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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初恋心魔
1979年11月,我如期退伍,落寞归乡。
离家两年,没有归家的欣喜,徒增了归家的失意。
我籍贯西南内地,家住安远市青松县县城。
正值冬至,天气寒冷,在凛冽寒风中,爸爸、妈妈和妹妹来车站迎接,给我平添了少许温暖。年近五旬的父母看起来精神尚好,脸上虽挂着淡淡笑容,但参杂着丝丝失落。妹妹邵子馨,聪明伶俐,在读初三,还不到14岁,已经有1.60米出头的个子,扎着马尾辫子,身着合体棉毛衣裤,带着手套,一脸灿烂奔向我,跳上我的后背打圈圈,掀起迎接我的热烈。虽然无功而返,但一家人相迎团聚,我获得了慰藉。
回到家里,还是熟悉的环境,几乎没有改变。房子还是爸爸单位分发的宿舍,80平米,三室一厅,虽然陈旧,但被妈妈收拾的干净整齐,布置得很温馨。
妹妹帮我把行礼提到房间,崇拜看着我:
“哥,你真的上了战场?”
“不像吗?”我详装严肃。
“读高中感觉如何?考学有信心没?”我岔开话题。
“放心哈哥,我会加油的,不会让你们失望。”妹妹调皮的对我说。
“你歇会儿,我去帮妈做饭,一会儿我来喊你。”子馨体贴嘱咐我。
因为今天是星期六,放归宿假,她不用上学。
我躺着床上,怀疑眼前的真实。昨天是一名威武军人,今天转换成一介平民,未来人生不论识坎坷还是平坦,我都要面对。
脑海搜寻着记忆中过往,阮氏慧贞,欧阳文心身影齐齐进入脑海,挥之不去。身体功能似乎还在生长,心里不免骇然,好在尚能意念控制,刹车可控,我赶紧停止遐想,慢慢平复心情。
妈妈做了一桌丰盛的晚宴,坐上餐桌,勾起我思念的味觉,满是妈妈久违的味道。
应爸爸邀请,我陪着他小酌。
“欢迎哥哥凯旋归来,干一杯。”活泼可爱的妹妹首先提议。
爸爸妈妈略带欢喜,大家一起举杯祝福。
“今后有啥打算?”爸爸问我。
“上班养家。”我随口应道。
“我问了安置办,你的档案还没回来,估计明年初才能安置。”爸爸看住我说。
其实当初去参军当兵,也是为了有个工作,只不过,我有幸参加了反击战。
“那就休息一段时间。”妈妈心痛我。
“嗯。”我应道。
其实我很糟心,心里也一团乱麻,对往后生活和工作很迷茫,心里没底。
“只能这样,但不能瞎混。”爸爸在警告中带有关心。
爸爸邵敬元瘦高个子,老党员,平时木讷少言,做人做事原则性强,是县机械厂车间主任。妈妈王杏在百货公司上班,勤劳朴实,话多心慈,虽然我没有载誉凯旋,但我平安而归,爸妈还是满脸喜色。
晚餐丰盛而可口,爸爸妈妈讲了这两年单位和家里发生的事,嘱咐我抽时间去看望舅舅和姑妈,我点头应允,从他们话语中,感受国家政策在改变,人们充满了期许。
我脱掉军装,换上便装,封存从部队带回的所有物品,割断军旅记忆,开始崭新生活。
等待安置通知的时光漫长而无聊,时间在浑浑噩噩中耗费。
青松县总人口60来万人,县城不到10万人,丘坝各半,北临安远市市中区只有40公里,再往北到省城不足60公里,交通方便。国家级铁路和省级公路通过县城郊区,紫江河从省城流经安远市区,经过县城郊再往南汇入长江,横穿县域全境,以农为主,有几家“三线”部属厂矿。
我邀请要好的高中同学和儿时发小时不时聚聚,有的刚参加工作,有的还在复读,个个囊中羞涩,只有我当“冤大头”,我400元退伍费还勉强能应付。
哥们儿中,李沐阳顶替母亲在县计经委工作,王超顶替父亲在公安局城关派出所工作,谷雨通过他父亲关系,安排在工商银行工作,胡林森在建筑公司上班。李沐阳少年老成,一脸富态,有当官潜质,王超脸尖腿长,处事圆滑,心眼活。谷雨外貌憨厚,为人踏实真诚。只有胡林森与我们不同学,虽然其貌不扬,但油嘴滑舌,重色轻友,尤其讨女人喜欢。我们都是单身狗一条,可谓臭味相投,自然常聚。对我落寞退伍,兄弟伙对我没有取笑怠慢,而是体谅有加,让我感动。
新年第一天,我在家里正百无聊赖,传达室赵大爷敲门送来一封信。
我一看信封,是江城大学寄来的,我心头一阵狂喜。
来信人是乔慧,我的初恋,我的女神!
我和乔慧是高中同班同学,她不是青松本地人,老家在省城,她母亲因家庭成分不好,被打成右派,下放到我县城郊农场改造,父亲乔云轩受到牵连带着她随同下放县机械厂。在她刚读初中时,父亲为了前途离婚,母亲无法忍受打击和迫害,服毒自杀,为此,乔慧对父亲耿耿于怀,产生怨恨,父女关系一直不合,乔慧对父亲相当冷淡。
在记忆里,乔慧长形脸,个子高挑,皮肤白净,牙齿白洁,身材苗条,眉毛细长,鼻平唇薄,具有骨干美。她常年都是一袭长发垂至臀下,清瘦削长的脸庞总是被发丝遮掩,眼神清澈忧郁,与人正眼对视,充满无助和胆怯。她总是穿着深色衣裤,包裹得严严实实,哪怕是夏天都不轻易暴露。她声音悦耳,但不苟言语,偶尔交流也是局促躲闪,性格孤傲,大部分时间都是独来独往,拒人千里,被大家戏称为“冰美人”,但学习成绩特别好,一直名利前茅。
我高中毕业身高达到1.83,只是偏瘦,人气颇高的俊朗少年,自恃有副好皮囊,放浪形骸,与乔慧性格迥然不同。
其实我与她算不上初恋,顶多是我一厢情愿的单向暗恋。高中两年,大部分同学都混天度日,我也沉湎于学画,荒废学业,只有她没放弃。我那时喜出风头,她苦学精神受到其他同学冷嘲热讽时,便为她打抱不平,替她撑腰,甚至撺掇大家,联合选她当班长,妄想搏得她芳心。但她举手投足间始终呈现冷如冰雪样子,弄得我也很狼狈,多次主动搭讪暗示,都被她无情拒绝,被兄弟伙当作笑料调侃。有一次,学校开运动会,我参加篮球赛,见她在场边观看,借追出线球机会,假装收不住脚,一把抱着她,引得她一声尖叫,惹得大家看我像流氓似,糗大了。
她是在恢复高考1978年考上的江城大学,学的是经济学专业,现在念大二。在我们县城能够考上重点本科,可谓凤毛麟角,人中凤凰,我自知高攀不起,但对她有种神魂颠倒的着迷,一直放不下,我参军后给她写过10多封信,都渺无音讯,石沉大海,我很沮丧。
但她的一颦一笑,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不知不觉陷入单相思。
俗话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我曾无数次想对她说。
“我想见你,地点你选,森林、河畔、沙漠均可,只要不是在梦里。”
这是她回我的第一封信,我心在抖、手也在抖。
字迹娟秀,聊聊数语。
大意是寄给她的信均已收悉,今听说我平安归来,甚是欣慰,过往同学情义始终不敢忘记,但仅此而已。无奈自己看破世俗情感纠葛,惧添烦恼,只能芳心紧闭、心扉紧锁。盼我振足感情,另寻真爱,莫误青春,期望体谅。
