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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景恒查案回来后。薛潘在家中跟母亲和妹妹又是好一顿吹嘘,薛姨妈和薛宝钗听得更是连连称奇。看得母亲和妹妹惊讶的神情,薛潘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也愈发喜欢跟着景恒身后。
薛姨妈听得儿子跟着景恒,接触的都是御史中丞,太常寺丞,礼部的官员,这些大员。这里面哪一位不比那些流连柳巷的公子哥强。
而且儿子这几日通过查案也稳重了很多,更是觉得薛潘跟着景恒是对的,便修书一封给景恒,拜托他多多关照薛潘。
景恒查完案后,接到了贾琏的帖子,请他和薛潘一起过府,说是听闻他和薛潘在查案,想听个热闹。景恒跟薛潘一块去了。
到了贾府才知道,原是贾琏是帮贾府的政老爷当说客来的,想请景恒帮忙,让政老爷点一个地方的长史。景恒听完贾琏的话,看来这贾府内也有些高人,知道这地方长史的好处。
一个靠向自己的贾府能屹立不倒,确实是对景恒有着莫大的好处。最近帮沈师叔这么一个大忙,正好找他拿点回报,也就顺势应下了,在贾琏的千恩万谢中。吃完酒,跟薛潘一块离去了。
过了几日,景恒又被那位御史中丞的师叔请去。
“师侄,果然跟你推断的分毫不差,这陈叔美果然就是个西贝货。”
沈思崖一见面便说道。
“师叔,可是验证过了?”
“仔细查验过了,我请礼部和刑部同时下文,把跟陈叔美同书院,同届的考生,还有师侄你提的那位淮南道临江府近郊考生钱玉茂的亲属,全部提到京师,细细盘问。”
“钱玉茂六年前也去了临江府考乡试,不过没中,但在回乡的时候跟乡里提过陈叔美,他们长的相像,身高也相同,已经结拜为兄弟。这钱玉茂还特地去了陈叔美的家乡三回。但是钱玉茂的乡亲都没见过陈叔美这个人。”
“在陈叔美参加完了无音讯的那场秋闱,钱玉茂在出发前跟亲随说过。自己跟陈叔美约好了在临江府相见,共同复习,准备科考,不需要亲随,便孤身一人赴考。同样了无音讯。”
“钱玉茂发妻早亡,也没有再娶,父母也是早亡。身边也就剩下兄弟叔伯两人,见钱玉茂这么久没有消息,也没有中举的喜报,便伙同当地的乡老,谎报了个暴毙,分了他的良田。”
“而跟他们两个一同考试的考生提过,陈叔美在备考时,确实跟一个长相和身高都酷似他的人关系密切,他们都误以为两人是亲兄弟。因为两人的相貌英俊,长得也相似,所以记得很清楚。”
“后来,陈叔美侥幸中举,同住的其他人未中,便各自散了,再也没有见过两人。”
“老夫让人带着钱玉茂的亲属和同窗躲在帷幕后面,借故找来陈叔美来问话。亲属和同窗仔细观察后,发现这位陈叔美的言行,动作习惯都跟钱玉茂基本一致。”
“更有一个消息,这钱玉茂左大腿处,有一道伤疤,连仙药都抹除不了的伤痕。是钱玉茂小时候跟人打闹,被人用利石划伤,当然闹得很大,众人皆知。划伤他的那位同乡也来到京师,可以作证。”
“而这陈叔美的左腿绝对没有这个伤疤,我问过他的同乡以及李氏,都确定没有。陈叔美的同窗也说没有,因为在陈叔美在学堂时,有一起下河游玩洗澡的经历,也没看见有。”
“师叔可验证这位陈大人的左腿伤疤了吗?”
“呵呵,没有。老夫只是把这些证据口供通通抄录一份,递交给了右仆射张相爷。”
景恒实在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这位进退有度的师叔。师叔还真是打太极的好手。不过这明显是这位张相爷带着北方官员和南方官员的争斗。
这位沈师叔如此油滑的人,怎么会轻易的抗黑锅。反正真相就在这,你上面怎么定是你们的事,你们先打,打完再告诉我结果。
“看来师叔是挣脱牢笼见光明了?可喜可贺。”
景恒连忙拍马屁。
“师侄为何不好奇这个案子的全部来龙去脉?”
