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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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耳东返回临时住所时，劳拉已经醒来。此刻，她正拿着努哈教授的那本虚拟现实概论，津津有味地看着。听见有人进门，她知道大叔回来了，有一些高兴又有一丝忐忑。毕竟，这书是大叔放在桌子上的，不知道允不允许她翻看。

“叔叔，你回来了？”小女孩眨着大眼睛看着进门的陈耳东，她双手背在身后，试图把书藏起来。

“劳拉，你醒了？”陈耳东把背包取下，放在椅子上，朝着床边走去，“感觉怎么样？还感冒吗？”

“没…没事了，我身体很好，真的！”

“哦，没事就好，”陈耳东停下脚步，转身坐回椅子上，看着桌子上消失的书籍说道，“那本书没什么，是今天在书店看到的，你要是喜欢的话就看吧，不用太在意。”

“真的？”小女孩开心地笑了笑，从后面拿出书籍问道，“叔叔也喜欢看神经外科的书籍吗？”

“神经外科？这不是讲虚拟现实的书吗？”陈耳东伸手将书本拿过来，左右翻着看了看。

“大叔真笨，努哈教授是神经外科的顶级专家，这本书是他从医学的角度讲述虚拟现实实现的可能。所以，这当然是一本神经外科方面的著作咯！”

陈耳东将书本递回劳拉手中，摸着下巴说道，“恩，这我倒是不太了解。只不过我正好认识努哈教授，所以才从书店带回来他的书籍。你对神经外科方面的知识很感兴趣？”

“恩，”劳拉说完，低下头沉默不语，等了一会儿，小女孩似乎想通了什么，眼神里光彩四溢。她抬头说道，“因为我的双腿，爸爸和欧若拉没法去更远的地方，所以我想从神经外科方面入手，看看有没有治疗双腿的方案。知道我对这方面感兴趣，爸爸也会找一些相关书籍给我看。叔叔，你认识努哈教授？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一瞬间，陈耳东想起了第一次见教授的情景，“他是一个温润如玉的人，虽然长了一张粗犷的面庞。他说话有一种律动，能让人静下心来仔细倾听。恩，他是个好人！”

“哇，叔叔好幸运！”劳拉羡慕地说道，“如果我能见到他，一定会找到治疗方案。那样我的腿应该会好起来的！”

说完，小女孩眼神里的光彩突然消失殆尽，只有浓浓的哀伤。

“劳拉？”陈耳东有些奇怪的问道。

“该死的战争，不知道教授有没有活下来，要是他也死在大灾变里，我的双腿可怎么办呀！”劳拉有些哀愁地说道。

“你看，”陈耳东感受到了小女孩的绝望，他抽起袖子，露出了里面的金属光泽，“这是我的机械臂，没有了它们我就是一个废人。那是我七岁的时候……”

陈耳东开始给小女孩讲述他的过去，那段混杂着血泪的过去。女孩听着他的话，看着他的手臂，眼神里流出惊异与悲悯的情绪。她暂时忘记了自怨自艾，耐心地听着陈耳东的故事。

“……大灾变前，我自卑无助且懦弱，这双手臂并没有给我带来太持久的幸福感。我无时无刻不在羡慕别人正常的手脚，痛恨自己的机械手臂。接着，灾难来临，因为有机械臂的助力，我成功地活了下来，并比大多数人活的更好，这时候我很感激我的机械手臂。你看，环境不同，自身条件在内心的价值就会变得不同。与其抱怨苦恼，不如想想如何改变自己。”

“恩恩，”劳拉擦掉脸上的泪水，点了点头开心地说道，“以后，我也要装一双机械腿！”

陈耳东咧了咧嘴，感觉小女孩似乎没有找到重点。

“你这么聪明，小小年纪就能看懂教授的著作，难道你不想变成比教授更厉害的专家，自己把双腿医治好？”

劳拉听完陈耳东的话，好像一下子打开了思路，整个人的精神振奋起来。她的眼神变得明亮，嘴角上扬的幅度越来越大。

“对呀！我要变得比他更厉害，那样我的腿就能好起来了！”

劳拉拿出虚拟现实概论，又开始读了起来。欧若拉看着小女孩的变化，望着陈耳东发呆。而陈耳东没有再理会他们，他从背包里取出一个信封，里面有着他此行的目的。

他原本计划昨晚去监狱据点探查情报，结果因为顺手救下了劳拉，整个行程被耽搁了一天。不过，时间又不是很赶，听说那个人在据点里活的很是滋润，晚去一天他也死不了。

现在时间接近午夜，劳拉已经进入梦想。外面毫无动静，并没有异兽的动静。看来，野猪暂时放弃了这片领地，那群兔子估计也没有想到过来看看。今晚周围那些异兽是不会来探查了，有欧若拉陪着，劳拉暂时很安全。

