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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渊暗中仔细观察着龙日狂阳的神色,静等他的回答。
“没想到你竟连这种久远之前的秘闻都能知晓,当真令我颇感意外呀。”
龙日狂阳忽然淡淡一笑,很快就将方才那一刹那的异样神色掩盖,他语气甚是平静的道:“此事发生在百年之前,我虽略有耳闻,却因年代太久,具体详情并不清楚。”他双眉一挑,目光中带着疑惑:“怎么,你对此事很有兴趣么?”
“此事关系着夜族曾经的兴盛衰败,在下的确颇感好奇。”崇渊直言不讳,神色深沉地道:“据传说,忽罕突烈不但武力绝伦,更身负异种血脉,尤其一对眼睛,有能控制他人意识的异能,曾被无数北荒人视为妖邪之眼,而他也被蛮族各部视为是邪神祸星转世,将有毁灭整个蛮族的可怕威胁。忽罕突烈凭那可怕诡异的天赋异能纵横北荒无敌一时。所以在后来的某些传言中,忽罕突烈突然销声匿迹并非偶然,而是被蛮族各部用计合力将他隐秘杀死了。不知狼主可知传言是否属实?”
龙日狂阳闻言,眼神突兀一颤,却又很快恢复正常。他皱起眉头,微微摇头道:“我已经说了,此事无论有多少传说,都已经太过久远,实在难以考证。所以我不能给你满意的答案。”
“百年时间确实太久,想来清楚此事的蛮族中人应该都已不在人世,狼主不知详情也在情理之中。”崇渊双眉微皱,忽然沉吟道:“狼主久居北荒,可曾知晓或者听说过那忽罕突烈可有后人血脉留存于世么?”
龙日狂阳闻言,魁梧的身躯在暗中微微一震,他神色终于一沉,语气有些急促的问道:“怎么,你难道遇到过他的后人吗?”说罢紧紧盯住了崇渊。
崇渊眼中有深深的疑惑一闪,他心念电转,脑海中猛然浮现出一个人的模样来。同时皱眉摇头道:“没有。在下只是疑惑,那忽罕突烈如此异数般的存在之人,突然凭空消失不见,而夜族也从未传出他死亡的消息,此事太过离奇,所以在下颇感疑惑而已。”
龙日狂阳神情缓和,沉声道:“夜族圣王如何消失的真相我的确并不清楚。而自忽罕突烈消失后的百年来,夜族也再没有出现过与他类似的异种血脉之人,由此可见,夜族之中并无他的后人血脉。”他忽然目现异色,皱眉道:“你们圣传之中既然有夜族中人,而你想必也已经见过胤龙师,夜族圣王之事,你为何不去问他?”
崇渊却摇头道:“本教中的那人虽也曾是夜族中的翘楚之辈,可他却因为多年前私自离开夜族,所以胤龙师对此十分震怒,已经将他逐出夜族。而据他所言,夜族中人对圣王一事十分忌讳,从无人胆敢轻易提及。而他虽对圣王之事略有耳闻,却也难明究竟。至于胤龙师,在下并未见过,只是从那人的描述中大概猜出了他的性格。这些年虽也曾着手调查过胤龙师,却也因此人行踪不定行事缜密,因而也所知有限。”
龙日狂阳不动声色,淡淡道:“既然连夜族中人都不清楚他们那位圣王之事,那别人自然也就无从知晓了。至于那些传闻是真是假,也更无从佐证。”
崇渊暗中心神不定,他沉吟片刻后忽然笑道:“圣王之事,在下纯属好奇,狼主既然不知,也不需放在心上。只要夜族没有圣王后人存在,那便不会对狼主的霸业形成威胁。”
龙日狂阳闻言,不由浮现出几分不屑之色,他冷笑道:“就算夜族中有那个圣王的后代又如何?传说终究只是传说,一个人再如何厉害,难道也能凭一己之力与千军万马抗衡不成?”
