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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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嘉公主缓缓地走了过去，她面上带的是如常的笑。

可落在陶钦平眼中，却是令他觉得吓人万分，他几乎想要落荒而逃，却被永嘉公主淡声的话给制止住了奔走的脚步。

“既然你不愿合离，那驸马……”

永嘉公主的声音都是带笑的甜腻，甜得像是包裹了毒药的蜜糖，她轻轻地在陶钦平耳边说着话：“便要学会乖乖的……待在本宫身边，哪儿也不许去，明白了吗？”

感受到她的气息打在自己的脖颈上，陶钦平心头一阵厌恶感翻涌上来，他忍不住偏了偏脑袋，想要躲开她的扑过来使人避无可避的气息。

可却被永嘉公主早有预料一般地，径直抓住了他的手臂，往她身边一带。

陶钦平是书生，虽然看着人高马大，但他向来喜欢古文中所描绘书生的文弱气质，因而自也把自己磨得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

因而他猝不及防地被永嘉公主这么一拽，陶钦平又没有防备，险些跌倒在地上，但所幸被永嘉公主“好心”地抬手扶了一扶。

只一抬眼，陶钦平便顺利地看到了同他挨贴得极近的永嘉公主，女子拥有着一张肖似她母妃的好容颜，眼眸流转间，是骨子里的妩媚多姿。

可此时此刻，落在陶钦平的眼中，永嘉公主这好颜色却是犹如一只披着人皮的画皮妖怪，杀人诛心，是会吃人的怪物！

永嘉公主扶着他手肘的指尖，还是冰凉凉的冷意横生，陶钦平的眼皮颤了颤，终是忍住了没有把人挥开来的冲动。

永嘉公主见着他脸色难看，却并没有反抗的动作，她不由轻轻地笑了笑。看来，她的夫君，还是吃硬不吃软的。

她颇为喜欢他乖乖顺顺地待在自己身旁，努力隐忍着情绪的模样，他这安静着不发怒不反驳的样子，会叫永嘉公主觉得，自己同陶钦平的这桩婚事，是同普通的夫妻一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成果。

而非……自己从宁簌那儿偷来的。

“夫君，可还要继续逛园子？”

永嘉公主抬眸看了看前面拥簇一团一团的花儿，又看了看身旁被她顺势牵起了手，还并不敢如何出声的人，她的眼里露了丝满足的笑意。

其实，这样就挺好了的。

如今，永嘉公主才明白，她先前为着陶钦平能够整个人整颗心都是属于她的，而不惜自贱身价，放低姿态，可换来的是什么？

是陶钦平的打蛇上棍，越发地张狂行事，竟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同那些低贱的婢子行苟且之事！还有他娘罗氏，一介无诰命无品阶的妇人，也配她堂堂公主纡尊降贵地唤她一句“娘”？

陶钦平想要纳妾是绝无可能的，叫她对那般身份低卑的妇人行讨好之事，更绝无可能！

方才两人的争执中，就已经撕破了脸皮，陶钦平此时此刻哪里还想同永嘉公主风花雪月的？他只想逃离这个鬼地方！

“我累了。”

陶钦平垂眸看了眼永嘉公主抓着自己的手，他漠然地道：“外头日光过盛，公主不如也早些回房歇息。”

他言语中的疏离意味明显，俨然是不愿意与永嘉公主一齐散步观景。

永嘉公主看了眼头顶那阴沉沉的天色，昨日宫里的钦天监才过来禀道，说今个儿会下雨，她瞧着这天色也是会立即倾盆大雨的征兆，哪里像是陶钦平口中说的“日光过盛”的景象。

永嘉公主自然知晓陶钦平是不愿意同自己共处一块儿，这才说天色不好，她也并不在乎。

经过方才同陶钦平的那番争执，她早就看得开了，她可以不要陶钦平那颗心，既然她永远也强求不来他的真心，那便只要把他的人留在她的身边就好了。

得到他这个人，也是极好的呢。

而且……

永嘉公主眼眸弯弯地看着身旁面色难看的男子，看着他这般勉强以对的模样，不知为何……她反而心头的愉悦更甚呢。

从前，永嘉公主是如何也不觉得贵为公主的喜悦究竟是如何的，可眼下，看着陶钦平因她的公主身份，而怯怕同她合离、即便说了重话之后，更不敢因此待她有丝毫的不敬。

像寻常百姓家的丈夫稍有不喜，便训斥、责骂妻子之事，还有婆婆对儿媳妇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事儿。恐怕在她永嘉身上，更是因她的公主之尊，而绝无可能发生的事儿。

“驸马近来……”永嘉公主偏不如他陶钦平所愿，她浅笑着，手下却用力地同陶钦平十指相扣，硬拉着他往前而行。

永嘉公主道：“性子是越发暴躁不安了，以前从未见过驸马如此不耐的情绪。”

见她仍要这般地惺惺作态，陶钦平只觉得心头都是在发梗的，偏生他又无法生硬地甩开永嘉公主的手，说自己要回陶府去。

“公主的性子，倒是同从前很不一样了，我从不曾见过公主分明心头不悦极了，却还是这一副言笑晏晏的。”

陶钦平没法扭头就走，只能扯了扯唇角，讥笑反讽着回以一嘴。

永嘉公主轻笑出声，许是因着快要下雨了，天边的天色阴沉如水不说，甚至还刮起了阵阵的风。

瞧着永嘉公主一副仍旧不依不饶的，要继续走下去，不肯回屋子里的模样，陶钦平只觉得眉心狠狠地跳了又跳。

“驸马，这天可还炎热？”

阵阵拂来的风越来越大，永嘉公主回眸看着陶钦平笑，却偏要拽着陶钦平不肯松手，她鬓边的碎发微拂起来，她固执地问。

陶钦平心头赌气，不肯承认方才自己随便找的借口十分蹩脚。

“驸马？怎么不说话呢？”

永嘉公主仍旧是笑，她的笑容越来越大，手上还十分地用劲，捏的疼痛感令陶钦平都有些受不住了，他一个没忍住地甩开了永嘉公主的手。

疯子！

两人僵持不下了许久。

眼见着风呼啸着而来，大雨即将落下，陶钦平终究是没能忍住地道：“是！公主说的才是，天早就不热了……”

他面色是十足十的难看，听了这话的永嘉公主，总算是露出了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预兆了许久的大雨，终于倾盆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