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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说林黛。
因为今天的主角只有一个,就是林黛。
军营林黛没有进过,不过就是兵,一个一个兵,一个一个营,不过如此。
这一天下来,林黛得到的惊喜,惊慌,惊恐,乃至惊吓,比以往二十多年加起来的还要多。
而后面的,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惊骇!
一方连营已成海,盾甲为坝戟为林,笔直长宽,直达数里,平地起鸿沟,左右各八列,隆景的将士们今日特意开辟了一条通天大路——
直达点将台。
盔盔俱整,甲甲皆肃,戟戟笔挺,挺天立地。
如人。
无人一丝语,无人一抹笑,这是兵,一个一个兵,又是石,一块一块石。
坚硬岩石,亘古不动。
无声,无息,竟觉一丝微风也无,风声也无。
庄严、厚重、铁血、雄风,实则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欢迎仪式,然而林黛林神魂已然为之所夺!
压力,极为压抑,真真有如实质,林黛根本就透不过气!
“黛儿,不要怕。”好在还有一个方郎,方郎的手指修长而韧,掌心干燥无比:“不用怕,就当是在自家。”
稳住啊!林黛!林黛也是这样告诉自己,可是,这,如何,能当是自家?
“怦怦怦怦怦怦怦!”心在跳,直欲破胸,贯耳如雷,但林仙子终究还是林仙子:“嗯!”
无论如何,也不能给他丢人!这就是林黛,此时唯一的想法。
但手仍不是手,但脚仍不是脚,这一关简直是比在方家更让人难熬,毕竟那些都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而每一个似乎都在看着林黛——
不是似乎,而是事实。
眼神如利剑,能够杀死人。当然林黛不是敌人。
但眼神也如火。热情也能烧死人,林黛不见然心自知。那无数道炙热的狂喜的目光——
心都融化,烧死我罢!这就是林黛,此时唯一的感觉。
当然兵们不是石头,如同方老将军。每一个人对林黛都很满意,仙姿楚楚,大家风度,适合给方家当儿媳妇。
只是一张脸,白得有些过分!众兵心道。
兵们都不知道,林仙子,又以绝世神功。强行将早已通红的脸瞬间变白!
但耳朵是红的,脖颈也红的,红的血红白的雪白,众将士眼明也自心亮。心说这个姑娘,还真能装!
牡丹所说的话,总是至理名言。
“瞅甚么瞅!羞也不羞!”好在,牛牡丹来了,牛牡丹又主动跟上来了:“立正!站直!不话乱看!都往哪儿瞅!你们不害臊人家还要害臊了,这又不是真个娶媳妇儿!人家可是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再说也没个红盖头给遮掩一下……”
后来,回想起来,林黛觉得一辈子都要感激牡丹大姐,真心话。
现下,林黛谁也不佩服,唯独佩服牛牡丹,因为牛牡丹从来就是不管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根本不知羞臊为何物:“怎么,这才几天没见,就装作不认识了么?”旁人要步行,牛牡丹就偏偏骑在马上,旁人不说话,牛牡丹就硬是要他开口:“你!出列!”这就指定一个,因为有些眼熟:“你,那个,叫甚?”
那兵不理。
“吁——”这个停下,思索片刻:“大力王,王大力!哈哈哈,我就说,你是王大力对不!”
那兵,目光闪躲。
“哈!王大力!”牡丹一拍大腿,激动喜悦万分:“话说当年,在凉州城里,你我二人并肩战斗……”
战友啊战友~亲爱的弟兄~
这王大力,生得虎背熊腰肌肉发达,整个儿一个大力水手也似,因此牡丹大将军对他印象很深:“……还记得不,那时我就专门放枪,你就专门打炮……”原来王大力,是一个炮手:“……轰!轰!轰!那炮打得,那叫一个准,隔老远……”她自兴高采烈连说带比,王大力板着个脸只是不理,这让牡丹神将很是生气:“王大力,王大力!你看着我!不承认是罢?心虚了是不是?就说你那天晚上偷看过我上茅厕……”
周围兵将,无数只眼,齐齐瞟向王大力——
王大力,终于低头,面红耳赤,汗颜无比:“我没……”
千里之提,毁于蚁穴,旁人自不必说,林黛只觉霎时一阵轻松,漫天威压骤减,大地安忍坚实:“哈哈哈哈!叫你不说话!叫你装哑巴!你!还有你!獐头鼠目,抿嘴儿偷乐那个,我怎瞧着又有些眼熟……”
那兵,面色微变。
“牛二虎!牛二虎对不!”
