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侨王后从不将感情寄于旁人,包括季秋,她的爱与恨全都在天子一人身上,无人能替代他,爱恨交织,仿佛云烟,时而散又时而弥漫。
十五月圆夜,王后娘娘回到了洛云王宫,再走一遍这热闹的王宫,一路走来人越来越多,很是热闹,她想起了当年的热闹婚仪
他们的关系从那场草原上的婚礼被系牵在一起。“你能握着我的手离开草原吗,哪怕做给旁人看也行。”
宸王殿下如她所愿,携着王妃的手与她共同上了去洛云的婚车。
她就仅凭着这片刻与他的触碰温暖自己,还骗自己他并不是做给旁人看的。他们两情相悦,此生是彼此的唯一,不可能互道别离。
她亦想用自己的一颗热心肠去温暖最寒冷的宸王殿下,怎知一上车他就自觉松开了她的手。从此她似条迷路的鱼,冷得无法呼吸,找不回回到温暖海底的路途。
“若时光能倒回,在你面前能否困住这瞬间?”即使再也回不去无边际的大海,这条鱼仍执拗地停留在那刻久久留恋于他携着她的手走出草原。
眼前的热闹是通往满月宫的,越往那边宫人们越多,众人都喜笑盈盈,不知道在高兴什么,她就如同一个异类,混迹于其中。
远远的就见到那颗盘根错节的古树,她又忆起一事
“你在干什么,王后。”
天子平日里见了她,只会象征性点头算是打个招呼,更多情况下是与她擦身而过,可如今却上前质问他,重要的是他竟那么有耐心走过来与她说话。
“臣妾让工匠们弄个秋千玩,这树结实,您看有什么不妥吗?”
这里不是他们的家吗?他不是说“不管什么事都照王后说的办”?只这句话她听着还像个王宫的女主人,自己闷得慌,搭个秋千玩也不行吗?
没想到天子与她说了更多的话,“这树屋所在是先王与太后娘娘常来的地方,如今由太后管理,王后以后不要靠近这树,寡人会命人将其保护起来,最好也不要来此地,免得扰了太后娘娘清净。”
侨王后认为此话有理,长辈的东西自是不能乱碰,她向天子道歉,撤了按秋千的一班人马。
而此后,此地圈给了懿夫人成为她的殿宇,懿夫人,要是今日对你“情深义重”的天子在此背叛了你,你作何感想,是否比本宫的心更痛。
侨王后见懿夫人已好好的站在了树屋下,一步步朝她走去,事情难道如此顺利?看来……
懿夫人后边渐渐显现出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天子陛下,侨王后冷笑了声停下脚。
“秋儿,你先别回头。”姬辰站在季秋对面,而季秋背对着侨王后。
侨王后看不惯姬辰对懿夫人总是体贴入微的模样,对她说话也是轻声细语,世上怎有这种两面截然不同的男人,冷得似冰又暖得如玉,侨王后周遭立即显现出她最鄙视的妒妇模样。
“陛下一定没有看第三封信吧?”侨王后站在天子不远处,用了一种忧伤的眼神看他,他的心在哪里?我根本看不见,要怎么抓住?
