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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采曾说过,若从外溢的酒杯里豪饮,难免洒落许多佳酿,故不要怀疑酒的质量。
江城子是一个好酒之士,秉持无酒不成席的理念,毋庸置疑,西江月的酒当然都是上等精品。
这一点,苏楠深有体会。
今晚她不知喝了多少杯,数不胜数,大有不醉不归的态势,要不是翟珊拦着,她估计还再接再厉。
当萧云和两位地产大亨有说有笑地从楼顶下来时,见到苏楠那副醉态酣然的模样,深深皱了皱眉。
这妮子很少有喝酒不节制的时候,这说明她今天的情绪有些不对劲,挺反常的。
对于女人的心理,他未能达到尝鼎一脔的境界,可他也没有选择问个水落石出,只是扶着她离开。
曲终人散。
极美的星夜,星星充满了感情,像顽皮的孩子,在稚气、执著地注视着人间。
萧云稳稳当当地开着大奔,即便路况很好,速度也不快,熄灭了空调,降下车窗,享受自然凉风。
意识尚算清醒的苏楠一语不发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兴许是怕凉,没有开窗,纤手托着下巴,抬眸凝望着星空,显得那么雅致,那么娴静,美得像是床前的那一抹明月光,令诗仙李白也会神魂颠倒,那双美眸闪烁着晶莹柔和的光辉,像在黑暗中点燃了两盏明灯。也许是因为思考的过于投入,以至于白色衬衣领口处的两颗纽扣松开了也浑然不觉,雪白细腻的乳肌若隐若现,完全满足了萧云这头牲畜的偷窥需求,这可比醉酒驾车为害大多了,红颜祸水一词名不虚传啊。
“二当家,新的公司就要成立了,叫天鹅湖置业股份有限公司。”萧云透露了这个爆炸性的消息。
“你之前跟我说的公司,就是这个?”苏楠淡淡问道,视线依然如故地洒落在漆黑的苍茫大地上。
“嗯。”萧云没有否认。
“天鹅湖的组建,早就在你的算计之内吧?”苏楠又问了一句,语气也是习以为常的平淡。
“嗯。”萧云也没有否认,在一个多月前,他就开始研究柴进士,在鼎湖的相识就是第一步。
“我将在天鹅湖担任什么角色?”苏楠一下子问到了点子上,也许有点头晕,将头靠在了窗户上。
“计划财务部的副经理,作为职工代表之一,进入监事会。”萧云轻声道,这个职务还是他积极争取来的,他自己则依旧不担当任何的行政职务,沉默了一会儿,干脆和盘托出,“在天鹅湖中,柴进士的锦湖集团控制51%的股份,董事会主席将由他担任,届时还会从锦湖抽调一名高层出任副总裁,而老石的平湖公司整体融入天鹅湖,控制着39%的股权,将出任总裁一职,我们江山占10%,所以职务会低一些。不过我已经明确跟柴总说过了,锦湖现阶段要控股天鹅湖,我能够理解,对分配给江山实业的10%股权也没有任何意见,但当天鹅湖需要再度引进战略投资者,或者说锦湖觉得没必要对天鹅湖绝对控股的时候,我要求江山实业有权优先从他和老石的手里各购进5%的股权,直到股权比例达到20%,他虽然有些犹豫,思考了良久,但最终给还是同意了。老石那边更没问题,心照不宣了,他宁可现在就让江山实业达到20%的股权,这样,他就能够跟我联合起来控制天鹅湖,不用事事都听从柴进士的。”
苏楠听着这个年轻人意气风发的笑声,只是嘴角微微一翘,轻声道:“发展计划想好了吧?”
“嗯,整个构架蓝图我很早就已经构思好了,就是做安置房的开发。”萧云显得信心满满。
“什么意思?”苏楠听完,想了一轮也没整明白,三家公司珠联璧合,就为了开发安置房?
