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鹿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一百八十九章:国丧日,贮金闺,陈小鹿,海棠搜书),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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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康城的百姓们纷纷跪下,因为这样的钟声意味着国丧了。

他们知道王城又会失去一位统治者,尽管最近的年数似乎经常出现这种事情。

这个强盛多年的帝国,似乎也因此,渐渐显现出些许衰败的意象。

皇宫。康帝跪在皇太后庾文君的床面前,眼角是一滴残存的泪。

就在刚才,他听到了母亲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他们决裂之后所说的第一句话。

他用怎样生硬的口吻问对方,

“母后莫不是要为颖川庾氏求情吗?”

可是这个自己知道,从来没有爱过自己的母后,那样虚弱又无力的开口“岳儿,阿娘对不起你。”

这句话他等得太久太久,都已经要忘怀了,忘记了,每一次等待你自己是多么辛苦,又是多么艰难,多么难熬的等到这一句话呀。

他以为他这一生都不会原谅对方,这一生也许都不会得到原谅。可是终于有这么一刹那,阿娘的心里没有早就过去的父皇,没有从小宠疼爱的皇长兄,却只有自己。

自己等这样一天,等得何其艰难呀,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绝望吧!可终归是等到了,虽然这个消息等的有些迟缓,虽然是在最后一刻。

其余的宫女和大监们远远的跪着,他忽然招了招手,让这些人离去,然后在这空旷无人的殿内,他忽然像个孩子一样的嚎啕大哭起来,不知究竟过了多久,中宫娘娘褚蒜子,出现在自己的身旁,将自己抱在怀里头,陪着自己一起痛哭。

皇长兄去世后的十来年,他好像从来都没有和阿娘说过一句贴心的话语,如果自己一开始没有那么恶劣就好了,如果一开始自己能够问一问阿娘心里头的话,是不是也不会难过这么多年?

大司空庾冰跪在宫门外头,还没有得到允许进去的机会,其余的朝臣自然也听闻了,也一同前来,但是都不能进去。

南康长公主冲进来的时候,刚好就看到眼前抱着痛哭的皇帝陛下和中宫娘娘褚蒜子,而后看着躺在床上已经闭上了眼睛的皇太后庾文君。

“阿娘,您怎么能这样狠心呢?你怎么能丢掉南康呢?”

南康长公主也痛哭出声。

而此时,颖川庾氏,中书令大人庾亮意识稍微清楚了些,看着眼前这个好像自己也曾认识的暗卫。

对方声音极为冰冷,伸手递过去一杯暖茶。

“太后娘娘口谕,请中书令大人庾亮满饮此杯。”

旁人都以为已经失语的中书令大人庾亮,此时居然声音清楚地开口。

“太后娘娘,可有什么话带给某?”

“太后娘娘说,颖川庾氏亏欠她的,如今也该还回来了,她是被长兄送入宫的,如今也该带长兄一同离开人世,也好见九泉之下的父母。”

中书令大人庾亮笑了一声,然后听到外头的钟声,立刻喝完了,眼前杯子里头的暖茶,笑盈盈的开口。

“文君,长兄陪你一块走。”

而后便阖然长逝了。

性情仁和,姿容淑美的太后庾文君最终在新年钟声之前,离世了。

而姿容俊美,善谈玄理,且举止严肃遵礼的中书令大人庾亮,在正月的开始就已经阖然离世,仿佛道士戴洋所预言的完全是真实的发生了。

建康城这个新年根本算不上有多么欢乐,除了寻常百姓家里又多了茶余饭后的谈资,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

满天爆竹,烟花绽放的时候,谢令姜发现阮遥集早已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手,他们相视一笑,心照不宣的同时,看着灿烂的天空。

即使这一生很短暂,也要灿烂的绽放,不是吗?

“今日是正月初一,是永和九年的第一天,难不成阿兄还不允许长安睡个懒觉嘛?本来就是说新年的第一天就是用来休息才能重整旗鼓的呀!”