姬辰道“没看,烧了。”
“那臣妾背给您听,您一定不会失望的!”侨王后哭喊道,她不信自己的谋划天子不感兴趣,他听了也许会改变主意,她在争取最后一次。
姬辰抱起季秋,将她护在了身后,“你逾越了你的本分,王后,你不应有诸多妄念。”
一切如侨王后所料的那样,天子不会拿懿夫人出来交换,而她也如愿以偿听见了天子对他所说的决绝的话。
“谢谢您陛下,您的话能让我更加冷静,以至于待会臣妾不会又妄想些别的让自己的心悸发作。”侨王后回来不是什么可笑地来挽回天子的心的,也不是向天子“献策”来的,而是除去她心中的那份“意难平”,从她心底里产生的最原始的情感——不甘。
“你们最好多看几眼彼此,过了今晚就指不定谁不在了,臣妾是来与陛下做个了结的。”侨王后的语气无比平顺,就如在说平常事般,她已看破了感情,看透了与天子陛下的感情,她已经凉得结冰,即使将她扔回到海里,也仅是如尸体般漂浮在上头。
“甚好,如王后所愿。”他对她说话时永远如冰山般,让人无可触及。
“懿夫人,我们公平地打一架如何?死伤不论。若是你赢了,本宫自我了断,王后之位就是你的。”侨王后冷冷地笑着望着季秋,她能和她比的所剩无几,就只有武功与身份罢。
不由季秋分说,王后跳跃两步,第一步带走季秋,第二步再回到刚才地方,天子则被王后不知从哪冒出的四个贴身宫女缠着脱不开手。
“陛下,您不插手,本宫的侍女们也不会动手,您大可少费些力气站在这里看着您的懿夫人是怎么死的。”
侨王后的四个侍女武功修为极高,随便挑出一个就能敌得上季秋,她们各自守住一方,阻止天子上前是绝对能做得到的。
侨王后站在季秋跟前,“开始吧懿夫人,本宫还为你准备了剑,别说本宫欺负了你。”她把剑交到季秋手中,说着,就与她拉开了阵势。
季秋不得不迎战,因为看侨王后咄咄逼人的气势,即使她不出手她也会置她于死地,眼下只能硬着头皮上。
侨王后内力深厚,她朝她走来,脚下残叶飞花翻动,季秋只能以自己的内力抗之。她被沙石迷得睁不开眼,连退了好几步。若是一直这般,不出半柱香时间她的心脉就会被全部震碎。
“秋儿,别硬抗,避开她的的攻击。”姬辰在另一头提点道,四个侍女改四方防守为八卦阵发,稳稳加密防线,天子一时间无法从里头出来。
“这算你作弊,陛下,本宫劝你别说话。”刚才漫不经心的侨王后,此时上前就给了季秋一掌,这一掌明显留了分寸,季秋捂着快要裂开的右肩,用右手拿着剑撑在地上。
此时不反击她就再无机会,她忍着疼朝侨王后展开正面攻击,王后一点都不在意地迎上,待她靠近只要一掌就能把她击飞。
季秋用剑点地在侨王后出手的同时来了个后空翻神行鬼步般移到其背后,若仅是如此,王后仍有机会再次攻击,所以季秋又多跳了一次,趁其第二次攻击落空的间隙,从她侧面奇袭,用尽全力将侨王后击飞,她亦留有余地,没用用剑。
在四个侍女惊讶的空档,姬辰轻巧地将季秋带至身边。“王后,这不公平,要打你与寡人一较高下。”
侨氏并未受多重的伤,她起身反问道“这样就公平了吗?”
“王后娘娘,是您说要打的,妾身并不觊觎王后的位子,所以也不想和您打……”此时的季秋被姬辰紧紧护在怀中,现下再没有谁能将他们分开。
“够了秋儿,别在人面前提‘妾’字,寡人的妻不必受如此委屈。”
王后又一次看到了姬辰同季秋说话时的呵护之情,他与季秋说这些就完全没有考虑过她这个“妻”的感受吗?完全没有。
侨王后不是一个自欺欺人的人,但她手中还有筹码,能拆穿季秋这个中原女子的伪善面孔。
“芸姑,让陛下看看,她的懿夫人对他到底有几分真心。”侨王后唤出了她那个厉害的幻象师,也就是灵儿的师父。
树屋周遭瞬间升腾起烟雾,渐渐地,树屋消失了,侨王后与陛下还有众人也不见踪影,季秋知道自己已处在幻境之中。
“姑娘,来,前面就是王后之位,只要你坐上去就能成为王后。看看,王后是国母,是天下人的礼仪典范,最重要的是,她是天子陛下的妻,来告诉我,你愿意当王后吗?”
而在幻境之外,大家只听到一句“懿夫人,你想当王后吗?”
