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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帝席地而坐,另一边是谢三叔谢安。
这位名满天下的江左才子谢安,此时竟与天下至尊的今上坐在一块儿。
今上此时早就没了悲伤,反而多了一丝轻松。
“三郎,你说朕是不是太柔软心肠了?她在的时候可是一点一滴的教会我成为帝王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学会隐藏自己的感情。”
圣人未免有些叹气。
而后又笑了。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朕的确成了孤家寡人罢了。”
谢安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似乎只是安静的陪着圣人。
等到对方完全收拾好心情后,又放轻松的开口“颍川庾氏终于到了要倒的时候,朕心里终于觉得如重释负了。”
“朕年幼的时候就憎恶颍川庾氏对于帝皇权势的觊觎。如今终于得偿所愿,可是心里头居然还有一些本不该出现的愧疚呢?可是究竟愧疚什么呢?他们那些人值得朕这样动感情吗?”
康帝又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他坦率无比的开口。
“将来若让你出山,朕必定要封你为太傅,只是朕愿意对你坦诚,就凭着朕这样狼狈的身体,恐怕活不了太长时间了!”
谢三叔谢安此时忽然正襟危坐,“陛下不该如此,其实也没什么的,不是吗?天下都是您的天下,名医郎中又是何其之多?您又在畏惧什么呢?”
“每每听到三郎你说的话,朕心里头就像有了无穷的底气似的,”
今上笑了笑,而后才恢复精神。
“你愿意出来吗?你愿意出山吗?即使是为了朕背上抛弃风骨的名声?”
对方看向他的眼睛是如此的真诚,也是如此的透露出对于贤能之才的渴望,当今圣人的确是个贤能的君王。
自己又能守候多久呢?心里头觉得有些莫名的忧伤,打起了精神回复对方。“请陛下放心,臣愿肝脑涂地!”
这天下有哪一个士子不愿成为圣人的幕僚呢?哪怕口口声声都说了,自己根本不在乎这些功名富贵,可是谁不想青史留名呢?
谢三叔谢安既然有着盛世天下的理想,自然还是想匡扶一位盛名的君主的,哪怕这位君主的身体已经岌岌可危了。
“其实朕的身体朕很清楚,只是你帮朕好好的看着东宫太子,能不能用那柔弱的肩膀担负起这盛世天下的责任吧?”
谢三叔谢安顿时便有些静默,就连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替圣人解决这样的麻烦。
过了片刻中,渐渐的晴朗起来,给人一种春天即将到来的感觉,圣人看了一眼这天空,而后又细细说起了接下来的安排,尤其是讨论了关于谯国桓氏又要崛起的事情。
权力这种东西似乎总是东家起西家倒,东家倒西家起,循环往复的过程。
谢令姜此时查看自己写的话本子,神女下凡,为的就是能解开女主和男主之间的误会,可是哪怕能掌握众生命运的神女也并不懂得爱情这种东西的可怕,哪怕抹去了再多次的记忆,也会苏醒,而后重新爱上对方。
写的还真是感人呢?可是自己也只能在这里看看了。
不,或许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譬如,此时风雨欲来,战战兢兢的颖川庾氏家族。
忽然想到,之前自己答应庾道怜的事情,要给他们留下一丝希望。
颖川庾氏究竟是如何兴盛发达的呢?
