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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随着报告一起来的还有小马的调令。
连小马都没想到调令来的那么快。
站在李厂长办公室看着手里调令的小马,蒙圈似的愣在那里手足无措,而李山的沉默更让眼前的空气异常凝重。李山想问,却不知道怎么问,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沉沉地叹了口气,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对小马说:“工作做地不错,到新单位好好做,有时间来厂里转转,我们随时欢迎你。”
他还想说说小二姐,可终究没有开口。
小马当天就被要求收拾好物品交接好工作,因为凋令上明确地写着第二天去财务局统计科报道,他必须当天下午就离开了。
小马离开的那天,小二姐浑然不知,那天她上中班,整个人泡在车间里直到晚上十点才下班。
被匆忙地工作交接和他妈妈等候着下班的小马,没有任何机会跑到小二姐工作的轰隆隆响彻夜不息的车间说句话。第二天的上午,小马被调走的议论在财务科那些担心被精简的养尊处优的人员议论中迅速地传播开来。
第三天的早晨,小二姐才听出了一点点苗头,小马走了。
她的心像被猛烈地撕扯起来。
那似乎被抛弃地冰冷和支撑着她整个天空的精神支柱瞬间倒塌带来的慌乱瞬间揉搓成阵阵撕心裂肺地痛排山倒海般地袭来。
她散开了手里拿的豆浆,踉踉跄跄地跑进宿舍,慌乱地坐在床边,任眼泪肆无忌惮地奔涌而出。
宿舍里静悄悄地,没有人,上夜班的室友还没下班,上中班的都去食堂吃早饭了,上早班的已经上班了,她有了一方独处地空间独自舔舐着伤口。
直到门口响起了从食堂回来的室友说话声和笑声,小二姐一惊,她匆忙地用手胡乱擦了把脸,连忙走出宿舍,急匆匆地脚步带着主人轻飘飘地灵魂毫无意识地往大运河堆走去,或许那里有他的身影,或许那里人少,而此刻她多么需要一个没人打扰的地方去继续舔舐着她伤痛的心。
小二姐啊,小二姐,你的天,真的塌了吗?
那信誓旦旦地誓言,那蚀骨铭心的爱恋,那火一般的胸膛是假的吗?
就算是抛弃就算是无奈就算是逼不得已,难道这样的后果你没有想过吗?你不是有心里准备吗?你不是抱着飞蛾扑火般的勇敢去经历着你的爱情,无论是被焚烧还是被浪卷都心甘情愿吗?
你的坚持,你的骨气,你的勇气,你的强大的心呢?
缓缓流动的大运河默默地不做声,千百年来用他夯实的泥土承载着无数脚印的大运河堆默默地不做声,只有那棵棵柳树偶尔吐出茸茸的柳絮像是安慰般地轻轻飘落在小二姐身上,又在春风的吹拂下悄悄地飘去。
一天后,小二姐如往常一样出现在了车间里,身为班组长的她依旧践行着她的工作原则不迟到不早退,勤恳认真。
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她眉间隐藏的落寞和休息时一坐就僵了般地一动不动,和小马的恋爱总是像地下战般隐秘没有几个人知道,又怎么会有人知道她此时内心的痛楚呢?
她高高地抬起天鹅般的头,缓缓地站了起来用尽她全部力气。
一直和她避开同一时间段上班的小五,不知什么时候竟出现在了和小二姐一个时间段的班上,或许唯有她知道小二姐此时悲伤。
在休息间她轻轻地走到发呆地望着窗外的小二姐旁,同样将目光望向窗外,自言自语地说:“还是走了,”
小二姐蓦地回头望了眼小五,露出凄清地一笑。
世间的幸福大体是相似的,而痛苦有时也那么如出一辙,在同一位置重复地割裂出一个又一个相似地伤口。
她理解了当初小五失去时的慌乱和痛苦,理解了她当初做出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伤心欲绝,更理解了她对自己的指责和恨,尽管她的失去和她没有关系。
她看了眼小五,仍将头转向前面,呆呆地望着窗外,她在等着小五的嘲笑或奚落,她想无论什么她都静静地听着。
许久,她没听到一句话,小五和她一样默默地看着窗外,没有说一句话,那落寞地神情和自己那么像,她心一酸,原来小五和自己一样,心还在那么痛着,只不过这份痛只有她们自己知道多么深。
她似乎用力地转过头,站起来,对着小五说:“走,干活了。”
小五慢慢地转回头朝她一笑,那份同病相怜的心境夹杂着结果带来的某种心里平衡,在小二姐和小五心里犹如丝丝温暖的潮水荡平了之前的恩怨。
多么善良的姑娘啊,你们本就该用你们的勇敢去追逐爱情,用勇敢去面对爱情会带来的伤痕。
放学走在回姑妈家路上的春晓,磨蹭着走走停停,一会望着小河堆下的河水悠悠地流淌,一会数数路边地大树哪棵绿叶最多,她这么磨蹭着,不想往前走。
就因为她的心里似乎有一百个不愿意,不愿意回到她的姑妈家。
是姑妈不好吗?是姑父不好吗?是青青不好吗?还是在姑妈家帮忙做家务的小三姐不好?