崇渊含笑点头道:“狼主所言不错,一个人的武功修为再高,终究也是个人能力。就算真有传说中的万人敌,一人面对千军万马的战阵冲杀,也必会力竭而亡,最多也不过匹夫之勇而已。”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平淡,目光却一直停在龙日狂阳的脸上,隐有深意。后者微微皱眉,仿佛听出了崇渊的言外之意——他龙日狂阳,在整个北荒之中,岂非也正有那万人敌的力量与声威?
龙日狂阳轻轻冷哼一声,双眉一皱,已经颇有几分阴沉之色。
崇渊面不改色,毫不在意对方神态中的微妙变化,在相等的身份之前,他没必要去特意在乎对方的情绪变化。于是他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说道:“说起威胁,在下有必要提醒狼主,如果风炎部一旦决定要开启征服北荒的行动,就必须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其他各部形成压倒式的进攻,并且要取得绝对的胜利,不能给其他部落丝毫喘息之机。如果让他们有机会形成联合之势,就算风炎铁骑有纵横北荒的实力,也将会受到意想不到的阻力,同时也会对局势增加无法预测的变数。”
龙日狂阳一挑浓眉,说道:“在风炎数万铁骑之前,他们何来的胆量敢做那些手段?”
“狼主虽手握绝对的实力,但若真想坐上那一统北荒的大君之位,就必须防患于未然。”
崇渊耐着性子提醒道:“蛮族千百年来之所以从未形成过统一,并非全是因为没有出现过身怀王霸之才的能人。蛮族各部虽都是由远古的古武族血脉延续而来,但部落众多,各自都信奉着不同的信仰,为了利益和生存,各部之间数百年来各自为政又彼此争杀,所以无法达成一致的想法,故而蛮族始终都是零散分落的局面。可如果他们一旦遭到威胁到自身存亡的危机时,谁也不能肯定他们不会抛开成见达成共识。就如同传闻中蛮族各部合力对付当年的夜族圣王一样。”
龙日狂阳下意识的握了握拳头,却没有说话。崇渊忽然神色肃然道:“无论是蛮族还是中原,谁都不愿意被别人压迫征服。有压迫,就会有反抗,有征服,就会有杀戮,而反抗和杀戮都会带来死亡。没有人不会惧怕死亡,所以在面对死亡时,他们往往会被逼得走上极端,而极端之后的变数最难以被掌控,古往今来这样的先例并不少。在下既然已经决定与狼主结盟,我们便是站在同一条线的人,所以在下希望狼主能保持清醒的理智,才能面对将来未知的变数。”
龙日狂阳忽然望向崇渊,眉头轻扬又皱,目光深邃隐晦。
“你的话虽然有些多,可我不得不说你考虑得很长远周全。”龙日狂阳似笑非笑,“不过你想得也的确有些多了。如今北荒之中,勉强有实力能与我风炎一战的只有真颜部,只要能一举将真颜拿下,其他部落便无力与我为敌。至于所谓的联合,且不说我不会给他们机会,就算那些零碎之众能够联手,我也没放在眼里。相反,倘若他们真敢那样做,刚好给我一个将他们一网打尽的好时机。”ωωw..net
崇渊略作沉吟,道:“真颜部兵强马壮,西北十五城真颜与风炎同占其五,而真颜的首领帕格多·铁戈更深得族民拥护,他们可以说是蛮族中最为团结的部落。论战力,如果说风炎铁骑是北荒的马背第一,那真颜的战士就是地上最强,的确是如今风炎部的唯一劲敌,狼主如果能将真颜击败,一统北荒就可算成功了一大半。”
他顿了顿,续道:“至于其他三部,澜鞑夜族都可以先以利相诱,让他们自愿臣服于风炎部,不成则以武力攻之,难度不大;而拜月部一向与世无争,只怕不会轻易向风炎臣服,而他们认为占据天险,又有强弓羽箭为守,一定会施以反抗,所以只能对他们围而不攻,和他们耗时间,逼他们自动请降。”他话音一落,忽然挑眉道:“据说现在的拜月部首领也是一个女人,而且非常美丽,狼主对她可有了解?”
