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下赣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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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城头上如雷的炮声，赣州知府戴国光两腿打颤，抖抖缩缩的考虑是不是赶紧下城，可这会贼寇攻城在即，他又怕自己这个知府就这样不管不顾地下了城，会影响城上守军的士气，因此缩在城门楼子边上，犹豫了好一会。

思量来，思量去，戴国光还是决定要上城为将士们助威，他要告诉那些士兵们，自己一个垂垂老矣的文官都有胆子冒着贼寇的炮火上城为他们送酒送肉，那你们就更应该尽心竭力地为大清效命。

可戴知府刚刚上了城墙，两枚炮子就无巧不巧地砸在他附近，那猛烈的爆响骇得他两腿一软，瘫倒在城头上，连裤子都吓湿了。

本就被长毛贼寇土工掘进的攻城手段弄的焦头烂额的江西提督许贞，见戴国光表现非常不堪，不由大怒，当场就派人告诉戴国光，让他马上滚下城去，并对他说你的任务是稳定城中秩序，组织民夫青壮为城上提供守城物资，而不是上城来扰乱军心的。

听了传令兵带来的口信后，戴国光心头一松，也顾不得读书人的风骨了，连忙捂着裤子带着衙役和青壮下了城，生怕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毁了自己一府知府的形象。

其实也不怪戴国光和他带来的那些衙差们吓破了胆，实在是楚军的炮火打的太猛烈了，仅仅五轮齐射，赣州城上就有十三门火炮被轰下了炮垒，三四十個躲闪不及的营兵被炮子削掉了脑袋，受伤的兵丁也不在少数，最恐怖的就是有三个营兵慌乱之中竟被粗重的炮管压断了双腿，这会在城头上没命地哀嚎着。

城防炮的攻击毫无效果，那些正在挖掘的壕沟依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赣州南城方向移动，而已方设置在城头上的炮兵阵地又遭到了长毛贼寇的火力覆盖，许贞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不得不下令停止了炮击，并重新调整了炮位，以免有限的炮兵再遭到长毛贼寇的炮火摧残。

尽管对楚军进兵的手段束手无策，但许贞对暂时守住赣州还是有几分信心的，因为早在月前，他就在内城布置了数十个监听瓮，而且还准备了大量的石灰瓶和猛火油等守城器械，在他看来，长毛贼寇即便是掘进到赣州城下，最终还是要采用蚁附攀城的手段攻城，那这些早就准备好的守城器械便有了用武之地。

赣州南城并没有护城河，加之又处在梅江、章江、犹江之间，土质松软，民夫们挖掘的很快，不卖力不行呀，虽然这些炮子并没有几个打在他们身上，但是那震天的响动着实令人害怕。

守城的清军对躲在壕沟中掘土而进的民夫无可奈何，只得停止了炮击，但是楚军的火炮却是依旧对着赣州城倾泄着怒火。

午时一刻，楚军的壕沟终于挖掘到了赣州城下，但出乎许贞预想的事又发生了，长毛贼寇后阵的那些扛着云梯的兵丁并没有如他想象的哪样走壕沟向城墙抵近，反而是那些火铳手，刀盾兵护卫着一批民夫和炮手运送了二十余门口径有身体大小的火炮沿着宛如蜘蛛网一般的壕沟向赣州城而来，在这些人身后还跟着一队令清军闻风丧胆的铁皮人。

“贼寇想要做什么，他们难不成想用那些短炮来攻城，还有那些铁皮人，咱们的城墙足足有两丈半高，他们能把震天雷扔上来吗？若是扔不上来，岂不是炸了他们自己吗？”

望着在壕沟中不断前进的楚军官兵，袁州副将赵赖和南赣总兵许胜皆是疑惑不已，贼寇带火炮到城下他们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他们也看出了那是攻城用的臼炮，但赣州城防坚固，适才楚军的炮火轰了那么久，也不过造成了城上守军一两百人的伤亡，这区区二十几门臼炮能顶什么事？

派那些投弹手过来，他们就更不能理解了，因为赣州城墙足足有两丈半高，若是算上墙垛的话，差不多就有三丈，他们不相信那些投弹手能把震天雷扔到墙头上。

在城头上清军将佐惊疑不定的目光中，楚军的臼炮队终于输送到了赣州城下，然后在他们诧异的目光中，对着赣州城头轰出了二十几个装填了白糖炸药的霹雷弹。

霹雷弹其实就是用大陶罐装填石灰、火药、砒霜和铁钉的一种炮弹，用臼炮轰出，由于陶器易碎的原因，它的攻击距离很短，但却是攻城的利器。

当年的桂林之战，晋王李定国就是用臼炮将无数的霹雷弹送入了桂林城内，彻底压垮了桂林守军的信心，最终攻入了桂林城，逼的伪清定南王孔有德举火。

这次楚军攻打赣州，马仲英同样打的是利用装填白糖炸药的霹雷弹瓦解赣州守军，又或者利用这种武器将龟缩在赣州城内的清军逼出来的心思，至于将掷弹兵派到赣州城下，完全是为了防止城内的守军狗急跳墙，出城袭击正在攻城的臼炮队。

二十余枚霹雷弹在火炮的轰鸣声中飞上了赣州城头，带着巨大冲击力的霹雷弹在落地的那刻瞬间爆裂，一块块拳头大的陶瓷碎片和陶罐中的铁钉飞溅而出，直惊的守在城头的清军一个个抱头鼠窜，在爆破中心的营兵更是死了一地，一个个口中、眼中、鼻子里都是血，显然是被爆炸的巨响震死的。

与此同时炮弹里混杂的石灰和砒霜在陶罐破碎的同时也瞬间弥漫开来。

这种夹杂着砒霜的石灰雾，凡是被呛到的绿营兵无一不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喉咙，发出“嗬嗬”的干呕声，眼睛被呛到了的还好，城头上就准备了菜油，只要及时清洗就不会有太大的伤害。

“快放火，快放火，把干草全都推下去，烧死那些狗日的贼寇炮兵。”

霹雷弹的威力令缩在墙垛后观察敌情的许贞大为惶恐，面对躲在壕沟中发射炮弹的长毛贼寇，许贞知道无论是石灰瓶还是金汁又或者是滚木擂石都不能伤他们分毫，至于出城强行攻击更不可能了，因为他没把握对付那些铁皮人，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得祭出了他最后的杀手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