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昆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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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山昆仑，白云缭缭，冰封雪裹，三千弱水涌流其间。

冰台之上，琼楼连苑。

万顷宫阙辉煌璀璨，是为上界之中。

作为昆仑山五殿之一的玉衡殿，殿中弟子以周密细致的品格，在五殿之中占有一席之地。

玉衡殿掌管下界万物枯荣，主司四时和昼夜更迭。殿主后摇上神，贵为帝舜的族弟，身份尊崇，在四海八荒享有盛名。

即使是当朝帝子，都得礼让三分，依族谱，唤上一声“叔父”。

后摇上神执掌玉衡殿五千年来，门下亲传明字辈弟子过百，明字辈弟子又传和字辈弟子，和字辈弟子再传景字辈，如今已逾四代，可谓桃李满天下。

玉衡殿里明字辈弟子中年纪最长者的巽宁仙君一生共有两段奇遇。

被鬼王奴役为祸一方，在无已山误食了仙果，由妖族的大凶飞升为仙灵。再在后摇上神的点化下，由仙灵一路飞升上仙。在下界做了六千年的妖，摇身一变，又在上界做了四千年的仙，可谓是履历满满。

巽宁平生有夙愿，便是有生之年能出师，将自己的毕生绝学传给后人，发扬光大。看着师兄弟姐妹们一个接一个弟子绕膝，甚至师侄们都出了师，他眼馋得直流口水。

一飞升上仙，后摇上神默许了他出师。收了妖性，觉得他应该不会误人子弟，败了昆仑山的名声。

多年不曾迈出玉衡殿半步的白发老翁，立即赶赴下界各仙乡，以坑蒙拐骗的形式，网罗来一众弟子。

楼阁前的步坡上，巽宁仙君望着徒儿们，老泪纵横，一时感慨万千。

“你们日后，可都是我玉衡殿里的栋梁之才啊。为师希望你们要勤恳修炼，早日得道飞升，造福下界苍生。”

“谨遵师尊教诲。”弟子们拱手行礼，齐声应道。

满意地点头。

一袭绯衣格外醒目，这个劲装的小姑娘，仅仅是第一次见到，便觉得极讨人喜欢。

巽宁虽是头一遭执教，但长年怀着渴望执教的热忱，对于教育事业早已有一套成熟的理念存在胸间。他很清楚，对于门下弟子，要更多的了解和关心，才好因材施教，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你叫什么名字？”

闻言，阿弱身侧的拳头悄然握紧，一股喷薄欲出的力量眼看就要爆发。

但考虑到他毕竟是师尊，况且双方修为悬殊，贸然出手只怕被反揍得极惨，遂缓缓松开了拳头。在浮觞山的洞府里散去了平生修为，与初入道门的孩童并无二致。

那时在凡间时，“夫君”消散，阿弱思念得紧，意欲重新以秘术凝聚假人，青骸尾骨和百川碧露皆有剩余，唯独缺了一身修为。恨只恨当年在荼靡海修炼时偷懒，修为不够用。

举目四望，要想迅速提升修为，天地灵气汇聚的昆仑山自是绝好的去处。而且素涓也在昆仑山，如果有她的照应，也算是有了一定背景靠山。

时沐阳城里，浮光楼前，一位乞者沿街叫嚷。

“昆仑山玉衡殿收徒了。”

过往行人纷纷往碗里扔铜板，只当他是个病入膏肓的疯子。

只有阿弱抱着试试看的想法走近。

“姑娘可想拜师昆仑山？”乞者欣喜若狂。

需要提前问好。绝不能被坑。“你先告诉我，是去做什么？”

“上昆仑山，自是为修行的。”

反正都是拜师，拜谁区别都不大，便跟着他。

“师尊，我叫阿弱。”

“哦哦！是阿弱啊，我认得你，为师在东荒鹿山收的你，对不对？”

复又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对的吧…”

巽宁仙君负着手，在众位弟子中巡视了一圈，又走到了阿弱面前。

“为师观你根骨禀赋极佳，正是可塑之才，假以时日必成大器，你叫什么名字？”

阿弱长舒一口气，索性便不去计较。

“师尊，我说了您也记不住，不如您下回问我的时候，我再告诉您吧。”

老仙君眼前一亮，捋着长髯缓缓点头，她的话很有道理。

阿弱倒是不大生气，只有有些后悔走捷径。这样的记性，他能维持日常生活已是不易，哪还能指望从他身上学到什么。

巽宁仙君挺起脖子，一步一步稳健地走在复道上，趾高气昂在前头领路，一众弟子跟在仙君身后，一行人要去玉衡殿中拜见后摇上神，也就是师祖。

热情洋溢的打招呼。

“是的，师妹，这些都是我的弟子。”

“师侄，我们正要去拜见上神，回头得空，师叔请你喝二两酒。”

“长老，巽宁有礼了。对对对，都是我在下界寻的可塑之才，将来必能为我们玉衡殿争光。”

一路徐行，恨不得每个人都问候一遍，只是记性有限。

恰在这时，一位湖色长衫的少女迎面走来，面容姣美，浑身带着灵气，和一股由内而外散发的傲气。

缓步上前，目光颇为不屑地从人群中扫过，虎口钳住一名女弟子的下巴，将她生生拖了出来。

“仙君收徒的水准着实不敢恭维，像这等货色，仙君当真是老糊涂了呢。”

“清凝姑娘说的是。”苍老的老仙君陪着笑，连连点头。

阿弱冷眼一看，连明字辈弟子的巽宁仙君对她都得客客气气，料想她的身份自是不凡，还是不要招惹为好。日后碰见能避则避，在玉衡殿里都得谨慎再谨慎。

但阿弱的不招惹，自是建立在对方不先招惹的前提下。

“你在看我？”清凝的目光对上阿弱，立即针锋相对。

她走近队列里，复又钳住阿弱的下巴，用力将她拉出来，看着巽宁，冷冷一笑。

“仙君，我为你挑出里面的滥竽充数者，你要怎么谢我？”

“这…”巽宁话中含糊，不知该如何是好。

清凝尖声一笑，而后潇洒转身，扬长而去。却不料刚走出半步，阿弱鬼使神差地伸出一条腿，她一脚踩空，失去重心，绊倒在地。

双手撑在地上，狼狈的模样被新弟子以及其余行人尽收眼底，怒火在积攒，她恨不得立时把她碎尸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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