虽是一封绝交信,我却看到复活的希望,我决意会会乔慧,哪怕死乞白赖,也要探个究竟,表白真情。
我向家里扯了个谎,选购了一些年货,来到省城乔慧家。
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残酷。
我怀揣心中的澎拜与激动,来到川巷街16号“墨竹园”。这是她外公家留下的祖产,坐在背面小街,人少车稀,满街银杏,温低寂寥。
我叩开乔慧家门,开门的乔慧一脸错愕,显然始料未及。
这是一座别墅豪宅,看风格像民初建筑,占地大概有2000平米,进门后是一条青石坂人行道,过道两边是茂密的紫竹和花木,过道长度约100米,左边是一栋南北向三层古建筑洋楼,楼房对面是向南的花台和水池,楼房往里是一片草坪和绿植。在闹市区拥有如此僻静脱俗“自留地”可谓稀缺资源,十分难得。
偌大院子,乔慧一人独居,显得十分冷清。
毕业后近三年,再次见到乔慧,我心里既紧张又兴奋,我抑制情绪,漫不经心参观她的房子。
乔慧见到我,目光短暂惊喜后,恢复到曾经的平淡,默默陪我参观,续上热茶与我静静对坐。
我朝思暮想的乔慧依旧身材高挑,容貌清丽,目测她身高起码有1米8米左右,浅色衣着,围脖披肩,虽然已是初春,穿着却很保守,举手投足间仍然呈现高冷孤傲的独特魅力和气质,尤其是她低眉不语显出的淡淡忧伤,勾起我保护欲,我像着魔似的被她吸引,陶醉流连。
我鼓足勇气,打听她学习生活情况,她三言两语回复,我自诉了两年从军经历,她也不插话,不悲不喜看着我,当我结结巴巴表达对她的思念和感情时,她咬着嘴唇,扯着衣角沉默以对,一副波澜不惊、漠然旁观的样子。
“谢谢你来看我,我回信已说得很清楚了。”
“缘分未到,我理解。”我掩饰自己的失望。
她的回绝在我意料之中,虽很沮丧,但没到绝望地步,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有信心融化她的情感坚冰。
当然我既不能死缠烂打当泼皮,也不能无所作为断念想,来日方长,临机而行吧。
回到青松,我百无聊赖,听胡林森推荐,邻县有个何道士擅长古币占卦,预言特准,我邀上胡林森带我前往。
我报上生辰年月,遵卦师嘱咐,将三枚古币合在掌心,默念占卦三次,卦师再做推算。
“你一生坎坷、命带挑花、但财运旺盛、子女双全,五十而空。”
命运不错,我乐滋滋地付费20元。
其实每个人都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但凡事做最坏打算,朝最好努力。
我相信人总比山高,脚总比路长。
第2节酒后贪欢
我到安置办报到时,申请到“三线”厂矿工作,据说工资高福利好,春节过后,安置通知还无音讯,我成了游手好闲的废人似的,心里很焦急。收音机不断播放《驼铃》歌曲,无聊之时收听,听得自己泪流满面。
有天与李沐阳闲聊此事,他一拍大腿。
“你何不找虞丹帮忙,她老爸是‘一把手’,一句话的事。”
虞丹的父亲时任县委书记,位高权重,母亲在医院机关上班,被奉为“地下”组织部长。
在我的记忆里,虞丹宽面肤白,眼大有神,中等身材,属于微胖型少女,比较耐看,只是性格乖张,争强好胜,控制欲强,老师势利护短,一般人都敬而远之,我也看不惯她的一副嚣张做派,懒得搭理。
我心中只有乔慧,她一直妒意,越是对她爱理不理,她偏要想方设法撩我,以此证明她的魅力。各种暗示诱惑,我始终不为所动,嗤之以鼻,她对我心存芥蒂。
“读书时我与她不对付,现在要我低声下气求她,别埋汰我了。”我不假思索拒绝。
“别臭假了,李白都要为权贵折腰,你弯下身又不会死。”
“就这样定了,我来约,免得你娃尴尬。”沐阳不由分说。
第二天,沐阳通知我,虞丹爽快答应,要我准备准备,饭桌上聊。
我并不抱太大希望,只是不愿拂了沐阳热情,估摸女孩子一般爱美,对上火的红油火锅忌口,便在“姊妹”餐馆预定了药膳清汤鸭火锅。
时值春暖花开时节,春意正浓,大街小巷都可见姑娘们清爽打扮,凉装春裙把美女的青春身材完美衬托,我此时却心境纠结,无心享受旖旎春光。
我提前到达“姊妹”餐馆,火锅香味四溢。
沐阳和虞丹如约而至。
虞丹浓妆重眉,“爆炸”头饰,丰润的脖子上戴着一条乌金项链,穿着红色薄纱连衣裙,裙子恰好将她微胖曲美身材显露出来,让人产生臆想。
“哇,三年不见,美得让我流口水。”我违心赞美。
“你这个情圣风采依旧,该不会奉承我的吧?”她笑靥绽放。
看来女人对宠爱和赞美都没有免疫力。
“他娃是因为心里有你,才从战场捡了条命,侥幸活着回来。”沐阳在旁助力。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虞丹暧昧中含着哀怨。
在酒杯的觥筹交错中,她放下矜持和高傲,滔滔不绝讲述毕业后情况。高考落选后,被父亲安排到检察院上班,负责行政事务,轻松自在,想与她家攀亲的人不少,她也接触了不少公子少爷,但她心高,不甘心一生屈附在这个小县城,始终拒绝谈婚论嫁。
说到动情处,虞丹不免泪眼朦胧,含情脉脉瞅着我,沐阳见状,扔给我寝室钥匙,借口溜之大吉。
渐渐的,我俩都醉了,趁着残留的清醒,我和她相拥来到沐阳单位宿舍。
我俩跌跌撞撞开门,来不及开灯,就倒在床上……
“你真厉害,我很真快活。”获得了“老司机”的夸奖。
“只是我俩家庭差距太大了,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只有拜拜啰。”
听她话意思,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自量力,我有种卑微被羞辱,用后被抛弃的感觉,血气方刚的我岂肯罢休,在她惊愕之际,翻身抱起她……
凌晨东方欲晓,虞丹悻悻离开,表情似喜似怒,望着她离去背影,我恨意全消,反而萌生一丝歉疚。
我到洗手间清洁“内务”,感觉似乎停止了生长,我悬着心终于落定。
我趁着早晨的余晖跑步回家,半个多小时的加力奔跑,让我大汗淋漓,我急需释放压抑。
我在心里发誓,总有一天让虞丹高攀不起。
第3节上班新欢
1980年12月,终于等来了安置办通知,我被分配到城郊的县粮油加工厂上班,看来我找虞丹开“后门”没起作用。
全家很高兴,毕竟我拥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能自食其力不再啃老了,严肃的爸爸也露出了笑脸。
我上午10点来到粮食局,敲门进入人事股张股长办公室,见办公桌对面坐住一个姑娘,张股长对她说:
“调动事情我帮你反映,不急不急,等候通知。”
待张股长说完,我谦躬递上安置通知,瞟了一眼姑娘,见她既愤怒又郁闷。
张股长不再理会姑娘,填好派遣证,对我说:
“今天局里有接待任务,派不出人送你去报道,你自己去?”