“不想,我只是姬辰的妻。”
即使身处幻境,季秋仍可以毅然决然地立即说出这句。侨王后很是嫉妒,嫉妒懿夫人的身份,嫉妒懿夫人直呼陛下名讳,即使是这样,天子仍乐此不彼。
此时的天子不管其他,就牢牢守在季秋的身边。
此后,芸姑在为季秋所设的场景中放置了耀眼的后冠、凤印,她都对其无动于衷,季秋大喊道“王后娘娘,就算妾身死了,您又能改变什么?”
改变什么?她当然能改变一切,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快些了结了季秋,天子才能做出改变,她来之前已经想好了各种可能,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季秋自己了结了自己。
“懿夫人,您不觉得您的存在阻碍了天子的抱负吗?一个男人背后女人的作用是很大的,您在他身边,他就不能把您与大业一同兼顾,您是罪人。”
幻境中,这句话周而复始地重复,“我是罪人?”季秋忽然自己问自己这句话,一旁的姬辰听见,摇晃着季秋,这幻境结界又厉害了许多,竟然能对一个人施展,且外头的人瞧着根本无恙。
而在里头的季秋是听不见姬辰的声音,她脑子发胀,但并未完全丧失掉理智,她道“你想说什么?”
芸姑见时机已差不多,又开始重复另一句“王后娘娘才是天子的良配,她能帮天子坐拥江山,而你什么都不行,只会拖累天子,你是罪人,你应该去死。”
芸姑所控之下的幻境是个修罗场,没有人从这里走出过,她能利用幻境夺人心魄,杀人于无形。
此时,只见季秋神魂落魄地朝那把剑走去,芸姑勾起了嘴角。
季秋走到剑前踩了过去,然后她根据自己记忆的方向从树丛中摸出一把古琴,这是姬辰之前和她交代过的梨落所在方位,梨落是有灵性的古琴所以能入得了这幻境。而那把剑,就连芸姑都忘记它根本入不了幻境。
季秋一指触碰琴弦那刻,芸姑就感到不安,因为她分明感受到自己遭到了反噬,随着季秋弹琴节奏的加快,她反过来控制了芸姑的七经八络。
此幻境是芸姑的血肉铸成,季秋只弹了几下就觉出头脑变得清醒,反之,芸姑已开始招架不住。弹琴的速度季秋不在话下,她手指翻飞,古琴上只残存着她弹琴的手影。芸姑似被拆骨般难熬,此幻境她再也掌控不住。
烟雾开始消散,她又看到了众人。“王后娘娘,天子陛下的前程由他自己抉择,秋儿撼动不了分毫,若您是陛下的良配,您大可自己与他说。”
王后整个人被怔住,就在那封信上,她表露了自己的看法,“女人不管如何作为,想得到宠爱呵护,归根结底在于男人对她的看法。”原来季秋同样深知此道,她如今都不知要将自己放于什么位置。
很好,现在就是机会,王后朝梨落投去一枚石子,这里到将一根琴弦横切折断,刚好弹到了季秋的心口。
“噗。”季秋朝前方吐了一口鲜血,姬辰瞠目看着那个位置,就是上次秋儿受伤的心口。
一瞬间,他的心跳都停止了,他对准侨王后的心口就是一掌,不过这一掌被赶来的小西戎王挡了一般,另一半,结结实实打在他的心口。
“哥哥。”侨王后接住了倒下来的哥哥,他应该是受了较重的内伤,但仍用无恙的神情安慰她的妹妹道“无妨,哥哥不会死的,哥哥还要活着保护妹妹,若是妹妹接了这一掌一定会心悸发作而死,这点天子不会想到,但哥哥知道,咳咳。”
侨王后眼里充满了愧疚,她放弃了,不管季秋是死是活,这回她真的要走了。
扶着受了重伤的小西戎王,纫佩回头对天子道了声“我们的债结清了,从此戎狄称王不称臣。”
姬辰目送着这对兄妹远去,而他的秋儿紧闭着双眼倒在她的怀中,在她失去意识前,她用了一只手死死抓着他,像是在无言地抗拒对她不公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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