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炮击！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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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巳二年

八月十八

辰时

吴起道在东门外的炮兵阵地上死死地盯着一根更香，这根香的长短粗细看起来和普通的香几乎没什么区别，但不同的是，更香上雕刻着无数条刻印，还有相应的数字。

这是古代人最常见的一种计时方式，虽然部队中也有日冕和滴壶用于计时，但大多过于笨重，不方便携带，所以在前沿阵地这种比较嘈杂的环境下，人们大多会使用这种方便携带且简单易懂的计时方式。

随着辰时的刻度逐渐淹没在一片火红，最后化为一缕香灰掉落在铜盘时，吴起道高声喊出了那道命令“开炮——！！”

随着他的指令，无数的传令兵和旗语兵将他的指令快速传达了下去，近百门的火炮几乎同时发出了“怒吼”！而与此同时，北门，南门的炮兵阵地也响起了轰鸣！！！

二百七十门火炮同时将自己的第一轮炮弹打入了城中，并在空中炸开，挥洒出大量的白色烟雾——！！

是的，第一轮炮击，全部都是石灰弹……

这不是因为害怕城里的人会跑还是怎样，毕竟这座城早已被围成了一座铁桶！而吴起道之所以在由他主持的谋议会上坚持将第一轮炮击的弹药定为石灰弹，是因为两个原因的考量。

第一，是要通过这种方式，把城墙上的守军全部逼下城墙，赶去城内！

而第二，还可以用来测试弹道以及着弹点，虽然这种炮弹在对人的杀伤力上有着奇效，但是对建筑损害基本为零，根据所有的炮弹都是同等重量的设计，用来测试弹道且最大限度的保全城墙完整性，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吴起道拿起手中的望远镜看向了城墙，几乎所有的炮弹都成功落在了城市上空，只有少数的几门火炮将炮弹砸在了城墙上，并产生了一些大小不一的凹坑与裂痕。

“自行调整！！第二发！放——！！”随着吴起道又一次的口令，第二轮炮击再次随声而至！而吴起道始终都举着望远镜死死的盯着整个过程，在确定了所有的炮弹均已越过了城墙，准确的落入城中后，他立刻下达了第三道指令。

“下楔子！！固定——！！！”

随着这道口令的发出，每门火炮的炮兵都跑向了身后的弹药箱，从里面找出了锤子，大帽铁钉！还有四个三角形的木楔！

士兵们先将四个木楔分为两组，一前一后卡住了火炮的两个轮子，然后再由一人手握铁钉，将铁钉插入了专门用于拖拽火炮的末尾钢环中，再由另一名士兵一锤接一锤的将这些铁钉狠狠砸进泥土里，直到铁钉上的大铁帽死死的卡住了火炮尾环，让它激发后几乎也能保持一动不动。

而当每一组炮兵完成固定后，纷纷抬起了自己的右手，直到所有的炮手都准备完毕，传令兵才依次报出了口令。

“一组五门！准备完毕！”

“二组五门！准备完毕！”

“三组五门！准备完毕！”

………………

……………………

直到离着吴起道最近的那名传令兵高声喊道“所有炮组！均已准备完毕！”后，吴起道下达了又一道命令。

“换开花弹！！每组一百发！！自行射击——！！”

随着这道指令的发出，每组五箱装满开花弹的弹药箱分别被炮兵搬去了自己的火炮旁，熟练的进行换弹，装填火药，拉好了拽绳，封好了耳朵，死死地盯着一旁的旗手！

随着手旗的挥下！九十门火炮同时发出了巨大的轰鸣！！！

原本在城墙上痛苦挣扎，艰难爬下城墙，相互搀扶着走进城中的瓦罗士兵，立刻被这一声声巨响吓得脖子一缩，瞪大了眼睛回头看去！却什么也看不见，直到身旁的房屋突然被砸出了一个大洞，直到自己的面前突然掉落了一个菱形的铁柱子！接下来……他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轰鸣声，爆炸声，冲天的火光，弥漫的烟雾，散落的尘埃！书写着无数的人间惨剧！并在这个城中不断的上演！

无论是士兵，还是百姓，这时候已经没有了任何区别，抱着头，漫无目的的逃窜，惊恐，飞石，爆炸，死亡！不断地折磨着他们的每一根神经，疯了！！！真的是疯了！！！

城中几乎所有的瓦罗人脑海中出现了这个想法我们真是疯了！！！才会和这样的对手开战！！！将军疯了！！！高官们疯了！！！天可汗也疯了！！！竟然会觉得自己能够战胜这样的敌人！！！活下去！跑！！我要活下去！！！

渐渐地，瓦罗中的人们发现了一片净土！！

西城！！西面的炮击最少！！！

在强大求生欲的驱使下，无数的百姓冲向了西城门，只是他们逃到这里后，已然还不足以令他们安心！他们还要逃！死命的逃！！逃得足够远！！逃去天边！！逃离这片人间的地狱！！！

然而，当他们千辛万苦，九死一生，好不容易冲到西门时，却发现几名瓦罗的校官在组织官兵堵住了他们的去路，几个被炮弹吓疯了的瓦罗人冲到门前，立刻便被这群校官及士兵乱刀砍死！血肉的横飞与死者的悲鸣，让人群渐渐恢复了冷静……但也只是维持了一瞬而已……

随着又有数十发炮弹落在了人群中，无数的尸体和血肉横飞了一地，这群百姓开始愤怒了！他们恨城外的敌军！他们恨这些人恐怖的武器！他们更狠面前这些无法保护自己，却还要阻断自己生路的官兵！！

