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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叶非才从暗处走出来,一阵毛骨悚然,脸色惨白,显然已经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眼神闪烁不定,完全不相信自己所见所闻,嘴里喃喃自语气道“为什么会这样?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一道惊雷劈在了金殿上,将屋顶硕大的明珠劈成了两半,周围的瓦砾纷纷碎裂,而滚落下的碎片砸伤了不少人,顿时吓坏了所有人。
第二日,内务府立即安排人修葺,而晋德帝则黑着脸,站在另一个宫殿前,看着金殿屋顶上爬满了工匠。
这时,有人传来了捷报,“皇上,梧州传来消息,河坝决堤,洪水倾泻而下,顷刻间,淹没了数千亩良田,房屋损毁无数,失踪的人口已经达到三千人。”
七院心中大骇,下意识看向晋德帝,大晋自立国以来,从未有过如此天灾,雷霆霹雳,六月飞雪,河坝决堤,这是要生灵涂炭啊……
“哇哇哇……”一道婴儿的啼哭声响彻整个寝殿,秦后忙抱起孩子,轻轻地拍着他后背,柔声哄着,“不哭不哭,没事的,母后在这里……”
她看着殿外的飞雪,心中警钟被敲响,六月飞雪,怕是有天大的冤情……
梧州,洪水淹没了无数个村庄,人畜皆受其害,当地的官员在收到河坝决堤的消息后,立即驱散了河坝下流的百姓,成功地救出了大部分村民。
汹涌的洪水翻过一座座城池,朝着山脚下的小村庄奔流而去。
得到洪水即将达到的消息,男人拽着女儿逃跑,可是女儿却死活不肯走,蹬着脚弓着腰,非要将男人拉回屋子里,“爹,娘还在里面,我们快进去救她!”
男人咬了咬牙,骂道“你个赔钱货,你娘她腿脚没用跑不了,你快跟老子走!”那个老娘们,什么活都干不了,就算逃出去,也只会成了他的累赘!
“爹,我要娘!我要带着娘一起走!”
女孩一口咬住男人的手,圆圆的眼睛死死瞪着男人,男人痛得龇牙咧嘴,扬起另一手就往女孩的脸甩去。
就在巴掌要落在女孩脸上的时候,一道青色的身影闪过,迅速扣住了他的手腕,并将朝着男子踹了一脚。
男子倒在地上,捂着下体,疼得大吼大叫。
女孩抬起头两眼泪汪汪地看着女子,拉着她就往屋子走去,“姐姐,洪水就要来了,我娘走不动道,求求你救救我娘。”
茅屋内一览无余,可谓是家徒四壁,一名妇人正拼尽全力往屋外爬,当见到女儿的身影,忙催促道“燕燕快走,别管娘啊!”
“娘,我不要丢下你,我们一起走。”
说着,女孩忙地去扶地上的妇人。
目睹了这一幕,女子敛下眉目,眸中一片黯然。
她转身出屋,一把将擒住了男人,将其丢进屋,用冰冷的眸子俯视着他,凉凉地开口“带着他们母女一起走,不然我就杀了你。”
男人吞了吞口水,冒着冷汗,下体的疼痛提醒着他眼前这个蒙面女子有多厉害,忙遵照她的意思,忍着下体的疼痛,背起了妇人。
男人一踏出房屋,便见洪水已经越过了小山丘,正以山体崩塌的速度朝着他们滚来,男子大呼,“完了完了,洪水来了,来不及走了!咱们都得死!”
女子蹙眉,眸中寒光直迸,厉声催促道“还不快走!”
“可是……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啊!”他再快能快得过洪水吗?想想都不可能好吗?
