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归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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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中的女子画上鸳鸯眉，贴上花黄，发髻挽成宫中时兴的垂练髻，再斜插一支钗首为鸟雀状的步摇，韵味十足。

“这个发髻真好看，王妃现在就像天女下凡一般。”蕙兰欣赏着晚香为王妃梳好的发髻，啧啧称赞。

今日是苏如意归宁之日，甄王送来了新裁的夏季襦裙。她选了一身绿色襦裙，配红色腰带。

马车上，眼看甄王盯着自己的发髻看了许久，苏如意开口问他：“王爷觉得这个发髻如何？”

甄王缓缓吐出几个字：“不怎么样。”

苏如意知道他欣赏不了如此时兴的垂练髻，便也不再说话。

苏府门前，苏尚书和苏夫人正等候着他们的到来。苏如意还未下车，就听到了苏夫人的声音：“老爷，我们的灵玉回来了。”

“甄王。”苏尚书和苏夫人先行了作揖礼。甄王由林夕抱下马车，坐到了轮椅上。他也拱手作揖，说道：“岳父岳母，小婿来迟了，还请见谅。”

苏尚书笑答：“无妨。只要甄王和小女过得好，其他都是小事。”

等两人说完，苏如意连忙亲昵地喊了声：“爹，娘。”

“灵玉。”苏夫人一把拉过苏如意的手，眼中含泪，柔声说：“娘可想你了。”

“我也想爹和娘，甄王对我很好，爹娘不用担心。”

“那就好，我让厨房做了一桌灵玉爱吃的菜，快进来吧。”

与苏夫人伪装亲近的母女让苏如意颇感不适，但苏夫人很擅长做戏，一路上对她嘘寒问暖，直到众人来到客堂。

“怎么不见如意姐姐和三位弟弟？”苏如意扫视一周，状似不经意地开口。

正在夹菜的苏夫人手抖了一抖，绿菜掉到了盘子外面。苏尚书倒是镇定自若，他慢悠悠地说：“你弟弟们不小心砸了夫子的书案，今日我让他们闭门思过。至于如意，她这些时日都在道观带发修行。”

苏如意笑而不语，甄王接过话说：“我竟不知苏府还有个小姐。”

苏尚书放下碗筷，接着说道：“她是我的长女，名唤如意。她自小体弱多病，我们多方求医都无果。后来请了长安城里的占卜大师算命，大师说此女宜独居，方可一生平安顺遂，故一直养在农家别苑里。如今她想带发修行，我们也允了，只要她无病无灾就好。”

苏如意心中思量，苏尚书这故事编的不错。只是，这样的话，名唤苏如意的苏灵玉就不好嫁人了。又或者是，他们早已为苏灵玉做了其他打算。

饭毕，苏尚书和甄王聊起了国事，苏夫人说想和女儿说些体己话，便带着苏如意去了院子里。

“尚书大人和夫人对灵玉宠爱有加，怎舍得把她送到道观去修行？她从小锦衣玉食，半点苦都没吃过。待在道观那种地方，她恐怕吃也吃不好，谁也睡不好。”

“这个，不劳你费心。还有，你以后不要在甄王面前提起苏如意这个名字。”苏夫人的脸色不复之前的柔和，带了几分阴沉之气。

“哎…”苏如意叹了口气，“我只是担心长姐，若苏夫人都不愿让人知道苏府还有个大小姐，那她以后如何婚配？她既不愿嫁给甄王，自然是想嫁个更好的。要顶着苏如意的名字嫁个不错的郎君，自然不能说是苏府的庶女。那这样一来，苏夫人就得承认我母亲的正室之位了。”

苏夫人此刻已是咬牙切齿，她盯着苏如意的脸，恶狠狠地说：“能让你母亲的灵位入苏家祠堂，已是我最大的让步。你若敢再乱说话，别怪我翻脸无情。我高氏，不是你能威胁的。”

苏如意笑了笑，淡然道：“苏夫人人前装得如慈母一般，人后变脸可真快。”

苏夫人不屑地哼了一声，说：“若不是灵玉不愿，你哪来的这等尊荣嫁给甄王？我们给了你享受荣华富贵的机会，你就该感恩戴德。”

“苏夫人说的也是。是我高攀王爷了，我这就去和他说明事情原委，看他会如何。”

苏如意作势要走，苏夫人连忙拉住她说：“你莫要唬我，我们如今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苏如意撇开苏夫人拉着她的袖子，整理了一番自己的仪容，才说：“既然如此，那苏夫人就不要动辄摆出主人的模样，别忘了，按身份，我是王妃，你只是苏夫人。”

“只要你好好做你的甄王妃，我们以后不见也罢。”

“我亦不想见你们，只是我挂念母亲，逢年过节需来母亲的灵位祭拜。至于你们，以后大可不见。”

“如此甚好。”

两人回到客堂，苏尚书和甄王正相谈甚欢，见他们进来，甄王说：“爱妃和苏夫人聊了什么，苏夫人的脸色怎地不大好看。”

苏夫人听到此话立马挤出一抹笑容，说道：“王爷说笑了，我们母女聊的都是家常，我只是想到灵玉等会又要离开，有些伤感罢了。”

苏如意也不去看她的表演，独自走到甄王身边坐下。甄王笑着拉过她的手说：“苏夫人不必伤感，我与王妃会时常来看望两位，还望岳父岳母保重身体。”

苏尚书在旁笑着附和道：“是啊，夫人何必伤感，灵玉嫁给甄王，乃是我们无上的荣耀。再说了，甄王府离苏府也不远，要是想女儿了，我们也可以接她回来住几日。”