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弗斯石头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八章 长靖镇(中),还魂小记,西西弗斯石头,海棠搜书),接着再看更方便。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人们不断地涌入广场,将角角落落都填得满满当当。来得晚的把头一缩硬往里挤,前面的人把胯一沉拿住劲儿,撑住不让后面的人挤。有人帽子掉到地上,根本弯不下腰去捡;有人鞋被踩掉,压根儿低不下头去寻。
就在这拥拥挤挤的场面下,“当当当”又是一阵锣响。锣响后,从戏台后面转出几个人,看穿戴颇为讲究,应是本地豪绅。几人脖子更是出类拔萃,争相遥指。当中一人清清嗓子开始训话:“众位父老乡亲静一静,正式评比前我简单说几句,第一点……”
半个时辰过去了,台上的人开始讲第二点。孙立闲得无聊,四下张望,他看到不远处一尊石像。看样子是卷发高鼻梁长脖子的异邦之人,只见他手里握着半张鞋垫大小的东西,两根线从“鞋垫”连在耳朵上,甚是奇怪。
段博志从旁道:“那个石像就是用来纪念神仙异人的,他手里拿的正是法器,每次他看完法器就会告诉人们第二天的天气状况,而天气十有八九会被他言中。”
“哦。原来域外也有修道之人,但他仅仅只能预言天气,远不及我神州方士,能够移山蹈海,呼风唤雨。”孙立胸中自豪感油然而生。
忽然人群活跃起来,原来台上之人高声地喊道“乡亲们……”,大家知道,这意味着讲话即将结束,接下来要准备一同鼓掌了。果然台上之人宣布评比即将正式开始。
评委就位后,先是由上届长脖子优胜者进行8分钟的开场表演,他们演出的是舞蹈《更高的世界》,几位舞者踏着鼓点轻舒广袖,漫展修颈,绫罗缓绕,佩环齐鸣。时而交头接耳,时而左顾右盼。这个眼高于顶,踮起脚也要出人一头地;那个顾盼生姿,翘起头拼命高出小半截。台上表演得全情投入,台下看得如痴如醉。演出一经结束,全场真个是掌声震天如雷,喝彩经久不绝。
评比鸣锣开始。喧扰的广场一时安静下来,大家纷纷探头向前望去。更有那善攀爬的小孩,搂着家长的脖子以增高瞻。
鼓吹齐鸣后,1号选手登台,他上台一亮相就让大家叹为观止,人们纷纷议论:“呵,这长脖子,真优秀!”
结果2号选手一露面,人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之前对1号的赞誉看来为时尚早。接下来3号、4号都是高人一等,前面出场的几个人站在一处真是难分伯仲、不相上下。但5号的出场一下子杀死了比赛,那种优势基本是碾压性的存在。
只见5号挺直身躯,自报家门:“我是王小甲,本镇人,28岁。本人脖长三尺,人称‘长脖王’,我说自己是第二,没人敢当第一。为练出绝世长脖,我每天用绳子把自己悬在房梁上10个时辰,脚踝挂上重物,每月重物增加一斤,脖子便被拉长一寸。20年来我未曾偷闲一日,寒来暑往,家里房梁都被我坠断7根。”话毕,他一脚跺在戏台上,顿时尘土腾起。
王小甲话音未落,人群便爆发出阵阵热烈掌声。评委席相互点头称许。带孩子的家长纷纷侧身对自己的孩子道:“看,我早就说过吧,天道酬勤,只要肯付出努力,脖子都能拉长,以后可不要贪玩儿了。”
台下有王小甲的邻居亲戚,此刻便与有荣焉,纷纷开始爆料,这个说:“我早就说过小甲有出息,我看着他从小长大,那还会错吗?”那个道:“小甲家的屋梁都是我给去换的,确确实实是7根,所以说勤能补拙啊。”人们听了不住点头。
评委代表上前鉴定,四位代表分别负责“望闻问切”,各司其职。“望”自不必说,先看是否白皙,再看是否匀称,最后用那裁缝处借来的尺子量长度,同样的长度再区别周长,总归是越细越显欣长。“闻”便是听脖子转动时可有声响,转动时无声音便是不入流,三等脖子“咯咯”如大雪压断竹枝,二等脖子“卡卡”似大车倾覆,一等脖子“轰隆”若墙倒屋塌。“问”即是询问脖子短时如何?变长时如何?长长后又如何?“切”正是切脉,试探气息是否正常。无论如何,仍旧以长为选拔首要条件。
几位评委在台上忙活半天,又交头接耳一番,最后将结果汇总起来。主持人钱老板起身道:“大家静一静,相信大家都看到听到了,王小甲头悬梁脚坠物的精神成就了他今天的三尺长脖,老夫活了半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长的脖子,本届大赛冠军似乎已失去悬念。我宣布,经过评委的认真鉴别……”
“且慢!我没亮相你就自称‘长脖王’未免太过大言不惭了吧。”一名穿灰布长衫的老者缓缓从人群中站起,他戴着一顶斗笠,斗笠四周垂下的黑纱遮住了半个身子,看身高脖子并不十分长。一时间全场目光全部聚集到他身上。
王小甲朗声道:“是谁?不服气的话就上台比一比,我王某人又有何惧?不要在下面阴阳怪气。”
灰袍客边往台上走边轻蔑地说:“比就没有必要了,那样只会让你颜面尽失。”
周边的人纷纷避让,硬是为他让出一条小道,但人群止不住有窃窃私语之声——“切,吹牛,怎么可能比王小甲还长”“啧啧啧,这个人肯定是来捣乱的”“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啊”“倒要看看有什么真本事”。
主评委赵镇长用烟袋锅敲敲桌子说:“大家静一静,这位先生想必一定有过人之处,否则不会说这种话。”
“哈哈哈,现在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长脖子!”灰袍客走到台上站定,忽然一把将斗笠揭下,原来他的脖子像弹簧一样一圈圈叠在一起,所以被黑纱遮住时并不十分显眼,此刻慢慢地舒展起来,越抬越高,最终竟有一丈长。
“啊”“天呐!”“我的天呐!”“我地个老天爷呐!”人们边用力揉眼睛边惊叹大叫,有些人站起来想看个究竟,导致后面的人纷纷站起来。不过这丝毫怪不得他们,因为眼前景象着实太过骇人——长靖镇虽以长脖闻名于世,但自建镇有式可据以来,并未听说谁的脖子可以长达一丈。
“为了拉长脖子,我也曾寒暑苦练。”灰袍客慢慢地说,“但后来我发现只靠本身力量毕竟有限,必须借助外力。于是我遍访四海五湖的古刹仙岛,终于在东洋之外的高寒力国寻得秘术——把脖子皮肉切开,将颈椎撑开填上玉米棒子。实不相瞒,我已将植入技术悉数学会,后来的十几根玉米棒子都是我自己填充的,所以才有如今之蔚为大观。敢问大家,‘天下第一脖子王’舍我其谁?哈哈哈……”他狂笑不已,让人担心他细长的脖子不支。
此刻台下人群慢慢恢复了理智,有人小声议论:“这种算不算作弊啊”,也有人在低声问:“去高寒力国是乘船还是骑马?有没有人组团前往?”