谢令姜此时正抱着被子,不愿意起床。

阮遥集却很有耐心的坐在她身旁,非常温柔的哄着。

“长安啊,既然你都知道这是新年的第一天,阿兄,自然想跟你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不是吗?躺在床上睡觉,固然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但这世上还有很多事情是需要动起来才更好的,你觉得呢?”

阮遥集总算把谢令姜,从十分辛苦的睡梦里拽了起来。

谢令姜被抱上马车之后,还是立刻就趴在那里睡了,这世上还是睡觉,这件事情最让人觉得幸福,因为可以什么都不思,什么都不想。

而玲珑阁里,阮遥集装订了谢令姜,所有的画本,非常精致的造成了小册子,另外就是谢令姜,很喜欢的纯金的东西,阮遥集知道谢令姜,这辈子很喜欢这些硬货的原因,来源于她那时时刻刻都有些慌张的安全感吧!

只有牢牢握在手里的东西才是最让人觉得踏实的东西。谢令姜,一定是这么认为的。

谢令姜睁开了眼,阮遥集把她刚好放在了软软的坐榻上头,面前的案几上面摆满了画册。

谢令姜简直都要兴奋的发疯了,首先自然是扑到那案几之上,简直就像是做了一场狂妄无比的梦,怎么会有这么多精致无比的画册?上头都是自己写的故事呢?

而且别出心裁的是,每一本画册后面特地留了几页,刊登读者的读后感。

实在是太让人觉得惊艳了吧?

谢令姜打开了第二个箱子,没有比这更好的新年礼物了,一箱子都是各式各样的,金色的首饰镯子,脚链,自然不是自己的审美独特,而是这些东西将来可以永久的保存下去,以至于自己不会被穷恶的困境所困住。

谢令姜时时刻刻都在提防着,关于前生的大梦重演。

就在这时候,庾太后薨逝和中书令大人庾亮亡故的消息渐渐传了出来。

他们也必须要前去参加国丧,此时相对的看了一眼,似乎都在给彼此以鼓舞。

而关于赵国的处境并不乐观,冉平王世子,据说在此次赵国的内乱里头成为了牺牲品,沦为了阶下囚,而欢喜公主,似乎也因此失去了消息,赵国推选出来的摄政王,却并没有决定谁是赵国的继承者。

就在这样复杂的消息里头,谢令姜收拾好了心情,阿娘阮容似乎也已经换上了,按照自己品仪的命妇的服装。

“幸好咱们的欢乐已经保存下去了,现在虽然我们都需要斋戒,但也没有什么关系。”

康帝对于皇太后的丧礼要求,尽量从简,皇太后将会和先帝同葬陵寝,这件事情居然交由南康长公主驸马都尉桓温处理此事,而举国哀悼,也只不过持续一个月的时间。

谢令姜实在没想到京中局势变化的如此之快。

以至于回来的时候还生出了几分陌生之感。

阿娘阮容只能先回陈郡谢氏,而谢令姜此时自然也是扮作儿郎模样,想要跟在阮遥集后面去见见他的世界,去看看他在做些什么事!

“你确定你要跟着我,但也许你这次跟了我之后,你就会发觉阿兄从来没有你想象中那样光明磊落,你不会后悔吗?”

阮遥集脸上洋溢的是极为温和的笑容,似乎根本看不出来心情有何悲哀,也看不出来情绪的波动究竟是如何的大,只有满满的纵容和一目了然的坦然罢了。

“无论阿兄是什么样的?都是我的阿兄,不是吗?长安想要知道真实的阿兄,才能更加喜欢阿兄啊!”

谢令姜欢快地开口,她此时完全就像是哪家俊俏的小儿郎似的。

阮遥集伸手摸摸谢令姜的头,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块薄薄的东西,贴在了谢令姜的脸上,小娘子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眼就是完全不一样的相貌了,略微显得平庸,再结合身上的衣裳,好像只是一个默不经闻的小厮罢了。

“这是什么呀?郎君?”

此时对方的声音完全就像是一个小少年郎似的。

“这是让你不再是你的方法,接下来你家郎君就要带你去见见世面了哟!”