东汉桓帝时期,颍川郡的士人庾乘与其子庾嶷、庾遁,父子两代人奠定了颍川庾氏作为士族的基础。
西晋末年,颍川庾氏因北方五胡政权的入侵而追随南渡士族的队伍中,并以侨姓士族的身份加入东晋,晋成帝的皇后庾文君以及外戚庾亮即为庾遁的后裔,使得庾氏一跃成为皇亲外戚的身份,势力大升,期间庾亮依靠外戚的身份与自己的能力,将庾氏一族的政治地位推向顶锋。
庾亮、庾翼主张北伐中原,但在与后赵的邾城之战中失利,使得庾氏的评价有所下降。庾亮、庾翼主张北伐中原,但在与后赵的邾城之战中失利,使得庾氏的评价有所下降。
而如今庾太后和中书令大人庾亮相继死去,仿佛给这个世家带来了重创。
只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俗话也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想来也没有这么简单。
追忆过去中书令大人庾亮的光荣历史,就知道对方不仅仅有儒雅的外表那么简单。
咸康五年,庾亮宣称北伐,却命其弟辅国将军、梁州刺史庾怿从北伐前线回师东下,就任豫州刺史,镇守芜湖,将王允之赶走。
庾亮借机致信镇守京口的太尉郗鉴,指责王导任用小人,在成帝司马衍成年后仍不归政,挟震主之威以临制百官,百官莫之敢忤。邀郗鉴共举兵,以扫除“大奸“,因郗鉴阻止而罢。咸康五年七月,庾亮弟庾冰任中书监执政,以舅氏当朝,权侔人主。
这就是颖川庾氏轰轰烈烈的历史,那么如今,当权者不是中书令大人庾亮嫡子庾羲,而是百无一用的大司空庾冰,又当如何呢?
这其中推波助澜的未尝没有那位南康长公主府的驸马都尉大人桓温,而阿兄阮遥集恐怕也做了不少手脚。
按照常理来说,即使庾亮病死,庾冰弟庾翼代领其职,庾氏兄弟内外呼应,按照计划来说,原本应该是东晋政权全部掌握在庾氏手中,可是谁能想到大司空庾冰不过是如此懦弱无用之人,中书令大人庾亮却又遭到了这样的惨败呢?
谢令姜尚且这样琢磨的时候,谢二娘子谢道聆居然出现在眼前了,她几乎是挂着眼泪过来的。
“阿姊,二娘有一件事情想要求您答应!求求您一定要答应!”
一见面先是哭,而后就是下跪,整个人简直有种说不出来的委屈和缠绵。谢令姜几乎以为自己是何等狠毒之人了,居然惹得眼前娇娇小娘子这般模样。
谢令姜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耐烦。
“站起来,有什么话好好说,何必这样扭扭捏捏,很不像话!”
谢二娘子谢道聆却狠了狠心,继续跪在地上,“求阿姊放过我阿姨吧!”
“呵!”
意识到阿耶谢奕石久违的出现在自己的院子里头,又恰好是这样的场景,谢令姜简直都想捧腹大笑,拍手叫好了!这世上当真有这样的事情吗?这样的凑巧?
王小妇的战战兢兢,谢令姜自然稍稍了解,不过此时,只是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谢令姜根本不想管这些事情,这些内宅之事,就应当如阿娘所说的,让它随波逐流而去,而不应该限制自己才能的施展,外头这广阔的天地,以朝中重臣与天下百姓为棋子博弈的棋盘,难道还不好玩吗?
谢令姜笑的是眼前谢二娘子谢道聆眼皮子太浅,可是在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过来看大女儿的安西大将军谢奕石的眼睛里,却是对他这个父亲无情的嘲笑。
不知道是不是一时脑袋太冲动了,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在做些什么,有些头脑发昏的,就冲了上去一把,拽起了小女儿。
“谢令姜,你怎么能这样对你妹妹呢?你不知道二娘身子差,半年来病了好多次吗?你怎么当阿姊没有阿姊的样子,如此不慈呢?”
谢二娘子谢道聆也惊呆了,这绝不是她所想象的那样,可事情就朝着那个方向发展了,她连忙想要解释,可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流,几乎是梨花带雨的开口“阿耶一定是误会什么了,阿姊并没有要为难长荣,长荣只是想请阿姊帮帮忙罢了!此前都是阿姨不好,想请阿姊原谅阿姨的过错!”
谁知道越解释越抹黑似的,但是无论如何都说不清楚一样的,愧疚不已,又很无奈。
谢奕石是能够看见谢令姜所看向自己的那双眼睛里头的不屑的,自己的女儿,自己再了解不过,那分明就是很瞧不上他这个阿耶的意思。
凭什么要这样?凭什么要这样像她阿娘呢?凭什么瞧不起自己?热血几乎在片刻中就冲上了脑袋,他不假思索的狠狠的上前,“长荣不必为她说话,谢令姜,你是我的女儿,我是你老子,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阿姨是你长辈,凭什么要你来决定她的去留?要你饶过她?”
