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樊燮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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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6年，湘军在江西战事不利，全军退出江西，全力争夺武昌。经过一年多的围困，武汉的北殿太平军势单力寡，眼看就要被湘军夺下武汉。

特别是，太平天国爆发了天京事变，北殿太平军元气大伤。湘军本想一鼓作气攻下武汉，却被复兴军所阻，在武昌城外顿兵不前。

1857年5月，复兴军发动二次西征，兵锋直指武汉三镇。6月，复兴军在武昌城外接连大胜，如摧枯拉朽，打得湘军难以招架，毫无还手之力。

复兴军战斗力之强、湘军败亡之速，令时人惊诧不已。特别是，湘军在武昌城外战事不利，复兴军又从赣西突入湖南境内，相继攻占株洲、浏阳，直接威胁湖南省会长沙。

湖南境内人心惶惶，长沙府城内的名绅巨贾纷纷出逃。正在这时，一道上谕从燕京八百里加急来到长沙：

因太平军翼贼石达开率军窜扰四川，咸丰皇上特将湖南巡抚骆秉章调往四川，担任四川总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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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丰又称，四川乃天府之国，四川之得失关系西南之安危。特令骆秉章调任四川总督，可挑选精兵强将，共同前往四川，以靖石达开之乱。

原来，清廷见湘军在武昌败局已定，料知湖南难以守卫。当年江忠源死守庐州，以弱敌强，白白搭上了自己的性命。这一次，朝廷不想做无谓的牺牲，决定舍卒保车，让骆秉章以援川为名义，先离开湖南。

湖南巡抚之职，暂由时任湖南布政使署理。

咸丰相信，以骆秉章的能力，以湘军的战斗力，虽然无法对付吴捷的复兴军，但对付石达开的太平军还是绰绰有余的。

历史上，骆秉章大器晚成，三十九岁才考上进士。1850年，年近六十的骆秉章担任湖南巡抚，开始充当封疆大吏。1852年，骆秉章调任湖北巡抚，旋即调任湖南巡抚，一干便是十年。

骆秉章担任湖南巡抚十年，正是湘军从创办到崛起的关键时期。他胸怀大局，调度有方，为前线湘军源源不断地提供军饷、给养、新兵，使湖南成为湘军最稳固的后方。

1860年，骆秉章调任四川总督，在任上剿灭李永和、蓝朝鼎两部太平军。1863年，石达开率军入川，声势颇壮，最终亦被骆秉章剿灭。

骆秉章声望达到顶点，政治地位与曾国藩不相上下。朝廷在云南、贵州、陕西、甘肃等省的重要人事任命和政务安排，均会事先征求骆秉章的看法。

时人评论道，骆秉章与曾国藩“二公东西相望，天下倚之为重”。

相比于曾国藩，骆秉章所受争议更小一些，他和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张之洞等人并称为“晚清八大名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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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捷改变了历史，也改变了骆秉章的命运。石达开提前入川，也使得骆秉章于1857年提前入川。

其实，骆秉章与曾国藩、胡林翼、左宗棠、李鸿章等名臣相比，才能、资质都比不上这些第一流的名臣。这一点，从他四十岁才考中进士、五十七岁才担任巡抚便能看得出来。

然而，骆秉章运气好，工作勤勉，廉洁奉公，朝廷、地方对他都很满意。最关键的是，骆秉章善于用人。论知人善任，骆秉章可与曾国藩相媲美。

担任湖南巡抚期间，他重用举人出身的左宗棠，大事小事皆决于左宗棠。又引郭嵩焘作幕僚，重用在籍士绅黄冕办理税务。

担任四川总督期间，他重用曾国藩的好朋友刘蓉，一切军政事务都交由刘蓉处理，顺利剿灭李永和、蓝朝鼎、石达开等部太平军。

现在，骆秉章马上要出任四川总督，正是用人之际。他担任湖南巡抚，全靠左宗棠参画机宜。要是能把左宗棠带到四川，骆秉章就全无后顾之忧，必将在四川总督任上再立新功。

可他现在不仅没法带左宗棠到四川，反而正为左宗棠的事头疼不已。左宗棠为骆秉章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却性命堪虞，骆秉章却丝毫无能为力。