谢令姜点了点头,原以为阮遥集肯定会去玲珑阁,可居然不是。

他们首先去的地方居然就是离开之前所去的东海王府,东海王府里头处处都悬挂了白色的布幔,毕竟已经去世的庾太后是东海王的亲祖母。

其余的几个王室子弟都在此地,想来也是在商量,修建陵寝太过仓促,虽然早先前也曾做好准备,但毕竟不是那么周全,二来也是商讨国丧之日出殡的安排。

听说今上已经病倒了,中宫娘娘褚蒜子在一旁伺候着,南康长公主也身子不适,一直留在宫中,庐陵长公主在一旁照顾着。

南康长公主驸马都尉桓温又被圣人派着主理此事,可皇太后庾文军的母家,颖川庾氏好像被完全隔开了,中书令大人庾亮的死好像一滴石子滴到了水里头,这绝对是百年来颖川庾氏最为悲怆的事情了,就在同一日他们失去了家族的主心骨中书令大人庾亮,还有能够倚靠的太后庾文君这两位举足若轻的人物。

但毫无疑问的是,众人也在此发现了当今圣上对于颖川庾氏稍微有些冷漠的态度,并没有让这外家参与任何皇太后的丧事。

会稽王殿下司马昱此时正在东海王府里。眼前是身体依旧显得有些纤弱不一的东海王,还有他那新婚的王妃娘娘庾道怜。

这东海王殿下,果然年轻又纯孝,此时双眼红彤彤,嗓子有些哽咽的开口“请皇叔祖一定要多多探望陛下,皇祖母的离世一定给陛下带来了很大的伤害,就连我们这些人,心里偷偷忍不住的觉得有些忏悔呢!实在是做孙子的太过不孝顺了,从前没有好好尽天伦之乐的孝顺!”

会稽王司马昱此时深深地看了站在东海王身后,仿佛无比温和体贴的庾道怜,而后连忙扶住了要行礼的东海王,声音十分的客气。

“东海王不必如此,皇嫂的离世本王心里头也很心痛,但这未尝不是一种解脱?皇嫂多年来一直思念你皇祖父和你父皇,如今九泉之下得以团聚,也未免不是了了一桩心事!”

这东海王妃庾道怜似乎感同身受般“姑母和伯父相继离世,小女只觉得家族如浮萍般飘摇不定,还请殿下一定要多多关照,倘若会稽王殿下见到家父,一定要奉劝他保住身体!”

会稽王自然也是从善如流的服住了庾道怜。声音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的体贴!“请王妃娘娘大可放心,本王必定不负所托!”

而彼此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满意。

如今颖川庾氏就会随着太后娘娘庾文君,中书令大人庾亮的相继离世而渐渐崩溃,如同高平郗氏似的,如今郗道茂不得不依靠琅琊王氏为生。这就是报复啊!

只是站在这的东海王殿下。却全然不知这些,外头很快有侍女前来禀报“东海王殿下。阮少将军过来了,说是听闻您的,身体好了些,前来探望,恰好在门口又碰上了会稽王世子殿下,便相约一同前来。”

东海王颇为高兴,此时对会稽王笑着说道“托您的福,没想到道生叔叔还记挂着本王,就连先生也要来看孤。”

会稽王愣了愣,“你说的可是阮遥集?还有我那不成器的孽子?”

东海王只是笑着,连忙招呼手下的人,快快有请。

七七八八的王室子弟都聚在一块,而后居然看到阮遥集过来了,心里头都觉得稍微有些安慰,毕竟,阮遥集是每一个少年郎都钦佩的对象。

谢令姜看着他们寒暄,看着他们用钦佩的口气问候阮遥集,心里头就有种说不出来的骄傲,毕竟这是自己家的阮遥集啊!

他们两个人都没想到会在此地遇见会稽王,谢令姜却敏锐的察觉到了其中涌动的不安的不自在的气息。

“阮少将军此时不应该在会稽嘛!怎么会回到这里来了?”

会稽王话语里头既有试探,又有着警告。

阮遥集此时只是迎风笑了,“某为陈留阮氏家主,自当前来参与国丧之事,殿下为宗亲之首,此时定然也十分繁忙吧!”

倒是不紧不慢的还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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