“好钢用在刀刃上,无论是平湖二期还是天鹅湾,都不是主战场,在这个关节眼上,必须抓住重点,分清主流。孔南行的整个施政发展思路倾向于大力开发西山区,影视城项目的上马就是一个撬起地球的中心着力点,那一群国企老厂将会纷纷退市,成为历史的记忆碎片,围绕着影视城计划的配套项目,譬如星级酒店、公交站场、社区医院等将会加快立项投产,大规模的拆迁移居就迫在眉睫了,因此,在别人眼中,安置工程也许是小菜一碟,但在我眼里,就是一个触手可及的香饽饽,原因有二:一是这样的民生工程,不说市里会慷慨给出什么政策优惠,就是西山区府也会主动示好的,土地出让金、市政相关配套费用、四源费(水、电、气、热)等等很可能会给予免除,这样,我们前期投入的资金就不用太多,有西山区府作担保,后续资金的贷款也就迎刃而解了,只要保证工程质量,安置房的销售不会有什么问题,这样一来,至少可以节约总房款5%的宣传广告费用;二是安置房的利润空间虽然有限,但绝对有保障,我托孔阳请拆迁领导小组的成员吃过几次饭,探过口风,对方打着官腔说为防止拆迁户将拆迁补偿款随意挪作他用,有必要建立专门的补偿款账户,由银行为拆迁户们代为监管,这就是说,只要我们取得预售许可证书,销售工作就可以迅速展开,款项也能迅速到账,资金回笼根本不是问题,这才是最吸引我的地方。”萧云缓缓说完,这套缜密的计划其实早就在他心里成型了,就等着柴进士的大驾光临,剩下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
富人思来年,穷人思眼前。
要想成为富人,不是凭空设想就可以了的,必须要思考得比常人更远。
苏楠静静听完,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只要经过他深思熟虑的,必然是无可挑剔的。
萧云觉得奇怪,这妮子的情绪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低落,且自始至终没有转回视线。
他动了动嘴唇,想问,却忍住了,专心致志地开着车。
车外很寂静,连夏虫也沉默着,天边的那眸弯月青辉四射,像一盏明灯,亮极了,也美极了。
“三十年前/你从柳梢头望我/我正年少/你圆/人也圆。三十年后/我从椰树梢头望你/你是一杯乡色酒/你满/乡愁也满。”苏楠忽然柔柔念出舒兰的《乡色酒》,伸出一根纤指,轻轻敲打着车窗,此刻的她,不是烟花,却比烟花寂寞三分,不是玫瑰,却比玫瑰美艳动人,她是一汪碧海,澄净透明却又深广难测。
“怎么了?”萧云温柔问道。
“想家,想奶奶了。”苏楠凝望着繁星,睛若秋波,醉意朦胧,夹带着几分云悲海思的愁绪。
“既然想,怎么不回去看看?”萧云侧头望了一眼她,完全被她的情绪所左右而无法自拔。
苏楠的美眸亮了一下,却很快黯然下去,喟然叹道:“安土重迁,一旦离开,就很难回去了。”
“为什么?”萧云皱了皱如刀双眉,他从没听过这妮子说过她奶奶的事,乍听起来,有点想不通。
“这是多米诺骨牌式的连锁因素造成的,一言难尽,我不想说,你也别问了。”苏楠淡淡道。
“嗯。”萧云点点头,浮起一个善解人意的微笑,叮咛道,“二当家,你先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吧。”
“睡不着。”苏楠神情专注,视线仍然停留在远方漆黑的苍穹,缓缓降下了车窗,夜风撩起发梢,绝世美人。其实,在每个人心中,都曾停留过那些值得怀念的人,也许还在,也许早已消逝,在茫茫人海中丢失,于是,那份怀念便得凄凉,因为模糊的记忆中只剩下一个“空壳”,没有什么,甚至连自己的心都装不下,时间把一切抹平,也把当日的泪水封锁,因为已经没有,怀念只是悲凉。
“你今晚不正常。”萧云将车速降了下来,保持在60迈。
“哪不正常了?”苏楠淡淡问道,纤指拨开几根粘在嘴角的散发。
“从西江月出来后,你没有看我一眼。”萧云很孩子气般地抱怨道。
“吹毛求疵。”苏楠撇撇嘴,可还是没有侧头看他,轻声道,“我怕看你一眼,就忍不住要问你。”
“问我什么?”萧云好奇道。
“没什么。”苏楠轻声道,经凉风吹拂,醉意也消退不少,可还是显得有些轻飘飘的,不受控制。
“不许来欲说还休这一套,赶紧坦白从宽。”萧云严正辞令。
“真想知道?”苏楠终于侧过身来,静静盯着他,泛着醉红的脸庞狐媚得登峰造极。
“嗯。”萧云不假思索应道,车子环绕过一个大转盘后,驶向了古城区。由于夜深,路上的车并不多,只剩下鳞次栉比的路灯在散发着昏黄的灯光,将夜晚衬托得更加孤寂,一些不知名的虫子趋之若鹜地飞在光源周围,就像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那些伟大学者,为了追求光明而锲而不舍。
苏楠深呼吸一口气,压住小鹿乱撞的心跳之后,轻声问出憋在心里很久的话:“你会娶我吗?”