我正在犹豫。
“苦命哦,领导不送,我送。”姑娘站起来对张股长说到。
“正好正好,那就拜托你了。”张股长忙不迭说到。
“这是复原军人邵子伟,这是粮油加工厂彭曦。”张股长给我俩做了介绍。
原来是同事。
走出办公室,我不时打量着彭曦。
彭曦看起来20多岁,方形脸,厚唇,个子超过1米7,身材匀称,而且结实,一头及肩乌发由银色发卡束起,四方脸庞,五官精致耐看,眼睛大,显得大方大气;牙白整齐,皮肤光亮,富有弹性;上身穿着黑色毛衣,下身棉裤紧身,匀称美观,脚穿浅色低跟布鞋,外套黄色风衣,整个人显得干练青春,性感豪爽。走在她身边,我有点心猿意马感觉。
我自告奋勇骑车带她,她顺从坐上自行车后座,闻着她身上淡淡香水,感觉清香诱惑。
我被彭曦引上厂长办公室。
厂长叫赖仕清,40多岁,精瘦个子足有1米75,脸型长削,皮肤黝黑,头发梳理得溜光,似乎打了发油,眼神飘忽不定,似乎在算计思考,牙齿焦黄,很明显是长期烟熏,崭新的涤纶衣裤很时尚。
我恭恭敬敬递上派遣证,赖厂长面无表情看了一下,叫着正要离开的彭曦:
“邵子伟就交给你了,你当他的师傅,给你打下手。”
彭曦一脸愕然,欲言又止。
只见赖厂长挥了挥手,我俩一前一后离开了厂长办公室。
彭曦带我浏览了下我的新东家,整个单位占地150亩左右,正门进来是三层办公楼,是工厂领导和主要部门办公地方,主楼右边是二层食堂,左边是一排平房,行使着辅助功能,主楼背后生产用房,包括加工房、仓库、装卸用房。
彭曦办公室是在平房内,我随她来到办公室,极其简陋。门口一张破旧办公桌,一把木凳,一把长条藤椅,后墙窗户很小,房间光线明显不足,堆放的印刷品,如不打开顶上白炽灯根本看不清,只有进门窗户照射的几缕阳光,懒散地驱赶屋内的阴暗潮湿。
“明天我找总务申请办公桌椅,不过希望不大,多半只有去库房捡漏了。”彭曦看着我脸上表露的失望,无奈地说。
“麻烦师傅了,以后就跟你混了。”我堆满笑容地说。
“切,我都自身难保,你自求多福吧。”她话带不屑。
“师傅,今晚我请客,算是拜码头,你看请那些人?”我真诚的征询她意见。
彭曦歪着头,犹豫了下。
“算了,还是我作东,其他人就不喊了。”
“行,师傅做主。”我坏笑着说。
晚上,我俩来到“缘来缘”餐馆。
点上几碟家常小菜,彭曦叫来一瓶高粱白酒,不作推辞就平端开饮,也打开了话甲。
据她介绍,我们这个厂有100多员工,实际正常上班不足六七十人,体力活都是临工完成,加工业务都是由粮食局统包统揽,生意不愁。这几年员工急剧增加,调来了大量关系户,自然出工不出力,吃“大锅饭”,油水部门都是赖厂长亲戚或者亲信把持,我俩岗位是后勤岗,统计机器设备运行情况,定期送达机修部门,实际上是清汤寡水部门。
彭曦是知青回城,比我大2岁,下有一弟一妹,父母都是普通工人,前年按政策安排来加工厂上班。由于没有靠山,加上自己爱憎分明,直言直语,自然群众喜欢领导嫌弃。赖仕清心术不正,人称“赖皮”,几次三番调戏彭曦,都被她拒绝,甚至不留情面斥责,所以受到排挤,苦闷之下,想调换单位,换换环境。
上午见到我,还以为又是关系户,心里对我有抵触,听到赖厂长把我安排与她同岗,确信误会了我,不免同病相怜,感慨世间无奈。
首次同饮,不确定对方酒量,我不敢贪杯,但见彭曦喝酒豪爽,酒品见人品,我心里敬佩,看到她脸上泛起的红晕,略显娇羞,不禁心生涟漪,我赶紧阻止非分之念。
一瓶酒见底,我俩吃喝完毕。
目送她离去,我心里有点不舍,站在原地,久久不愿离去。
正式开启了上班节凑,工作岗位简单而无趣,既无压力,也无动力。因为人事关系不熟,我小心谨慎,免得起是非,我认识熟悉的同事不多,能够坦然交心几乎没有,彭曦履行师傅之责尽姐姐之情,处处帮我,在我懒惰缺岗缺勤时,总是挺身掩护,令我安逸无虞。
临近春节,我按照父母吩咐,去省城礼节性拜望了舅舅一家和姑妈一家,对我到来,长辈热情,但从他们子女眼神我读出了优越。
我盘算了自己财务状况,扣除资助强哥家外,所剩无几,好在父母手下留情,没有收缴我的工资,让我不至难堪。
大年过后,我找兄弟伙借了点,加上节省,买了辆五菱125,取名“拉风”,方便了许多,日子过的浑浑噩噩,倒也惬意。
彭曦有段时间被父母催婚,相亲几次都没眼缘,很是郁闷。我单独回请了两次彭曦,几次兄弟伙聚会,也相邀她一起,她倒不介意,一请就到,从不矫情,每次送她,都激起我的冲动,险些不能控制。
我隐隐产生预感,彭曦会与我会发生故事。
但我的未来依然模糊不定。
第4节还恩捞人
时光在慢慢流逝,“铁饭碗”体制下,我变得不思进取、安于现状,贪图安逸稳定的工作,享受平和光阴。父母不时催促我的婚事,但我割舍不了对乔慧的情怀,敷衍着父母的焦虑。
我不断找借口和机会联系乔慧,虽有书信回应,但一副勉为其难、不冷不热的样子让我心冷,甚至产生放弃的念头,我时常自嘲自己的卑贱。
我从乔慧信中得知,她计划本科毕业后再深造,备考人民大学的研究生,我感觉与她差距越来越大,有种仰视般的崇拜,不免心虚气馁。
妹妹邵子馨参加1982年高考,成绩不理想,落选她心仪的军医大大学,妹妹希望复读再考,爸妈则希望她顶替上班,产生分歧,意见难以弥合。我心里敬佩子馨的坚持,家庭会上,我站队子馨:
“我建议子馨复读,明年再考。”
“万一考不上呢,既耗时间又费钱。”妈妈盯着爸爸说。
妹妹用求救眼光看着我。
“这样好不?以两年为限,不管考上还是没考上,让她死心。”我对子馨充满信心。
“我听哥的,求求爸妈了。”妹妹双手合一,可怜巴巴的样子。
“好嘛,就这样定了。”
爸爸不再踌躇,一锤定音。
妹妹笑逐颜开,跳起身来,逐一拥抱,惹得妈妈翻起了白眼。
第二年,子馨不负众望,如愿以偿地考上了南方军医大。我们全家都欢欣鼓舞,爸妈的脸都笑烂了。
乔慧也接到了人大入学通知,电话里托我帮她打理下“墨竹园”,我喜忧忐忑。
1983年9月初的一天,家里正在饭馆办升学宴,我准备送子馨去开学报到,突然接到李为戍电话,来不急寒暄,只听他急促地说:
“子伟,强哥弟弟被抓了。”
“哪个强哥?”我一时懵了。
“就是班长马文强的弟弟马文波。”
我恍然大悟。
“犯了啥事?”我追问。
“好像是盗窃,关在看守所。”
“我探亲假到期,必须回部队,只有拜托你了。”李为戍无奈地说。
挂掉电话,我心里一阵收缩,班长是我心中永远的痛,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我狠狠地抽了一支烟,让自己冷静,给王超打了个电话。
“不要急,你先去把情况搞清楚,我这边想办法查查案情,再商量哈。”王超叮嘱我。
我托彭曦代我请假。
“耽搁几天?需要我帮忙吗?”
