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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招瞒天过海计。李知府觉得整个审问室里,除了自己,个个都是一等一的聪明人。
萧伯鸾见转机已至,便道:“冯家婿,且把那日冯氏放火一事,细细说来。”
冯家赘婿便将冯氏怎么提前安排人手,又怎么将他和申小菱反锁在屋内,讲得条分缕析,清清楚楚。
冯氏在一旁听着,似乎在思考些什么,并不参言。
“因此,草民认为,张管事死后灌毒一事,应是冯氏教唆在先,**氏不过奉命行事罢了。”
李知府闻言便想要招衙役去把**氏拉回来问话,被萧伯鸾一记眼神给制止。
“你原本姓甚名谁?”萧伯鸾问。
“草民原姓裴,裴文。”第一次堂堂正正地说出了自己的姓名,裴文挺直了腰杆,一扫往日的懦弱,斜肩也似乎也平直了许多。裸露的皮肤上全是冯氏的抓痕,红肿的脸配上严肃的神情,始终有那么点滑稽。
“裴文,那日冯氏与申氏的对话,你可还记得?”
“草民大致记得一些。”裴文又将申小菱与冯氏对质时所的内容一一回忆起来,正说到冯氏使人偷了橡木钉在西湖那条被烧焦的船上时。
薛石隐“咦”了一声,恍然大悟一般:“原来是这样。难怪当时本官在水面上看到漂浮的木板。”
申小菱接过话,继续说道:“大人,民妇当日与冯氏对质,问她为何三番两次地暗害于我,她便一声令下,让门外的人点了火。”
李知府一听,原来这冯氏嫉妒申氏得了明王青睐,在暗中布下了处处险棋,企图嫁祸给申夫人。尤其是西湖游船失火一案,至今没有找到钱六爷的下落。
兹事体大,须细细审问:“冯氏,你可知罪?”
冯氏哼了一声:“敢问大人,民妇犯了什么罪?他们说什么便是什么?莫非你们早就勾结起来?既然认定民妇有罪,又何须多问?”
“大胆!本官问你话,你从实招来便是。”
“招?”冯氏抖了抖衣衫,站了起来,慢慢走到申小菱跟前:“申夫人好厉害啊,我谋一千算一万,也敌不过你串通我家这个借姓的没种玩意儿,反要将我置于死地。”
裴文的脸一下就青了。
“几位大人,若要定民妇的罪,也该拿出证据来。”冯氏道。
“证据?你以为没有?”萧伯鸾扫了她一眼,转身问李知府:“本使要将冯氏带走,由绣使看押,李大人可有意见?”
哪里敢有什么意见?李知府连连说好。
绣衣直使手中必然有证据的,冯氏彻底心死,扫视了众人:“萧大人,我知道,进了你绣使的门,即便没罪,你们也能弄出几条罪名来。”
“我只能一死以证清白了——”说罢她握住拳头,奋力一咬。
“糟了!”申小菱猛地明白过来,为时已晚。
只见冯氏张着嘴,双手扼住自己的咽喉,发不出一点声音,浓稠浑浊的液体缓缓地从嘴角流出。两颊的皮肤一分一分地发黄,颜色逐渐加深,变成了褐色,口中的毒液像是长了无数细碎的利齿一般,从面颊中间钻了出来,一点一点啃噬掉她的血肉,直至露出骇人的血窟窿。
砰地一声,冯氏栽倒在地,再无气息。
在场众人无不惊惶,裴文虽恨冯氏,却也不忍见她死得如此形容可怖。
李知府连忙叫人去请大夫。心底暗自咒骂这冯氏长了一套歹毒的心肠,她这样死了,案子查不出不说,自己落得个遭冤狱逼死妇人的话头,岂不是又要给宪台大人添堵?
冯氏是鹤喙楼的人?
申小菱下意识地偷瞄薛石隐,萧伯鸾也下意识地看向薛石隐。
薛石隐嗅到了陷阱的气息,但他早已陷入深渊之中多年,有何惧哉?!
冯氏不是鹤喙楼的人。但他此时什么话也不能说,只抓紧了笔和册子,不让人看出任何苗头。
“这是.....”李知府失了方寸。
“李大人,冯氏应该是畏罪自杀了。”衙役上前查验。
“快查她这毒药是从何处来的?”李知府皱了眉头,撇得一干二净,“抓来之时,专门让人搜了身,可没有毒药。刚才有谁近过她的身?”姓薛的执笔去验过伤,申夫人和她最近,冯家赘婿还和她打了架。
“李大人,冯氏早就做好准备要自尽,这药藏在其槽牙之内,搜身自然搜不到的。”萧伯鸾若有所思,“薛大人,你抄阅天下案卷,可见过这么厉害的毒药?”
薛石隐眨眨眼,掏出一块帕子,捂住口鼻,走上前去。蹲在地上仔细看着,又回过头从兰花包袱里掏出一把尺子量了冯氏面部窟窿的大小。
“薛大人这是要亲自验尸?”萧伯鸾有些犹豫,是否要让他先自己一步验尸。
“不不不,小官只是做个记录。”薛石隐边说边记,“这毒,小官不曾亲眼见过,只是在卷宗里读到过。但又不完全一致,可惜这卷宗在京城,小官不敢胡乱揣测。萧大人可是想到了什么?”
“既如此,冯氏的尸体本使带走了。”
李知府有些迟疑,又马上拱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萧伯鸾对薛石隐点了点头,随着几名绣使一同将冯氏抬走。
裴文见没有他什么事了,正要悄悄离开。
“且慢!”薛石隐喊道:“李大人,小官有几个与案子有关的问题,想问冯家婿。”
“薛执笔问便是了。”李知府捋了捋胡须,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大人请问,裴文知无不言。”裴文刻意加重了自称的语气。
薛石隐举起册子,翻阅着记录,又用手指点了点:“申氏,你说曾在冯氏寿宴上,听见冯家婿对冯氏说她最爱吃的是鸽子肉。可有此事?”
这都记下来了?申小菱道:“是,寿宴上因冯家大相公记得冯氏爱吃的菜,民妇身边好几个人都在称赞说冯家大相公体贴入微。”
裴文道:“正是,这几年冯氏极爱吃鸽子肉,鸽子汤滋补,与当归黄芪炖了,隔三差五地喝上一次。”
薛石隐微微笑着:“却不知这鸽子是养在家中,还是去市场中买来的?”
裴文觉得有些奇怪,但仍认真回答:“冯氏从外面带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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