，他是不会拿的，应该是认定别人不要的东西才拿。

趁着午后的休闲，我拿出了一本书，一本悲剧故事合集，我讲他听，尝试交流很久才知道，他喜欢悲剧的故事，也只有对这样的故事才有所反应，特别是在深夜时讲会更有感触。

虽然没有见过他掉眼泪，但表达出的悲楚能够体会，只是持续的时间不会很长，与他真正伤心时的情况并不一样。

也就是说，他喜欢的其实是那种伤心压抑的感觉，而不是悲剧的结果。

今天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可以用风平浪静来形容，一直到夜晚，大概是十点左右，这是他日常作画的时间。

在进行一次大清洗之后，蹲在海浪冲刷过的平坦海滩上作画，用一枝捡来的棍子，有时是树枝或竹签。

一遍遍地画着，一遍遍地冲刷，三十天来，他的画从没有完整地画出来过，最多时只有一个头像的雏形，最少时只有两条线。

海浪不留情面地将他的沙画冲掉，但他还是锲而不舍地画着。

我并不希望他永远这样，我们有着许多相似的地方，尤其在心境方面，可惜的是没有在他变成这样之前认识他。

所以他必须好起来，哪怕残酷的现实让他心灵破碎，如果需要，我可以陪着他。

“跟我走吧，让我治好你。”

海上生明月，对影隔天涯。这不是商量，也无法商量，所以只能是通知，就让我违背你的意思吧。

第三十一天，在某人的帮助下得以了解到他的过去，不出意料，不得不说是一个偏执的疯子，偏执到除了那个人之外再无其他。

这也是为什么，哪怕他失踪了一个月，也没有人找过他。一个人都没有，哪怕是为此倾尽所有的那个人也罢。

想到如果醒来，他可能会再次因迎接那残酷的现实，而崩溃的可能，也曾一度犹豫，可是越是了解他的过去，想与之交流的心便越是强烈。

我只能一再说着抱歉，开始尽我所能治愈他破碎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