“暂时不用,有事找你。”我丢下话。
我骑上“拉风”,跑了4个多小时,终于来到强哥老家。
这是一个江边小山村,路途偏僻,交通闭塞,靠天吃饭。
强哥家里的贫穷还是超出了我的想象,房屋低矮,老旧的土坯墙、茅草屋面。
强哥父马清远、母亲张素珍与我父母同岁,但显得沧桑,也许是长期体力劳作,马清远看似驼背。妹妹马文玉8岁,读书早,现已上小学四年级,我进屋时她正在条凳上做作业,扎着马尾发,衣着陈旧,但长得秀气充满灵性,尤其是她一双大大眼睛清澈明亮,看到我时表情羞涩腼腆,
我自报完家门,老人家象见到救星似的,泪眼婆娑。
“怎么回事?”我焦急问马清远。
“不争气的东西,净给我们摆摊子。”万父既伤心又愤怒。
原来马文波因学习成绩不好,中途辍学,哥哥牺牲后,父母特别溺爱他,惯得好吃懒做,放荡不羁。上周三伙同几个小伙伴到镇上食品站,盗窃了5斤猪肉和20多元现金,被派出所抓获。
孩子出事第二天,来了两个城里人,自称只要出钱,打包票把孩子捞出来,二老救子心切,把强哥留下600元抚恤费都给了他们,但几天过去都音讯全无,才知道遇到了骗子,心都碎了。
我安慰着二老,掏出200元钱留给了他们。
我心里生出一股愤慨,英雄父母如此艰难,我们情何以堪啊。
我想为他们解忧,但心有余力不足,爱莫能助啊。
我不忍久留,挥手告别他们,当我回首一瞬,看到文玉眼中期盼的眼眸。
我马不停蹄赶到红阳镇上,到邮电所拨通王超电话,我只能靠他了。
“你那边了解情况如何?”我劈头就问。
“麻烦,正直严打,都不敢说情。”王超实话实说。
“屁话,你支个招。”
“你这样去试试。”他给我出了一个主意。
“异地办事,风险大哦,而且不能耽误时间。”他提醒我。
我又何尝不知,但我无路可退,只能放手一搏,作最坏打算,往最好努力,我给自己打气。
我理了下思绪,掂量下风险,开始行动。
我加满油,就近拜访了镇食品站王经理。王经理也是复员军人,我说明来意,他爽快答应,只要公安部门同意,他协助撤案,反正没有损失,我感受军人浓浓情怀。
夜晚来临,我在红阳镇上登记住下,一天疲惫,沉沉入睡。
第二天上午,通过王超朋友协调,我获得机会探视马文波。
眼前的马文波,蓬松杂乱的头发,瘦削的身材,蓝色棉布衣服,脚穿塑料军用胶鞋,看着很聪明,但眼神不静,有种不可捉摸的欲望在闪烁。
我知道与他多说无益,更怕节外生枝,从指间弹出一粒药丸,示意他吃下,这家伙脑袋还算灵光,居然配合得很默契。
我又匆匆赶到强哥老家,找到村支书,确认当年马文波在红阳镇卫生院剖腹生产,现在年龄不足16岁。我代拟好年龄复查申请,在村文书协助下,请来当年抬担架和陪护的邻里乡亲作证,签字画押。
马父马母朴实善良,村上念及烈士情怀,无异议相帮。
我又赶回红阳镇,趁夜色潜入卫生院档案室。
我驱车到达凤凰县城已是深夜11点,旅店住下,一夜无眠。
第二天上班时间,我直接找到县公安局刑警队,一个年轻干警接待我,我表明来意,对方一付生硬的态度惹恼了我。
“找你们局长去。”我抬脚就走。
“他妈的小鬼难缠。”我在心里骂着。
没人阻挡,我径直来到梁继成局长办公室。
梁局长听完我的叙述,沉思片刻:
“你说的情况我清楚了,回去等消息。”
下午接到王超打来电话,马文波在看守所现癫痫症状,红阳卫生院档案失窃,预期达到,我松了一口气。
此时的我所带钱已告罄,身心疲惫、举目无亲,回家都成了难题。
我孑然一身,孤独行走在街上,陌生环境陌生的人,我的存在或消失,都不会引起一丝波澜,我着实感到自己的渺小。
我在纠结中回到旅馆。
突然,一个熟悉声影映入眼帘,居然彭曦,她地坐在吧台前沙发上。
彭曦身穿的确良白衬衣和牛仔长裤,衬衣束在裤腰你,外面套了一件桔色长袖长衣,塑料高跟鞋,把颀长圆润身材勾勒出来,看惯了穿工装的彭曦,一下热辣了我的眼球。
“彭曦,是你?!”我惊讶地喊她。
“不是我难道是鬼。”她略带怨气。
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我看此时的彭曦特别美。
“看你狼狈相,弹尽粮绝了吧?”她一脸笑靥取笑我。
“师傅英明。”我讨好般应道。
她捂嘴“咯咯”笑起来,一脸娇羞。
我去续租房间,作难了,是订一间还是两间,我迟疑不决。
“吃了饭再说。”她斜了我一眼。
我乐得顺水推舟。
我俩找了一家路边店,点了几个小菜,倒满啤酒,开始了推杯换盏。
“事情办得如何?”她首先发问。
“尽人事听天命。”我简单介绍了情况。
“你咋知道我在这里?”我疑惑问她。
“还不是王超通知我的。”她幽怨地说
原来如此。
“辛苦师傅、谢谢师傅、祝师傅吉祥!”我举杯向着她。
“滚。”她娇怒到。
我焦虑的心情在这刻得到放松,在异地城区,我俩象一对恋人,显得和谐融融,祈望时光停留,把这刻化为永久。
酒饱饭足后,看看时间还早,趁兴浏览夜市。我俩踯躅于闹市街道,徘徊于熙熙攘攘人流,欣赏着夜店的琳琅满目,享受恋人似甜蜜。
回到旅店,我俩似有灵犀,心照不宣地进了我房间,打开幽暗灯光,暧昧氛围弥漫着整个屋子……
这是一个难忘之夜,我俩进入了入颠入心的欢畅。
“你真是累不死的蛮牛。”她调侃我。
我也感觉到自己战斗力强悍,而且控制自如。
早晨,我俩怀着愉快心情,迎着明媚阳光,打道回府。
我心里默念,我要珍惜彭曦,珍惜这个重情的女人。
第5节生财支招
一周后,终于传来消息,马文波因不够刑责处罚年龄释放回家,我心里的牵挂终于释然,我将情况告诉李为戍,并托他打听欧阳文心近况。
我专门写了封信,叮嘱马父马母对马文波严加管束,建议送他去学门生活技能,我决定资助马文玉,完成学业。对强哥全家目前窘迫生活状况十分忧虑,但以我现在能力也难以改变,每每想起他家低矮房屋,心中无限惆怅。
我和彭曦恢复原状,按部就班上着班,她还是一如既往照顾我,凡事帮我兜着,只是与她对面,总有按捺不住冲动。每次看见她眼里闪烁的哀怨,总是撒谎溜班,避免彼此的尴尬。
有一天,我媚笑着对她说:
“师傅啊,我们以10年为期,到时你未嫁,我没娶,我俩成一家人算了?”
