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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妆本以为心夭只是一个长相狐媚的花瓶,没想她身段窈窕,力气却极大。
她向后退了一步,抽回鞭子未果,转而抬腿攻心夭下盘,趁心夭分神的功夫收回鞭子,她真是讨厌极了狐媚子,一身风尘气,行为不知检点,她多早晚非毁了她的脸不可。
心夭只想着早些脱身离去,特意松开手任由她收回软鞭,不想红妆步步紧逼,颇有几分不将她打跪下,誓不罢休的意味。
是她修身养性太久了,让人误以为无论是谁都可以随意践踏她一脚了?还是脱离江湖闲散太久,看上去弱不禁风拿不动刀了?
心夭本就没得耐性,如今红妆非但不见好就收,反而得寸进尺,每一鞭子挥过来时都恰巧冲着她的脸,心夭闭上眼都能听见鞭子划破半空的声音,可想而知挥鞭的人用了多大的力气。
“姑娘,我本想放过你的。”
心夭看着红妆轻嗤出声,不过短短几个字却让红妆一阵瑟缩,不知为何,她觉得心夭似曾相识,像是乱葬岗内怨气深重,不得安息的厉鬼,只被她随意瞧了一眼,便无端腿软了。
心夭借着鞭子的力道脚尖轻点飞身而上,缓慢抽出腰间的短刀,断骨刀似是察觉到了杀意,刀身在日晖下泛着冷凝的光,她踢离了红妆手中的鞭子,冷光划过一道弧度,带有一击结束他人性命的狠历。
“阿姐,不可!”
仲子逾下了学堂,本想去集市买些心夭喜欢的云片糕和桂花糕回去给她,不曾想在这看到她对着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下了杀招,阿姐是女子,不可造杀孽,他纵身上前,二话不说拉过红妆的胳膊,将她扯离了先前的位置。
心夭一招落空,自然不可能善罢甘休,活命的机会只有一次,是她自己摒弃了,可怨不得别人,她反身向右,短刀指向红妆脖颈,仲子逾在红妆身侧,与她成对立。
“呦,小娘子好俊的身手。”
看热闹的行人熙熙攘攘,见心夭身手灵活不禁出口称赞,而心夭此时却无心听旁人说了什么,仲子逾的手此时还拉着红妆的胳膊,看向她的眼神满是警惕。
“子逾,放开她,到我身侧来。”
心夭红唇轻启,不知为何,声音小的自己都有些自己听不清,他长这么大,倒是第一次不听话,还是为了一个外人。
“若我放开她,阿姐能否放过她?”
仲子逾没有如往常般立刻放开红妆的胳膊,而是向前一步将她庇护在自己的身后,他知道自己应当不分对错,永站在阿姐身侧,只是他如今不得不忤逆阿姐了。
世间因果,以善恶为因,苦乐为果,做了恶业,必得恶果,其最终之果为苦,必不得善终。
仲子逾脑海中再次浮现出老道告诫他的话,阿姐误解他也好,与他生嫌隙也罢,无论如何,他也要阻止阿姐一错再错。
“好,好,好。”
心夭一连说出三个好字,她见他这幅姿态护着红妆,一时血气上涌,怒的红了眼眶,愈发想要了结了红妆的性命。
“我不喜你看他的眼神,也不喜他拉着你的手。”
心夭走上前,忽而将地上搁置的瓜果用力朝红妆踢去,仲子逾徒手相挡,她用了太多的力气,他的手肉眼可见红肿起来。
她趁势轻移莲步,众人还未看清她的步法,她便以将红妆纤细的脖颈握于手中,只要一用力,就能了结了她,可这远远不够,心夭抽出断骨刀,笑着露出自己一口皓齿:“子逾,若我今日杀了她,你待如何?”
“阿姐,算我求你,莫要乱杀无辜。”
仲子逾目光中带有祈求,他是真的怕了,若阿姐不得善终,他独自一人怎么苟活于世,他又为谁而活,又有何意义,他活在世上,全然只为阿姐一人活着,他却不能告知于世,若说出口,伦常不会容他,阿姐也不会容他。
乱杀无辜?是了,他自小跟在她左右,自然知道她的做派,她毫无怜悯之心,杀人不眨眼,可她又有哪一次是杀错了的呢?
“罢了,你走吧。”
心夭低垂着眸子,眼里的星辰皆一一消逝,没了光亮,她说罢收回短刀,用力将红妆掷在地上,红妆早已下破了胆,今日若没有仲子逾,她指不定已经命丧于此了,思及此,她看向仲子逾的眼中带着无措与慌乱,泪珠子断了线似的一颗颗落下来,倒像是被暴风雨摧残后的玫瑰花,较弱却丝毫不影响姿色。
“你若在这么看他,我便不确定自己还忍不忍得了了。”
心夭漫不经心的瞥了眼梨花带雨的红妆,留下一句话后抬脚离开,红妆却因为这么轻飘飘的一眼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不敢再看,由自己的侍女将自己拉起来,虚弱的倚在侍女身上。
仲子逾见心夭走时连个眼神都没留给自己,知道她定是气急了自己,内心一阵慌乱,正欲追过去却被红妆阻了去路,她故作坚强的挺直自己的脊背,抛除了女儿家应有的矜持,垂下眼睑开口:“小女子名为红妆,不知公子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公子可否告诉小女子,小女子他日也好登门拜谢。”
“呵,我与她住在一处,你可敢来?”
一道声音落下,这道声音极其淡漠,却也温润至极,像是冬日结了冰的湖水,上面飘散着梅花花瓣。
待红妆抬眼看去,眼前以没了那个眉目如画的翩翩公子,她拭去脸上的泪水,从侍女手上接过鞭子,用鞭尾挑起侍女的下颚一字一顿道:“等回府,我再好好收拾你这个小蹄子。”
心夭不知她现下是何想法,只觉得内心憋闷的不行,红妆的眼神她再熟悉不过了,毫不掩饰的垂涎与她亲手杀了的人伢子无异,是红妆送死在先,她遂了她的愿又有何不对。
仲子逾凭何说她滥杀无辜,若是信也不信她,她草草报了恩也算了局,又何必费心费力。
“阿姐,你让我好找。”
心夭手里拿了一根粗大的树枝,树枝旁用发带绑了一直肥硕的鸡,她正用短刀削树枝消气,听闻仲子逾的声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面无表情扔下树枝开始拔鸡的毛。
“好端端的,你折腾一只鸡作甚?”
仲子逾从心夭手里夺过鸡,使它脱离那个毒辣女子的魔爪,解开发带让它自己去了。
“子逾,你可有想要的东西,我助你达成所愿,而后我们分道扬镳。”
心夭直起身子看向别处,她不想看他装满错愕的眼,也不愿自己的情绪被旁人左右,那不是她,她的情绪应当只属于她,喜怒痴嗔皆当随她意愿,可现下她一次次为了仲子逾放弃自己的准则,当真是无趣了。
“我就说那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仲子逾轻嗤一声,神态语气似换了另一个人,明明是一样的外皮,心夭却感知到了,他不是先前的人了。
“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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