见此,女子脚尖轻点,飞跃到半空中,看着洪水翻越而来,抬起了手臂,对着涌来的洪水,张开了一张金色的结界。
强劲的洪水撞到结界上,一波一波地被挡了回去,同时发出了剧烈的震动声。
男人见汹涌的洪水被她凭一人之力挡住,一阵后怕,妈呀,他这是遇见活神仙了,好在刚才自己没有对她无礼,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为了安顿好灾民,官府开放了粮仓,可惜粮仓内的粮食有限,根本撑不了几日,让当地官员头疼不已,要是没了粮食接济,这些灾民还不得闹翻了天。
一名锦衣少年混在那群灾民中,俊美的容貌外加华丽的服饰在灾民中显得十分突兀,一看便知是哪家养尊处优的少爷,可他本人似乎一点都嫌弃灾民的脏乱,而且还满脸的兴奋,与灾民有说有笑着,“我知道了,她一定是玄剑宗的弟子。”
有人提出了反对的意见,“我看也不一定是,那姑娘没有剑啊,玄剑宗的弟子都有自己的灵剑啊。”
少年来回摩挲着光滑的下巴,玄剑宗最擅长的是剑术,为什么那弟子不肯用剑?而且那手法可不是一般弟子能有的,若非他亲眼所见,断然无法相信以一人之力能挡住波涛汹涌的洪水。
一人狼吞虎咽地吃下了一个馒头,不急不缓地说道“哎呀,你们别纠结了,那姑娘自己都说了,她就是玄剑宗的弟子,奉命下山救我们。”
少年勾住了他的肩膀,一脸得意,大笑道“瞧我说什么来着,玄剑宗可是天下第一的大门派,而我——本少爷很快也会成为玄剑宗的弟子,哈哈哈~”
六月的飞雪,不过才两天两夜,已经给京城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霜,本该的灼热天气也变得寒冷异常。
被大雪覆盖的山峰上,依稀可见几个人影在挪动,通过狭小的洞口,可以到达宽敞有余的洞内,洞内有一口寒冰泉,冰泉上放着一张晶莹通透的玉棺,玉棺坐落在冰泉凝结的冰地上,冒着氤氲的寒气。
玉棺内的人安静祥和,就像睡着了一样,乌黑的秀发整整齐齐地梳着,白色的衣裙将她的皮肤映衬得格外白皙,纤细的双手被交叠着放在了腹部,除了那些碍眼的伤痕,整个人近乎完美。
言狄背靠着玉棺,坐在了冰面上,手里把弄着血灵芝,眉眼勾勒出一抹失落之色,“我本想着等你服用血灵芝后,你能多活几年,我便守着你几年,可如今我能守着的只是你的尸体,你说这有多可笑。”
这些深情的话没有落入花不语的耳中,反而落入了扶缇的耳中,她看着这个失魂落魄的人,只觉得心揪着疼,她早已知道他不爱自己,可自己却没有办法不去爱他,她曾嫉妒秦绾绾得他青睐,才做出了许多让他厌恶自己的事情,害人终害己,她自己就是如此,但如今便是嫉妒也嫉妒不起来了。
她停在了通往玉棺的拱桥前,隔着冰泉,对言狄说道“外面传言六月飞雪,是因为花家满门的冤屈,这是一个替花家翻案的绝佳机会。”
言狄抬起脑袋,眼神冷漠至极,“本王自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害过她的人,扶缇,你别忘了,你也是其中一个。”
“是!我害过花不语,你要报复我我无话可说,但是比起我,你更应该先去收拾其他人。”
扶缇面无表情,心却在滴血,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可他永远不会懂,也罢,恨也好,至少也是一种感情。
她缓缓走向玉棺,看着里面伤痕累累的尸体,心中五味杂陈,有可怜也有嫉妒更有愧疚,说到底,花不语从未伤害过自己,可自己却间接害死了她。
她闭上了眼睛,真情实意地说道“对不起,我欠你的,等你醒来后一定会偿还。”
京城中有一处的雪堆积得最厚,那就是日日都充斥着血腥味的刑场。
一人站在那里,一身玄衣傲立于皑皑白雪中,朔风漫卷。
“苏言!”看着不远处眼熟的身影,叶非怒喊了一声,三步做两步追到了他的跟前。
落入眼底的是不是冰冷的面具,而是一张妖孽般的容颜,叶非瞪大了眼睛,颤颤巍巍地指着他,“你疯了——!”
