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 天命之谓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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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勒公主的境界是太高了，比八个方道士摞起来还要高，比元和殿的飞檐斗拱还要高，比朝云暮雨楼还要高。每每方道士，以为占了人家便宜的时候，浑不知自家早已吃了大亏，每每方道士，以为对方是个弱智的时候，已然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上。诺勒是深不可测的，诺勒是不可战胜的，诺勒是既惹不起又躲不起的一个女人，仅凭一根头发就可以牵制住掌控住方道士——

何以如此方殷不知，只好去问慕容公子，运用千里传音神交大法：“慕容兄~~慕容兄~~”

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明照我还，话说这是在晚上八九点，在与诺勒提坦亚哥共进烛光晚餐以后，方殷又一次出现在金陵河底。带着一身奶油，洗去一身甜腻，那一双轮廓分明又丰满性感的淡红唇瓣仍自清晰地出现在方殷的眼前，就像是恶魔化身为蛇勾引诱惑以那智慧之树上的苹果，并且在说：“亲~~”

诺勒说，如果将来我们生一个男孩，名字就就叫作亚当。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亚哥？

没有为什么，亚当的哥，才是亚哥，诺勒公主说如果我们将来生一个女孩，名字就叫作夏娃。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是，我？

诺勒就笑了，这是一个多么弱智的问题，诺勒说，亲爱的，我是说如果。

……

方道士的口才。那是一向极好的了，岂不知强中自有强中手，两座大山都很高。使得方道士每每窒息喘不过气，完全就是力不从心：“慕容兄~~慕容兄~~”

这诺勒公主，原本就应该是和慕容公子天造地设的一对，当时方道士也诚恳地，坦白地，真情实意地说了，说：“无论亚当。还是夏娃，你就应当去和魔鬼先生做！”

诺勒公主就说：“他不配。”

“他不配。我就配？”

“你也不配。”

这话说得，方道士又听不明白了：“不配你又说，还说这许多？”

“现在不配，不代表将来不配。”百变诺勒。慈爱地说：“你还年轻，我看好你~~”

提坦就说：“饿！”

……

正如此，未来是有无限可能，将来的事谁知道呢？

诺勒的话语，是深入浅出的，是鞭辟入骨的，充满了各种哲理性以其矛盾性，如同诺勒这个人。

所以此时，闭着眼睛躺在金陵河底的方道士。还是头晕脑涨的。

是有一种联系，奇妙的联系。

或说一种感应，玄而又玄。无法解释，在这七天当中，方殷是想找到答案——

是的这七天，方殷一直在路上。

起初，就是去了一趟南山，八百里开外的南山禅宗。

是夜。看了看无禅兄弟，陪他坐了一会儿。又和定海老僧打了一架。

被打败了，被打跑了，其后就是奔跑奔跑日月兼程披星戴月戴天履地全速飞奔直奔上清——

却也放心了，无禅禅定之中，无禅还是无禅。

关乎道境，定海是为感应之一。

之后就是跑到上清，又和孔老夫子，以及长孙老道，分别切磋印证——

胜负无关紧要，要的就是感应，距其百里之遥即感知其人所在，孔梦余，长孙公胜，是为其二其三。

其间住了一晚，吕道长，宿妖道，沐掌教，拜见过，谈笑过，不提。

境界到了，自然不同，只说上清山，直距京城七千余里，七天七夜赶了个来回，这就是现在的方殷——

也许，比青云都快。

未必两条腿就跑不过四条腿，至少此时的方殷耐力可以完胜青云，只是不见了青云——

青云也失踪了，真正是失踪了。

青云去了哪里？

无禅还是无禅，上清还是上清，笑容宛然，风姿依旧，比如一百零八，九九还有小九九~~

世间最快，莫过光阴，前尘随风往事如梦，其实方殷的这一点本事也没有甚么了不起，方殷也知道。而前日种种一切所为，不过为了慕容公子的一句话，慕容公子说，说你此时的境界并不稳固，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所以没有劳逸结合，所以只有逆水行舟，所以你仍要以各种方式最大程度地去压榨自身的潜力，不断突破突破再突破以求得真正越过了那一个极限的点，所以不如就此去——