龙日狂阳眯了眯眼,忽然也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那个女人名叫鲜戎,她是北荒最美丽的女人,也是一个值得去征服的女人。”
崇渊微微皱眉,察觉到他话语中隐含着些许言外之意。他心思敏锐,片刻间便已了然于胸,当即会心一笑,没再多说。
“拜月部虽易守难攻,但我自有打算。至于其他三部,就算他们不愿臣服于我,也不过一群乌合之众难成气候。”龙日狂阳淡淡的笑了笑,看着崇渊说道:“倘若你是我风炎部的人,那你一定会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军师。”
崇渊长眉一挑,也淡淡的笑道:“在下虽成不了狼主的军师,却能成为狼主最可靠的盟友。”
“好。”龙日狂阳扬眉道:“今晚你我说的话虽多,但大多都是些纸上谈兵的东西,所以接下来,我们还是说一点实际的吧。”
崇渊心照不宣,微笑道:“狼主若有条件,不妨说出来听听。”
“爽快。”龙日狂阳道:“我对你收集情报的法子很有兴趣,不知王首能否割爱分享呢?”
一个称呼的变化,便足以说明两人之间已经达成了相同的共识。
崇渊没有因为龙日狂阳的话而感到意外,相反他似乎早有准备。在略微沉吟之后,他微微笑道:“对待自己人,在下一向是乐于分享的。”
龙日狂阳眼中有欣喜之色一闪。
崇渊没有犹豫,接道:“此次狼主出兵边境,分散了镇边府的注意,为本教进入中原提供了机会。作为回报的诚意,在下答应狼主的条件。”
“你的眼线不但深入了中原,更连北荒也不放过,如此庞大的情报网,你定然是耗费了极大心血。”龙日狂阳习惯性地眯了眯眼,“你当真舍得吗?”
“想要有所收获,必先学会投入。”崇渊道:“本教的情报网的确是在下耗费了极大的心血才有此成效,不过为了我们之间的合作,在下愿意与狼主风享,这也是在下的诚意。而狼主在得到本教提供的协助后,必会收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妙极,妙极。”龙日狂阳难掩欣喜,抚掌笑道:“你能如此大方,也不枉我在此等你一回。我何时能见到你的那些人?”
崇渊略一思索,说道:“今晚过后,在下会让负责北荒情报的人前往风炎城亲自拜会狼主,让他听候你的差遣。他到达风炎城之时,除了有本教的精锐耳目外,还另外有白银十万两,以及铁甲一千副,那便算是在下送给狼主的见面礼了。”
“一千副铁甲?”龙日狂阳闻言间,脸色陡现喜色,脱口道:“你从哪里弄到的铠甲?”
相比于十万两银子,龙日狂阳似乎对铠甲更感兴趣,因为那才是如今风炎部最需要也最实用的东西。蛮族部落虽不缺少铁矿,却缺少冶炼铁矿的技术,故而兵刃铠甲向来都不如中原装备精良。直到如今,风炎部的骑兵通常只披戴皮甲。所以一千副铁甲虽然并不算多,可对龙日狂阳来说却是意外之喜。
崇渊淡淡道:“在下在西境也算颇有人脉,花点银子打造一千副铠甲也不算难事。”
“你既然如此盛情,我就却之不恭了。”龙日狂阳难掩兴奋之色,忽然又正色道:“但不知在如此贵重的诚意之下,你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好处?”
崇渊依旧面带微笑,说道:“目前来说,在下还不需要狼主付出什么代价,只希望狼主能尽快一统北荒,然后再履行大计。”
崇渊需要的,是风炎部为他牵制并转移镇边府的注意力,从而让以后圣传在西北江湖的动作不会受到来自中原官府方面的的压力。而这一点龙日狂阳已经做到了,这也是崇渊最希望得到的结果。至于双方其他更深层的详细谋划,那就是来日方长的事了。
“放长线,钓大鱼,”龙日狂阳狡黠一笑,“你倒是好算计。不过你的算计,我还消受得起。”
他收敛神色,又说道:“我要知道那个负责北荒情报之人的情况。”
崇渊沉吟片刻,道:“此人位属本教十二天守之一,名叫廉彻,代称‘四月蛇’。他行事干练冷静谨慎,武功高强,最擅长追踪和情报刺探,也是我的心腹亲信,狼主以后尽可信任。”
龙日狂阳缓缓点头道:“你既然如此大方坦诚,我自然也会相信你。”
崇渊沉吟片刻,而后正容道:“如今既然盟约已定,狼主可愿与在下击掌盟誓?”说罢缓缓伸出了他那白皙修长的右掌。
龙日狂阳没有立刻回应,他目光下垂神色凝重,似在对结盟之事作最后的思索。崇渊没有追问,他目光深沉,立掌于胸,静等着对方的回答。
良久之后,龙日狂阳终于抬眼,沉缓的说道:“允你之请!”说罢,一只巨大厚重的手掌便同时缓缓伸了出去。
两人双掌相对,四目亦相对,忽明忽暗的火光中,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无比的兴奋期待之意。
片刻的眼神交汇,两人同时缓缓点头、出掌。
“啪!啪!啪!”