“咦?他不认识我,你也不认识?咱俩可是本家,都姓牛,八百年前还论过……”
“好好好,你也不承认,不承认是罢,你不要忘了那天晚上我上茅厕是你和王大力一起偷看的……”
“姐!”牛二虎,百口莫辨:“你不要这样,咱俩可是本家,都姓牛……”
这就毁了,前功尽弃!
“一个牛二虎,一个王大力,还有一个么——”牡丹神将,威风八面:“那天晚上偷看过本姑娘上茅厕的总共三个人,现下逮着俩了,还有一个人——”
目光所及,众兵无不低头,生怕给她指认出来:“三哥,这娘们儿谁啊,这么牛逼!”
这就有交头结耳,窃窃私语的了:“她你都不认识?要说这人可不得了,嘘——”
“啥?疯僧之妻?”恍不觉间,队形渐散:“果然够猛,有够霸道!”
“谁?谁?怎了?怎了?不是罢四弟,你也认识她?”口口相传,如中瘟疫:“凉州见过,还很熟?我说四弟,那天晚上和王大力牛二虎偷看过她上茅厕的第三个人不会就是……”
“立正!站直!肃静!保持阵形!”这时,牡丹神将已然掉队了:“唿~”
这时,有人吹了一声口哨儿:“唿咻~”
“谁?谁吹的口哨儿?”流氓哨儿既出,登时场面大乱:“谁吹的?谁吹的?不是说好了……”
林黛行于其间,只觉柳暗花明,那一声口哨儿吹得穿云裂日清亮无比,瞬间漫天威压已如云开雾散弥于无形:“我!”
“轰嗡!”一处乱,四处乱:“有奸细!有奸细!”
“就是我!”一盔抬起,奸人现身,隆景三军面面相觑,心里同时想到了一个词儿:“老子吹的,又怎样!”
功败垂成!
自是贵客,初次登门,隆景的将士们这一回是要展示军姿,无敌之师,铁血雄风!
也给她看看,甚么是排场!
岂不知,给牛牡丹一个人就搅和得天苍地黄,这又莫名其妙混进来一个奸细:“这不是,燕老二!”
“叫爹!”
“我呸!”
“燕大侠!燕大侠!我说您老人家,这又玩儿的哪一出!”
“你才老人家,我今年十八!”
“我呸呸呸,臭不要脸!”
“牡丹小娘子,还记得俺么?小生本姓张,叫作张立早,当年在凉州城里……”
“我知道!偷看牡丹小娘子上茅厕的第三个人,就是燕大侠!”
“是我!老公公偷看儿媳妇儿,天经地义!”
“痛快!够狠!敢作敢当!”
“我说燕大侠,您老人家就不要开玩笑了,当时你是在人堂坐镇,如何又生了千里眼……”
“好罢,不是我,是我老相好儿,那个……”
“灵秀?灵秀和尚?灵秀大师?不是罢,白衣菩萨也会做出这样的事?”
“就是!就是他!”
“我就说嘛,有三个人,这下找到带头儿的了!这可真是丧尽天良,玷污佛祖啊!”
“轰嗡!”
“快看快看!那人是谁!”
远远地,来了一个和尚,芒鞋僧衣,眉目依稀:“白衣菩萨!白衣菩萨!”
灵秀也来了。
绛红色僧衣。
“干掉方殷!替天行道!”抢戏的太多,谁才是主角:“兄弟们——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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