而抱着这种想法的……不仅仅是百姓，还有无数被吓破了胆子的瓦罗逃兵！于是，也不知是谁先带的头，暴乱！冲突！无可避免的发生了！！

这群竭力组织秩序！收拢残兵的校官，最终被这群被愤怒和恐惧冲昏了头脑的人群彻底淹没了……

西城门……

被打开了……

…………

……………………

而此时，城外的通顺军炮兵依旧在一次次的装填，一次次的激发，机械般完成着校官赋予自己的使命，他们对城中事态一无所知，但他们对这群人的遭遇也不难猜测，可是，他们却没有丝毫的迟滞与同情……

因为对他们而言，这群人，就不是人！

而是一群只会打家劫舍的豺狼虎豹！他们闯进了自己的家园！抢夺他们同胞的家产！！最后又将他们辛勤耕耘，向往和平的同胞变成了奴隶！！

而这群瓦洛人，却从一群懒惰的，食不果腹的，衣不蔽体的乞丐，摇身一变，成为了富人！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上等生活！！

凭什么！？？

就凭你们手中的弯刀么！！？？

那现在！！就尝尝我们手中的火炮吧！！

雪崩前！！

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你们既然享受了这群强盗带给你们的优渥生活！！！

那你们！！自然就要享受和他们同等的罪罚！！！

活该！！！

………………

…………………………

整整两个时辰……

持续的炮击渐渐的停息，而城中，几乎已经剩不下几个活人了……

吴起道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轻蔑的笑了笑，因为他刚才看得不是城墙，也不是早已消失不见的瓦罗士兵，而是空中行天营的旗语！

''西门已开！大批士兵百姓向西逃窜！''

“步兵——！上刺刀！随我攻城——！！”随着这个命令的发出，吴起道抽出了腰间的马刀，一马当先的带头朝着城墙冲了过去！而众多的士兵立刻就被他无比的勇气所鼓舞，纷纷握紧了手中的武器与云梯，追了上去！

而同样的事情，也在南门和北门轮番的上演，只是一会的功夫，所有的城门都被第一批爬上城墙的通顺士兵打开，而大批的士兵，也顺势从城门涌入，然而，这腔热血终究还是白费了……

因为此刻的阿拉木图，早已变为了一座满是废墟的空城！

…………

……………………

视野再一次回到了戈壁滩上……

在河岸边等到多时的骑兵营千户，贴格尔看到头顶上，来自行天的旗语。

‘东南方五里外，出现大量瓦罗士兵与瓦罗平民！’

贴格尔收起了望远镜，狞笑着拔出了腰间的弯刀。

他对这群来自中亚的强盗，仇恨完全不亚于梁国的百姓！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为对他而言，这个仇恨不仅仅来自于抢夺与杀戮，还有一个更让他无比愤怒的切肤之痛！！那便是亡国！！

而他本人，也正是因为这亡国之恨，最终无奈投去了北真，也正是逐渐发现北真与瓦罗穿的是同一条裤子！他才会心灰意冷，最终被言冰的诚意所打动，转投了梁国。

如今……主帅竟然还给了他亲手清算的机会……他此刻内心是无比的庆幸与感激，这种大仇可以得报的滋味，可不是谁人都能有机会尝到的……

“奉主帅令！十者只存其一！！先杀轻壮男子！女子，幼童，老者次之！众兵士听令，随我冲锋——！！！杀呀——！！！”随着最后的一声呐喊，贴格尔双腿猛然夹向了马腹，这支千余人组成的骑兵队犹如一把巨大的钢叉，在他的带领下，朝着东南方向的残兵流民疾驰而去。

…………

……………………

五天后

全城仅存的几个老头和妇女带着一些孩童，摇摇晃晃地走进了比什凯克城……

他们的眼神，无比的空洞……

他们的神情，仿佛刚刚游走出地狱……

很快，关于梁国士兵的恐怖武器，还有他们凶残的杀戮，被编成了无数的版本，如同瘟疫般快速的在城中传播了开来！

大量比什凯克的百姓开始拖家带口，陆续的逃出城池，朝着瓦罗的腹地迁徙……

而随着他们的四散，这些故事也快速地成为整个瓦罗国口口相传的梦魇，折磨着每一个瓦罗的人民和高官……

甚至，瓦罗国由此开始，各地都涌现出了大规模的外迁浪潮，他们跋山涉水，拖家带口，逃离了这个注定会被强大敌国灭亡的国家，并落脚在别的国家后，沦为了流民……

而当瓦罗前沿的探马，将听闻得来的阿拉木图的惨状，以及在巴尔喀什湖周边看到的延绵数十里的营盘，汇集成一份情报，送入了瓦罗朝堂，这位不可一世的“天可汗”和满朝文武百官，也彻底陷入了恐慌……

人心理防线的崩塌，往往仅在一瞬间……

十天后，无数刚刚行进了数千里，涌进梁国边境的瓦罗军营，收到了退守新都的命令……

军中的抱怨声，牢骚声接连不断，欲罢不止……

士气空前的低落，秩序也随之混乱。

再伴随着各种前沿的情报与各种夸大其词的传说在军中不断的发酵，一些原本就被迫臣服的将领和士兵们，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这一情况，已经远远超出了玄巳帝与言冰当初的预估，但无疑，是在朝着对梁国更有利的方向发展着……

…………

……………………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啊……臣要恭喜陛下了！瓦罗，败局已定！！”迪化城中，何有圭一脸憨笑的喊出了这句至理名言后，躬身将六封密信递给了玄巳帝。

“这是……？”玄巳帝皱着眉头看着何有圭，不知对方哪来的这套言论，搞得好像已然成竹在胸了一般。

何有圭送出密信后，缓缓站起了身，一脸坏笑地说道“陛下，这是瓦罗几个蒙古将领的投诚信，上面不仅写下了这些校官的名单，还包含了大量的布防图，以及瓦罗的军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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