随着连续三声清脆的掌击声响起,意味着西境圣传与北荒风炎两大势力,于今夜的北荒之地,达成了前所未有的联盟之约!
不远处的蚩炎见此,嘴角狠狠抽搐了起来。
而龙日狂阳身后的合尔赤,也异常诧异的张了张嘴。
这是一场鲜为人知的会晤,也是一次出人意料的联盟,更是一场血腥与征服的谋局。
崇渊轻轻吐了一口气,谋划许久的结盟终于完成,他的野心之路也终于迈出了重要的一步。他满意的收回了手掌,然后沉声说道:“盟约已定,今后你我双方势同唇齿,需得互相信任,同为臂助,方能并肩当世,成就一番大业。”
龙日狂阳也收回手掌,却神色阴沉的道:“若你以后敢有违盟约,无论你身在何处,我都必将亲手杀你!”话语间冷气嗖嗖,隐有杀气。
崇渊并未觉得意外,他也没有在意,只是淡淡的道:“狼主应该明白,在下所谋并非只是中原武林,在大事未成之前,狼主担心的事绝不会轻易发生。”此话回答得极有技巧,话中隐含深意,只是不知龙日狂阳是否已有察觉而已。
“你不需紧张,我开个玩笑而已。”龙日狂阳看着崇渊,眼神甚为古怪。他忽然深沉一笑,说道:“你我为利而盟,只要你没有对我不利,我是不会轻易为难你的。况且我惜你之才,还想你来北荒做我的智囊,为我出谋划策。”
崇渊微微皱眉,他与龙日狂阳目光相对,只觉得对方眼神闪烁不定,更不知他这话是真是假。
崇渊只以为对方在开玩笑,也笑道:“莫非狼主真有此意?”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龙日狂阳嘿然笑道:“那我们不妨打个赌如何?”
“打赌?”崇渊现出诧异表情,皱眉问道:“狼主想与在下打什么赌?”
龙日狂阳看着他缓缓道:“赌你和你所在的圣传与中原武林的胜负。”
此言一出,崇渊顿时脸色一沉,他语气微冷,沉声道:“狼主此言何意?”
龙日狂阳淡然道:“以你的智慧,难道就从来没想过,如果万一你们这次针对中原武林的谋划出了纰漏导致失败,你将来又何以自处?”
他语气虽淡,可崇渊却感觉他字里行间有一股如刀的寒气。而他也心念急转,意图揣摩到对方话中隐含的深意。
沉吟许久,崇渊斩钉截铁的道:“本教为了向中原武林复仇,已经策划了整整二十年,这二十年所累积的力量和计划,是绝不会出任何纰漏的。”
“你不是说你一向都不会把未定之事的结果随便定论么?怎么,这就把话说满了吗?”龙日狂阳轻笑道:“有句话你说得对,任何事情都具有两面性。倘若你们这一次又失败了,那你还能用未来的二十年累积出像如今这种程度的实力吗?人这一生,可没有多少个二十年啊。”
他最后这句话,语气尤为沉重。
崇渊心神微震,不由皱起了眉头。
龙日狂阳摇头道:“对你们的计划我没有兴趣,因为那是你们的事。我所关心的,只是万一那样的事情发生,你若还有命在,你又将如何面对的问题。”
崇渊神色霎那间深沉如水,他缓缓开口道:“狼主要打的赌,就是这么简单吗?”