晚清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樊燮案”，提前爆发了。

樊燮是湖北恩施人，时任湖南永州镇总兵。他是个武官，略有军功，善于钻营，此刻已是正二品的总兵。

此人是个典型的绿营军官，滥用公款，抽调士兵干私活，抽烟赌博，五毒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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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样一个腐败无能的绿营武官，却被湖广总督官文保举为湖南提督。湖南提督可是从一品，是不折不扣的封疆大吏，可与巡抚平起平坐的。

湘军大将塔齐布仁勇果毅，战功赫赫，死前才是湖南提督。樊燮庸碌无能，却被官文保举为湖南提督，只因樊燮与官文小妾有亲谊。

官文虽为湖广总督，却与湖南巡抚、湖北巡抚并无上下级关系。总督、巡抚到底谁大，主要看两人谁的资历深，谁的威望大。

官文不与骆秉章商量，却保举樊燮为湖南提督，摆明了是不给湖南巡抚面子。于公于私，骆秉章都得拦下樊燮。

于是，骆秉章向朝廷上了个折子，参劾樊燮贪污、占用士卒干私活等。

此时，朝廷正倚重湘军打仗，湖南巡抚的政治地位也水涨船高。咸丰一笔朱批“樊燮立即开缺”，使樊燮的提督梦立即粉碎。

时人都知道，湖南有大小两个巡抚，大巡抚是骆秉章，“二巡抚”是左宗棠。湖南军政大事都由左宗棠裁决，上奏朝廷的折子也都出于左宗棠之手，骆秉章不过签字盖印而已。

这下子，官文与骆秉章，左宗棠与樊燮可算结下了梁子。

太平军石达开率军入川后，官文保举樊燮带兵追剿，希望樊燮可以借机立功，重圆提督之梦。

樊燮路过长沙，照例到巡抚衙门拜访。见过巡抚骆秉章，樊燮行以跪拜大礼，面对左宗棠，樊燮不过拱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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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宗棠大怒，呵斥道：“武官见我，无论大小，都要请安。你为何不请安？”

樊燮亦不甘示弱，对道：“朝廷体制，从未有规定武官要向师爷请安。武官再受轻视，也是朝廷二品大员，我凭什么给你请安？”

这话又搔到了左宗棠的痛处。左宗棠只是个举人，未能考中进士，也就没有正式的功名。

左宗棠一向恃才傲物，性格耿直，早就看不惯樊燮这样腐败无能的武官。他大骂樊燮道：“王八蛋，滚出去1

野史对此津津乐道，有说左宗棠踢了樊燮的，有说左宗棠打了樊燮耳光的，其实并不可信。

此案在历史上确有此事，起因亦是官文保荐樊燮入川追剿石达开。只是，在吴捷的搅局下，历史的进程加快了。

樊燮不敢当着骆秉章的面回骂左宗棠，反而在官文面前搬弄是非。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官文听过樊燮的控告，心里大怒，立即上折参劾左宗棠，说他是“劣幕”，又说湖南巡抚衙门被劣幕把持，“一官两颖。

咸丰皇上本就对汉人权力逐渐坐大十分敏感，一见官文的折子，勃然大怒，下密谕给官文“左某如果有不法情事，即行就地正法”。

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左宗棠遭此大难，随时还有性命之忧。他只得辞去师爷之职，以避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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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左宗棠跑到曾国藩的湘军大营中避难。可现在武昌战事不利，湘军大营至为危险。骆秉章即将入川，也不能名正言顺地带走左宗棠。

正在左宗棠走投无路之时，复兴会派出密使前往长沙，向左宗棠伸出了橄榄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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