他负手而立,就站在那日她跪着死去的位置上,眸光深邃隐晦,眼角的泪痣将他的邪魅之气衬得淋漓尽致。
叶非后退了几步,摇了摇头,“不,你不应该是这样的。”
这样的苏言让他感到陌生,还有莫名的恐惧。
他侧目,邪魅的目光扫向他,嘴角轻扬,“那你认为我该是怎样的?”
叶非此时有满肚子的疑问,若不问清楚,心里总有根刺,“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我给你的人皮面具呢?”
他已经检查过了,那日刑场上的尸体都是真的,没有用过人皮面具,也就是说当初苏言根本没有将人从天牢中换出来。
他清楚,苏言不是轻言放弃的人,他那么执着地去守护花小姐,又怎么忍心看着她死得那么凄惨,其中一定发生了很严重的变故。
苏言抬头望着依然在飘雪的天空,闭上了眼睛,脑海里回放着那日万箭齐发的场景,他置身于此地,静静地聆听着雪落的声音,除却此外,他似乎仍然还能听见她那绝望无助的呐喊声。
再次睁开眼睛,他的眸底再无半点温度,“天真如我,输得一败涂地,强大如斯,赢尽天道王法。”
“叶非,我错了,错在心慈手软,错在误信旁人,错在……自以为是!”
他的语气一声比一声沉重。
“权。”他握紧了拳头,眼神坚韧无比,“我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是他一直不肯面对属于自己的责任,是他不去争不去夺,只想逍遥自在地活着才害得她在绝望中死去,若是他手中有权势,花家就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叶非不敢置信苏言的骤变,为什么才区区两三日的时间,就可将一个人改的面目全非。
皇宫中
晋德帝坐在御书房中,对着桌上的奏折横扫过去,奏折顿时七零八落地掉了一地。
“陛下,霁王求见。”
晋德帝收起暴怒的脾气,道“宣!”
言狄一进御书房,首先看到的是满地的奏折,再看向阴沉着一张脸的晋德帝,不由勾起冷笑,“是谁惹怒了皇上?臣去砍了他。”
晋德帝死死盯着被丢开的奏折,恨的咬牙切齿,“朕勤勤恳恳地守护着大晋的江山,这帮刁民竟然叫朕昏君?!”
言狄不禁哂笑,这次天灾降临死伤无数,尤其是六月飞雪的异样,暗示着了花家满门被灭的冤情,那日满门处斩的圣旨是皇帝下的,挨骂的自然也是皇帝。
对于晋德帝的处境,他没有任何同情,倒不是他无情无义,只是他在信中明明写得很清楚,等他回来再处理此案,为什么他要这么急着处死花家满门,甚至等不到他回来见她最后一面。
人一旦失去了信任,亲情也会淡了,作为晋德帝伸在黑暗中的一双手,他不再秉承以他为中心而效命的信念,在皇权面前,收起了以往的随性,规规矩矩地行礼,语气冰冷地说道“皇上,臣要求重审花家的案子。”
晋德帝皱着眉,过了许久才应允,“准了。”
相国千金大婚本是喜事,可婚礼半途而废,若非恰好遇上天现异象,整个相国府都将沦为全城人的笑柄,濒死的秦绾绾尚存一息,秦晖自然不肯放弃,于是将全城的名医全都招入府中救治。
但经过三天的抢救,秦绾绾依然生死不明,呼吸十分微弱,好像随时都能断气。
“相爷,这把剑离秦小姐的心脏只差分毫,本来贸然拔剑就凶险,现在才会昏迷不醒,不
过相爷放心,我等会用全力救治秦小姐。”
听到大夫的这番话,秦晖才微微放松下来,他看着似死未死的女儿,心神不宁,想他花费了无数精力好不容易才培养出来一个完美无缺的女儿,如果没有派上用场就这么死了,他的满腔心血岂不是全都付诸东流。
看到屋檐堆积了不少雪,秦晖皱起了眉,心事重重,外面的流言已经愈演愈烈了,民能载舟也能覆舟,晋德帝已失民心,看来择明君而立已经是必行之路了。
但言陌那小子已经失踪多日,在他身上也给予不上任何指望了,那么适合的人选只剩下尚在襁褓的皇子了。
金钟山倒塌,损毁了半个玄剑宗,巍峨堂皇的宗门只剩下颓垣断壁,四季缭绕的仙气尽散,受伤的弟子不计其数,一时间所有人都陷入了惶恐紧张的气氛。
当看到玄剑宗翻天覆地的变化,言陌内心只有自责内疚,是他没有完成师父交代的任务,使得石阴女破阵而出,害苦了众师兄弟。
一弟子被派遣外出侦查最新情况时,恰好遇见了言陌,于是对着他恭敬有礼地叫了一声,“三师兄。”
言陌嗯了一声,目光越过弟子,落在了广楼殿上,问道“现在状况如何了?”