彭曦听闻先一怔,转而眼睛一怒:
“姐不稀罕,滚一边去。”甩手出门。
1984年春节要到了,乔慧来信告诉我过年不回家,代她探望父亲,我只有遵命,专程到了一趟省城,拜访了乔云轩。知道女儿是在刻意回避见自己,乔云轩很是失落。
为迎接新年,同时庆祝谷雨调到安远市分行信贷部工作,我作东,召集李沐阳、胡林森、王超等一起聚会,顺便也邀上彭曦,地点选在“缘来缘”餐馆。
我带上烟酒,预先到达“缘来缘”
走进餐馆,我脑海里忽然闪现虞丹身影,时而熟悉,时而模糊,听说她已随父母调离青松县,不辞而别,成为我人生过客,一别双宽,各奔旅途。
不一会儿,大家陆续到达。
酒菜上桌,大家开喝,作为东道主我先举杯提议:
“第一杯,祝大家新春快乐!”大家一饮而尽。
“第二杯,祝每个人都心想事成,特别是找到心仪的老婆。”大家在插浑打趣中同干一杯。
“第三杯,祝贺谷雨上调市上工作,未来的谷行长前途无量。”
三杯酒后各自“捉对厮杀”。
我先逮着谷雨,与他连干三杯,随口对他说:
“有发财路子,别忘了兄弟伙哈。”
“伟哥,那是必须的。”他象表决心似的。
接下来是大家轮番围攻谷雨,好在他龟儿酒量大,虽有醉意,但不失态。
喝酒间隙,谷雨把我拉到外面。
“有条财路,你敢不敢干?”
“我拼过刺刀的人,有啥不敢呢?”我看他醉态朦胧,开玩笑似回答说。
“我看你上班悠闲,时间富裕,给你指条财路。”他摇头晃脑说到。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我激他。
“收购国库券。”他建议我说。
这时,彭曦出来,嚷嚷道:
“你俩鬼鬼祟祟干啥呢,快去喝团圆酒了。”
我俩赶紧入席。
酒局结束,送别大家,彭曦留下帮我收拾残局。
我俩走出餐馆,已是灯火阑珊,阵阵寒意袭来,彭曦酒劲上来,步履蹒跚,不由自主依偎我身旁。她素面红晕,玉手温软,虽然穿着毛衣棉裤,但我仍可感受到她傲人的身材,闻着她身上散发的体香,嗅着她口中吹出的热气,蠢蠢欲动。
来到她的宿舍,我俩已按捺不住……
“你真是害人的魔鬼。”她幽幽对我说。
第二天,我主动约见谷雨。
据他介绍,国家这几年发行了大量国库劵,大部分由农民购买,按照规定,国家按债期兑本付息,但不许在市场上转让、买卖和流通,可以抵偿银行欠款。现在土地到户,农村家家户户急需资金添置农具,正为手中国库劵无法变现而苦恼,建议我打政策“侧边球”,折价收购,从中赚差。
“这件事风险不大,有本钱、有时间、能拉下脸就行。”他对我说。
我沉思了一会,下了决心。
“那就拜托你了,帮我搞掂抵贷路子”
“这个没问题。”他拍下胸口。
“节后就干,赚了见者有份。”我拍了拍他肩膀。
“谁跟谁啊。”
我俩击掌告别,对来年充满期待。
前方有目标,我就有动力。
第6节超生解围
不久李为戍告诉我,欧阳文心在军医大深造,本硕连读,后年毕业,她能安好,我亦心安,我没有痴想,只能为她祈祷。
最近彭曦家里催婚催的紧,被她父母安排频频相亲,对此我在心里纠结不已。我既保存对乔慧痴迷,又享受彭曦的温情,好像脚踏两只船,我都觉得自己很龌龊。
节后上班,我与彭曦商量。
“我想筹点钱,收购国库劵,你看如何?”我征询她意见。因为向父母求助肯定没门。
“有把握吗?”她有些担心。
“赌一把吧,充其量输时间。”我说。
“既然你定了,就去做吧,我支持你。”她的态度有点出乎我意外。
“只是要耽搁这么长时间,咋请假?”她问我。
“保留公职,工资可以不领。”我提出我想法。
“这办法倒可以。”她同意。
“但我也要跟你去?”她提出要求。
“要不得、要不得。”我连连反对。
“你借点钱给我,需要的时候帮帮忙就行了。”我不想连带她冒风险。
“我带上你,你家里还以为我俩私奔你呢,不打死我啊?”我坏笑着说。
“如果赚了钱,咱俩平分。”我向她保证。
“不许反悔,拉钩。”她伸出了右手小指头。
我拉着她温柔的玉手,心中满满的感动。
彭曦帮我办好停薪留职手续,我瞒住父母,揣着东拼西凑的12000元,在春日暖阳季节开启发财之旅。
我把目标锁定在全县最大的天星乡,乡政府地处城郊,离县城10多公里,是以浅丘为主的农业大乡。
通过李沐阳的引荐,我拜访了乡党委书记李光强。
李光强书记40岁出头,黒黒的四方脸,蓄着小平头,1.7米个子显得身材强壮,微微隆起将军肚,牙齿熏黑,看得出是个老烟民,执管着30000多人口大乡,霸气十足。
我敲门走进他办公室,先在他办公桌抽屉里塞了两条红塔山,说明来意。
“小李给我说了。”他似笑非笑地对我说。
“这件事与乡上无关,不能违法、不能损害农民利益。”他一副官腔。
“书记请放心,我保证做到。”我忙不迭表态。
拜“码头”的目的达到,我便抽身告辞。
刚出书记办公室门口,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我定睛一看,是个美女,她顾不上避让我,急切地说:
“李书记,工作组带信给我,7村4组(生产队)未婚怀孕的方兰找到了。”
“好好好,我有事去不了,金乡长,就辛苦你跑一趟。”李书记站起身对她说。
“没有车,我咋去呢?那边情况又急。”金乡长为难地说。
李书记瞟了我一眼,眼睛一亮:
“小邵,麻烦你跑一趟,用你的摩托车把金乡长送过去。”
我一怔,没有料到有这一出,稍一思忖,我故作高兴:
“只要金乡长不嫌弃,我乐意效劳。”我挤出笑容说到。
“好吧,麻烦你了。”金乡长有些无奈。
告辞李书记,我与金乡长并排走向乡政府院坝。
我转头目测了一下金乡长,1.65米左右个子,留着一头乌黑短发,眼睛很大,充满灵气,心形脸庞,小巧嘴唇,鼻子有点塌,身材精致,保留着青春活力,身穿的确良衬衣,下身卡其灰库,脚穿塑料底布鞋,显得很干练。
我跨上心爱的“拉风”摩托车,金乡长踌躇了一下,警惕地跨上了后座,一手扶着我的肩膀,一手拧着车后杆。
“我不识路,你提示我哈。”我对金乡长说。