王小妇早就是秋后的蚂蚱了,谢令姜根本就不在乎对方的存在,可偏偏眼前阿耶的态度,让她心里头很不爽,非常不爽。
她微微勾起唇角,用起了最冷最冷的话语开口“这句话也还给您?阿耶,您怎么一点阿耶的样子都没有?为父不慈!”
谢奕石承认那一刹那确实昏了头,尤其是女儿居然用这样恶劣的词汇顶撞自己,虽然是自己说出来的话,但是听到了,心里头还是极为的愤怒和不舒服,想也不想的,一巴掌就直接打了下来!
当老子的打女儿,难道还有错吗?
谢令姜并没有躲避,眼睛只是淡淡的望着眼前的这个,让她觉得陌生无比的阿耶。
上辈子感到陌生的阿耶死去的时候,自己心里头还有难过,可是眼前的这个阿耶,哪怕就是此时死去了,她也不见得有什么难过的吧?
这一巴掌打在她脸上,最好要打得狠一些,她才会心悦,而后永久的放下这段让她觉得有些痛苦的情感,她本不该出现的怜悯之情。
她已不是从前的那个谢令姜,从地狱里走一遭,重新来到人世的谢令姜,要自私的为自己而活。
阮遥集见到这一幕,简直心神俱裂,狠狠的上前攥住了安西将军谢奕石挥下来的巴掌。
“姑婿,您不可以这么做!”
这一下的阻拦,让安西将军仿佛清醒了些,而后有些神思恍惚,才回过神来,“遥集?我?长安!”
双眸浮现愧疚,谢令姜只是冷冷的一笑,她已给过对方行使父亲权利的机会,既然没有用到,那她恕不奉陪了。
“我刚刚做了什么?”
安西将军谢奕石自言自语的开口。
阮遥集仍旧没松开对方的手腕,声音几乎有些严厉。
“姑婿,即使您是长辈,即使您是长安的父亲,我也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哪怕是你也不行!”
阮遥集狠狠地甩开他的手,而后朝着谢令姜追了上去。
谢二娘子谢道聆愣了一会儿,才上去扶住了安西将军谢奕石,“阿耶,您怎么样了?”
谢二娘子谢道聆关心的话语并不能让谢奕石心里头有所舒缓,而是满脸愧疚的,自己一个人走了!
一边走似乎一边还有些绝望,自己真是一个不合格的父亲啊!也许长安根本就没有错,长安向来是很和善的,不是吗?长荣都说了,是她自己跪下来的,自己究竟怎么了?
谢道聆在原地看着他们一个又一个的走了,心里头有种说不出来的挫败之感。
谢令姜有些生气的自己骑上了马,阮遥集很快追上她,一包小点心就放在了她手上。
“阿兄的小长安,在想些什么呀?”
阮遥集声音格外的温柔。
谢令姜似乎并没有被刚才的事情影响情绪,怀里抱着点心,有些茫然的开口“庾氏家族在东晋四大家族中属于影响较小、实力较弱者。可是在短短几十年内,庾氏家族经历了其他大族要上百年时间才经历的政治历史演变轨迹,究竟为什么呢?”
阮遥集没想到长安居然还有这样的探究精神?心里头高兴的不得了。
“自然有多种原因的,庾氏虽有两重身份,但属新出门户,力量弱小,根基不稳,你说是也不是?”
谢令姜眼睛亮了亮,“庾氏家族在晋之前名位不显,难入高门之列,后通过庾氏族人在文学上的造诣和皇室联姻,地位得以擢升。实际上也就是说,庾氏没有王谢等有深厚的家族背景给予支撑,故难以在政坛长久立足。对吗?”
谢令姜果然是天生的政治天才,一点就通的类型。
“在主少臣强的情况下,庾亮作为外戚掌握政权,招致其他势力的不满。阶缘戚属,累忝非服,叨窃弥重,谤议弥兴。是也不是?”
谢令姜仿佛听先生讲课一样,听得格外认真。
“如今没有了中书令大人庾亮的存在,颖川庾氏子弟的仕进道路已失去了父辈的个人奋斗,而是依靠门第资荫,纨绔子弟的奢糜气息在他们身上已不时地散发出来。如庾冰之流,还能苟活几时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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