说你还年轻，我看好你哟~~

……

所以说，一个天敌，一个克星，说得那是一模一样。

应该说是，一模，一样。

这就，仨了。

林黛一个，龙娇娇一个，诺勒一个。

方道士的无边艳福，如同方道士的武功进境，那是一日千里更是接二连三，来得不要太快~~

不要问，这一次方道士又有没有心动，也没有事不过三，真正的极限就是无极，也就是没有底限，慕容公子可以游戏花丛夜夜笙歌娶上一万个媳妇儿，仨又算个毛？境界到了，自然不同，只说阿怜姑娘，如果阿怜此时仍旧痴心不改死咬着不放就拼着一追到底，就现在，你道方殷如何？一个两个说来自是不同，两个三个又有甚么区别？世间最快，莫过光阴，然而光阴再快不过一念之间，又怎敌一颗瞬息万变的心？

请相信，现在方殷想的是：为什么，不可以？

这世间，从来都是弱肉强食，从来都是强者为尊，从来都是极少数人占有着享用着绝大多数的资源，事实如此，不可否认。譬如媳妇，莫说隆景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那是少的，就说礼部尚书严达义，大房二房三房四房往下数数也得数到二十好几，旁人问他他还说了，说我只有一个老婆啊，说老婆那是妻啊其余都是妾啊是小三小四小五小六啊，那个不能算数儿的。

严尚书，最崇拜的人是孔老夫子，不是孔仲尼孔老夫子，而是孔梦余孔老夫子。

话说当年，孔老夫子还是太子太师的时候，严尚书还专程为此事请教过孔老夫子（当时的严尚书确实是只有一个老婆），说夫子，学生可不可以再讨一个小妾呢？

夫子曰：愿讨你就讨呗！

孔老夫子是没有意见，可是当时的严尚书还是想不通，说我有心讨小妾，又欲仿效先贤，也就是孔圣人，一生一世只娶一妻，因此我很矛盾。

夫子曰：小严呐，这史书，看来你还是没有读透啊！

《谷梁传*僖公九年》有云：“毋为妾为妻。“

事实如此，《汇苑》有云：“妾，接也，言得接见君子而不得伉俪也。”

或者说得再狠一些，《礼记?坊记?郑笺》有云：“妾合买者，以其贱同于公物也。”

这三个例子一举，当时小严就明白了，并且举一反三地说，说夫子我明白了，原来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资格青史留名的啊！

不要问，孔老夫子娶了几个老婆，反正不止一个。

事实就是，方道士，前几天，也曾为此事请教过老夫子，当然不是专程。

夫子曰：何必分前后，何必分大小？

夫子曰：只要都愿意，个个都是妻！

既然两个和三个没有区别，那么三个和一万个也没有区别，所以说，方道士还不如仿效慕容公子，共将种马进行到底！

……

方殷睡着了。

胡思乱想着就睡着了。

也是实在困了累了倦了乏了，毕竟不是铁打的身体，要说起来这一个月那可真是~~~~

朝云楼子时将歇，暮雨楼彻夜不休，正是春宵一刻，值得天长地久。东顾明月如镜高悬，虽无圆满，纤毫毕现，那似黛山琼楼那似桂树蟾宫，似乎就是近在咫尺。又照见金陵河，此时落入了满天星辰的那一条璀璨星河，共与千万华灯交相辉映，正是目眩神迷五光十色。七彩的画舫缓缓缓缓游动，就像一条条硕大艳丽的锦鲤，搅动一池碧水，无限恬美静美，一切都美得像一个梦，一个使人沉醉的梦。

谁又知道，其下一人。

河道正中间，水深五六米，方殷就躺在那里，怀中空空无一物——

这一夜，再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