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戚达的故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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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烟雨楼被封锁早已过了五日了，陈珏的人并没有出现。千玖当然是料到的，烟雨楼一关戚达和张妈妈两个人自然是废棋。

风口浪尖上的时候，陈珏实在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派人去见两个可有可无的人。但是也不是没有办法的，千玖刻意拖上几日不放出风声，为的就是更加能以假乱真。

让张妈妈装疯固然是个好法子，但装疯总归是没有真疯稳妥的。这么些日子没解药了，她自然是抗不住了，到时候的胡言乱语，陈珏绝对就没有再怀疑的理由了。

张妈妈好熬不住了，被他关着的真正的戚达也好熬不住了，他是时候放出点儿风声送给陈珏了。

门外把守的很紧，戚达一步也踏不出这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屋子去。已经好几日了，除了送饭的，他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角落的墙沿儿已经被他挠下厚厚的一层墙皮。指甲盖儿都劈裂开来，即使指尖露出的血肉被磨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也制服不了他心里的烦躁。

突然听到了脚步声，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迫切的回过身冲着房门口呼喊道“云儿姐姐！你终于来看七七了，解药，解药！＂

那人进来后，戚达眼里的光瞬间又黯淡下去了，来人不是拯救他的，是魔鬼。

“我不是你云儿姐姐，也没有解药。八日没有解药的滋味儿，我看你状态比我想象的要好的多啊。”

“你这个出尔反尔的小人。既如此，不如给我个痛快，让我死了罢了，何苦这样折磨我！”

千玖不在意他的憎恨恼怒，反问道“你可知道陈珏给你吃的是什么吗。北国最烈的五石散。这东西，仅食用一点儿，就让人欲罢不能。”

“若是长期食用，等你的后果只有死路一条。他给你的解药也不是别的，仍是五石散。五石散是北国皇室的秘药，从一开始，陈珏可压根儿就没想过给你留活路。”

戚达有些颤抖“那又如何！即使如此，当初也是我心甘情愿！滴水之恩也该涌泉相报，若是没他，早在几年前我就死了！千玖，我求你，让我痛痛快快的死吧。”

“你倒还是个懂得感恩的。但你可知，你的涌泉相报，用的是全大梁百姓的命，全大梁的疆土。皇帝都做不了的主，你都能做得了了。”

“陈珏不过是想回到自己的家去，根本没有你说的那样严重，他有何过错！是大梁不放他走！身在异乡，所有的事情都身不由己。明明一切都是许久以前的纠纷，如今已事事平息安定，所有的封存过往连皇家都要忘了去。”

“又为何要让他一毫不知情的人来承担！代价是一生的孤苦落寞！难道人的身份就真的只能再还未出生时就被一锤定音吗！”

戚达的情绪有些激动，在戚府里的过往种种，记忆如潮水般袭来。陈珏的遭遇与他很像，他很不平。可能这也就是为何，陈珏救下自己的那一刻，他就选择了信任。

他早就觉得戚楚明远没有上京城里传的那么神。可能是生来他性子就比较叛逆，再加上从小与戚楚明不是很亲近，让他越来越觉得，他的父亲有点太会装模作样。

至少他在府里的时候，戚楚明对几房姨娘就是好不掩饰的宠溺，这其实还算正常。让他对自己的父亲印象彻底崩塌的是，他竟然会与自己的女儿衣衫不整的躺在一张床上。

那一次是他去寻五姐要风筝玩儿，你进门去就撞见这一幕。五姐当时也不谙世事，那副呆滞疑惑模样显然是被戚楚明哄骗了去的。

当时他还不能很理解是怎么一回事儿，等再大大，也就明了，是多么的肮脏恶心。他虽是个儿子，但戚楚明儿子很多，况且他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庶子。

自那以后，戚楚明应是觉自己的被撞破，越来越不待见他，冷落他，连带着他娘都被关了起来。

后边儿戚达对戚楚明凡事都格外的留心，一是怕哪个不小心得罪他挨罚，二是越来越好奇他父亲到底有多少的癖好。

让他惊讶唾弃的是，不仅仅是五姐，几乎府里所有的庶女，都被戚楚明糟蹋过。顶着父亲宠爱的名号，用最肮脏的行为将自己的女儿一个又一个推入深渊。

庶出子女，难道就不是人么，难道就不是他的骨肉么，难道就是他玩乐的工具么。因为戚楚明戚达的的三观被颠覆，戚府表面风光的很，戚楚明表面也为人称赞。

但暗地里，戚府就是个深渊，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娘死了，活活被戚楚明饿死的，死前亲眼见到的最后一幕是，戚楚明将他们还不足十岁的女儿扒的精光，猥琐的在江儿身上游走，戚达的亲妹妹，戚江，仍傻呵呵的对着戚楚明笑。

他娘像看个魔鬼一样看着戚楚明，终于一口气提不上来，硬生生的让气给噎死了。戚楚明是个变态，就是个畜牲，连畜牲都有舐犊之情，他连畜牲都不如。

江儿也死了，戚楚明哭得很惨烈，像极了人人所道的那副重情重义的模样，但他知道这全都是装模作样的，但他太弱小了，他斗不过戚楚明。

他要为娘报仇，要为江儿报仇，即使戚楚明是他的父亲，他也不能忍受这样的虚伪人渣逍遥自在的活着。他要搜罗戚楚明所有的恶性，他要去大理寺敲钟诉状。皇上最为严明公正，不会放任不管的。

可还未等他去告状，他的噩梦就来了。

一日他鼓足了胆儿，偷偷潜入戚楚明的书房，想从那落成堆的折子中寻出他蛛丝马迹的错处，但谁知那日戚楚明回来的异常早。

戚达蜷在书架下的空隙里，他骨架瘦小，隐匿进去倒是刚刚好。

戚楚明在和那个跟随他将近三十年的属下谈话，内容一字不落的让他听去，但深奥的很，提及到的人名他一个也不晓得，丝毫理解不了两人对话的内容。

但戚楚明语气严肃又急躁，透露出的不安让戚达能猜测出此事应是不同寻常。

他蜷缩的都已麻木了，两人的对话终于停止了。戚达还未来的及松口气，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只鼠，对着他的手指就是狠狠的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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