“确实很简单,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希望你能来到北荒,我会非常欢迎你。”龙日狂阳耸了耸肩,淡淡道:“就看你有没有魄力与我一赌了。”
崇渊神色深沉变化不定,良久后,他忽然呵呵笑道:“狼主的征服欲真是强啊,你难道真的希望我输吗?”
龙日狂阳又轻轻摇头道:“不,我希望你赢,因为你赢了,对我们都有莫大的好处,可有些事,总得未雨绸缪,提前计划好总是没错的。”
崇渊忽然又笑了起来,他笑得很自然。
“好,在下就与狼主一赌。”崇渊深深呼吸口气,点头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崇渊若还活着,就一定会来北荒,心甘情愿为狼主驱使,鞍前马后,绝不反悔。”
龙日狂阳先是一怔,没想到崇渊当真就一口应下了这个赌约。他笑道:“好,如果你真的来了,我可以保证你在北荒,依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尊贵无比的身份。”
“多谢狼主如此器重。”崇渊微笑道:“可万一狼主若赌输了,又能付出怎样的代价?”
龙日狂阳挑眉道:“若我输了,就说明你我所谋之事已成功大半,等将来灭了大雍,我风炎部入主中原后,定将你崇渊奉为开国之臣。你若愿意,我还可以将圣传封为国教,你为国师,岂不美哉?”
崇渊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不过很快就用笑声掩饰。他笑道:“如此说来,无论是输是赢,在下好像都不吃亏。”
“我很欣赏你。”龙日狂阳挑眉道:“而你也值得我为此一赌。”
“狼主如此气度,在下佩服。”崇渊拱手说道:“在下也希望狼主能早日雄霸北荒,继而逐鹿中原,成就千秋霸业。”
“彼此彼此。”
“盟誓在前,赌约在后,不可没有信物相交。”崇渊又补充道。他说话间,便已经从袖子里取出一只乌黑的令牌,火光中冷润的乌色流转,似为玉质所成。崇渊将令牌递到龙日狂阳面前,“此令牌是我个人信物,本教教众见令如见人。以后本教中人前往大风城后,他们见了令牌,自然会全力相助狼主,绝无推脱。”
龙日狂阳没有犹豫,直接接过了令牌,入手微沉颇有分量。他端详了几眼后,便道:“中原有句话,叫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有一物交与你,就当是我们之间君子之约的凭证。”
说罢,他转头对合尔赤用蛮语说了一句话,后者立即快步上前,从随身革囊中取出一只尺许长的弯尖之物,双手送到龙日狂阳面前。
龙日狂阳取过那物事,崇渊借着火光一看,见那东西尺许长短色泽微白,略有弯曲,一头尖利如钩,似如獠牙。
“这颗狮牙,是我年幼时从捕杀的第一头雄狮的嘴里拔出来的,风炎部的人都知道这是我十分喜爱的东西。”龙日狂阳将那獠牙送到崇渊面前,“你收下它,将来若来北荒,只要是在我风炎部的势力范围内,你都可凭此物来去无阻。”
崇渊接过狮牙,仔细看了看,发现这獠牙坚硬如铁,尖头锐如刀尖,通体细腻润白,显然是被人经常把玩。这小玩意虽不贵重,但它代表的意义却很重要。崇渊点了点头,将狮牙收好。
“君子之约,不可无酒。”龙日狂阳忽然说道,又对合尔赤道:“把我的酒拿来。”
合尔赤急忙奔去不远处龙日狂阳的坐骑处,从马背上的革囊里取了一囊酒回来。
龙日狂阳接过酒囊,咕噜咕噜一阵猛灌,然后把酒囊扔向崇渊,“请!”
崇渊伸手接过,会意一笑,仰头喝了一大口。
“酒已经喝了,事也说得差不多了。”龙日狂阳忽然对崇渊道:“我很想知道,你安排在北荒的探子,可曾调查过我?”
崇渊心头一动,却不动声色,笑道:“狼主之名早已无人不知,在下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龙日狂阳面现古怪表情,他似笑非笑的看了崇渊一眼,然后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留你了。”
“差不多了。”崇渊轻轻吐出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当空冷月,缓缓起身,忽然问道:“不知狼主准备何时开启一统北荒的行动?”