“嗯。”她的语气有点生冷。
骑车出了乡政府不远,就是崎岖山路。
尽管我小心翼翼,但因弯道多,路况差,一路上颠簸不断,在一个急弯处,一个急刹,把我惊出冷汗,后座上的金乡长也不由挨靠我身上,双手紧紧抓住我双肩,我明显感到她前胸贴在我后背,美妙的享受。
终于到达方兰家。
方兰家背山修建,小青瓦木质房,房屋三面土坯围墙,墙外有一个小坝子,一条村道从前通过。
我们到达时,只见大门紧闭,人声嘈杂。有几个乡干部模样青年男女守在门口,一个妇女干部正在对着屋内人劝导,小坝子挤满了围观的农民,左侧停放了几辆自行车。
我在停自行车旁支好摩托车,金乡长挤过人群,到门前了解情况,我很好奇,向人打听情况,大家七嘴八舌叙述了事情原委。
原来方兰不到18岁,不够法定结婚年龄,与恋爱的男友同居怀孕,现已到预产期,按照政策非婚不能生育。为了躲避乡上工作队,小两一直在外东躲西藏,眼看快要临产,俩人抱着侥幸心理,回婆家收拾生产衣物,不料被人告发,乡上工作队赶到,抓了个正着,他们全家被堵在屋里,情绪激动,顶着门不开,拿着铁楸、钢叉对抗。工作队准备抓获后,送乡卫生院打引产针,或者强行引产。围观群众一阵叹息,但又无可奈何,我不仅动了恻隐之心。
我打听清楚情况,观察工作队人员表情,他们表现得并不积极,似乎为了交差装装样子,没有抓人的强烈欲望。见金乡长到来,纷纷往后溜,难题和压力一下子集中到金乡长身上,我心里有数了。
我揣好车钥匙,跻身来到金乡长身旁。
“领导,需要帮忙吗?”我问金乡长。
正在劝导里面人开门的金乡长看了我一眼:
“想办法让他们开门。”
“我试试。”我顿了顿说。
“方兰,我是你家表哥,你们放我和金乡长进来,好说好商量,我是不会害你的。”我只有扯谎诱导。
里面的人安静了,似乎在商量,感觉很犹豫。
“我们不带任何东西,不带其他人进来,保证不抓你。”我再次向她承诺。
我让其他人退出10米开外,我和金乡长走到门前。
约莫过了一刻钟,紧锁的木门开了一道门缝,我借机用右手顶着门,左手拉着金乡长,一用力把她也拽进门内院坝。
我俩刚一进门,一个手拿钢叉大约50岁左右男人迅速把门栓上,两个拿住铁楸的小伙子把我俩围了起来,逼到了墙角,这时从屋内冲出一个妇女,哭喊着扑向金乡长,在我俩惊愕之中,金乡长被疑似两夫妇拽扯得不能动弹。
“不准乱来哈,出了人命,你们都得倒霉。”我怕金乡长有危险,厉声喝道。
“你是谁?”拿钢叉男人狐疑看着我。
我确信他是当家男人。
“我是来帮你们的。”我放平语气。
我暗想,我的功夫对付两个小伙子问题不大,但金乡长会相当危险,况且不能解决问题。我待他们情绪稍有缓和,对当家男人建议:
“你们把金乡长放开,绑上我,反正我们已在你们手里,是跑不了的。”
这话一出,我看金乡长眼里盈满感动,我示意她莫慌不做声。当家男人转到我跟前,同两个小伙子一起把我双手倒剪反绑,我笑呵呵看住他们,没做任何反抗,倒是他们有点不知所措。
“老人家,把你儿子和儿媳喊出来,我们商量商量?”我知道小两口在里屋。
“你要干啥?”当家男人警惕地问我。
“不能就这样耗着嘛,总要解决撒。”我不紧不慢对他说。
金乡长也在旁边帮腔。
当家男人想了想,指挥两个小伙子把我押进堂屋,金乡长一脸紧张,焦急地看着我进去。
“他们两个小伙子不准进去。”我在堂屋门前对他当家男人说到。
不待他反对,我又说:
“我都被你们绑着了,还跑得了吗?”
两个小伙止步在外。
方兰小两口住在堂屋木凳上,方兰挺住大肚子,蜷缩在他老公怀里,有点发抖。方兰长有瓜子脸蛋,娇小秀气,满眼泪痕,显得紧张而无助,身旁老公显得瘦小稚气,看到我们进来更显得惊恐焦虑。
“一定要保孩子吗?”我直视住方兰老公。
“舍命都要保。”当家男人代他回答。
“那就听我的。”
“而且只有听我的。”我加重了语气。
看到父子俩不吱声,我问他儿子。
“会开摩托车吗?”
他点点头。
我松了口气,躬身对他耳语一番。
“只有堵一把了,或许成功。”我鼓励他。
父子俩嘀咕了会儿,当家男人对我说。
“听你的。”
我又被他们押回院坝,小两口跟后走出堂屋,我抱歉地对金乡长说:
“抱歉哈,没谈妥。”
当家男人对我搜身,拿出我衣兜里摩托车钥匙递给他儿子。两个小伙子押着我开门,挟持我走向停车处,后面跟着小俩口,金乡长被留置在院坝内。
门外的工作队一看这架势,都不敢上前,围观群众起哄让开道,小两口慌慌忙忙的骑上摩托车,摇摇晃晃启步,加速冲上门前道路。工作队员只是做了追赶动作,在父亲威胁下都作罢了。
眼看两口子已远离,他们松开了我,我赶紧进屋察看金乡长情况,谢天谢地,她也无碍,我扶着她出来,众人上前安慰,她怀疑地看了我一眼,对大家说。
“收队吧。”
看着骑车远去的工作队员,望着一哄而散的围观群众,我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涌起成就感。
二位老人惊魂初定,走过来连连作辑,结结巴巴地对我说:
“今天多亏你了,感谢感谢!”泪眼带真诚。
看得出他俩对儿子儿媳担心无限,我便安慰他们。
“不客气,你们会度过难关的。”
“拉风”暂时要不回来,我有点进退踌躇,也罢,索性与他们攀谈起来。
问了他们家境情况,本来家境就很贫困,如果超生交不出罚款,还可能房被拆,猪被牵,雪上添霜,生与不生都难,他们一脸愁容。对他家的贫穷艰辛,我只有陪着声声叹息。
我提起我的正事。
“你家有国库劵吗?”
“有啊,家家都有。”他回答。
“你们打算咋用?”我追问他。
“说是几年后政府才回收兑换,现在等于废纸放在家里。”
“下个月要交农说、提留,等钱用,偏偏国库劵又卖不脱,愁死人了。”他接着说。
“把国库劵给我,帮你处理,要的不?”我平静地对他说。
“你需要就拿去吧,帮了我们这么大忙,还没感谢你呢。”他毫不在意地说。
我岂能在鸡脚上“刮油”,说出我想法:
“我按面值的七折付你钱?”
