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狐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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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晨，庙前无端围满了一层又一层的人。

“我昨晚可是亲眼看到的，就是这位公子独自一人便将那些狐妖全部杀死了，那身手，当真矫健啊！”

“我也见到了，就是这位公子将那些害人的怪物都给弄没了！”

“这就是楚郢山的那位仙尊吧，昨日当真是我们不识得仙尊了，还望仙尊莫要怪罪才好啊！”

此话得了众人的纷纷应和，小小的破庙的门险些被踏碎，轰鸣嘈杂的声响也势要将本就漏风漏雨的房顶掀翻一般。

方暮舟这时也不由庆幸，幸好他提前将熟睡着的三人唤醒，否则光是这声势便不只是将人吓醒了吧，只怕是要吓傻啊。

方暮舟着林霁霜与钟珝于这边安抚着月崎镇的百姓，自己则与黑爷爷站在了稍后方的位置。

“小方啊，昨晚我和那两个孩子睡得昏天黑地之时，你便是去做这些了？”黑爷爷蹙着眉心，一副抱怨的模样，“真是胡闹，竟还对你黑爷爷下手了？”

方暮舟笑着，面上却看不出丝毫悔过的意思，“您这话，怎么说的跟我对您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一样？”

“不是吗？”黑爷爷的眼窝很深，眯着眼睛时的确有些难以言说的威严，“黑爷爷这把老骨头虽然没什么本事，但好歹也算是能管得了自己吃喝，好歹也能出的上点力吧。”

方暮舟丝毫不曾遮掩面上笑意，却是稍稍侧着身子，难以有人能看得到他的面容，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放的极轻。

“你自己听您说的话，像话吗？”

“你真是……”黑爷爷支吾许久，却着实不知再说些什么。

方暮舟为使其安心便又添了一句，“那般蝼蚁而已，我自能对付的来。”

屋内是这样的场景，屋外的二人却并无这般轻松自得。

“师兄，话说师尊昨晚怎的不叫上我们？偏要独自一人呢？”林霁霜趁着空隙便赶忙问道。

钟珝却只道：“师尊不是还在吗？你直接去问师尊多好。”

“呵，”林霁霜翻了个白眼，“你看我现在走的开吗？”

人群中一位大娘突然挤到了前面，踉跄之时，得林霁霜搀扶住才不至摔倒，却是即刻攀住他的手不再放开，“小公子，就拜托你们……师尊收下这些吧，这毕竟都是大家伙的一片心意啊。”

听此，大家更是“是啊”“是啊”的一阵应和，林霁霜着实招架不住。

“大娘，我们接下委托方才前来，只为办事除祟，断没有收谁的谢礼的先例。”林霁霜知晓他们的心思，却也实在有些无奈，只能继续耐着性子解释道。

大娘仍在坚持，“小兄弟，我们当真是感谢仙尊的，麻烦你体谅体谅吧。”

“不可，”钟珝很是坚决的态度一出来，才总算是让躁动的人群稍稍安静了些。

或是大家都没想到修仙之人中竟还有钟珝这般凶狠之人吧。

听闻这边情况有变，方暮舟便也赶来，只是在人群尚未再次吵闹起来之前，他宣布了一个仿佛浇下了盆冷水一般的消息。

“之后几日，麻烦各位仍不要外出，锁紧房门，就算门外有何动静也不要看、更不要打开门。”

方暮舟无论语气还是神色都稍稍含了些紧迫的意味，这让众人的心绪瞬间悬起。

四周也陷入了持续的静默。

不知何时，人群中才又传出一声颤抖着的声音，“那怪物，还没除掉吗？”

“嗯，幕后之人不除去，事情便远远没有结束，”方暮舟回应得十分果断，丝毫没有犹豫，“不过请大家放心，事情未了，在下便绝不会离开一步，定会尽全力守护大家的安危。”

“有了仙尊这句话，我们便也放心了。”

“是啊，若仙尊有何需要的，定要知会我等，虽然大家伙不一定能帮上什么忙，但是……总也算出了人力。”

因由适才的嘈杂环境，方暮舟淡然的面色缓和了不少，不再是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色了。

……

这晚入夜时分，方暮舟三人吃下了黑爷爷不知在哪里弄来的几个粗面饼子，便席地坐在庙中。

“师尊这次莫要再独自行动了，”钟珝冷着脸，直直看着方暮舟的眼睛，而因由黑爷爷已然睡下，声音便小了许多。

林霁霜也应和道：“就是，师尊昨日真不地道，还设下了隔绝声音的结界，导致我们在那般吵闹的情况下也睡得像死猪一般，真是窝囊。”

“再胡说，回去后每人将清净诀抄上十遍，”方暮舟淡淡地下着命令。

林霁霜赶忙“嘿嘿”笑了两声，“我错了，师兄也错了，师尊莫再生气了。”

一边说着，林霁霜还不忘用手戳了戳钟珝的胳膊，片刻之后，钟珝才意识到，便也“嗯”了一句。

“不过师尊，您是如何得知，今日那妖邪还会再次到来？”林霁霜恍然蹙起了眉，但那双桃花眼却仍透着摄人的波光。

方暮舟微不可察地笑了笑，却避开了正面作答。

“师尊？”