龙日狂阳依旧未动,闻言道:“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你应该就能在中原听到消息。”
崇渊拱手微笑道:“那在下就等着狼主的好消息了。”
冷月下,雪原中,龙日狂阳盘坐于地,双手环抱,望着夜色中那两骑人马的身影渐渐远去消失后,他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与虎谋皮,可真是一场很有趣的游戏啊。”龙日狂阳忽然阴恻恻的一笑,喃喃自语道:“可到底是谁谋谁的皮呢?”
冷月之下,崇渊与蚩炎并辔齐驱向东而行,缓缓行走在积雪深厚的苍茫雪原中。
两人已经走出了将近十余里路程,沿途崇渊一直都在沉思,他没开口,蚩炎也就跟着一路沉默。
又行了一段路程,崇渊忽然问道:“蚩炎,明知你与龙日狂阳有宿怨,可知今晚我为何又会让你同行前来见他?”
蚩炎满是横肉的脸上除了凶邪的模样外已经看不出其他表情,他闻言道:“王首是想以我如今的身份,向他示威,让他不敢小看了圣传。”
崇渊神态语气不见波动,淡淡道:“曾经差一点就成了风炎部之主的你,如今却是我圣传的教徒,从表面上看,的确能够让龙日狂阳对本教产生不小的心里震撼和观感。但我真正的用意,却是想让你再一次亲自印证你们之间的实力差距。”
蚩炎给沉凶狠的脸皮狠狠抽搐了起来,他怨毒的道:“没想到十年前我输给了他,十年后的今天,就算我已经修成了血刹神守的功体,却还是无法赢他。而他的力量,却比十年前更强了。”
崇渊淡淡的嗯了一声,道:“如果仅以纯粹的武力高低而论,他的力量的确罕见,连我对上他,也不得不谨慎小心,你如果不想豁出性命的话,只怕有生之年,也未必能报得了当年的战败之仇了。”
蚩炎忽然冷哼一声,道:“我承认他从小就已经显露出非比寻常的天赋,但在他二十岁前,我并没有输过他。直到他突然消失了十年,再出现时,除了力量暴增以外,还多了那一身诡异的盔甲。这些情况我已经早已向王首大人提及过。”见崇渊没有说话,蚩炎又冷冷的加了一句:“所以,龙日狂阳身上有问题。”
崇渊挑了挑眉,还是没有说话。
蚩炎冷声道:“他身上的力量,还有那一身铠甲,都说明了他的问题,想必王首大人与他动手时就已经看出来了吧?”
“如果他没有问题,就不会特意问我是否有调查过他了。”崇渊忽然冷笑道:“一个突然莫名其妙消失了整整十年的人,再出现时便已经身负绝顶力量,这种情况只要不是傻子,谁都能看出问题。”
蚩炎脸上的横肉又抽搐了几下,铜铃般大的双眼中射出怨毒光芒,他沉声道:“所以我从来都不相信他是真正身怀混沌血脉之力的太武之人,因为我和他交过手,虽然不清楚他力量的来源,可我有强烈的直觉,他的力量并非是来自于他本身。我甚至怀疑,他之所以会穿着那一身铠甲,就是和他体内的力量有关。”
崇渊默然片刻,忽然道:“他是不是真的身怀混沌血脉的人,其实与我并无关系。我需要的只是他的实力和身份。”他又看了一眼蚩炎,接道:“当初我曾答应过你,在解决完中原之事后,会动用本教的力量助你重新夺回你的家族在风炎部的地位,作为交换,你才加入本教为我所用。”
蚩炎目光冰冷,说道:“可如今王首大人已经与他达成了盟约,我的事,想来暂时只有先放一边了。”
崇渊已经听出他语气中的失望无奈之意,于是沉声道:“我知道你不服龙日狂阳,但你要清楚,以你现在的力量并不足以与他抗衡,十年前不行,如今也同样,这就是你们之间的差距。”崇渊冷声道:“如果不能找出他身上问题所在,你想和他一对一对决的话,你根本无法战胜他。”
蚩炎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崇渊说的是事实。
崇渊沉默许久,然后道:“我与北荒的合作,只是因为我需要用蛮族的力量牵制镇边府,与龙日狂阳本人无关。如果是你蚩炎坐在了风炎部狼主的位置,我一样会与你进行相同的合作,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我从来都不曾放弃那个位置。”蚩炎忽然目射凶光,缓缓道:“我也不相信他没有弱点,他的力量虽强,可并非真正的无敌。我总有一天会揭穿他的真面目。”
崇渊忽然轻轻摇头,淡淡道:“其实对崇尚武力的蛮族人来说,龙日狂阳到底是不是有混沌血脉并不重要,只要他够强,蛮族就会尊崇他、畏惧他,甚至尊他为王。而且你也曾说过,混沌血脉只是你们古武一族流传千年的传说而已,并没有人真正见识过那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力量。所以就算他现在拥有的力量是来自外在助力的加持,甚至是修炼了某种奇怪的武功,你揭穿了他,蛮族人也未必就会因此改变对他的看法。同样身为蛮族人的你,应该明白在北荒,只有力量才是一切。”
蚩炎沉默许久,目中凶光越来越沉,他忽然冷哼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就想法设法将他击败,甚至还可以杀了他!”
