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甘做棋子弥罪过，进退维谷两难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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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厉之伸手去扶云翎牵动到伤口疼得眉头紧锁，吩咐身后长安，“扶皇后起来。”

“且慢！”云翎挥退长安，向程厉之道，“雁公子是皇上的左膀右臂，是皇上的亲兄弟，是李如星的亲儿子，本宫断不能因本宫而害得皇上兄弟阋墙，何况李如星也是皇上的母妃，本宫犯了弑母大罪，求皇上降罪。”

“不必再说……”程厉之坚决道，“只要有朕在，无论皇后做过什么都由朕来承担，若雁公子要问罪大可以杀了朕，如天下人问责弑母之人，由朕来领罪，与皇后无关。”

雁无书骑虎难下，之前说要替母报仇杀了五兄弟，如今有尸首为证，又有云翎口口声声承认杀了母亲，可他若不杀云翎何以告慰母亲在天之灵。

“父皇，容儿臣说一句……”程钧钻出人墙上前躬身道。

程厉之听见，抬头见是程钧。

“何事？”

程钧道，“父皇容禀，此尸首并非李如星，而母后虽承认手刃李如星，但捉贼尚且需要捉赃，何况是夺人性命之事，若说是母后杀了李如星，那么李如星的尸首呢？凶器又在何处？”

说着程钧面向雁无书道，“无论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好，还是叱咤江湖的盟主也罢，总争不过一个理字，雁叔叔若是想要杀母后，且拿出证据来，若没有，就别说我们皇家仗势欺人。”

程钧说的有理有据，别说是雁无书拿不出李如星的尸首，便是寻到了没有凶器也无法定云翎的罪。

程厉之颔首道，“太子此言有理……还不快扶你母后起来。”

程钧应了声是，亲手去扶云翎却被云翎推开。

“太子虽然说的句句在理，但以本宫与雁公子数十年的交情，本宫断不能做那诡辩之事，人确实是本宫杀的，若皇上不肯追究，那么就由雁公子做决定如何处置，便是当场杀了本宫，本宫也毫无怨言。”

“皇后！”程厉之急得就要从推椅里站起来，奈何伤势过重，连站都站不起来，反倒折腾得一身冷汗，牵动到伤口疼得大口喘息。

云翎见状朗声道，“皇上怕不是忘了自己九五之尊的身份，皇上可以以势压人，逼迫雁公子放弃报仇，可是皇上可曾想过这天下可铄金可销骨的悠悠众口？”

“可你是朕的皇后……”

程厉之犹豫片刻仍然要不顾一切保下云翎，云翎凄然一笑道。

“曾经皇上事事算计臣妾，为的不就是要让臣妾心甘情愿成为皇上的棋子吗？如今臣妾心甘情愿为皇上付出性命，怎么皇上反倒犹豫起来了，如此，哪里还像是云翎喜欢的皇上呢。”

“不！朕绝不许！”程厉之怒瞪雁无书，“你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唯有处罚皇后一事断不可行，若你肯为朕堵住悠悠众口，高官厚禄任你选。”

雁无书痛心疾首又恨意难消，反问程厉之。

“难道皇上从未想过李如星也是皇上的母亲吗？为了皇后难道你连母亲惨死都可以置之不理，你怎配为人子为人君？”

“朕不管……”程厉之吼道，“自罪人李如星将刀刺进朕胸口的那一刻起，朕便从此再无母亲。”

“昏君！”雁无书大骂，“没有母亲哪里有你程厉之，如今你为了一个女人居然不认母亲，简直枉为人！”

“够了……”云翎说话间拔掉头上金钗，一头青丝垂落，程厉之与雁无书同时愣住。

“翎儿，你要做什么？快住手！”

程厉之眼看云翎起身抽出一名侍卫腰间宝刀，立即命人出手阻止却还是晚了一步。

云翎手起刀落，削去一缕青丝送到雁无书面前。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本宫削发代削首，从此念佛拜忏为你母亲超度往生，雁公子可还满意？”

雁无书垂眸看着云翎纤纤玉手捧到面前的青丝嘴唇颤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云翎苦笑道，“雁公子莫非以为云翎是贪生怕死？”

“不……”雁无书摇头，他明白云翎这是在担心自己，若自己执意要处死杀死母亲的云翎，那么，云翎未必会死，但他却一定活不到今晚。

“所以，觉得哪怕本宫出家为尼也解不了雁公子心中的恨？”

雁无书惶恐抬头，他无法回答云翎……

“那就杀了本宫。”

云翎拉过雁无书的手，将手里的刀塞进雁无书手里，目光灼灼道。

“杀了本宫，只要雁公子能继续辅佐皇上，能够与皇上依旧兄友弟恭，云翎死而无憾。”

说着，云翎闭上了眼睛。

“师父……”程德程桥被封瑢等人围住出不来，在人墙后大哭求道，“求师父不要杀母后！”

程胤程石也跟着哭道，“雁叔叔，你要杀就杀我好了，不要杀我母后。”

自己死了母亲便要杀云翎报仇，若他当着五个孩子的面杀了云翎，五子又岂会饶过他？他不怕死，可余生活在亲侄子对他的仇恨中，活在兄弟反目，亲手夺走所爱之人性命的悔恨之中，余生还有何意义？

雁无书横刀搭在肩头就要使力，被云翎双手攥住刀身护住。

鲜血顺着云翎的手蜿蜒滴落，云翎浑不在意地道。

“雁公子无需如此，本宫说到做到即刻削发为尼，只要雁公子能放下心中仇恨退一步，雁公子与皇上还是兄弟，五位皇子也还有母后可寻，而雁公子生母的在天之灵也算尚可告慰，如何？”

雁无书还未开口，忍无可忍的轩辕硩却暴跳出来喝道。

“你有完没完，真当老夫的徒儿是可以随便动的。”

一脚踹飞雁无书，轩辕硩与柳若卿一左一右为云翎止血包扎。

雁无书凌空一个鹞子翻身稳稳落地，誓要为母报仇的气焰消散了不少，但眼中恨意仍未消退。

云翎向轩辕硩与柳若卿告罪道。

“徒儿犯了错需得尽力弥补，还请师父师娘恕徒儿不孝。”

轩辕硩无所谓地抬手拂过云翎一头青丝道，“不过三千烦恼丝而已，你愿意剪便剪，你若不想剪为师送了那姓雁的去地府见他娘便是，什么大事。”

云翎哭笑不得地道，“师父莫要说这话，雁公子为母报仇无可厚非，是徒儿有错在先，不过，恐怕又要劳烦师父帮徒儿带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