陈耳东骑着小电驴，独自赶往郊外。他准备趁此机会，去找那个人谈谈，希望情报上的信息是对的。

今晚的月亮更加圆润，仿佛一轮玉盘高悬在天空。月光散落，驱散不了笼罩在大地上的黑暗。好在小电驴的车灯还能正常使用，沉沉夜色中一条光柱在路上蜿蜒盘桓。

远远地，陈耳东看见前方有一片灯火与他的车灯遥相呼应。那里应该就是监狱了，将近半小时的车程后，他终于靠近了人类的驻地。

继续前行，大概离驻地百米的距离，他看到一群人在地里忙乎着。据点周边的土地一般会种植作物，毕竟光靠大灾变前的物资，人类根本撑不过十年。

随着人类据点的逐渐稳定，这种土地被开发的越来越多。看着这帮人的劳作，除了时间不对，仿佛又回到了秋收的场面。地里，忽然有个人倒在地上，后面一个监工拿起鞭子就朝那个人抽去。很快地上的人抱着头连连求饶，在监工的骂声中踉跄爬起，继续拿着锄头锄地。监工瞅了陈耳东一眼，看他没什么动作，朝地上吐了口痰又坐回田边的椅子上。

陈耳东没有理会他，毕竟大灾变后的世界混乱无比，奴隶这种消亡几百年的东西再次出现也不算多么奇怪。

他抬头分析着驻地的布置，建筑的整体结构并没有改动多少，四面高墙上挂着铁丝网，上面应该通着电流。角落的塔楼上四盏探照灯来回巡视着，防备着异兽的攻击。高墙底下，十几只火把被人高举着，好像有一些人站在那里，应该就是据点的大门了，看起来防守挺严密的。他发动电驴又走了几十米，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呵斥道：

“喂！谁让你骑车过来的！赶紧给我下来！”

远处，一个穿着制服的人从高墙那边走来。那衣服松松垮垮的，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等走进了一看，原来是金山市的警察制服。来人长着两撇八字眉，让人一看就觉得很愁。

“你想干什么？”陈耳东从车上下来，看着八字眉说道。

“干什么？”八字眉见他搭话，不像是不讲道理的主，顿时腰杆子硬气了许多，他绕着陈耳东转了一圈继续说道，“我还想问你想干什么？”

独行者是大灾变后出现的一个群体，他们普遍实力强大，游走在各个据点之间。一方面，据点之间的消息需要他们传递，毕竟每个据点里的人都是各处汇聚在一起的，他们中的很多人都不曾放弃寻找自己的亲人。而更多的时候，一些据点紧缺的物资是需要他们寻找的。所以，大多数据点不敢轻易得罪独行者，但也不愿意多么亲近。因为很多据点里的能人在见过独行者后，也会加入这个群体中，这样会让据点的实力削弱许多。

此刻，八字眉见陈耳东不答他的话，气急败坏地说道：“你不知道这附近有异兽吗？万一你这电驴的声音把异兽引过来，你能负的了责吗？啊？”

“呵，”见此人的嘴脸越来越难看，陈耳东打断了他的施法，“说吧，要什么东西？”

八字眉见他如此坦率，一时间竟然有些无语。

“这个…这个，对，你这电驴得没收充公，免得你下次再出去惹祸！”他指了指电驴说道。

一听这话，陈耳东将支架撑起，把电驴立在路当中。正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八字眉又说话了。

“等等，让你走了吗？”见陈耳东如此配合，八字眉更加嚣张了起来，“把你的背包留下！就当是罚款了！”

陈耳东抽出手枪，将枪口对准八字眉，调侃的问道，“这个够吗？”

八字眉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哆哆嗦嗦地说道，“好…好汉，小人有眼无珠，您就绕了小的吧！”

陈耳东收起手枪，对着地上的八字眉说道，“起来吧，电驴送你了！带我进城！”

“啊？”八字眉先是一惊，然后便是一喜，麻溜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推着电驴追上陈耳东，“好汉，我给你带路。”

接近高墙的时候，火把下的人出声问道，“张三，怎么回事？”

“哦，一个独行者，想进据点交换点东西。”

“留下孝敬没？”

“留了，这电驴就是他孝敬给您的！”八字眉把电驴推了过去，直接递给旁边撑火把的人。

“这破电驴有什么好的，现在电这么贵，我哪能用的起啊！”嘴上这么说着，可手已经抓上了车把。

“还有什么其他孝敬没？”

“老大，他有这个！”见老大还想说什么，八字眉赶紧朝他比划了一下！

“哼！这帮无法无天的独行者，总有一天会死在烂泥地里！放他进去吧！”

陈耳东也不管他的咒骂，直接略过这些人从大铁门的门洞里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