“好好好。”他脸露惊喜,连连答应。
随即,他进屋摸索了一会儿,捏着几张崭新国库卷,我接过数了数,4张200元,前年发行。我打开我钱包,数给他10元面钞14张计140元。
他虔诚地接过钱,有点不好意思,一脸淳朴。
我心中涌起激动,旗开得胜,首单成功。
“帮我到其他家宣传下,还是这样算钱,行不?”我求助他了。
“要的要的,现在就去。”他爽快答应。
我心中一阵窃喜。
有他助力,接下来比较顺利,当天下午把全组的每家农户走遍,在他引导和游说下,收购国库卷4000元,让我信心大增。
傍晚时分,我在他家讨了点红薯吃,租来一辆自行车,回乡上借住。环顾他家简陋,不免为他们往后担忧,只有在心底为他们默默祝福。
第二天听说,他家儿媳在逃离路上,既惊吓又颠簸,半途早产,好在遇到当地接生婆,母子平安,男婴一枚。工作队自然无法抓人,只能令其罚款入户,我也要回了我的“拉风”摩托。
我进一步了解乡情民意后,由远及近,挨家挨户“扫荡”式收购,继续我发财梦想。由于乡域大部分是山区,好多地方路难行,车不通,农户散居,一个组就要耗时一整天。
我每周周末将收购的国库卷回城交与彭曦,她再搭车到市区与安远外贸公司会计戴娆按照面值结算,安远外贸公司用国库劵向银行抵贷,利息归外贸公司,事情比预想顺利。
我和彭鑫沉浸在成功路上喜悦之中。
人总要有梦想,万一实现了呢。
第7节山洞雨夜
转眼到了7月,雨季来临,南方多地发生了百年不遇洪水,天星乡未能幸免。
7月20日,我按计划骑车到了9村5组。
9村地处青溪河边,牛头山脚,被三面环山包围,地势比较低洼,前几天上游连续暴雨,山洪沿河而下,青溪河水暴涨,上午10时河水已开始漫进农家屋檐,而且水势见涨,情况十分危险。
我上午到达5组,还下着中雨,金乡长正带领几名乡干部组织农民撤离,将他们安顿在地势较高的山坡上。
见此险情,我的私事自然落空,我没有旁观逃避,毫不犹豫加入抗洪队伍。我向金乡长打过招呼,骑上“拉风”把几个老年人和孩子送上安置点,忙碌的金乡长投来几许赞许目光,令我干劲倍增。
群众终于安全撤离,转移到安全地带,生活用品也配送到农民手中,险情得到基本排除,这时已近下午6点。
看到乡干部个个疲惫不堪,金乡长交待他们收队先回。
“帅哥,等等我如何?”她面露难色,投向期待的目光。
“你要干嘛?”我疑惑地问她。
“我想再入户确认下,怕有遗漏。”她执拗地回答我。
关键时刻显风采,这个女人让我肃然起敬,另眼相看。
“没问题,我等你,我陪你。”我像表决心似的。
“先谢啦,你休息下,忙完了找你。”话语满含体贴。
“还是我陪你吧。”我不放过挣表现的机会。
于是,我与她一前一后再次挨家挨户复查,确认无人后,召来组长,交代完安全事项,她紧锁眉头终于舒展。
时光已入黄昏,在组长和我催促下,我带她撤离。
我俩过河时,河水已开始覆盖桥面,再迟一步,就不敢冒险,我暗自庆幸。
一过河,沿着山路我便加油朝乡政府方向急驰,走出20分钟,突然听到右前面山边传来沉闷的“轰轰”声音,我减速继续行驶,声音时断时续,但声响明显增大,我赶快刹住车辆。朦胧中,只见前面山坡树木石块泥土轰然而下,瞬间填满前方路段。
“糟了,泥石流。”我俩同时惊呼。
我赶紧调转车头,急急忙忙驶离出事地段。
面对这一突发事件,我俩始料未及,停好摩托车,我俩沮丧地对望。
见我焦躁不安的样子,金乡长故作轻松对我。
“不着急,我们找个安全地方过夜,明天再说。”话中半是无奈半是安慰。
“嗯,只有这样。”我附和她。
此处前不巴村,后不着店。“沙沙”雨声,轻叩安静的山峦,飘忽不定的风向,吹拂在身上,涔出些许寒意,薄雾笼罩下的山径缥缈脱俗,感觉远离喧嚣,恍如隔世。
借助车灯照射,我俩小心谨慎的搜寻落脚地方。
天无绝人之路,走了一里外左右,找到了一个歇脚山洞。
山洞凹进路边,离地面有1米多高。我将摩托车停好,带上随身备用用品,摸索着爬上去,用手电筒扫视一番,确认可将就栖身,回头将金乡长也拉了上去。
洞口很大,但有几颗树木遮挡,拒风又隐蔽,洞口上面是坚硬青石,两面是巨石支撑,除非地震发生,很安全。洞内不宽,有20多个平米,地面凹凸不平,但残留了一些稻草纸屑,有几个像凳子大的硪卵石。
待金乡长洞边坐定,我赶紧在洞口扳了些柴火,架起了火堆,邀金乡长围火而坐,熊熊火焰映红了我俩的脸庞,瞬间温暖。
金乡长脱掉雨衣,头发湿落有些凌乱,?入雨水的粉色衬衣紧贴在肤肌,凹凸身材让我心动;浅色裤子上沾满泥土,裤脚盘在大腿中间,露出修长;胶鞋被雨水稀泥浸透,见证主人的辛劳。
我感到饥寒来袭,赶紧拿出随身备用水和饼干,凑合当作晚餐,先递给金乡长,她回赠我一个微笑。
趁她喝水嚼饼,我赶紧到洞外再扳柴火,确保过夜之需。
洞内温度渐渐升高,身体充饥解渴,尴尬消除,在这寂寞难捱的夜晚,两个孤寂男女开启心灵交流。
从交谈中得知,金乡长实名叫金裕,长兴市永达县人,5年前中专毕业分配到天星乡,现任副乡长,分管农口和计划生育工作,在学校谈了个男朋友,分配到长兴市区国营企业上班。异地恋,矛盾多,关系不咸不淡,自己年龄已不小,家里催婚很紧,很是苦恼。
她分管工作繁多,矛盾也多,书记乡长捞面子,副职只有顶担子,自嘲是“催粮催款、刮宫引产”的“操盘手”,全是卖力不讨好的事情,关键时候其他人“溜边边”,她一个弱女人还得硬着头皮上,两头不讨好,对未来迷惘。
“上次你救了我,今天又连累你,谢谢你了哈。”她真诚地对我说。
“莫客气莫客气,说明我俩有缘。”我笑嘻嘻地说。
我利用添置柴火机会挨到她身边,顺手帮她拢拢头发,只见她诧异地瞄了我一眼,倾刻间泛起娇羞,扭头掩饰心里的慌乱。
此时此刻,世界仿佛只剩我俩,山谷静谧,晚风轻拂,窜起的片片火苗助阵我俩激情火热。
我瞅准时机,用力一揽,她半推半就依偎在我胸前……
在不知不觉中,几束阳光照射进来,雨后天晴,空气清新,余燃的火苗在微风中摇曳,洋溢着我愉悦的心情。
“今生遇到你,不知是福是祸?”