钟珝毫无预兆地一把按住了林霁霜的手腕，渐渐增力示意他噤声。

听了今日方暮舟说的话，现下整个月崎镇便陷入了万籁俱寂的地步。

也正因此，庙外的风声、落叶之声以及一些本不该存在的细微声音，便更为轻易地为人所听闻。

“还是忍不住了啊，”方暮舟撂下这句话，递给二人一个眼神便率先出了门。

二人亦紧跟其后。

依然是同昨晚一样的情况，只是今日更为猖獗了些。

无需再施法，那妖兽便已然现了形，依然是通体阴霾凝聚，一双仿佛要摄人心魄的血红吊眼透着骇人凶光。

“这是什么怪物？我怎么从未见过？”林霁霜离得稍远看了一眼，

“之后再做解释，稍后千万不要对上它们的眼睛，另外小心一些，这次的数量无法轻易估计，”方暮舟神色肃正，明明算到了一切，却仍无法完全舒展。

毕竟无论如何，都不能完全避免势态向未曾预料的方向发展的可能。

像是不放心，方暮舟便又重复了一遍，“定要小心。”

……

有了昨晚的一战，这幕后之人已然做出了相应的对策。

自从三人出了破庙，难以估量的狐妖便开始向不同方向争相逃窜。

但今日，这些狐妖出现之时，那幕后之人便已经败了。

方暮舟未有提前部署，是因由这些狐妖并不能对他造成什么实质的威胁，而尚存的担忧，则是未知幕后之人究竟会派出何等邪祟来背下这黑锅。

但无论是何物，都不会将他逼至恐惧的地步就是了。

只是这逃窜的毫无规律可循的狐妖不可避免地将三人引得分散，方暮舟顾及得了自身，却无法随时观测到林霁霜与钟珝的情况。

方暮舟未仿照昨日之法，反倒一只一只地将其击倒。

许久，明明失了意识、受制于人的狐妖却仿佛看出了方暮舟的意图，便一转适才势态，蜂拥而上袭向站在房顶之上的方暮舟。

“可笑至极！”方暮舟召出晚扼，身体凌空飞跃，仿佛俯瞰大地的飞鸟，孤寂而高傲。

随着方暮舟默声捏诀，晚扼登时便幻化出冰霜一般的剑凌，于方暮舟一声令下，便如避之不得的急雨纷纷穿透了狐妖的身体。

此行虽耗费力气却也十分见效。

只是这些狐妖着实太多，方暮舟这边有晚扼的剑阵做挡倒还好，只是林霁霜却稍稍吃力。

……

“这怪物怎么这么多？”林霁霜一边顾忌着不能与这狐妖对视，一边不断袭向随处逃窜的狐妖。

无论结印或是剑法皆已施过，只片刻因此丧命的狐妖便不下百只，但相较面前乌泱泱的一片阴霾，仿佛收效甚微一般。

林霁霜不断感觉出挫败，却又越挫越勇，愈发强劲的剑招显不出丝毫吃力之态。

他决不能给师门丢脸。

这幕后之人究竟是谁，竟能召动如此数量的狐妖为其所用？甚至不惜丢掉性命？

林霁霜疑惑不解之时，许多狐妖却像是感知到了他的心绪变化，竟毫无预兆地转身面对着林霁霜直直俯冲袭来。

林霁霜反应得并不慢，却下意识偏过目光，手上虽未放松却也给了狐妖占尽优势的可乘之机。

剑招恍然失了章法，林霁霜也被逼得步步后退。

正当他正惊慌之时，却有一道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灵力，挟着惊人之势瞬间击退了林霁霜面前的狐妖。

本以为会是方暮舟或者钟珝，但林霁霜尚未来得及回头查看之时，却听到了一个并不熟悉的声音。

“如何？可有受伤？”

林霁霜侧过脑袋，身侧站着的人着了一身暗青衣衫，声音也很是低沉。

是昭栖阁的弟子？

怔怔摇头之时，林霁霜以极快的速度于记忆中搜寻了这人可能出现的片段，更加确认自己并未与他有过什么交集。

“无事的话便莫要再分神，这妖是不打了吗？”

听着这人莫名有些恼怒的声音，林霁霜不知说些什么，心中也无端生了些不服输的意味。

“多谢相救！”

道了谢，林霁霜即刻便径直向前。

适才是他分神，这次更是有人在后，他不知晓那人究竟有无相争之意，但他却是不愿再露怯、示弱。

那人似乎没有跟上来，反倒是去了林霁霜的反方向。

只是，林霁霜已然顾不上这些。

片刻后，林霁霜突然发觉有一身影正向这边飞奔而来，霜白衣衫于风中猎猎翻飞着。

是他师尊！

方暮舟面色凝重，但林霁霜身后正在施法的那人却并未感知到他的靠近。

“冒犯！”

语毕，一道霜白灵力划过空气，直直击在了那人手上。

那人痛哼一声，手上动作也终于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