“师叔,小侄做学问喜欢盘根问底,但做人可不敢有好奇心。”
“师侄,我看你不是做人不敢有好奇心,而是这个好奇心后面的东西值不值得你去好奇。陶东篱这个硬骨头,直愣子怎么会教出你这个滑不留手的泥鳅,只怕你未来比我会做官,比你老师能成事。”
“你不想听,老夫偏说与你听。”
“师叔既然执意为师侄解惑,师侄愿洗耳恭听。”
“你先说说你的猜想。”
景恒只得开口。
“按照我的推测,这个真的陈叔美,在那次秋闱登桂榜后,就一命呜呼了。这钱玉茂看见自己没中,好友居然中了。同住一个院子的同乡考生也没有一个上榜。”
“自己也孤身一人,妻儿父母都不在。便起了冒名顶替的心思,拿了陈叔美的引信书证冒领了这个举人功名。再后来,入京赶考,考中了三甲,被柳相爷招婿。”
“老夫一直都有个疑惑,你为何推断这个陈叔美是假的。”
“回师叔。我查了卷宗,也询问了李氏,期间不停的穿插细微问题,发现李氏的回答非常有条理,一点没有破绽。加上那小姑娘这么年幼,回答的也跟她哥哥一样。初步断定这李氏说的是实话。”
“到那位陈大人,他的言辞中,我听出些许犹豫,我问了一些儿时趣事,他显得略微急躁。我找了安庆府当地人,他们说这位陈大人口中的乡音根本不对。所以就有些怀疑这位是不是假冒的。”
“但是这位李氏也跟这位见过,也没说他是假冒的,只是说他抛妻弃子。之前审案的大人把这个疑点记录在案,我仔细想了一下。”
“这位如果真的是贪图荣华富贵的人,他既然已经入了柳相爷的门这么多年。早有能力把这个隐患除了,哪会有今日李氏冒出来告状再去买凶杀人。”
“我推测这位陈大人根本不知道真的陈叔美已经在家乡秘密娶妻,我也问了李氏,这位陈叔美,身子在双亲去世后,悲伤过度,一直有些不好。所以我才认定这个人是假冒的。”
“哈哈,师侄你的推测跟真实的案情相差不大,难得,难得。昨日,张相爷邀我过府,让那陈叔美跪在地上,自述案情。果真如你所言。”
“这位陈叔美正是钱玉茂。两人六年前秋闱,两人因为身高相貌相似,相谈甚欢,便引为知己。钱玉茂还与陈叔美相约游玩地方,但从未去过陈叔美的家中。所以根本不知道他已经娶妻。”
“那场秋闱,陈叔美的情绪高度紧张,考试结束后,得知自己考中,乐极生悲。身子油灯枯尽,失了性命。钱玉茂看着好友离世。”
“正在悲伤之余,发现报喜的官差到了,起了冒名顶替的想法,就这一念之差,冒充陈叔美,入京求学,考中进士。”
“正如师侄所言,老夫算是重获自由,这个案子由张相爷接手了,剩下的事,全由他把握。”
“师叔,师侄有一事想问。”
“哦,师侄请提。”
“我那日在问钱玉茂有没有买凶杀人时,他言之凿凿,底气十足。昨日他自述案情时,他做了吗?”
“师侄,你的好奇心也挺强的。老夫就一句话,有也没有,没有也有。”
“谢过师叔。师叔,有些事,急也不急,不急也急。”
“呵呵,老夫收回之前的评价,你不是泥鳅,也是狐狸。”
碌国公府内,吴均胜和吴渊在谈论景恒。
“这个景慎之,居然中了解元?”
“莫急,这来年的会试,水可不简单,保不齐这位大乾才子,身败名裂。”
“大哥,此话怎讲?”
“那位布局了这么久,不就等着来年春闱。我公府既然已经上了战车,那必要在这战场拿到自己的那份收获,等着吧。这南北之争旋涡的中心,这景慎之不是那么容易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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