“你如果想要做到你所想的事,就必须要学会冷静和隐忍,真等到了那个时候,我自然会助你一臂之力。”崇渊淡淡说道,“不过在此之前,你还是先把此事放下,我们如今的首要目标,是中原武林。”
蚩炎点了点头,忽然皱眉道:“王首大人和北荒的合作并未得到教主的示意,倘若教主得知,王首就不担心被她降罪吗?”
崇渊微笑道:“如今教主的心思都放了在如何对付中原武林之事上,她没有精力关注这件事。况且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本教的大局,以后教主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蚩炎没有接话,只是暗自瞥了一眼身旁的崇渊,在那微不可察的一瞬间里,他的眼神透露出一抹疑惑之意。
蚩炎疑惑的是,以如今圣传多年的蛰伏,已经有足够的力量与中原武林再决胜负,可身为王首的崇渊为何会与虎狼之群的蛮族结盟?他心中当真是为了圣传的大局?
他虽有了这种疑惑,但他却没想明白其中的微妙。圣传教主月无缺所谋的只是如何报复中原武林,而崇渊,他谋划的除了中原武林,还有整个中原天下!
蚩炎现在的身份虽是圣传教四大天王之一,可他真正效忠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崇渊,因为他们之间有别人不曾知晓的交易。所以尽管心中疑惑,他却识趣的没有多问。
两人又默然前行了一段路,蚩炎忽然问道:“现在中原西北武林已经尽入本教掌握,王首大人接下来可是要动身前往中原与教主汇合吗?”
崇渊目视前方,随口道:“教主进入中原后的首要目标乃是天轮寺,而如今本教的大部分力量都已经在向天轮寺汇合。而四月初八为中原佛门的佛诞之日,那一天所有的佛寺都会举行佛诞大会。天轮寺作为如今中原佛门声名最盛的佛寺,那一天定然会聚集许多中原武林中人前往,所以教主决定在那一天动手。而我也必须在四月初八前赶赴天轮寺,与教主一起开启对中原武林的复仇大计。”
他转头看向蚩炎,皱了皱眉,语气郑重道:“我明白你很想留在西北,但我不会同意,所以你这次就随我一起同往中原。”
蚩炎嘴角抽了抽,他突然回头朝北方望去,目光凶厉,隐含不甘。
崇渊忽然微微挑眉,伸手勒住了缰绳,他座下的马就停住了前进。
蚩炎也同时勒马不前,忽地心有所感,抬眼望去,就看到月色下前方雪原中隐隐出现一骑。那一骑察觉到前方有人,也同时勒住了马。
只是略微的观察之后,那一骑便再次快奔而来,直到崇渊两人身前数丈后,马背上翻身下来一名身形敏捷的黑衣人,疾行至崇渊马前,躬身道:“见过王首大人。”
来人是一名圣传内专司传递信息的教徒。崇渊成为圣传王首后受教主月无缺信任,因而独揽大权,他一向对情报尤其重视,所以他用多年心血培植出了一个异常庞大的情报网,不论是西境还是中原以及北荒,如今都有圣传暗探的渗透,可称无孔不入,所以崇渊一照面便已知道来人身份。而圣传内的暗探与本教中人的联系一直都有其独特的方式,所以他能在这里找到崇渊,也就并不稀奇。
崇渊打量了那人一眼,问道:“可是罗骧那边有消息传来?”