孙立等人看得目瞪口呆,心想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评委席一阵窃窃私语,良久,主持人钱老板代表大家发表意见:“长颈评比,当然以脖子长者为胜,相信大家都看到了,这位灰袍老者优势确实明显,我们的评委不必再进行‘望闻问切’……老夫活了半辈子,第一次见到这么长的脖子,我宣布,本届……”
“且慢!我看是谁如此自不量力,胆敢在我面前自称‘天下第一脖子王’?”一个低沉而清晰的声音传出,它如此低沉,竟像是从地底发出的;它如此清晰,竟能传进会场每一个人的耳朵。
大家纷纷四下环顾,因为有灰袍客搅局在前,大家实在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有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然而,声音过后并没有人站出来。
“是谁在装神弄鬼,有本事站出来和我比一比,不要躲在暗处!”灰袍客大声说道。
“呵呵呵……跟你们比只会让我蒙羞。”低沉声又起,让人听了不寒而栗,“台上你们两头蠢猪给我站远一点,老子马上出来。”
话音刚落,戏台上响起“嘭嘭嘭”的撞门声,地上的尘土被震荡起来,被阳关一照,悬浮着的微小颗粒竟然泛着晶晶的亮光。人们大气也不敢喘,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木台,离得远的人看不清听不清前面发生了什么,用力扳住前面人的肩膀问:“怎么回事儿?”前面的人木然地回答:“别吱声,我也不知道。”
终于“咔吧”一声,戏台木板被撞断,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一道青光射出,一闪而没,接着透出阵阵的寒气,灰袍客和王小甲吓得赶紧闪到一旁。
整个会场鸦雀无声,人们把原本就很长的脖子伸得更长。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光秃秃白森森的脑袋从洞里探出来。
“抱歉诸位,由于得到消息比较晚,时间仓促,来不及准备,只好用这种方式跟大家见面了。”怪人伸出长舌头舔了一下嘴唇,“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已己巳。”
一直没有说话的小玲珑突然道:“这不是人。”
“废话,只要眼不瞎都能看出来。”赵乾道。
“哼,剃个光头藏在戏台下面,纯属博人眼球,我们是比谁的脖子长,不是比谁会变戏法儿,嘿嘿嘿。”灰袍客嗤之以鼻。
“刚才就是你这鼠辈自称‘天下第一脖子王’吧,老子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长脖子。”已己巳边说边把脑袋举起来。
“我离开一下马上回来。”小玲珑道。
孙立和赵乾看得入迷,对小玲珑的话置若罔闻。
只见已己巳的头越升越高,很快超过了戏台屋顶,但仍未有停下的迹象。
钱老板问:“高人,你的脖子到底有多长啊?”
已己巳答道:“我从未量过,百八十丈应该不在话下,我听我妈妈说我三岁时,他们用我的脖子栓狗;五岁时用来打水;七岁时就经常用来放风筝。”
钱老板喊道:“呵!高人,且收了神通吧,我们服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已己巳的脖子还在源源不断地向上伸去,人们已看不见他的头。
忽然有个男人惨叫一声,原来手中的烟烧到了手指。又有一个女人惨叫一声,原来手中的钢针戳到了手心。人们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一时都忘了手中原有的活计。更有那胆儿小的家长怕自己的孩子看了害怕,伸手捂住孩子的眼睛。
这时小玲珑回来了,她捏着一只老鼠往戏台一丢:“快看啊,有老鼠。”
说时迟那时快,已己巳脑袋如闪电般急刺下来,一击而中,将老鼠咬住,三下五除二吞下去。
小玲珑低声对孙立赵乾说:“没错,是蛇精,但还没修炼成功,所以脖子长,无法隐藏。”
与此同时,评委席上也被面前的场景震住了,莫说本地县志里找不到相关记载,就是说书的布袋里也翻不出这样的章回。
几位评委紧张磋商,终于钱老板对惊愕不已的众人宣布:“相信大家都看到了,这位已己巳老兄脖子极长,老夫再活半辈子,也不可能看到这么长的脖子,我代表本次比赛评委团……”
“哒哒哒哒,叮叮叮叮”忽然一阵马蹄声混着铃声打断了主持人的话,人们纷纷转过头循声望去。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