惶恐之间,我一时语塞,只有讪讪一笑,掩饰我的尴尬。
我俩简单洗漱,吃完剩余食品,携手走出洞外,欣赏山区晨景,享受安静与清凉,眼神对视,流淌着心灵的交流。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上午10时,等来了救援人员。
与她分别那一刻,无限留念。。
这是一个阴差阳错的夜晚,我欠下了一笔情债。
第8节见好收手
收购路上是异常辛苦,面对千家万户,可以说风餐露宿,披星戴月,不但要忍炎热和寒冬,还要承受冷眼和奚落,好在充满“钱途”,我也乐此不彼。
经过一段时间摸索,我决定调整思路,改变收购方法。
我扯上李书记、金乡长旗号,拜访了几个大队支书,委托他们给我“打工”,他们按七折从农户手中收购,我再以八五折与他们结算,他们不用垫资就可无风险获利15%。这招还真管用,通过村组干部,一方面解决了部分农民国库劵兑现问题,抵扣了村社农税提留,另一方面我许以分成承诺,有利可图,村组干部积极踊跃,可谓一举两得。
我要做的事情就是请客喝酒,定期与他们结账。
有钱使得鬼推磨。
9月底乡政府召开秋征会议,机会难得,征得李书记默许,我在乡场镇“康馨”餐馆,宴请参会的近20名支书和村长,我同时邀上彭曦和王超做陪。
彭曦提来20斤原度散装白酒,酒劲大。
酒宴开始,服务员斟满大杯,每个杯子1.5两,我先提议喝三杯,在觥筹交错中,一饮而尽。
彭曦作为女同胞再提议三杯,一群“色鬼”不知深浅,个个豪情干杯。
接着王超提议三杯,碍于他有官方身份,都不敢怠慢,全都诚惶诚恐喝下。
三杯下肚,原形毕露。
8村支书刘德祥40多岁,长得大腹便便,色眯眯地盯着彭曦,缠着彭曦要求单挑三杯,彭曦装作无辜,与他对饮三杯后,再回敬三杯,直接让他“现场直播”。我怕彭曦闪失,暗示王超一个眼神,王超心领神会,悄悄给她兑上白水,彭曦接下来挑战另外三名支书,灌得三人缴械投降。
村干部混迹酒局,一般豪爽,只是文化不多骚话多,之后我们三人轮番上阵,左劝右灌,菜品没动几筷,有的原封不动,但人人肚子里酒水荡漾,大部分人已喝的晕头转向,东倒西歪,我及时“刹车”叫停,宾主尽兴散席。
我把事前备好的烟酒礼品分发给客人,作揖送走他们。
王超第二天还有公事在身,不敢耽误,匆匆赶回城里,留下我和彭曦收拾残局。
立秋后的天气,还比较闷热。彭曦穿着粉色宽领T恤,下身穿紧身打底裤,在高跟鞋衬托下,把她曲美健硕身材展露无余。我俩走在乡镇街头,异常燥热,看她一脸娇羞,爱怜望着我,平添我迫切的骚动。
我赶紧拉着她,回到我临租旅店。
没有前奏,没有忸怩,我俩象小别重逢伴侣,直奔主题。
“你这坏蛋,简直要命。”
稍事休息,我俩洗漱完毕,商量下收购事宜,她便起身回城。
临走,我抱着她,她盯着我。
“不准沾花惹草哈。”
“我是有贼心没贼胆。”我呵呵笑着说。
这是一个陪我风雨的女人,我陶醉于对她的迷恋中,与她的情感撕不开,理还乱。
1984年国庆节胡林森喜结连理,中秋节李沐阳请喝喜酒,冬至谷雨办结婚宴,王超也在元旦办婚礼,喜事连连,我是场场出席,低调喝酒,但喝下的都是辛酸泪。
1985年春节来临,乔慧借口学业紧张,留校过年,她背负沉重的心结,我实属无奈,只有叮嘱她照顾自己。我对乔慧没有死心,爱屋及乌,怜惜她父亲的孤单,春节期间,到省委宿舍拜访乔云轩。
乔云轩现在省委办公厅上班,年过五旬,身材高瘦、文质彬彬,老人家见到我,不禁一声叹息。
“她还是不肯原谅我,我们父女心结今生难解啊。”老爷子满是辛酸苦恼。
“你们是同学,容易沟通,帮我劝劝她。”乔云轩反过来求助我。
没奈何,我给乔慧写了封信,表明爱慕想念,转达乔云轩的关心牵挂。
对乔慧的追求,我在动摇中坚持。
马文玉放假提了土特产来看我,小姑娘开始发育,越来越成熟,只是简朴的衣装掩盖了她美丽的身坯,言谈中发现她是个极为上进的孩子,我感到宽慰,她哥哥马文波心高骛远,被送去学汽车修理技术,时断时续,父母一直操心不断,好在有战友们资助,他们家日子还算过的去。
方兰不知从哪里打探我家地址,两口子带上孩子来拜年,告诉我他们去算过命,我是他们一家的贵人,一定要让孩子拜我为干爹,我推卸不得,只好收留,给他取名邵远,意在祝孩子健康长久,事业长远。方兰哺乳期已过,身体已基本恢复原形,但很消瘦,像“太平公主”,一副娇小贤惠模样,长相愈发乖巧,成熟而且女人味十足,她坐在我身边,闻着她身上散发的体香,不免产生难言的幻想。我及时收住想入非非念头,礼貌地宴请他们全家,结下这门亲戚。
节后我与村干部结账,效果不错,收到了事半功倍效果,受此启发,我将此办法移植到其他乡镇。通过李沐阳竭力引荐,我省事不少,“勾兑”村干部也比较顺利,面对不断进账的数字,我和彭曦都心花怒放。
我奔波在乡镇田野,目睹了农村人生活的向好,领略了山光水色,也见证了利益面前人生百态,享受了奋斗带来的成功喜悦。
同学战友几乎都已成家,我几个铁哥们也“开花结果”,胡林森和王超喜得贵子,谷雨和李沐阳喜得千金,我是强装欢喜,随礼贺喜,其实心里酸楚失落。
转眼到了1986年年底,国库劵开始进入银行兑换期,社会散存的已很少,我的“侧边球”打完了,不得不收手了。
12月18日,我来到彭曦住宿,结算我们这几年“战果”。
总共收入37万元,扣除招待费、油费、住宿费等等各种杂七杂八费用,净赚30万元,我惊喜地数着存款位数,自然喜不自胜。汗水没有白流,耕耘换来收获。
“为感谢王超、谷雨、李沐阳的帮忙,奖励他三兄弟6万元,余下平分,你我各12万元。”我提议道。
“不,我不要。”彭曦头也不抬地回答。
“你傻啊,钱都不要,又不是偷抢来的?”我不解地凶她。
“我要你就行了。”她眼圈有点红。
我一时语塞。
我目不转睛望着她,深情地对她说。
“你的情我记着呢,但两码事,钱你还得拿着,否则我于心不安。”
在我的坚持下,她叹了口气,无奈说:
“好嘛,5万元就行了,我帮你存着。”
她是一个重情轻利的女人,我也不再坚持。
我回家将大部分钱交给老妈,面对“巨额财富”,她既惊喜,又怀疑,我反复解释,才消除她的顾虑。
“这么多钱,咋用呢?”妈妈一脸愁容。
“买房买车都可以,你看着办。”
“对呀,给你买套房,你结婚就滚出去住。”妈妈面带喜色。
“我不是你亲生的呀,这么不待见?”我嘻笑着说。
“呸,没良心的东西。”妈妈嗔怒扬起手掌欲打我。
我赶紧逃离。
冬至那天,我邀上一帮难兄难弟,在“缘来缘”饭馆定上一桌羊肉全席火锅,大快朵颐,庆祝新年到来。王超、谷雨、李沐阳、胡林森都携带家眷参加,刚开始喝酒还瞻前顾后,瞧女眷脸色行事,不敢喝得太嗨皮,酒过三巡,都他妈显出原形,胡吃海喝,彭曦和几个女人加入战队,捉对厮杀,好不热闹。
我现在手头开始宽裕,惦记着强哥家困难,思忖一劳永逸解决问题,散席后,我找到胡林森帮忙:
“我的班长马文强老家毗邻江边,砂石资源丰富,听说你们公司砂石用量很大,你看能不能协调,去那里开个砂石场,租用他家土地作料场,应该有前途。”
“我回头做做工作,应该可以。”胡林森很干脆。
“租金按照高于市价2倍付,差额我来补。”我继续说。
“你打我脸吗?为兄弟伙两肋插刀都不惜,何况这点小事。”胡林森豪爽表态。
我心里万分感动,暗暗记下这份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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