“禀王首,属下正为此而来。”
“说。”崇渊面无表情的淡淡道。
“禀报王首,今日傍晚时分,罗骧传来消息,说教主已经顺利经过了大风城,现在正往中原而去。罗骧亦已随同教主同往。”
崇渊双手交叠在马背上,手指轻轻敲了一下,随后问道:“倒马坎那边情形如何?”
那人略作沉吟,道:“禀王首,倒马坎之局先有人暗中出手,祭司大人的尸鬼已被破,扶风山庄田望野和啸鹰帮时鸿尧身死。后来于钟朝、薛越还有曹雄已经被曹敬武以及镇边府的人救走……至于那个沈默,在大乱中尾随一神秘高手离开,如今不知去向。”这人将倒马坎的情形言短意骸的叙述了一遍。
“嗯?”崇渊微觉诧异,沉吟道:“据线报,曹敬武一向与魏长信来往甚密,倒马坎会出现镇边府的人倒也在意料之中。只是西北除了魏长信外,竟还有能破除阿闍绶真手段的高手吗?”
“那人虽武功高绝,但并未现身,目前不知是哪一路的人。”黑衣人立即补充了一句。
“有趣。”崇渊手指缓缓敲着手背,淡淡说道:“看来西北还有我们不曾注意到的高手。通传下去,要尽快查出沈默和那个神秘高手的下落……”
“通知祭司和楼十郎前来见我……”他语气一顿,忽然冷声又道:“那几个逃走的人,一定不能让他们继续活着。同时通知我们的内应,尽快将落日马场的信物拿到手,有了严守阳的信物,整个西北江湖就将彻底归于我圣传掌握,所以此事绝不能出纰漏。”
“是。”那人躬身,又道:“教主另有消息转告,请王首处理完西北之事后,请尽快赶赴中原。”
“本座知道了。”崇渊轻轻挥手,淡淡道:“立即传消息给教主,说本座会即刻启程前往中原。”
“还有,”崇渊又补充道:“马上散布消息,就说沈默是引发倒马坎之事的元凶,让西北武林中人逼他现身。他一旦出现,切记不可轻易与他发生冲突,只需密切监视他的动向并立即通报本座。”
“属下明白。”那人道:“王首是否还有吩咐?”
崇渊摆了摆手,随口道:“你离开吧。”
那人又朝崇渊躬身道:“是,属下先告退。”
等那名暗探离开后,蚩炎皱眉道:“王首,西北既然还有高手不在本教的掌控中,那我们的计划是否会有变化?”
崇渊目视夜空,似在思索。片刻后他才淡淡开口道:“现在西北武林各方大小势力都已经被本教掌握,区区一两个人影响不了大局。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藏于暗处,让他们自己打自己,他们一乱,我们才好坐收渔翁之利。”
蚩炎想了想,道:“能破除祭司的秘法阵术,想必那人绝非等闲之辈,现在我们的主要力量又都已经前往中原,西北的局势恐怕会有变故。”
“无妨。”崇渊不以为意的道:“我们只管前往中原,至于这西北,本教留下来的人足够应付,甚至还有其他人也会来搅浑这潭水的。”
“哦?”蚩炎顿感诧异,心头狐疑,不由皱眉问道:“王首说的人是……?”
“那个人啊,”崇渊忽然阴森一笑,“是一个活了百多年的老怪物。”
“老怪物?”蚩炎暗中一惊,正欲询问,却见崇渊淡淡笑道:“你会有机会见到他的,时间不早了,走吧。”言罢一夹马腹,已经纵马而出。
蚩炎望着他的背影,目光陡然阴沉起来,随即也拍马奔出,两骑马逐渐消失于茫茫雪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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