“掌门依然在闭关,清虚真人被金钟山的落石压伤,其他的真人一切安好。”
“我回来的消息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石阴女已经逃了出去,师父身受重伤,众位真人必定急着商议应对之策,这是他最好的机会了。
“是。”那弟子点了点头,但又道,“镜道真人说石阴女会随时回来复仇,请师兄不要四处走动,尽可能留在广楼殿内,即便那魔女来,大伙儿团结一致,也能抵挡一段时间。”
他颔首道“我知道了。”
看着破败的师门,他不禁担忧,区区破阵便能毁了半个玄剑宗,若石阴女真来寻仇,他们人再多也未必能抵挡得住,当年鼎盛的仙府尚不能从她手中残存下来,可见那时的她气焰是何等得嚣张,他们玄剑宗被誉为天下第一宗门,可谁又能保证实力比得上昔年的仙府。
避开了其他弟子的巡查,他来到了宗门的禁地外,看守禁地的弟子见来人是言陌,躬身拱手道“三师兄。”
“金钟山倒塌,师父命我来查看里面的情况。”
看守禁地的弟子不疑有他,纷纷让开了路。
禁地内,青翠环绕,与外面的世界天差地别,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而火云麒麟正伏在一棵参天古树下小憩,它体型十分庞大,毛发如燃烧的云,锋利的爪子因为在休息而拢着。
言陌停步在十米开外,盯着他庞大的身躯,慢慢地拿出了剑……
在他进入禁地不久,便有一名弟子跟清虚真人通风报信,道“师父,三师兄孤身去了禁地,不知是否需要弟子派人将其带出来。”
清虚真人伏在榻上,半眯起眸子,眸中幽光一闪而逝,“这件事暂时不要声张。”
火云麒麟的元丹?不错!言陌那小子定是冲着禁地中的火云麒麟而去,可那火云麒麟乃镇守昆仑境的灵物,岂是他可以轻易斩杀的。
“噗——”禁地内,言陌整个身子撞到了树上,吐出一大口血,断玉剑脱离了他的手,摔在了树下。
火云麒麟两颗如铜铃般大小的眼珠子盯着言陌,然后朝天怒吼一声,奋力朝着他扑去。
他扶着树,勉强地站稳了身子,发束早在火云麒麟一爪子下变成了碎片,白色的衣袍血迹淋淋,整个人十分狼狈,一双坚定的眸子紧紧盯着火云麒麟。
要取得火云麒麟的内丹,必定要取其性命,他不能死,至少得杀了它。
他将剑收回自己的手中,准备拼死一战。
忽,一道青白色的身影朝着火云麒麟的身后偷袭,火云麒麟的注意力全在言陌的身上,被背后袭来的剑刺中了脊梁,当即怒吼着朝身后之人扑去。
言陌见火云麒麟换了攻击目标,顺着它去的方向,一眼就看清了来人,顿时吓了一跳,疾声喊道“师父!小心!”
清虚真人手中所持的正是被他收回来的紫偃剑,可见他并未将剑还与剑池,这一点出乎了言陌的预料。
见此,他立即将自己的佩剑朝着清虚真人丢过去,“师父,接着!”
断玉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清虚真人飞身而起,一左一右将双剑合璧,两剑合并时发出了强烈的剑气,带着灼眼的剑花以破空之势朝着火云麒麟飞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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