春晓说不出来,说不出来哪里不好,可为何住在姑妈家快三个月了,为何还是那么陌生不自在,为何还手足无措地只想躲起来。
还有一个月就要考试了,班主任又找她了,还是问她的户口,芳芳也催她好几次了,可她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到今天她已经不想开口了,不能考就回家了,有什么不好,家里虽然没有这么多电器,没有这么干净,没有冬天里的一片片花红柳绿,没有这些时髦的好看的生活设备,可家里多舒服啊,多自在啊。
只是她不能在班主任面前说出此时的想法,只能默默地听着班主任的询问,间或回着“嗯,”“喔”地回应。
尽管如此,春晓似乎还似有了心事般,磨蹭着走走停停,她不想推开那扇通往姑妈家的门,可是她不推开那扇门又能去哪里呢?尽管磨到不能再磨,她还得回到这里。
她小心翼翼地推开门,看着院子里停着的好几辆自行车,客厅里传出说话声,要回到自己的房间必须穿过客厅,她不想在一群人的聊天中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她不知道是打招呼还是不打,怎样打,她默默地走到院子一角的厨房,轻轻地走进去。
“呦,春晓回来啦,”是小三姐地声音,她不知道厨房里这会还有人,她看见小三姐正抱着小青青坐在厨房门后到角落里给她喂水喝。
小青青一看见春晓,笑着划拉着手要春晓抱,春晓看见小青青一下高兴起来,“姐姐来啰,”连忙放下手里的书包走过去准备抱小青青,刚走到她们的身边伸出手,小青青被小三姐一下抱的站起来,走了过去,嘴里说着:“人家要考试了,别影响了,要是考不上怪你,,,,”说完抱着小青青转身出了厨房往客厅走去。
春晓愣在那里,一种不可名状的委屈似乎冲进了心里,眼泪不知不觉流了出来,她伤心地走出厨房,走进院子打开门走出来,她想在无人注意的路上肆无忌惮的流下那源源不断涌出来的泪水。
春风啊,你能不能温柔地杨起你的翅膀,轻轻地擦去她脸上的泪。
绿叶啊,你能不能牺牲你少许的露水,给她个吹个晶莹剔透的泡泡哄哄她,给她一丝心灵的温暖。
星星啊,你能不能迟些再迟些地出现,让白昼再长些让她有足够地时间平复那一声声地哽咽。
黑幕悄然来临,所有的路灯如战士般一声令下全部亮起来,蹲在小河堆下的春晓抬头望了望昏黄的光亮,她擦干眼泪站起来,她得回去了。
春晓轻轻地推开大门,楼下一片安静,客人应该都走了,只有客厅的灯还亮着。
她悄悄地走到厨房想拿起书包回到房间,可她没有找到书包,她疑惑地走出厨房往房间走去,客厅里没有人,她在她的房间床上看到了她的书包。
或许是姑妈或者小三姐帮她拿回房间的吧。
她把书包从床上拿下来,放到床前的书桌上,刚想坐下来打开书包把今天老师留的作业写了,她听到姑妈下楼的声音,“春晓你去哪里了,小三说你回来了,怎么不说一声就出去了,让家里人着急。”春晓想说些什么,可没出口。
“对了,你吃饭了吗?锅里不知道还有没有饭。”姑妈随声问到。
春晓终于说了声,“我吃过了。”
“你这孩子,下次出去,不在家里吃饭要跟小三姐说一声,家里总是有剩饭。”说完拎着水壶往楼上走去。
春晓默默地将头趴在书包上,她又想流泪了,可她使劲地忍着她的眼泪和肚子里的饥饿。
忽然“砰”地一声巨响紧随着“啊”地一声尖叫从楼梯上传来。
春晓连忙从房间里冲出来,楼上的小三姐和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小二姐连忙从楼上冲下来,都在喊着“怎么了,怎么了?”
出现在她们眼前的是姑妈斜躺在楼梯上,手里拎着的开水壶已成遍地碎片散落在楼梯上,那滚烫的冒着热气的热水从姑妈的左脚上正徐徐地往下流淌。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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