声音不大,却深入骨髓。
一阵震耳欲聋的急刹车声遽然划破宁静,大奔滑行了足足五米多才能停下来。
车子就这样蛮不讲理地横在了路中间,所幸后面没有亦步亦趋跟着的车辆,才安然无事。
车内鸦雀无声,历来都临危不惧的萧云此刻竟然惊得有些魂不附体,脸色堪比杜甫笔下的露从今夜白,双手紧握着方向盘,一动不动,现在,终于轮到他不敢看苏楠一眼了。这个问题,是他最担心害怕的,也是肯定无法回避的,平常偶尔会想过当她问起自己时,应该可以从容面对吧,但等真的来临了,才发现是那样的举手无措,那样的震撼人心。
在爱情上,男人有时候是一个怀着侥幸心理的赌徒,总希望女人不要掀开那块遮羞布,现出原形。
“我开玩笑的,当真了?”苏楠掩嘴轻笑,戏谑地看着陷入窘境的萧云,“别傻愣着了,开车吧。”
可萧云没有动,转过脸来,凝视着轻松自若的苏楠,眼神极为复杂,像是倒进了五谷杂粮。
“你真想让我们死于非命啊?”苏楠担忧道,见他涛声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却是无事一身轻,仿佛从来就没有提起过那个沉重得避而远之的问题,她这种情商极高的女人,是从来都不会一条胡同走到头不到黄河心不死的,该紧得紧,该松得松,就像踩油门一样。
萧云这才乖乖听话,重新上路,却默不作声了。
是愧疚,是心虚,还是真的无言以对,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苏楠倒没有他这样难以启齿的情绪,伸了个懒腰,曲线玲珑浮凸,又撑起下巴,抬头望向夜空,嘟囔道:“月亮渐渐变圆了,月色也逐渐变得美好,真羡慕嫦娥。不过那些星星倒是陌生得很,似乎已经不是小时候看过的那条银河了,我几乎一颗星星都没认出来,看来年纪大了,还真是会失去很多探知的**呢。”
“你在望着群星,我愿变作天空,好得千万只眼睛望着你。”萧云忽然柔声说了一句。
苏楠愣了一下,慢慢收回视线,含情脉脉地望着他的侧脸,微笑道:“你也爱看柏拉图的诗?”
“前几天,在你的床头看到一本他的诗集,就走马观花地瞄了几眼。”萧云微微一笑,神情如常。
“你要是喜欢,我不介意借给你的,免费的哦。”苏楠略带调皮语气说道,嘴角的弧度错彩镂金。
“真的?”萧云喜出望外,不知为什么,激动得竟然有些手舞足蹈。
“你得瑟什么?”苏楠也搞不懂他为啥会这副如获至宝的模样,禁不住瞪了一眼他。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萧云显得急不可耐,想想,又小声问道,“真的是免费借我吧?”
“是啊。”苏楠愣愣点头,却渐渐警惕起来,像听见风吹草动的小鹿,这牲口的表现很让人怀疑。
下一秒,她就恍然大悟了。
只听得萧云那厮一边开着车,一边一本正经道:“你喝了那么多酒,体力跟不跟得上呢?”
淡定,必须淡定,苏楠在心里默默自言自语着,故意装作没听见,继续眺望远方,仿佛那里有什么挪不开视线的神奇东西观看。相处了三个多月的时间,她现在已经总结归纳出一套行之有效的用来对付萧小七同志的方针政策了,那就是当他沉思冥想的时候,静静陪着他想,当他长篇大论时,静静听着他说,当他厚颜无耻的时候,就立即装聋作哑,任凭他吹得天花乱坠,也无动于衷,否则即便她一肚子的锦绣心思,也抵挡不住这个男人的撒泼耍赖。
“要不我温柔点?”萧云似乎很纠结。
苏楠心如止水。
“少来两次,也是个办法。”萧云继续嗫嚅道。
苏楠心如磐石。
“你喜欢男上女下,还是女上男下?”萧云认真问道。
苏楠显然无法置身度外了,强忍着。
“好像男上女下的姿势你会比较省体力,我就无所谓,舍命陪君子了。”萧云无比真诚。
苏楠再忍。
“咱还是不要什么束缚了吧,纯天然,感觉会好很多的,我总觉得吧,避孕套就像国家的思想禁锢,是对人类自然性的一种亵渎。”萧云的想象力一发不可收拾了,继续口无遮拦地说着这些不堪入耳的下流话,一点也没发现身旁的女人已经濒临崩溃边缘,正应了那句话:水至清则无鱼,人之贱则无敌啊。
苏楠终于忍无可忍,转身拧住他的耳朵,恨恨道:“你爱跟谁不戴套,就跟谁去!”
萧云呲牙裂嘴地求饶着,然后一下子抓住苏楠话里的漏洞,小声试探问一句:“要不咱戴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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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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